<h1>利好消息</h1>
物资归纳入库, 大公爵府迎来了第二个利好消息。
从一个月前就发起的捕鼠杀鼠行动终于获得了突破性的进展,连续两日,城中再没搜捕到任何老鼠了。
捕鼠杀虫、个人卫生检查、分户隔离等等这些措施都是神子大人写过来的。
这些措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关键是:太耗费人力了。
哪怕相信神子大人,德斯蒙德大公爵手里也没有人去做这些事情。
他无奈之下, 只能调动了旗下的卫兵队共计五千多人, 对这些人进行了简单的培训, 随后将他们全部投入到了防疫工作中。
这是一场冒险。
卫兵队的人也是人, 而且他们中大部分人祖上多多少少都是贵族, 自觉比城中的农奴们强上太多。
他们这一路来一直跟着德斯蒙德大公爵,或许是出于衷心, 但大部分人也不过是讨一份生活罢了,让他们因为德斯蒙德的一个命令而为了那些底层的农奴们去拼命,这是一件很难为人的事情。
工作开展得一直都不是很顺利,甚至在一个月前, 犹豫神庙的鼓动, 边防处差点闹出兵变。
哪怕是现在, 卫兵们地情绪也依旧低落。
不只是卫兵们,包括底层的那些农奴们,每一次对视,德斯蒙德都只能从他们眼中看到空洞和茫然。
除了抱怨工作辛苦,他们对其他事情似乎再也提不起任何兴趣, 仿佛他打过的为数不多的几次败仗中那些刚刚经历了失败的士兵们, 行军赶路、修筑工事已经让他们累得精疲力竭, 但求能支撑下去, 支撑到战争结束的那一天。
可是谁知道这场战争什么时候结束呢?
这场瘟疫似乎没有尽头。
伴随着城中老鼠基本被消灭的好消息而来的, 还有依旧居高不下的死亡人数和城中最重要的一支骑兵队逃往康特得克城的消息。
这一支骑兵队中的卫兵大多数出身都要比其他的普通卫兵好上许多, 有些甚至是伯爵家、子爵家的公子。他们配备了几乎整个军队中最好的武器和装备, 却带着这些顶级的装备投向了康特得克城,投向了神庙。
这无异于在德斯蒙德大公爵的心口插了一刀。
他脸色苍白,“他们守卫的南门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那里是整个辛加堡人口最密集的地方,也是瘟疫扩散风险最大的地方。
他既怕外头的人攻破南门,也怕南门自己先乱起来。
所以他才会让自己最信任的骑兵队守在南门。
管家的表情带着一丝古怪,“农奴们基本上都留在了家中,并没有外出。”
德斯蒙德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嗯?”
南门的情况确实有些诡异,原本驻扎在这里的军队不见了,而原本完全关闭的通道如今也完全敞开着。
有人往外张望着,但是并没有人走出来。
一个看起来已经有三十好几的农奴就趴在其中一块窗户上,他身后是六七个农奴,年龄大大小小的都有。
他看了半天,眉头越皱越紧,一边从窗桓上扣冰棱下来吃,一边嘀咕着道:“那些尊贵的大人们都跑了啊……”
话还没说完,他的手就被儿子诺亚一把打掉了,“你忘了神子大人说过的话了吗?入嘴的东西都要煮过才行!”
奥尔多脸色一黑,瞪了自己儿子一眼,“哪有这么麻烦?……”
说着,他看了看手里的冰棱,犹豫了一下还是扔掉了,埋怨着道:“渴死老子了。”
他双手抱头,叹了一口气,“哎……话说儿子啊,你听到我刚刚说的话没有?”
“怎么了?”
他看了一眼房子里的其他人,压低了声音,“那些守卫都跑了,我们不走吗?”
话音刚落,他忽然就被奥尔多一把捂住了嘴巴。
即便奥尔多的动作够快,其他农奴却还是朝着兄弟两个看了过来,那表情凝重得仿佛要杀人。
奥尔多的声音虽然不大,可屋子就这么大,谁还能没听见吗?
其中一个农奴耷拉着眉眼开了口,“你们两个要走?”
诺亚连忙摇头,“不走!”
奥尔多有些慌张地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唔、诺亚?……”
他的嘴巴还被闷着,以至于说出来的话有些变调。
农奴们目光沉沉,冷眼凝视着二人,似乎在确认诺亚说话是否可信。
所有人都沉默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其中一个农奴才开了口,“你们要走也可以。”
奥尔多脸色一松,却没看到自己的儿子表情越发紧绷了。
只听那人道:“现在就走,走了以后不许回来。”
那人说完,敲了敲手中的木棍,“要不然我们现在就把你们杀了也可以。”
其他人脸上也流露出一丝杀意。
奥尔多被吓了一跳,脸都白了,“唔……”
这怎么还要杀人呢?
诺亚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他摇了摇头,“我们不走,我们不走……”
“你确定吗?”
“我确定,我们不走!”诺亚急忙忙地回答。
奥尔多闻言,也连忙跟着点头。
不走了,不走了,他也是怕了这些人了,就怕他一提出要走,这些人就要对他下手。
几个农奴们脸上去依旧存着几分怀疑,并不大相信两父子的样子。
父子两个诅咒发誓了许久,农奴们才稍稍去了几分怀疑,可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他们的视线依旧时不时地落在他们父子两个身上。
“等下次大人来的时候,必须禀报大人。”有人低声道。
其他人闻言,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奥尔多听到这句话,脸一下子皱了起来,心底有些后悔,但更多的还是不理解。
他偷偷找了自家儿子问他,“你说……老约翰他们这是怎么了?”
诺亚正为了之前的事情恼火呢,见老爹依旧一副拎不清的样子,一阵无力,“他们什么样?”
“我不过就说了一句要不要走,他们怎么就……”
“你走了没事,你走到一半发现走不通又回来了,再把瘟疫带进来怎么办?”诺亚想到大半个月前,有个农奴整日偷溜出去去会老相好,半个月后那一室的人全部死光的情况,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
“可……”老奥尔多迷迷瞪瞪的,还是搞不明白,“可那些尊贵的大人都跑了呀,他们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留在辛加堡会死啊。”
对死亡的恐惧是这几个月来,辛加堡最常见也是最热门的主题。
如今他们也不关心别的。
“出去就不会死了吗?”诺亚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