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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宋代十八朝艳史演义第17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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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乃在黄嵬山,相差三十余里,既奏明神宗。神宗惊喜,谓沈括道:“两府不查考本末,几几乎把国事误了。”命将条约并地图给萧禧阅看,萧禧才不像从前的强硬了。神宗乃命赏赐沈括白金千两,令他即行赴辽。沈括衔了使命,越山渡水,晓行夜宿,一路到了辽国。辽主命宰相杨益戒,接见沈括谈判。

沈括根据旧约,坚执不允辽国所请。谈判六次,沈括只是据理争论,毫不放松。杨益戒道:“区区数里的地界,亦不肯相让,莫非要想绝好么”沈括抗议道:“从来师直为壮,曲为老。

而今我朝遵守成约,北朝乃废弃前盟,想用威力妄事更改,是非曲直,自有所归,并不是我朝要绝好呀“杨益戒见沈括理直气壮,知不可屈,遂改变前议,请把天池做新疆界。沈括不答应,辞还。沈括在途,因将山川险易,民情风俗,绘成使契丹图,归献神宗。

神宗因想如果交涉决裂,当要北伐,不可不预备军事,乃广征群臣意见。群臣有主战的,有主和的,议论不一。神宗想了一想,还是问问太皇太后吧。于是进了慈寿宫,请过安,从容把宋、辽疆界交涉禀明,最后奏道:“万一交涉无效,儿臣拟用武力解决它,一举扫去后世子孙的祸患,不知可行得么”曹太皇太后道:“粮草辎重,预备足了吗士卒甲仗,备齐了吗”神宗对道:“这是易为措办的。”曹太皇太后道:“这正是几桩不易措办的事,怎么反说是易为措办呢像这等轻视兵事,还可望必胜无败,一举扫去后世子孙的祸患吗简直是要惹下目前不可收拾的祸患哩从前太宗皇帝几次北伐所以失败的原因,哪一次不是因为粮草辎重不继而士卒甲仗不齐所致呀那时还正在用兵的时候,尚犹如此,况且当今天下久不用兵,且值大旱之后,兵既未练,饷复缺乏的日子呢须知战争乃是国家一桩至不得已的事件,必要万不得已才可出诸战争,稍有一线和平的希望,总要力求避免战争,而使归于和平解决为是。大凡国家经一度战争,无论他是得胜或是失败,总是要受莫大损失的:杀伤无数生灵,一项;焚毁无数田园庐舍,二项;耗费无数粮草器械,三项;使务农的失耕,作工的失工,经商的失利,读书的废读,四项;好好的家庭,弄得家破人亡,好好的社会,弄得百孔千创,五项。诸如此类的害处,不可胜言,所以作人君的,对于战争一事,是不能不慎重而又慎重的

辽国违背旧约,妄争疆界,总可派遣能言语有才智的使臣,与他严重交涉,谕以利害,和平解决,各守旧疆,言归于好。不可便存用武力解决的意见,致使交涉决裂,造成战争的祸害。

不过要注意的,对于原有国防,不可不密加整饬,以备不幸交涉决裂时,他国骤用轻骑攻我,好有抵御,免得临时弄到手忙脚乱,自取失败“神宗听了,悚然知惧,起座对道:”敬遵懿旨“遂退了出来,正想再派中使往问韩琦,不料讣音忽至,韩琦已病殁了。神宗想着韩琦策立二帝,历相三朝的功勋,不禁流泪谓侍臣道:”朝中忠正老臣,像吕诲、欧阳修,不幸死了,而今韩侍中又忽弃朕物化,使朕遽失倚畀,能不悲痛么“原来吕诲、欧阳修,此时都已病殁,欧阳修追赠太子太师,谥做文忠;吕诲元祐初追赠谏议大夫。神宗当下为韩琦辍朝发哀,追赠尚书令,赐谥做忠献。当韩琦临殁的一夜,有大星陨落相州城外,远近震惧;后来听得韩琦就在这一夜死了,大家都掉下眼泪来,可见韩魏公之受民间爱戴了。于是神宗只得就王安石商决此事。王安石奏道:”就照辽国的请求便了,到国富兵强后,一战取回故地,不仍旧是我疆我里吗将欲取之,必姑与之,正该这样办“神宗乃召令韩缜,认可萧禧的提议,就分水岭为界,订定新疆,即日解决这交涉。韩缜奉诏,与萧禧作最后谈判,一依辽国的请求,重订国界。萧禧得到圆满的结果,不胜欢喜,订立新约,欣然返国而去。至是宋、辽订定疆界的交涉,宣告解决。宋朝割让新疆与辽国,东西失地七百里,遂为异日兴兵的争端。辽国的交涉方了结,交趾的战争又起了。

交趾自太宗朝黎桓翦灭丁氏,受封为交趾郡王有国后,朝贡不绝。黎桓死,传子黎龙钺,被弟黎龙廷所杀。黎龙廷既杀兄自立,仍然朝贡,真宗赐名做至忠,令袭王封。至大中祥符三年,大校李公蕴,效当日黎桓故事,弑黎至忠自立,遣使朝贡。真宗亦用封黎桓故事,竟封李公蕴为交趾郡王。李公蕴传子李德政,李德政传子李日尊,李日尊传子李乾德,即今交趾王,世袭封爵,修朝世贡不绝。知桂州沈起见得朝议开边,王韶、章惇、熊本等,都得着边功,加官进爵,荣宠有加,不觉亦想攻取交趾,猎取官爵,遂遣官入溪洞,募集土丁,编为保五,委派指挥二十人,督领着分屯广南一带,又在融州强置城寨,杀交人千余人示威交趾。李乾德听得,拜表奏请神宗制止,以维弱小民族的生存。神宗没得理由对答,只得把沈起免职,调知处州刘彝往代沈起的责任。不料刘彝抵任后,一面奏罢屯广南的军队,一面又遣枪杖手分戍边隘,大造戈船,仍想攻取交趾,遂实行与交人经济绝交,拒绝互市,并断绝交通,不准交人通奏朝廷,交人大愤,李乾德乃召集将兵,开紧急会议,以策划对付宋朝的方略。李乾德道:“我国服事宋朝,每年朝贡不绝,小国事大国,只好到这样了。

前日沈起无故惨杀我国千余人,屯兵广南示威,奏请宋天子制止,虽蒙撤换沈起,罢除屯兵,而刘彝到来,又大修战备,实行经济绝交,且阻断交通,有冤无处告诉,这明明是要吞并我国土地,绝灭我祖血食了,还可忍得吗古语一句:“覆巢之下无完卵。如果宋朝把我灭亡了,那么大家都成了亡国奴,还想能得像今日保全室家,作太平百姓吗然而我国土地虽偏小,人民虽不多,要能大家一心为国,振奋威武,众志成城,未必不足与宋朝一战呢处今日宋朝严重压迫之下,不战也要亡国,战而不胜,亦不过是亡国,与其坐而待亡,不如先发制人,兴兵去攻广南,轰轰烈烈战争一场。要是幸而战胜了,那么宋朝便不敢轻视我国人民,再这等无理惨杀我国了;就是不胜,大家为争国家生存而战死沙场,天下后世,亦不至笑我交人无勇气无爱国心了。愿尔诸将兵,戮力为国一战”众将兵同声应道:“愿随大王与宋朝决一死战请即日兴兵吧”于是李乾德遂发令分兵三路攻广南,一路从广府攻入,一路从钦州攻入,一路从昆仑关攻入。真个是:莫道天朝能制胜,谁云小国独无人。

交趾兵执殳敌忾,奋锐鼓勇,如雷如霆,一路攻杀进来,连破钦州、廉州,杀了土丁八千余人,直逼邕州。邕州知州苏缄,一面悉力拒守,一面四乞援兵。谁知附近州吏,竟各顾自己,袖手旁观,一个也不肯赴援。苏缄拒守多日,外援不至,孤城遂陷。苏缄命家属三十六人先死,然后举火自焚而死。城中的人民,感念苏缄忠义,一起揭竿执梃,奋臂张拳,抗拒交趾兵,无一个肯低首降顺的。交趾兵大怒,即逞恶屠城,城中人民五万八千余口,遂悉遭惨戮。警报到朝,神宗大惊,诏赠苏缄奉国节度使,赐谥做忠勇;再贬沈起,安置安州;刘彝削职除名;命宣徽使郭逵为安南招讨使,天章阁待制赵禹卨为副,率兵往讨交趾。交趾兵又传露布,谓宋朝宰相行“青苗”、“免役”等新法,穷困生民,交趾为吊民伐罪,故出兵援济中国人民。王安石见了,怒气冲天,命郭逵多带兵将而往,许他檄调鄜、延、河南诸旧部从征,并命召取占城、占腊两国兵夹击。

郭逵遂召集将兵,即日南行。至长沙,郭逵分兵往攻钦、廉,自与赵卨向西进发。钦、廉两路,兵到即告恢复,郭逵大喜,进兵益急。至富良江,交趾兵乘坐大队战船,迎战宋军,阻住水路,宋军遂不能得渡,赵卨乃分遣兵将伐木,制造发石机,装设江边,攻打敌舰。当下安设停当,机中装满石头,一声号令,数百机一起发动,那石头就像急雨一般,向敌舰飞击。一霎时,打得敌舰帆折樯摧,七零八落,沉没无数。郭逵与赵卨遂用巨筏载兵,乘势进击,杀得交趾兵大败,把交趾王太子李洪贞亦射杀了。真是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交趾兵见太子李洪贞已死,越发不能成军了,只得四散逃遁。宋军这一阵遂大获全胜,威声大振。于是郭逵、赵腐即分兵略定广源州、门州、思浪州、苏茂州、桄榔县诸地。但当时郭逵军八万余人,触犯瘴气,非死即病,因不敢再进,拜表奏报朝廷,停兵富良江边待命。李乾德也就遣使奉表纳款,请求和议。神宗因天讨已伸,不想重逼,赦李乾德罪,允许他的请求;诏郭逵、赵卨班师回朝;改广源州做顺州;复治沈起、刘彝开衅的罪,分别安置随、秀二州。一场外交,又算完结了,群臣免不得歌颂威德,称贺一番。不久,李乾德遣使入贡,并归所掠兵民。神宗因他悔罪修好,乃赐还顺州,并其余二州六县土地。李乾德感激神宗恩德,拜表申谢,交趾遂不复叛了。交趾事件平息。

忽守陈州吕惠卿因被王雱构陷过甚,上讼王安石尽弃所学尧、舜之道,专尚纵横末路,求取功利,不惜方命矫令,罔上要君。因附陈王安石私书,有“无使上知,勿令齐年知”等语,并王雱力谋构陷的情状。神宗乃大不悦,取状给王安石,问果否如此,王安石悚然谢罪,奏称无有此事。退归私第,大骂儿子做得不好,逼使吕惠卿出于上告,而今弄得全无颜面。王雱不服气,父子争斗了一场,王雱就一气疽发背死了。王安石真是个肝肠寸裂,遂上表请求去位。御史中丞邓绾恐王安石一去,自己的禄位也不保了,上表请神宗慰王安石。

神宗竟谓邓绾为国司直,乃为大臣乞恩,有伤国体,把邓绾贬知虢州。王安石见神宗这样,更觉得惭愧,乃力请解除职务,这正是:新法不行滋怨毒,时穷势蹙失君心。

要知神宗毕竟把王安石怎样安置,挽留他呢,罢免他呢,下回分解。

第四十一回曹后怜才免兴冤狱神宗尽孝谨守遗言

神宗至是也大不满意王安石了,遂准他解职,命以使相出判江宁府,不久,改为集禧观使。王安石出居金陵后,往往写“福建子”三字,福建子是指吕惠卿,因为是深悔被吕惠卿所误,这且不提。王安石既去,神宗乃擢吴充、王珪同平章事,冯京知枢密院事,蔡确参知政事。吴充与王安石为儿女亲家,吴充素不赞成王安石所为,每向神宗奏陈新法不良,神宗至是喜他不党附王安石,擢为宰相。冯京与王安石乃是同年,王安石致吕惠卿私书中“勿令齐年知”一语,就是指冯京,所以神宗此时便认冯京为贤者,召他知枢密院事。

吴充意想将新法变革一二,自顾才学谫陋,乃奏请神宗召还司马光、吕公著、韩维、苏颂等,又举荐孙觉、李常、程颢等数十人。神宗乃召吕公著同知枢密院事,进程颢判武学。程颢自扶沟县入京,任职才数日,李定、何正臣便劾他学术迂阔,趋向僻易,神宗仍命他还任原官去了。吕公著上疏谏阻,竟不得请。司马光在洛听得吴充颇有更正弊政的心志,乃致书吴充,陈述救济时弊的方法。司马光书云:自新法之行,中外汹汹,民困于烦苛,迫于诛敛,愁怨流离,转死沟壑,日夜引领,冀朝廷觉悟,一变敝法。今日救天下之急,当罢“青苗”、“免役”、“保甲”、“市易”,而息征伐之谋。欲去此五者,必先别利害,开言路以悟人主之心。

今病虽已深,犹未至膏肓,失今不治,遂为痼疾矣。

吴充得书,颇想照司马光的意见,请神宗罢除“青苗”、“免役”、“保甲、”市易“诸新法,广开言路以征求多士意见。蔡确听得,暗吃一惊,若是罢免了这些新法,引进忠良,他便要像化子没了蛇弄,不能再有饱饭吃,忙向吴充道:”这些新法怎能变更得呢皇上费了多少勤劳,才得到今日的成绩,我辈好意思请求他废掉吗而今只有萧规曹随,遵守前制,才是继往开来的善策。若一更变,便惹万代骂名了“吴充听了,惧怕起来,不敢采用司马光的建议,仍旧履行新法。因此,王安石虽然罢了相位,新法却是一点也没有变更什么。

忽一日,中丞李定,御史舒亶,劾奏知湖州苏轼,怨望朝廷,毁谤君父,交通戚里,诚属大不敬,请严格究治。神宗大怒,降诏逮苏轼入都,下付台狱。原来苏轼前因论新法不便,谪贬杭州后,再徙于徐州,不久又徙湖州。他一路游山玩水,放情诗酒,消磨他郁郁不得志的烦恼岁月,也尝借着吟咏讥讽朝政。摘句如次:咏青苗云:赢得儿童语音好,一年强半在城中。

咏水利云:东海若知明主意,应教斥卤变桑田。

咏课吏云:读书万卷不读律,致君尧舜终无术。

咏盐禁云:岂是闻韶解忘味,迩来三月食无盐。

像这一类的诗歌,不胜枚举,原不过诗人一时感触,发为吟咏,并不是真个存着什么大不敬的心思,怨谤君父。李定、舒亶一班小人,便把这个指作苏轼怨谤君父的证据,硬加他大不敬的罪名,要把他处死。神宗一时也被谗言所蔽,以为苏轼真个是逆臣。可巧被曹太皇太后知道了,召神宗进去问道:“听得现在诏逮苏轼下付台狱,苏轼究竟是犯了什么罪案啦”

神宗对答道:“苏轼怨望朝廷,毁谤君父,犯着大不敬的罪名。”曹太皇太后惊道:“果然吗苏轼何至于是呢有证据么”神宗对道:“有的。”即把苏轼作的诗歌,像前面摘出的,举诵数首作证。曹太皇太后听了,侧然道:“这个可作证据么

就这种无理的证据,就可认定苏轼是大不敬,要将他处死么

须知文人制作诗歌,乃是一时的感触,并非有什么成见;就是有一二讽刺朝政处,这乃是诗人应有的态度。诗三百篇,不多是含着讽刺的吗人君不能因而嘉念诗人忠君爱国的苦心,改善一切,反要罗织成罪,处以极刑,岂是人君慎狱怜才的道理

当初苏轼兄弟初入制科,仁宗皇帝便重视他二人的才学,欣慰道:“朕为子孙得到两个好宰相了而今诸人之指控苏轼,不是忌才,便是挟仇,不可不加熟察”神宗恍然,唯唯受教而退。吴充及同修起居注王安礼,亦上奏替苏轼解辩,神宗遂决意宽贷苏轼。王珪听得神宗要赦苏轼,忙再举苏轼的咏桧诗二句入奏。诗句云:根到九泉无曲处,世间惟有蛰龙知。

王珪奏道:“苏轼这两句诗,显然是不臣的表证,若不严行谴责,将来把什么儆示后人呢”神宗道:“卿何吹毛求疵一至于此苏轼这诗,他自咏桧,何干朕躬呢”王珪又奏道:“苏轼确系不臣,陛下必当重处才是。”神宗怫然道:“卿想使后世讥议朕不能容才么”王珪才吓得不敢再奏了。舒亶又奏附马都尉王诜辈,与苏轼交通声气,朋比为j;司马光、张方平、范镇、陈襄、刘挚等,亦与苏轼隐相联络,同一举动,都非严办不可。神宗不听,但从轻发付,谪苏轼为黄州团练使,本州安置;苏辙、王诜连坐削职;张方平、司马光、范镇等二十二人,罚锾而已。一场文字狱,总算因曹太皇太后几句话,未曾小题大做,便轻轻地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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