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还是头一回看见两个人如此亲密地对话,默契得一言一语像丢沙包,她坐在一旁都像个外人了。而她自己,只在唐景人坐下时与之草草对视了一眼,也许只是她心理作用,但她嫌显得生疏了。
也许是别离也没有很多天,所以并无如胶似漆的痴缠。唐景人坐在椅子上的样子乖得像个参加学校活动的小孩,红色的头发在微风和阳光里,像一朵扶桑花。
他来了之后,气氛莫名轻松多了。聊了十几分钟,便和杜若一起从医院的楼梯下去,原本杜若说要给水晴买饭,但遭到了拒绝。“我吃医院的配餐就可以了,大老远从美国回来,你陪陪人家嘛。”她指指唐景人。
杜若也只是和唐景人对视一眼,不知该说什么。
一步一步走下楼梯,受扶住栏杆,事实上只是因为百无聊赖。天气是有些热的,初夏的阳光金灿灿的,唐景人还是要穿长袖衫,他真是太害羞了。
对于自己的形象,到了极度苛刻的程度。
这医院他们都来过几次了,上次林约也住在这里,已经有些熟门熟路的。医院的荷花池是最富于生命力的地方了,粉嫩嫩的荷花开得正盛,在风中摇曳生姿,散发出阵阵清香。唐景人几乎融在阳光里,他是鲜少无遮无挡地将自己置于阳光下的。
但其实他和阳光很般配。
因为水晴,远在美国也赶了回来,还向妈妈请教应该如何让病人休养。
也许,他能为她做到更多呢。杜若想。
“可能听起来会有些男人之间的互相包庇,说实话,我理解rice的做法。”唐景人老实地说,“孩子是无论如何都要不得的。就算要了,也没有办法当一个真正的父亲,这样就于理不容了。”
杜若倚在栏杆上,一点都不意外地听着他的话:“我也理解水晴的做法,自己来经历一遍,就会成为一样的人。”
两个人各执一词,却并没有不愉快。
“虽然我很喜欢孩子。”他转过身来,无奈地笑了,“我妹妹最近怀孕了,我差点把整个婴幼儿区的产品都买下来了。但是,我自己注定和孩子无缘了,一开始我就选择了抱吉他,我必须抱到底。有了孩子,我可能就不抱吉他了。”
唐景人的眼里,流露着遗憾和不得已。
“我没有所谓。”杜若耸耸肩说,“抱孩子也不必是我生活的主旋律。”
唐景人笑了,却并不是太开怀。杜若走过去,牵住了他的手,在婚姻和生育上,两个人应该坐在同一条船上,作相同的取舍,才可以谈未来。她原本还指望他来安慰他,毕竟,她并不是不婚主义者,更不是不育主义者,她要是愿意,可以拥有自己的婚姻,自己的孩子,可以作□□、人母,去过所谓完整的人生。
她不是因为选择不婚不育,才选择唐景人,而是恰恰相反的。
她原本是牺牲者。
但她现在只想安慰他。
当晚他们在firehouse喝酒,兴许是前一晚的失眠吧,杜若两杯酒下去就晕乎了,连忙不敢再喝下去。唐景人状态也不好,元凶该是时差未倒过来。几杯下肚,他就生出来个“抑郁人格”,说起了自己小时候喜欢画画,说起自己和妹妹怎么打打闹闹长大的,如果要孩子,也想要一个男孩一个女孩,除了教他们欣赏音乐,还要告诉他们,爸爸一身特技,画画、设计自不必说,英文也很溜,还会摆弄很多处理声音的器械……
杜若在一旁“嗯嗯嗯”的应和,微笑,心里却酸得很。
是不是该偷偷地,给他生个孩子呢?
“历史”这东西,她不管了。
“历史”该是为人创造的。
谭沥把醉得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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