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母一边安慰柳父,一边还在担心柳临溪的身体。这孩子自从上次咳了血,她这个当娘的便总心慌,但李堰说了没事,她也不敢过多追问,只能暗自祈祷,宫里的太医医术高明能治好柳临溪。
一路上只有柳向晚一直沉默不语,似乎在想事情。
柳父柳母这边不高兴,太后自然也不大高兴,责备李堰不该胡闹,折腾了这么半天,倒是让本来就虚弱的柳临溪越发没精神了。李堰好话歹话都听着,也不敢反驳,只能送走了太后再去找柳临溪安慰自己。
柳临溪趁着李堰挨骂的时候已经睡了一觉,这会儿倚在床头,面色恢复了不少。
李堰粘着他腻歪了一阵子,想起解药的事情心情瞬间又黯淡了下去。
“前几日,朕怕你疑心,一直不曾问过你。”李堰朝柳临溪道:“太医说,你这毒是入宫前后中下的,你那段时日可曾吃喝过什么可疑之人给的东西?若是能找到下毒之人,咱们便可找到解药。”
柳临溪想了想,毫无头绪。
但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这下毒之人他或许不知道是谁,可他却知道有人要杀他。此前他在原主记忆中见到的那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据程远所说是李堰的暗卫,若此人不是李堰指使,那他背后之人便是真正要杀死自己的凶手。
事到如今,柳临溪既然已经决心信任李堰,便也没有继续隐瞒此事的必要了。
“你可是想到了什么人?”李堰一脸期待地问道。
“臣确实想到了一个人……”柳临溪道:“此人是否朝臣下毒,臣倒是不知道,但臣曾多次梦见,此人要杀臣。”
“梦见?”李堰闻言一怔。
“是。”柳临溪道:“臣曾多次梦到,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要杀臣。”
“刀疤?”李堰一惊,忙问道:“这刀疤在何处?”
“从这里一直到这里。”柳临溪在自己脸上斜着比划了一道。
李堰闻言面色骤变,起身在殿内踱了几步,喃喃的道:“怎么会是他?”
“陛下可是认得此人?”柳临溪问道。
“他是……”李堰道:“他是朕的暗卫。”
柳临溪点了点头,程远说的果然没错。
“严格来说,他是先帝留给朕的暗卫,一共一十八人,各个武功高强,尤其暗器工夫了得。只是朕不喜这帮人天天潜在暗处围着,所以一直很少动用他们。”李堰说:“你说的这个人,是暗卫的首领,叫刘一。”
柳临溪皱了皱眉,若有所思。
李堰忙道:“朕从来不曾授意过他们杀你。”
“臣知道,再说这不过是个梦而已,陛下无需解释。”柳临溪道。
“你从前若未曾见过他,又怎么可能梦见他。除非他在你周围出现过,你当时未曾留意,却记住了他的样子,所以梦里才会见到他。”李堰道。
李堰这个解释倒是合理,柳临溪便无需解释为什么会梦到一个没见过的人了。
“那这京城之中,除了陛下之外,还有什么人能驱使他们呢?”柳临溪问道。
“除了朕……”李堰眉头深锁,似陷入了极大的纠结之中。
此时苏恒在殿外朗声道:“陛下,柳二公子求见。”
“向晚?”柳临溪一怔,问道:“他不是刚出宫吗?”
李堰朝殿外道:“让他进来。”
“陛下,柳二公子说有话要同陛下单独说。”苏恒道。
李堰看了柳临溪一眼,柳临溪朝他笑了道:“去吧,向晚知道分寸,陛下不必如此怕他。”
“朕倒不是怕他,是怕你多心。”李堰说罢起身出了内殿。
柳向晚朝李堰施了个礼,李堰定定地看着他,脸上带着审视。
“兄长身子可还好?”柳向晚问道。
“不大好。”李堰也不费心瞒他。
柳向晚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兄长身子原是挺硬朗的,这些时日渐渐衰弱,我便猜到怕是不大好。”柳向晚朝李堰拱手告了个罪道:“原以为是陛下所为……一直不知该如何应对,但今日见陛下面色凄然,想来对兄长应是关爱的。”
“你想说什么?”李堰冷声道。
“请问陛下,兄长是急病,还是中毒?”柳向晚问道。
李堰略有些惊讶,没想到柳向晚竟然直接问了出来。
“中毒。”李堰道。
“下毒之人可找到了?”柳向晚问道。
“不曾。”李堰道。
柳向晚又朝李堰拱了拱手,告罪道:“向晚斗胆,此前曾听程公子提起过,言及陛下身边有人欲对兄长不利。为此程公子多次设法,想让兄长离开此地,奈何一直不曾如愿。如今想来,若那日不是陛下安排,想必背后便是另有其人了,至于是谁,向晚无从猜测,但请陛下念在兄长忠君为国,设法救他性命。”
柳向晚所提供的线索,竟然和李堰方才与柳临溪推测的不谋而合。
若柳向晚所言属实,便也印证了程远此前为何三番五次地对柳临溪夹缠不清。
可程远怎么会知道李堰身边的人对柳临溪不利呢?他平日压根不进宫,更别说接触到李堰身边的人了。若是换成林景泽,尚有可能是在烟花之地无意听到了什么消息,但程远为人正派,不会去那种地方,也不会结交乱七八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