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比谁都更要清楚,更加明白,她的爹地也没那么疼爱她。
娶了十几房姨太太才老来得女,如果没有这个名头,谁会多看她一眼?
她是爹地唯一的女儿。
这是她仅有的可以嚣张跋扈,任性妄为的资本。
她想尽办法查他来历,查到贫民窟九龙寨,查到他做楼凤的老母。
他阿妈既是流莺,她要找到证据,证明他决计不是爹地的孩子。
捂脸痛痛快快哭过一场,一转头她千方百计想算计的对象,正在身后。
一身雪白长衫,一张美好皮囊,干净剔透,在夜色里,像一尊琉璃玉像,一动不动。
不知无声看她多久,听去多少伤心泪。
见她望来,他才眨一眨眼,指尖腥红一点,一弹烟灰,满面淡然朝她走来。
宿敌见面,分外眼红。
舒窈满脸戒备,一把擦干眼泪,不肯露出半点狼狈模样:“你来干什么?”
李行撑一把伞,点一支烟,抽的很慢,袅袅烟雾遮住他的眼,他隔着雾看她,所谓雾里看花,莫过如此:“天气预报,本港今夜有雨。跟我回去。”
跟他回去?他也配?
舒窈看他,上帝想必格外偏爱他,赠他一幅金质玉相,又添一双狭长斜飞多情眼,分明是婉转风流的容貌,他却偏偏压低眉骨,画上淡漠冷貌,添以昭昭野心,扯平唇角,藏去喜怒,隐去笑意,生出恶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