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双坐在餐厅中，心情却忽然间开始变得不好。
菜一道道的上，那些曾经程姨最爱做给他们吃的饭菜，接连摆上了桌子。
陆双以为自己要求韩坤想吃程姨做的饭菜，是可以见到那位老人的，但……实际上，她想要
进厨房，却被拦了下来，她根本没有办法看到那位老人，但她能确定，这菜确实出自程姨的手。
没有人能够将她的手艺模仿的如此相像，甚至连摆盘，连配料，甚至连菜色，都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程姨绝对在厨房，她确定。
陆双面无表情的坐在餐厅，便有热心的女佣帮她倒了水。
她拿起杯子，视线却更冷。
这水晶杯，是很多年前她和程姨一起选的，她甚至和程姨说过，用漂亮的杯子喝水心情都会变得很好，水都会变得香甜。
过往的记忆仿佛洪水猛兽，一丝一缕噬夺着陆双的心。
她下意识的回想，却又总是不敢回想。
餐厅中的女佣皆是安静，不敢吵她，毕竟眼前这位的祖宗，神色着实算不上好看，确切的说，是很难看了。她又是他们家主子盛情邀请来的贵宾，看起来便关系不一般的模样，底下的人便更加不敢逾越。
韩坤换了身衣服，便下了楼。
陆双抬眼去看他，完全不知道这个男人将一身西装换成另一身西装到底有何意义。
只不过是颜色不同了，他这身衣服真的有必要换吗？
韩坤拉开陆双对面的椅子坐下，笑得更加肆意潇洒。
“我没有食言吧，你应该能认得这些菜是谁做的。”
陆双颔首，神情却始终没有刚刚那般和颜悦色。
“我想见见程姨。”陆双又道，用差不多是在顶撞这个男人的声音和神色。
她以为韩坤不会答应，她甚至想好了要反驳他的话。
只不过让陆双没有想到的是，眼前的男人竟然慢条斯理的点了点头。
“等她做完菜，你可以见到她。”
陆双眸子中的火光微微跳动起来，随即勾了勾嘴角，脸上蒸腾起喜色来。
“好啦，陆双，我们吃饭吧。”
韩坤拿起筷子帮陆双夹了菜，女人自然也拿起筷子，将食物送进自己的口中。
熟悉的味道，是程姨做的，没错。
程姨竟然能做饭给她？
那是不是证明，其实程姨没有事，她没有疯，她或许是正常的。
就在陆双出神的这一会子功夫里，只听的处方那边传来巨响，而后几个男佣便冲了进去，传来了骚动般的喊叫声。
陆双用餐巾试了试嘴角，下意识的顺着那声音看过去。
餐厅原本就是和厨房相连的，那边的声音自然能听得清晰。
陆双听到了程姨大喊大叫的声音，但她在说些什么，她又听得不那么清楚。
那边的骚动显然已经影响到韩坤用餐的心情了，他打了个响指，让人唤来管家。
那个中年男人很快便从厨房中闪了出来，弓着身子态度恭敬得很。
“爷，实在抱歉，那个老东西打翻了海鲜粥的锅，发疯似的吵吵嚷嚷，我已经管教她了，还有两个菜，马上就能完成。”
“下去吧。”
韩坤挥手屏退了管家，就像是刚刚那番话皆是替陆双在问。
“看到了吧，程姨确实疯了，经常疯言疯语的，我不过是念在老爷子的份上，没有将她赶出韩家，其实以她现在的情况，着实不配留在大宅了。”
“程姨是照顾老爷子一辈子的人，你不能那么做。”
陆双垂着眼眸说道，虽然她并不相信韩坤的话。
“是啊，照顾……她是照顾了我的父亲，而且照顾的很好，甚至能三更半夜照顾到老爷子的房间里去。”
韩坤一勾唇瓣，阴测测的。
“陆双，我从不把你当外人，便直接跟你说了。我妈妈去世后，不知道有多少次看到那个女人出入我爸的房间，都是三更半夜。她说的好听点是韩家的管家，说的难听点，不过是我爸养在家里的妾罢了……”
“韩坤，你不能这么说她！”陆双怒了，她实在无法在那个男人面前佯装出冷静的模样，因为她真的做不到。
“我凭什么不能这么说她？我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韩坤亦是在怒吼，吓得周遭的所有人连呼吸声都完完全全的屏住。
“我八岁那年，第一次见她从我爸的房间中出来，衣服凌乱，头发乱糟糟的，那个时候我还不懂她为什么会这个样子，是打扫得太累吗？呵……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后来，这次数便越来越频繁，我甚至亲眼见过她被我爸压在床上的画面，她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她总该心里有点数的！不过是个给老爷子暖房的丫头，老爷子没了，让她跟着去陪葬都是应该的！”
“你闭嘴！”
陆双的纤纤玉手砰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那般。
“虽然我没有办法确定，但说不准她就是韩乾的生母，下贱的事情做的这么多，我还愿意留他，已经是我宅心仁厚了。”
“呵……说得好，你还真是有够宅心仁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