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之太子建成含番外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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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第八殿,转轮殿。
亭台楼阁间,隐约可见转轮王的府邸,另一端却是一个高约数丈的圆镜,镜内影影绰绰,似有千万个人接踵而行,喧哗声不知从何处传来。
圆镜前,一个青衣男子慵懒地坐在圆镜前,他身上穿着锁子甲,手边还有一把钝剑,正专注地看着镜子里的影像。青衫的男人披散着长发,脸色惨白,似乎仍是死时的模样,身上沾满尘土,白皙的脖子上有一道血线,胸口上还有一个血窝,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断箭的木茬。
“看到什么了?”结束了一天的公务,转轮王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坐到他的旁边。
“高铁脱轨,伦敦暴乱,倒是和美国人瞎拍的那个2012有点像。”男人嘴角微勾,似乎并不把这些当回事,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千多年,看着世间种种,生死离别,怨恨憎会,都再不能让他的心弦有一丝一毫的颤动。
“你已看了一千多年,王朝早已覆灭,中州大地亦再不会有君王,你当真还是参不透吗?”转轮王比男人活了更多的岁月,他坐在圆镜前,甚至于懒得去看镜中的景象,只是轻声问着身旁的人。
男人轻声叹了口气,“即便是千年,我却依旧是参悟不透,那样狠心之人,到头来反而成了一世明君,而我竟还要在身后承担骂名。”
“痴儿痴儿,你怎地还是如此执着。”转轮王轻声叹息,沉默许久,才终于忍不住咬牙切齿说道,“你可知,秦广王已然给我发了三次通牒,要我快点安排你去往生!你生死簿上整整空白了一千多年啊,你再不去投胎,我就要下岗了!”
男人轻笑起来,“这般怨我,不如赶快找个鬼差来抓啊。”
“你历经沙场,死于亲弟之手,怨气过重,y司不能近身,要是能抓你我早就抓你了,混蛋!”转轮王上前去揪男人的领口,见对方扬着一张俊脸,一副似笑非笑地嚣张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便是一拳,终究是未敢落下。
“我说隐太子殿下,您就饶了我等小角色,速速投胎去吧。”转轮王变脸如翻书,两只眼里噙着泪花,可怜巴巴地拽着男人的袖口,却见对方变了脸色。
“你叫我什么?”男人一字一顿的问道,身上戾气更重,双目隐露凶光,怨气丛生。他自死以来,最恨别人用这个谥号称呼自己,转轮王与他相交千年,又怎会不知,横竖都是拿他没办法,故意气他的。
“李建成,你别太嚣张,小心惹火了我,把你丢回隋末去!”转轮王一边打着哆嗦,一边嚷着青衣人的名讳,见对方一个晃神,气运丹田,使出“排山倒海”之术,将其往镜中一推。
李建成猝不及防,脚下一个踉跄,跌了进去。
“哼,让你回去再过一遍,本王倒要看看,你还参悟的透不?”转轮王叉腰而立
镜面如沸水蒸腾,划开一道道波纹,随后又飞快的恢复了平静,道道涟漪飘过,便见镜中现出两个衣衫褴褛的男孩,在扬州城里仓皇跑过……
二人身后隐有紫气东升,看这命数定然是人中龙凤。
“哎呀,糟糕……好像搞错了……”转轮王站在圆镜前,伸手挠了挠头,随后耸了耸肩,“算了,反正那空间与后世不相连,搅乱了也无妨,权当看戏一场。”
李建成睁开眼,阳光穿过窗棂,映在他的脸上,微微有些晃眼。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睛,有些诧异于这光芒的刺眼。
地府千年,不见天日,他几乎忘记了阳光的模样。
眼前幔帐飘散,床角尚悬着几个铃铛,随着风声叮当作响,李建成从床上坐起来,这周围的一切都是那般熟悉,桌子上燃着香,是自己最喜欢的味道。
眼前的一切如此熟悉,李建成下了床,匆匆找到屋内的铜镜,只见镜中的少年穿了一身白绸亵衣,头发披散,身量似乎堪堪长成,尚留着几分少年人的模样。李建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细腻的肤质从指尖滑过,他此时才似乎有些相信,自己是真的回来了,想到转轮王那幸灾乐祸的声音,他轻轻一哼,转身去寻侍女,穿衣。
猝然回到人世,李建成多少有些失而后得喜悦,忍不住想亲自游玩一番这方阔别多年的故土。由侍女处套出话来,此时乃是大业二年六月,杨广迁都洛阳不过两个月,李渊因任殿内少监之职,随满朝文武一同举家牵至洛阳。
大业二年啊,新帝登基,雄心勃勃,大隋万千的气象尚不曾显出丝毫衰弱的迹象,新迁的洛阳城满目望去尽是崭新的街道和整齐的房屋。而他李建成尚不过是个洛阳城里普通的皇亲国戚公子哥儿,由着父辈的护佑,在洛阳城终日闲逛,好不惬意。
在内宅里逛了一圈,遥遥地便听见后院有孩童的笑闹声,李建成心中一动,缓步踱了过去。一路分花拂柳,便见一处庭院中,两个孩童正笑闹着玩到一处。
两个孩童闹得正欢,见李建成来了,都扑了过来。
“大哥,二哥他欺负人!”未待李建成回过神来,一梳着小髻,身着华服的女童已抱住他的腿,撒着娇地去抓李建成的袖口。
“大哥,别听秀宁胡说。”另一个孩子也跑了过来,他比女孩略微高了半个头,穿了身白,白袍白靴,衬得一张小脸越发白皙秀气,丝毫不见后来征战沙场的绝世霸道。
李建成恍惚了半响,才突地回过神来,猝不及防的发现,眼前这孩子正是李世民。
“世民……”他喃喃低语,刹那间满心复杂袭来,让他的表情瞬间冷厉了几分,下意识的伸手去抓李世民的肩膀。这一下李建成用了全力,直捏的李世民的肩膀咯咯作响,骨头断了似的疼。
李世民疼得脸色惨白,眼里闪过一丝惊恐,却是即不挣扎,也不呼痛,反而直勾勾地盯着建成。他比兄长小了整整十岁,平素里本就不太熟悉,比起年长严厉的兄长,还是与年纪相仿的三妹更亲密一些,见李建成的表情这般难看,只当自己犯了什么错,惹了兄长发怒,心里忐忑不安,却也不愿示人以弱。
李秀宁也似乎察觉出了气氛有些不对,以为李建成当真生了李世民的气,小脸一白,急忙说道,“大哥别怪世民哥哥,秀宁方才是说着玩的。”
“秀宁?”听到这个名字,李建成微微一愣,看这女孩儿年纪,他便知这定是他那聪明绝顶的三妹,却从不记得三妹的闺名唤作“秀宁”。
只是李秀宁这名字,却偏偏竟是有几分耳熟的,让李建成竟是有些混乱了。
那段曾经的记忆毕竟隔了千年,他日夜思索魂牵梦绕的,却只有玄武门那一瞬,至于其他,早在涛涛岁月中渐渐湮没,此时想起来,竟只觉得有些古怪的生疏和微妙。
这样想着,李建成手劲一松,李世民这才得以脱身,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两个孩子被李建成的表情吓得不敢吱声,跟在他们身后的女婢们见着李建成脸色不对,也只是上前行礼,唤了声大公子,便不再说话,一时之间,这气氛竟是诡秘了起来。
李建成兀自陷入记忆之中,恍惚间一个婢女赶过来,向两位公子一位小姐行了礼,随后才轻声道,“大公子,老爷叫您去书房见他。”
李建成这才回过神来,朝弟弟和妹妹投去复杂的一眼,随后点头离开。
他满怀了心事,却也激动于又能见到父亲,及至到了房门前,始觉自己呼吸过急,已然有些失态了。重新调整呼吸,李建成缓步迈入房中。
谁知方要推门,他便觉一股强劲的拳风袭来,将大门重重撞开,李建成本能地抬手去挡,只当是来了刺客,心中一凛,手下不停,又是一招递了出去。此时,他方觉得不对劲,在他的记忆里,他可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样出招的速度和力道。
电光石火间,不待他多想,李建成已与来人对上了一掌,只觉一股热浪从他丹田处喷涌而出,流经双臂,从掌心喷出。这股力量极其霸道,使对方踉跄着退后了数步,才停了下来。
李建成此时抬头一看,才发现方才袭击自己的竟是李渊。
“父亲?”他有些愕然地看着李渊。
此时的李渊方不过不惑之年,长髯飘飘,身姿气派,且莫名的比李建成记忆里多了一分英武之气,让他忍不住微微皱眉。他可不曾记得,自己的父亲曾有这般高的武力。
“我儿果真是青出于蓝啊,你内外功的修为均已在我之上,不愧是我李阀百年难得一见的高手,以你之根骨,将来定可达一流高手之境界。”李渊发现自己一招便被儿子击退,脸上多少有几分讪讪地挂不住,却不愿显得自己心胸狭窄,连忙挤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掩饰方才瞬间的失态。
李渊方才表情李建成一一看在眼里,只觉心里又惊又怒,忍不住怨恨,可是自己记错了,他以前怎未发现父亲竟只有这点容人之量。随后他才来得及细细品味方才的话,只觉说不出的怪异,成大事者或需文武双全,他却不曾听说还需要做什么第一高手。
说来,当年他们兄弟几人拳脚功夫都还会几分,至后来世民常出兵征战,才渐渐差开了水平,只玄武门一役,却与此并无多大干系,这李阀第一高手之名,实在无聊至极。
心下越发觉得不对劲,李建成却不敢多言,只神色不变,露出一个笑容来,谦声道,“父亲严重了,建成这点微末功夫,哪能和父亲相提并论,今日不过侥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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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书难求长生诀。。。
李渊见儿子如此给自己留面子,心中大喜,脸上的笑容也真了几分,“我儿有这般的心思,让为父十分欣慰啊。今日为父叫你,却是为了一桩大事。今上近日常感岁月无常,下令着百官搜集天下间延生之法。为父偶然得知,世间有一道家秘宝《长生诀》,此书来自上古黄帝之师广成子,以甲骨文写成,深奥难解,先贤中曾阅此书者,虽不乏智能通天之辈,但从没有人能融会贯通,破译全书。有消息说此奇书在扬州现身,我儿可愿替为父走这一趟?”
“长生诀?”李建成微微一怔,只觉这东西似在哪里听过,心中转过数念,轻笑起来,“既是父亲大人的意思,儿子定不负所托。”说罢,李建成抬手抱拳,又说道:“父亲可知,这长生诀在扬州何处?”
“具体情况,你只待先去扬州,自有人接应。”
“儿子明白了,既然如此,儿子便先去准备行礼,后天便出发。”李建成说罢,又与父亲寒暄了几句,随后转身离开。
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建成心里一阵阵的迷茫,只觉自己此次回来,分明是去了另一个世界,无论人事,虽还顶着旧时的名字,却又都是面目全非。
又兼什么可以延年益寿的长生诀,李建成虽心中不屑,但却因为对这词很是熟悉,是以上了心。想来此去扬州,或许能有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简单收拾妥当,闲来无事,李建成又忆起方才与李渊对掌时身体的奇妙变化,忍不住抽了剑独自往演武场去试了一番。
此时,李建成穿了身月白色的长袍,将袖口扎起,佩剑抽出,如一泓秋水,于阳光下,潋滟出略微寒意的锋芒。
许是这具身体常年练功的缘故,李建成只觉丹田里热气蒸腾,一股热流游走奇经八脉,刹那间,手中剑柄竟似乎轻了不少,气劲悠长,视线晴明,只觉院中一草一木,风痕鸟迹,均看得清楚。
李建成心中一惊,手中长剑挥出,凭着记忆中的剑诀挥动,竟是风声飒飒,剑光流转间,凛冽的剑气几乎带起了周围的风声,在演武场的地面上留下痕迹。
一套剑法施展完毕,李建成还剑入鞘,心底却是一片茫然,他从不记得自己的功夫可以达到这样的境界,简直……如同他在地府时无聊翻看的那些武侠小说一般。
“哥哥好剑法!”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喝彩,李建成回过身去,便见小小年纪的李世民手中提着一把短剑,脸上满是笑容。
虽说对方仍是个孩子,不过李建成看着那已有了长大后李世民轮廓的脸,神色间立刻冷了下来。
“大哥……”发现李建成明显的敌意,李世民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有些怯懦地唤了一声,男孩削瘦的模样,带着些稚嫩的手足无措,很是惹人怜爱。
李建成嘴唇紧抿,看着眼前的孩子,心下却毫无半点怜爱之情。这一世,他本就带着怨念而生,要做的就是于玄武门将李世民斩于自己的剑下。
因为整整差了十岁,即便是当年,他们兄弟俩人的交情也只是泛泛,本就浅薄的厉害。待到后来,李渊终于反了隋,两个人的关系便更微妙起来,此后争霸天下,那为数不多的余存也渐渐消磨殆尽,只余下勾心斗角的算计。
但无论如何,他们总归是兄弟,儿时大概也有兄友弟恭的时候,只是过了千年,李建成已然淡忘,如今见了李世民如斯的模样,才恍然想到他那个杀戈决断的弟弟,原来小时候也曾这般弱弱小小,兔子似的模样。
“过来。”李建成开口命令道。
李世民小心翼翼走过去,瞪着倔强的眼睛抬头看李建成,身上因为李建成的杀气而微微发抖。
“倒是个好眼神。”男人嘴角微勾,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孩子,当真不愧是开拓大唐天下的男人,小时候便能看得出,那股子遇强则强的气势。他故意以杀气去压他,这小子竟能尽数抗住,身上的气势还隐约有了几分和自己骑虎相当的意思。
“哥哥……”李世民见李建成半天不说话,只是充满敌意的打量,忍不住又唤了他一声。七八岁的年纪,又是这样的门阀子弟,李世民并非一般稚嫩小童,毫无半点心机。只今日在花园里李建成的眼神,他便知对方对他的敌意之深。
仔细思索,李世民并不记得自己曾得罪过这个素来有些生疏的大哥,想来定是下人的胡说八道引起的误会,这才匆匆赶来,想化解其中的矛盾。
只是此刻,他心里倒是有几分怵了,自家大哥这模样,哪里是一点小误会,分明是深仇大恨,再见李建成神色冰冷,满眼杀气,李世民心中忐忑不安到了极点。
两个人如此相持了半响,李世民到底还是个小孩子,比不得前世今生已有千岁的李建成,一时之间,背上冷汗直流,脸色苍白如纸。
“这天气是有些热了,可是有些中暑?”李建成见李世民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的模样,怕他当真有个三长两短,急忙收敛了身上杀气,伸手将李世民堪堪扶住。
他可不想李世民现在就出什么问题,这一世他是回来复仇的,若是李世民早早夭折,那么后面的生活该是多么无趣。
在隋末唐初的乱世里,配得上他李建成的敌人大概也只有李世民这一个了。
身上的杀气消失,李世民顿觉舒服了不少,方要迈步,却是脚下一软,跌进李建成的怀里。
猝不及防间将李世民抱了个满怀,李建成嘴角微勾,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突然就有一种此时的李世民尽在自己掌握中的微妙错觉。
罢了,便先装一个好哥哥,或许会有不一样的乐趣。
更何况知己知彼则百战不殆,未来要与贞观之治的唐太宗为敌,自然就要从小了解他的性情。
“看样子是中了暑,走吧,咱们先进屋再说。”
一手握着自己的佩剑,一手拉着男孩冰凉的小手,李建成大步流星地回了自己的院落。
很有眼色的侍女早已准备好了冰镇的梅子汤,李世民乖乖喝了,神色间恢复如常,只是看向李建成时,还略有一丝惊魂未定,颇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样。
见李世民这幅模样,李建成心里暗笑他儿时也不过如此,面上则是一脸的和颜悦色,“可觉得好些了?”
“谢谢大哥,世民已经无事了。”小孩儿彬彬有礼,小大人儿般的还有那么几分老成,看上去甚是滑稽,难得逗乐了李建成。
正准备“关心”一下弟弟如今的情况,几个侍女从外面回来,手中拿了个四方的木盒子,说是夫人听闻建成要出远门,是以收拾了些东西叫他带上。
李建成应了,叫侍女们将这些东西收拾起来。
“哥哥这是要去哪里?”李世民听闻李建成要出门,神色立刻亮了起来,他年纪尚小,正是好动的时候,身边却只有秀宁一个同龄的女孩家,正是闷得发慌,恨不得学那游侠仗剑走天涯。
“是老家那边有些事情,本是要爹爹回去,却不方便,是以才只得由我来代替。”此去扬州之事,十分隐秘,府中人多嘴杂,李建成不便透露,是以只推说是往陇西老家去,李世民听罢,果然没了兴趣,又转而去说近日看过的书本,练过的武艺,甚至些许兵书战法和天下形势,让李建成借机对这个似是而非的地方了解了不少。
在李建成的记忆里,此时,隋朝虽然大兴,但杨广继位以来,大兴土木,民不聊生,民间渐渐有了抱怨之声。而朝堂之上,虽有科举制兴起,分化贵族在朝堂上的实力,但门阀势力存在已久,一时之间恐难根除。杨广迁都洛阳,多少也有脱离门阀们在朝堂上的影响的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