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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之前的药物的后效，还是前一天晚上做得实在太过了，陆明彦第二天就起了低烧，迷迷糊糊地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混乱模糊的记忆当中，唯二清晰的，只有嘴里那仿佛永远不会消散的苦涩药味，以及耳边令人无比安心的沉稳心跳。
而当他终于从那好似能够将人吞噬的热度中浮出水面时，所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却是于景城放弃了继承人的位置。
“你以为这么做，”陆明彦翻过身，看向被关得严严实实的房门，在他的印象里，这似乎还是他第一次，听到于景安这样冰冷的声音，“就能弥补什么吗？”
“……不，”于景城听起来像是笑了一下，“我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轻松一点罢了。”
【是在说景安为了救他而双腿残疾的事吧？】
【“我只是为了放下心里的愧疚”之类的？】
【——“只有这样我才有资格和你一起追求彦彦！”】
【“这还是彦彦帮我意识到的呢。”】
【……你们都已经无聊到开始帮小叔子编台词了吗……】
【“就算是这样，彦彦的心里也还是只有我！”】
【果然，景安也逃不过o（╯□╰）o】
【不过，肯为了彦彦不当继承人，小叔子也还算诚心╭（╯︿╰）╮】
【emmmmm……勉强认同他啦ε=（′ο｀＊）））唉】
【没办法啦，谁让彦彦一直病着嘛……我也很想看打情骂俏呀（╥╯︿╰╥）】
【所以为什么都无聊成这样了，你们还在看直播啦……（?????????）】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嘛！！！！1麻麻舍不得彦彦啊！！！！！o（￣ヘ￣o＃）】
【而且就算彦彦一直烧着，光景安寸步不离地陪着这一点，我也磕到了啊！！！！（＊︿▽︿＊）】
【偶尔上演的景安和小叔子修罗场也不错啦（＊︿▽︿＊）】
【但是景安完全不让小叔子进屋嘛……】
【搁我我也不让，没打死他绝对是我最大的仁慈╭（╯︿╰）╮】
【……虽然作为围观群众喜闻乐见，咳咳】
【呜呜呜好想看彦彦被他们俩欺负得哭唧唧?（????ω????）?】
【啊，彦彦醒了！！！！！！】
【简淮安打赏【鲑鱼餐】x1】
【流年打赏【草莓蛋糕】x1】
【moonishalice打赏【快来融化我】x1】
【彦彦我好想你啊呜呜呜呜呜┭┮﹏┭┮】
【啾啾打赏【草莓蛋糕】x1】
【干锅鸡翅打赏【餐后甜点】x1】
【彦彦宝贝身体好点了吗？退烧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呜呜呜麻麻担心死了！！！！！】
愣愣地盯着视野里那不断地划过的字符，陆明彦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大概是他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无意识地打开的吧。
直播也没关。
陆明彦往被子底下缩了缩。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就连生病这种无聊的内容，都能有人守着看。
将历史弹幕稍微往前翻了翻，还能看到一些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的祝愿和打赏。
关掉了翻阅历史弹幕的窗口，陆明彦略微垂下眼眸，好半晌才微微张开了嘴唇：“谢谢……”直到开口，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嗓子有多干哑，陆明彦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了下去，“……我没事了。”
本就难受的嗓子由于发了声而更加干涩，陆明彦忍不住小声地咳嗽了两下——顿时，门外原本还在进行的对话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下一秒，紧闭的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
“醒了？感觉怎么样？饿不饿？要不要喝水？头还疼不疼？”快步走到床边，检查了一遍陆明彦的状况，于景安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地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那紧张的模样看得陆明彦都不由地有些失笑。
总觉得……和这个人平时的模样有些不符。
“有点……渴。”被于景安扶着坐了起来，陆明彦的话音刚落，一杯热茶就被从旁递了过来。
“……有点烫，”对上陆明彦看过来的视线，于景城不自觉地捏紧了手指，出口的声音中也带上了几分无意识的紧绷，“小心喝。”
【居然厚脸皮地跟进来了（｀?′）=3】
【说明小叔子担心彦彦呀?（︿?︿＊）】
【→＿→傻子才会在这种时候走掉吧】
视线忍不住在那飞过的弹幕上扫过，陆明彦没有伸手去接于景城递过来的茶杯，而是转过头，看向边上的于景安。
于景安沉默了片刻，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拿过了于景城手中的茶杯，将其中的茶水稍微吹凉之后，小心地送到了陆明彦的唇边，过分安静的房间里只能听到陆明彦小口小口地咽着水的声音。
总觉得……气氛有点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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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着于景安的手喝下了小半杯水，陆明彦有点不敢去看于景城的表情。
——说实话，他直到现在都还有些弄不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的。
他甚至都不确定，于景城是不是真的对他抱有某方面的心思。
轻轻地叹了口气，陆明彦将自己的手放到于景安的掌心，好半晌才抬起头，看向在今天显得有些太过沉默的人。
“我不会道歉的。”然而，还不等陆明彦出声说话，于景城就先一步开了口，少了平日的轻佻的语气听着格外郑重。
“哪怕再来一次……”他没有任何避让地看着陆明彦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也只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操凸（艹皿艹）好不要脸】
【但是我喜欢（????）】
【有内味儿了】
【嘛嘛至少药不是小叔子下的啦，给他个机会啦～】
【乘人之危的卑鄙小人，我好喜欢（≧?≦）?】
才刚刚消停了一会儿的弹幕再次飞快地刷了起来，一下子就把陆明彦刚刚酝酿起来的一点紧张感给破坏得丝毫不剩。
略微勾了勾和于景安交握的手指，陆明彦和于景城对视了片刻，露出稍显无奈的表情：“就不能当成是，为了救我而造成的……”他偏了偏头，肩上的发丝垂落，轻蹭过于景安的脖颈，“……一场无法避免的意外吗？”
没有人需要对此负责，也不需要考虑由此造成的任何后果——要是真的能这么简单地解决，这个家伙这会儿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明明一开始还警告我别妄想成为于家的人。”垂眼避开了于景城过分专注与执着的视线，陆明彦忍不住小声地抱怨了一句。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我会爱上你。”那三个字仿佛不需要进行思考一般，轻飘飘地从于景城的口中吐出，却震得陆明彦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一颤。
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状况。
就算是在来到这里之前，他也只谈过那么一场恋爱——虽然结果并不是那么理想，但那会儿，不管面对什么样的追求者，他都能够以“已经有了对象”为由干脆地拒绝，不可能让事情发展到这种复杂纠结的地步。
【人类的本质果然是真香?（︿?︿＊）】
【小叔子告白得好干脆哦，心动了】
【景安当初告白的时候也很直白的好吧？而且比小叔子更撩o（￣ヘ￣o＃）】
【不、不愧是兄弟？】
看了看弹幕上那完全没有任何建设性意义的发言，陆明彦侧过头，看向一直都没有说话的于景安。
“不想和他说话的话，”对上陆明彦的视线，于景安轻笑了一声，将他的手轻轻地拢在掌心，“我就把他轰出去。”
那副将全部的信任都交到了自己手中的模样，让陆明彦不由地弯了弯眸子。
他可以找个理由含糊地将这件事带过，继续和于景城维持着现在这样暧昧不清的关系——即便不真的发生什么，偶尔找个机会逗弄一下，就能收获更多的打赏，但果然……
陆明彦小小地吸了口气，仰起脸看向依旧专注地望着自己的于景城。
不得不说，没有了往日那种强装的轻蔑与散漫，这个人看起来要正经沉稳得多。
“很抱歉，”陆明彦将手指嵌入于景安的指缝间，与他十指相扣，双眼却是认真地回望床边的于景城，“我无法回应你的感情，”陆明彦微微弯起嘴角，吐字清晰，“我有喜欢的、想要走完这一生的人了。”
无关身份、伦理、利益，又或者别的什么，仅此而已。
唯有在感情这件事情上，他无法那样含混地去对待。
握着自己的手的力道陡地加大了几分，陆明彦没有去看边上的人的表情，只是回应一般地轻轻勾了勾手指。
“所以……”他张开双唇，正要继续说点什么，却忽地被门外的人给打断了。
“大少爷，”时常跟在于景安身边的近侍站在门外，似乎在犹豫是不是该在这时候打扰他们，“舒王让人给您带了话。”
“他说……”见于景安点了下头，示意自己继续说下去，近侍再次开口，“‘如果人醒了的话，让大夫重新看诊一次如何？’”
“……看除了病情之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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