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人街角的一支烟抽罢。
韩乾从口袋中拿出一把路虎的车钥匙递给陆栖迟,只道。
“你的车停在陆家大宅的车库里,我安排了人按时做保养,和新车一样。这里不比非洲,出门还是开车方便,钥匙给你,物归原主。”
“谢了,阿乾。”
陆栖迟将车钥匙收进口袋,指了指依旧堵在远处的韩乾的车子。
“去你家蹭顿饭可以吗?老朋友回来,总要给我接接风啊。记得我们以前都很喜欢吃你家管家程姨做的海鲜面,再配上几道小菜,人间美味呢。”
“嗯,走吧。”
韩乾也是浅浅笑着,这是发自内心的笑意,很舒展,舒展到陆双以为自己看错了眼。
毕竟她已经很久没有在韩乾的脸上看到过如此真挚的笑容了。
然后他们三个人就往韩乾车子的方向走去。
漆黑黑的宾利添越,像极了韩乾这个人,黑漆漆,看不分明。
陆双的大脑用最快的速度进行着头脑风暴,他们三个人,要怎么坐?
为了避免自己更加尴尬,陆双脱下陆栖迟的外套塞回他的怀里,飞快的越过了这两个男人,抢先一步窜上了副驾驶,又用最快的速度系好安全带,生怕别人抢了她的位置似的,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包。
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可以像狗一样撒泡尿占据自己的领地。避免韩乾或是陆栖迟那两个家伙某根筋搭不对,叫她坐到后面来。
陆双只是很认真的觉得,她不想和他们两个任何一个人坐在一起!完全不想!
韩乾的司机也是一个面瘫脸,看到陆双这怪异的举动并没有半分诧异,依旧安安静静的看着前方,跟着前面的车子停停走走。
由于晚高峰,车子开得很慢。
一路上陆栖迟和韩乾相谈甚欢,似乎没有被任何事情影响,从非洲的疫情聊到a市的近况,又从a市的近况聊到陆家二老的身体。
陆栖迟不在的这几年,都是韩乾安排人照料着陆栖迟母亲的,他有时间的时候也会过去瞧瞧,怕佣人管家怠慢了。
三年来,陆双从不露面,不是对待自己的继母不够孝顺,只是避免老太太看到她之后病情变得更加不稳定。
陆栖迟说,他打算安排自家母亲再去做一个详细的脑部检查,不期待她能恢复正常,只要能清醒就好,不要再胡乱打人骂人。
陆栖迟还说,他在非洲边工作边攻读伦敦大学的在职博士学位,研究的课题是肺癌初次肺移植后复发的特效疗法,他以为陆双会看到他发表的论文,他打算将这新型疗法用在陆父的身上,至少能让他多活十几年。
韩乾只是安静的听着陆栖迟的构想,陆双猜测那个家伙完全没有听懂陆栖迟说的那些医疗名词,因为他只是在陆栖迟话音落时,悠悠补了句。
“治疗方案你定,钱我出。”
这两个男人就这么敞开心扉的聊天,仿佛他们三个人没有什么情感纠葛搅合在一起,仿佛从始至终尴尬的只有陆双一个人。
陆双在他们聊天的功夫里打电话回了韩家大宅,告诉管家程姨帮忙准备些食物,小菜和海鲜面必不可少,想到韩乾的伤吃不了鱼腥,又特意让程姨多熬出一锅蔬菜粥,她不敢提及韩乾的身体情况,只能说她最近节食,要少沾荤腥。
从第一医院到韩家大宅的路,硬生生用了一个半小时。
车子在夜色中滑进大宅的铁门,在韩乾的别墅门口停下。
陆双也懒得等他们两个,抢先一步推门而入。她将包扔在沙发上便奔着小餐厅去了。
他们别墅里的小餐厅虽然比不上主宅的餐厅装修得金碧辉煌,但也是用了心的。此刻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菜,海鲜面炖在小厨房的灶台上,氤氲着诱人的香。
程姨听到外面有动静,便立刻从小厨房走到餐厅来,看到陆双后眼睛一亮,拉她到一旁。
“今儿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怎么一起回家吃了呢?大少爷呢?”
“应该马上进来了。”
陆双淡淡道,将她两只冰凉的手全部塞到程姨温暖的手心里。
程姨进韩家工作的时候,韩老爷子还是个年轻人。换句话说,程姨是看着他们三个长大的。陆双上小学时来韩乾家玩,就喜欢吃程姨做的京味点心,还有用新鲜红茶煮出来的奶茶。味道比现在外面那些奶茶店里的好喝无数倍。每次过来,陆双都要把碟子吃得精光,茶壶喝得精光才能罢休。
后来他们上了初中,一起来韩乾家写作业。没有什么下午茶的时间,程姨便给他们做晚饭。鲜掉眉毛的海鲜面和几道叫不出名字的小菜,甚至比外面那些五星级酒店的大厨还要厉害,对胃口得很,陆双喜欢会料理美食的人,自小便喜欢程姨。
再后来陆双嫁进了韩家,也是和程姨更亲密,她的掌心永远是温温热热的,身上还有好闻的肥皂香,是陆双梦寐以求的妈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