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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到了?”
“是,主子。”黑衣人拱了拱手,向前膝行几步,从怀中掏出一叠画像。
“当夜进入绛珠楼,后在清晨时离开的乾君共有三十六人,画像均已在此,请主子定夺。”
寂静的室内只有一盏昏黄的灯火,拓跋锋大马金刀地坐着,异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像野兽的眼睛,眼神如芒如刀,几乎要刺破那叠画纸,其中毫不掩饰的赤裸裸杀意令身经百战的魔教密探都忍不住寒毛直竖。
“我不记得他的脸。”阴森森的浑厚男声透着彻骨的寒凉,“只记得几个特点。我说,你来排除。”
黑衣人毫无异义:“是。”
“他很年轻,”拓跋锋顿了顿,那晚火热潮湿的回忆涌上心头,他厌恶的皱起剑眉,不期然的回想起那人操他时垂到他肩膀上的碎发,“应该还未及冠。”
不满二十岁的乾君吗,黑衣人快速抽出十二张画像,手指一碾就用内力将其撕了个粉碎。还剩二十四人。
拓跋锋回忆起他贴着他的耳朵说的荤话,声音越来越冷:“他是北方口音,说一口流利的官话,但偶尔会冒出更北方的口音。”
不是南方人,也不是长安人。黑衣人又快速挑出了十人。
“家中应该十分富有,老鸨说他只认得银票,不知银两铜钱为何物。”
挑出四人。
“他会武,内力不低。”
挑出六人。
剩下四人的画像在拓跋锋面前一字排开,黑衣人与他的主子两两相对的沉默,拓跋锋似是在酝酿着什么,半晌,才咬牙切齿的低声道:“他的气味,是酒。”
黑衣人可疑地停顿了一下,将其中三张画像都拿出来撕碎了。
摆在拓跋锋面前的只剩下一张画像。
拓跋锋死死的盯着那张陌生而熟悉的脸,画纸上的少年面容英俊,桃花眼顾盼流转,一张风流薄情相。
“他是谁?”拓跋锋狠声道。
“他叫周悦。”黑衣人道,“……武林盟主周决云、之子。”
“周悦,周决云……”拓跋锋慢慢的咀嚼着两个名字,好像野兽在狩猎前磨牙一般,“哈。”
此时周悦还不知道麻烦临头,正在长安城内最热闹的酒楼中消遣时光。
五十年的女儿红开封后氤氲一室醇厚的酒香,十六岁的少年乾君坐在二楼靠窗雅座上,就着楼下嘈杂的人声和说书先生越讲越激烈的故事下酒。偶尔跟着故事的发展发出几声笑,时不时还轻声叫好,炒香的花生米接二连三的进了嘴,嚼的嘎嘣响。
说书先生正讲到“周决云与魔教教主决战金顶”,打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飞沙走石鸟飞兽走,周悦边听边笑,心中道决云与那魔教教主平素王不见王,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过这么精彩的决战?
说书先生绘声绘色道:“要说起魔教,在座诸位想必都知道吧?这个江湖门派可谓是邪门歪道的集大成者,打着魔教旗号杀人放火、作奸犯科的江湖人数不胜数,多少惨不忍睹的血腥事件都与他们有关。就说前几个月,在咱们的南边儿,扬州城里最有名的青楼一夜之前烧得面目全非,楼里几百余人无一活口,俱是尸首不全,可怜,可怜啊!”
“咦?”周悦喝酒动作一顿,惊异的抬了抬眉。说到扬州最有名的青楼,不就是他消遣过的那家绛珠楼?没想到竟遭了魔教的毒手,哎呀,也不知那小狗死的惨是不惨。叫什么来着……桃红?
挺好的享乐楼、销金窟,多少年来名满江南,最后竟然落到这么一个结局,啧啧啧。
周悦慢悠悠的喝尽杯中酒,迷朦着醉眼打了一个酒嗝,回忆那晚听过的丝竹声,手指放在桌面上打着拍子,说不上是怅然还是遗憾,懒懒的呼出一口气。
魔教这东西,在江湖上出现也没有几年,满打满算不到十年,却能让人们对它又畏又怕,全倚仗魔教中人行事极端,手段凶残。魔教教主神秘之极,周决云曾秘密派遣无数善于侦查的能人志士前去探查,均是一无所获。
那人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是迷雾一般。甚至魔教这个称号也是江湖人叫起来的,真正的名字是什么,也是无人知晓的。
不过这些事情离大部分人都太远,最多也不过是听说书先生讲一个热闹。周悦回过神来便听到“周决云如有神助,一跳跃至云层之上,身体腾翻对地使出一招乾坤大挪移,向着魔教教主强袭而去。”而魔教教主则是“使出一招移花接木”,并附带一个十分凶残血腥的坏人必备的邪笑。
“噗。”周悦一口酒卡在喉咙里,喷笑着呛咳起来。且不说慕容家的绝学怎么成了魔教的功夫,只说那招从天而降的乾坤大挪移,就够明教的弟子从波斯跑过来抗议了。
“幸亏这是长安啊。”周悦感慨一声,夹了片酱牛肉扔进嘴里嚼着,心里啼笑皆非。不然这说书先生老是这么胡说八道,迟早被江湖人打死在台上。
“得了,时候差不多了。”
眼看着日头越来越低,周悦扔了几
', ' ')('两散碎银子从窗口一跃而下,衣袍翻飞灵活的一个鹞子翻身,潇潇洒洒的落到地面,快步想内城的方向走了。
翰林院正是下班的时候,士子们三三两两的走出来,谈笑间不离诗集歌词,或是复杂难懂的经史典籍。慕容卿站在廊下与几位士子交流着什么,突然心中一动,若有所觉的抬眼一看,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慕容兄?”士子中的一人疑惑的叫了一声,跟着扭头看过去。只见一个年轻男子对着这边招了招手,慕容卿下意识的挪了挪脚,就要往那边走。
“张兄,在下……”
张姓士子了然的微笑起来,拱手道:“还未恭喜慕容兄新婚快乐,在下就不打扰你们了。”
慕容卿俊脸微红,窘的连声道“哪里哪里”,又说“不好意思,在下先走一步。”脚步轻快的快速向着年轻男子的方向小跑而去,哪有平日里沉稳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慕容卿跑到周悦身前,小脸红扑扑的,嘴角翘着,幸福的尾音都上扬。
“正好路过,就来接你一起回去。”周悦轻笑着摸了摸他被风吹的微凉的脸颊,身体一挡不着痕迹的摸了摸他衣服底下微凸的小腹,又心疼的揉了揉绑起来的奶子。
“别闹,疼。”慕容卿红着脸,往后躲了躲就被周悦握住了手,牵着往回走。
“再过几天就不用缠了。”周悦坏笑着紧了紧握着他的手,“为夫这几晚努力一下,争取早日给你揉大了,别人也只会以为你天赋异禀,不会想到别的地方去。”
“你放、呸!”慕容卿耳根都红了,抬脚就踹了他一下。
周悦闷笑了一会儿,道:“决云给我来信了,说柳儿已经在路上了,估计过几日就会到了。”
慕容卿眨了眨眼,低声应了一声。
周悦偏过脸:“吃醋了?”
“……也不是。”慕容卿摇摇头,略微苦笑道,“只是心里有点不舒服……缓一缓就好了。”
那不就是吃醋吗?周悦“唔”了一声,明智的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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