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手术前,陆双有些害怕了。
她知道胜败在此一举,或许这一次,她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不是有一句话常这么说吗,人的运气都是有定额的,如果被用光了,便再没有什么运气了。
手术的前一天,陆双和她的主刀医生聊了很久。
凯文和陆栖迟是好友,陆双也曾经和他有过几面之缘,话题自然不少。
彼时,韩乾并不在病房,那个高大的白皮肤男人大喇喇坐在她的床边,和她说这些不咸不淡的话。
“你的丈夫很有魅力,我很欣赏他。”
被人夸奖了自己的丈夫,陆双本应该是兴奋的,当然前提条件是……眼前的男人喜欢的并不是男人。
凯文公开出柜据说是这一半年的事情,他虽然没有爱人,却也确定自己喜欢的是男人。
“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和你竞争,你的丈夫和我说话很热络,或许……他也对我有意思?”
陆双长长的叹了口气,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英语听力是不是有所退化。
万万没想到,这看起来还算正常的男人,竟然会有如此变态的自我认知。
“他对你态度还不错是因为你是我的主治医生。”陆双不客气的反呛他。
四目相对,而后笑作一团。
陆双以为自己不会紧张更不会忐忑,毕竟她也是上过刀山下过火海的人了。
可万万没想到,即使和凯文说着笑着,陆双的手心还是会不自觉的冒着汗,视线落在输液瓶上,默默看着上面的液体一滴滴往下落,脑袋虽空,却还是沉甸甸的。
或许吧,生死关头,谁都没办法淡然……
凯文走后不久,韩乾便回来了。
“想什么呢?”
那个男人抱着一束花走进病房,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望着陆双。
自从来了美国他便很少穿西装了,大多数日子都穿着休闲裤和polo衫,也不再将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微长的发丝盖在眉稍上,少了几分规整和刻板,多了几分俊俏随性,好像又回到了他们还在念书的时节,没有半分变化。
被时间宠爱的男人啊,即使一把年纪了,还能颠倒众生。
陆双唇角勾了勾,定定的望着那个男人英俊的脸,娇嗔般的抬起那埋着滞留针的手。
韩乾似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连忙放下手中的花凑到了床边,轻轻牵住了她的指尖。
“别乱动……”
陆双轻轻的笑着,左手却越来越用力,将那双温暖的大手握紧。
“买的什么花?”
“剑兰。”
韩乾轻声说道,她将陆双的手妥善的放在床边,而后便起身找了个花瓶来。
或许这个男人和花花草草并不相配,习惯了在商场厮杀的男人怎么会侍弄这些东西呢?
韩乾笨拙的剪着废叶,将淡橘色的花一根根插在花瓶里,虽并不利落,却眉眼虔诚。
不像是在插花,态度更像是礼佛。
每插一束花都像是在进香,带着厚重得化不开的敬意和愿景。
“怎么想起来养花了?”
陆双有些无奈的问道,完全看不懂韩乾在做什么。
韩乾从未养过花,也从未燃起过如此的念头,而这从不养花的男人竟然在插花?
这一捧看着便不怎么便宜的剑兰,硬是被那个男人剪得有高有低,有长有短,怎么看怎么奇怪,丝毫感受不到美感,甚至是非常的暴殄天物。
陆双叹气摇头,只是望着韩乾孤军奋战的侧脸忍不住吐槽,“你还是放过它吧……花也不容易。”
男人并不理会她,咬紧牙关继续孤军奋战着。
待到他将这束花全部插好,才献宝一般的将花瓶捧到了陆双的面前来。
“讨个吉利吧,剑兰的寓意很好,代表着福禄,万事顺利。”
“好吧……现在韩董已经将希望寄托给花草了,估计下一步你就该求神拜佛了。”
陆双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心疼。
心疼韩乾为了她的健康而无所不用其极。
倒退几个月,陆双甚至想都不敢想,这个家伙会用养花的方式来帮她讨吉利。
“明天的手术,一定会顺利的。”
韩乾淡淡说着,像是在安慰陆双,却更像是在安慰着他自己。
那张俊俏的脸猛地逼近,在女人冰冷的唇瓣上落下一吻。
轻柔、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