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容快速的看了一圈跟林息确认过彼此的眼神,就定眼看见坐在角落的方逮脸上有伤,他模样虽然狼狈,可抬眸看着她的眼神,却出奇的发亮,就好像当商容一出现,方逮眼睛就长在她的身上了。
她着急的坐到方逮身边,才把裙子拉拢好,明显的把身体趋向方逮的身边,接着才拿出包里的湿巾,小心的帮方逮擦擦脸,细看着他脸上的伤问,"怎么弄的都是伤,你干吗跟顾先生打架?发生了什么?有没有哪边不舒服?"
顾先生?
商容这生疏的尊称,又直直打了方逮一个大嘴子。
方逮又不傻,在商容眼前,分明同时间的看见他跟顾久都受伤了,控且顾久脸上的伤比他更重一些,可商容明显对顾久没有多少关心的情绪,就紧皱的眉头,走过来坐在他身边,眼里都只是担心着他。
再怎么会演戏的人,第一时间看到自己心爱的男人被打了,都不可能能忍住情绪,先装模作样的关心别人。
在怎么会开荒唐的联想,方逮也知道他是真的误会商容了,他愧疚的咽吞了干涸的喉部,甚至自忏的回想自己,是不是在得失心的忌妒行为拉扯之下,不知不觉地伤了她的心。
但他有瞬间的庆幸跟侥幸,商容还不知道这件事,而且也没因为离婚而离开了他,能让他有机会来挽回弥补这一切。
方逮不顾脸面似的直接近身,就以没被铐上手铐的左手,紧紧的把身边的商容给拥入怀中。
可能就是这个瞬间吧!方逮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混蛋,
甚至想亲昵的紧贴着商容的温度来逃避这一切,
他可以暂时的躲在爱人怀里的温度,逃避这一切的错误。
可那些疼痛的记忆,就跟深夜里的亲密,早就融为了一体。
可商容有些害羞,因为方逮平日在外面还是挺克制的,也从来不会那样黏她,但方逮不松手,她也只能轻轻拍着他的背,小声的靠上他的肩问,"老公,你怎么了?"
听见商容的软语细问,跟一句一个亲密的称呼。
让他的眼眶红润,就只能艰困的咽了下喉咙,怕自己难过的样子被商容给发现了,像是自责到无颜以对,喉道干涩到他咽不下那些错误,他那么的伤害商容,还值得被好好对待吗?
他只能摇头却鼻酸的像个孩子,连一句我没事都没敢说。
可是说他卑劣、自私也好。
他也知道明明是自己犯了错误,却没勇气跟商容承认错误,更不愿意让商容就这么离开了他,再受委屈。
林息给顾久擦完药,两人也很有默契的知道这件事得瞒下来了。林息微微叹息,看着方逮想着,在怎么坚强跟冷静的人,在面临可能失去所爱都会心力交瘁的。顾久低头轻轻一笑的看着林息一眼,就故意耸了耸肩,想说这也是他们都没办法的事。
可商容也发觉到方逮的不对劲,她轻轻摸方逮的背,在想方逮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不然总是冷静自持的他,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打顾久,打人总会有原因的吧。
前台的警员见差不多都安静了,才突然拿着纸张走了过来,直接对着当事人双方跟家属说,"要是谈的差不多了,就双方来签一下和解书吧。下回别在因为争风吃醋而打人了。又不是血气方刚的高中生了,都冷静些。这顾先生的医药费,方先生得好好赔偿上。大家大事化小,就什么事都算过去了。"
警员对着在场的四个人,全然把话一气呵成的全说了出来,连林息想阻止都来不及。
争风吃醋?
商容听到关键词不禁疑惑,她便直接转头问,"警察先生,请问...你说我丈夫争风吃醋是什么意思?他打人跟争风吃醋有什么关系?"
警员在刚才就查看过商容的资料,因此知道商容是这件事的女主角,便直接脱口而出,连林息来不及阻止她这脑子缺弦的师弟,这警员甚至还有点得意自满,像是在对商容邀功似的说着,"方先生以为顾先生欺负了你,气的把顾先生给揍了一顿,现在已经很少男人会那么疼女人了,商小姐要好好珍惜。"
林息尴尬的转头,方逮也跟着紧皱着眉头,他有冲动想让这个多事的警员闭嘴。
见商容还一脸疑惑,方逮却紧扣住商容的腰,生怕商容不听他解释,"阿容,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回家我再跟你解释这所有的事。"
可商容全然脑袋空白一片,她甚至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她看了一眼方逮,又转头看林息跟顾久,甚至是那个说话的警员。
因为她不理解,为什么方逮会以为顾先生欺负了她?
她跟顾先生只是比同事还要好一些的朋友啊?
方逮顿时期期艾艾的也解释不清,只紧紧的扣住商容的腰,可商容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便直接转头问顾久,"顾先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丈夫为什么打你?"
顾久在商容跟方逮的同时注视下,他也很是为难,林息本欲让顾久先别说的,但是顾久觉得这事想瞒也不可能瞒很久,况且他向来不认为美好的谎言是疗伤圣药。
因此顾久委婉的当着方逮的面,跟商容直言,"方先生误会我们两个有超越朋友之上的感情。所以误会了一些事,但我觉得有些误会,还是得你们当事人好好解释,去说清楚才是。"
顾久这么一说,商容才突然想起了半年多前,方逮提离婚的那天,好像就是她照顾了林息一晚上,顾久单独送她回家的那天。
该不会方逮,因此就误会了她跟顾久在外过夜,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所以方逮那天的脸色,才完全不对劲,误以为她跟顾久有了私情...
也因此他可以那么决裂的,不顾念多年的感情跟她提离婚。
商容的脸色,因理清了思维而逐渐有些惨白,她手指紧紧捏着提包,指甲几乎把这铂金包给压出指甲印。
她开始清楚地知道...
莫不是,眼前这个她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一点都没信任过她。
甚至还怀疑过,孩子不是他的吧?
所以才在知道她意外流产了,才是那种冷漠,连一句宽慰的话都没有的反应。
商容看着眼前的男人想解释,却又慌张的紧扣住她腰上的温度,让她越想越委曲,便微微不自觉地抿着唇,撇过头就瞬间鼻酸的眼睛红了。
她舍不下方逮手掌的温度,可他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
难不成,她的丈夫真的误会她跟别的男人有私情了?
她顺着感觉贴着,往上抚摸方逮紧扣住她腰上的手背,从温柔的触摸到微微颤抖的紧紧抓捏,她气愤自己怎么能那么傻,还一直傻傻的认为是她伤了方逮的心。
她鼻酸的边剥离这种熟悉的温柔,最后她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折磨,便强迫自己硬是拿开方逮放在她腰上的手。
"你不要告诉我,你那么坚决的要跟我离婚,就是以为我跟顾先生有私情。"
"所以,你也怀疑那个意外没有留住的胎儿,不是你的孩子,是不是?"
商容质问他时,她力气像是全然被抽了干,她的手微微发颤,盯看着方逮时,原本圆滚神润的眼睛里,不再是倾慕跟爱意,她瞬间就红了眼睛,眼泪满是委曲。
她突然觉得眼前的方逮,怎么会那么陌生啊。
她从十八岁就喜欢仰慕的方逮,为什么不信任她?
她是哪边做的不好吗?所以不配被信任被爱吗?
她觉得,方逮真的好过分。
方逮第一次见商容看着他的眼神不在有爱慕,只剩下失望跟空洞,还有直落的眼泪,那种盛着泪光的眼睛是如此的悲伤,像是宇宙中的虫洞,会带着他穿越过某种直觉,提醒着某种分离的场景跟悲伤。
他有种直觉,商容这种眼神,会让他陷入深深地绝望跟后悔,可是他不想这样,见商容流着泪痛苦的模样,除了心如刀割,他也手足无措的不知如何是好,见商容抗拒他的样子,他连拥抱她都不敢,他只敢小心翼翼的以手臂作势想拥抱她,同时也期待能得到她如往常的拥抱,"是我错了,阿容你原谅我这次好不好?是我不对,我不该误会你。我应该要开口问你是不是更喜欢别人了,可是我怕会成真,我怕你真的不要我们多年的感情..."
可是这是方逮第一次,没有得到他想要的拥抱。
商容低头随手抹掉眼泪的反问,"所以你就自以为是的猜想?猜想我背着你,有其他爱人?"
"可是...方逮,我是你承诺过要疼爱珍惜一辈子的人!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她突然情绪激动,让哭泣绝望到有些喘不过气,她觉得方逮此时的道歉,仿佛只是为了他自己,她不想听这些借口。
方逮有些着急她在这么哭下去,这种干冷的天气,她会诱发哮喘的,便一门心思着急的在想,附近有哪些地方可以买药的。
可眼见商容哭的不行,他自愧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哄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哄,"你气我怨我都好,但是我们别哭了好不好?"
在旁人看来,方逮这种语气就是想急于哄好商容,商容也这么认为,但是她不要,她不想就这么的,把自己付出多年的热诚,当成是一场可有可无的笑话。
火山张扬过后,岩浆会随着火山石灰安静的沉睡,再肆意地把热度流淌过生机绿地,让原本还绿意盎然的绿地顿时就失去生息。
在稍稍冷静之后,商容的情绪从激动中又慢慢趋向平静,她慢慢地阐述,想起他们过往的种种,想起他们结婚时,方逮对她的诺言。
方逮明明说好会呵护她一辈子的,所以她从来没后悔过,让自己全然不顾忌的,就投入到与他的婚姻里,可是现在的这一切,都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的眼神从愤怒到平缓的流泪,"希波克拉底誓词,你总是不曾忘记过,就像工作对你来说,总是重要许多。那你还记得,你结婚时,对我承诺过什么吗?"
商容紧皱着眉哽咽,只能硬是吞下泫然若泣的狼狈样,才能让自己稍微冷静的继续控诉,
"你就算不相信我,你怎么就不能相信你自己一次呢..."
"你爱的那么多年的商容,怎么可能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我从十八岁就一直喜欢你...我在新港桥上第一眼就喜欢你...你拒绝我那么多次,故意对我若即若离,我还是喜欢你...婚后你越来越忙,每天都是半夜才回到家,有时陪患者的时间都比我多,我还是喜欢你。那么多年了,我还是喜欢你..."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行为,等于否决掉了,我这些年来对你的感情。你践踏了我的自尊,让我成了笑话,像是小丑一样,让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