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秦王都是二十一二岁的人了,与十五六岁的孩子比试也觉得胜之不武,当下笑着答应:“我与秦王观战做评,你们去吧。”说罢与秦王缓步走到营帐前休息等待。
朱守谦看了燕王与李景隆一眼,故意想了半天才说道:“非兰贪玩,咱们二对二吧。”
朱棣懒散地站着没吭声。李景隆“扑哧”笑出声来,他忍住笑指着远处的小山坡道:“那里有十个皮囊,每人十箭,谁射得多为胜!”
“都射中了呢?”朱守谦问道。
李景隆嘿嘿笑道:“放心,我可挡住殿下的箭,让燕王殿下全中!没准儿,还用不着那么多支箭。”
言下之意,他不用十支箭就能把朱守谦的箭全射飞,朱棣自然全中得胜。
朱守谦一愣之后气得跳脚,回头看看锦曦。她正低着头不知想啥,朱守谦对她放心的很。当下翻身上马,挥鞭指着李景隆说:“本王让你输个心服口服。”
四人接过侍卫递过来的弓箭。朱守谦与锦曦分得十支蓝色的箭,朱棣和李景隆是红色的箭。
锦曦把弓往手里一拿,李景隆忍不住笑出声来:“世弟方便开弓么?”
朱守谦与朱棣回身一瞧。那弓竖起来足有四尺长,不过只比锦曦短上一头,她拿着弓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滑稽,都笑了起来。连燕王眸中的那片冷意也融化不少。朱守谦暗暗后悔应该专门为锦曦打造一张小一点的弓,此时后悔也来不及,看着锦曦提着大弓的模样又想笑又担心。
锦曦脸上飞过一抹红晕,心里已暗暗恼怒。脸上却不露声色轻声道:“李世兄不必担心,有表哥在,想必会赢的。”看向朱守谦的目光中就充满了崇拜之意。朱守谦觉得身子骨一下子轻了起来。
锦曦才十四,身材尚未长成,个子矮小,肌肤莹白,粉装玉彻的一个小公子,听她认真无保留地信任着朱守谦,小脸绯红,神情天真,三人心里不由自主的怜爱起来。
朱棣看了眼李景隆,目光一碰两人心领神会,等会儿不让他俩输得太难看就是了。
朱守谦再一次忘记曾被锦曦摔翻在地的狼狈,拍拍胸口道:“非兰跟着我,看哥哥怎么赢他们的。”
锦曦又是腼腆一笑。
春日的阳光洒在山地上,视野开阔,远处小山坡微微隆起,上面竖起十根木桩,吊着十个皮囊。
“驾!”四人齐喝拍马往前冲去。
朱棣生于乱世军中,跨下之马是千里名驹。朱守谦一心要赢,带来的马也非凡品,急冲之下,堪堪只落后朱棣一个马头。
离山坡三百尺,朱棣已张弓搭箭射向坡上悬挂的皮囊。锦曦看得分明,这一箭远在三百尺外,却气势如虹。她还不及反应,一只皮囊已然落地。
眨间功夫,马又近了一百尺。不等朱棣再射出第二箭,锦曦已连珠发出三箭,射落三只皮囊。
箭风从身后掠过,朱棣修眉一蹙,以为是朱守谦所发箭枝,他也不急,反手拿出五箭竟要使出五星连击之法。
这时李景隆与朱守谦也纷纷射出箭枝。李景隆没有说大话,也没有夸张,反正朱守谦每一枝箭射出,都被李景隆用箭挡下,更有一枝箭破开朱守谦的射下了一只皮囊。
锦曦看到朱棣的五箭已飞向剩下的五个皮囊,当下从马背上站了起来,她的马跑在最后面。前面三人并不知道她已站在马上开弓。
箭带着疾风飞向皮囊,朱棣嘴边已浮起些微的笑容,他从小在军中长大,对自己的箭技十拿九稳。
眼看已中目标,却有后发前至的几抹蓝色撞开了红箭。朱棣和李景隆骇然回首。只见锦曦如天人一般站立马上,马劲跑带起马鬃飞扬,锦曦稳稳站于马鞍上,顾盼神飞。阳光在她身后浅浅的围了层光晕,如玉雕的容颜带着难以形容的魅惑。三人不觉瞧得痴了。
锦曦趁他们一愣之间疾冲而至,俯身拾起地上掉落的蓝箭,引弓疾发。
朱棣最先回神,长喝一声抽出余下箭枝射去。也就刹那功夫,气囊已全中蓝箭掉落,朱棣的红箭紧跟而至在气囊落地前全射中了。
锦曦呵呵笑了,勒住马对朱棣李景隆一礼:“这五只就算打平,我和表哥也比你们多一只。殿下,李兄,承让啦!”
朱守谦这才反应过来,高兴得手舞足蹈:“赢啦!”
朱棣与李景隆对望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惊诧。原本稳赢的局面瞬间竟输掉了。
朱棣深深的望着锦曦。这个谢非兰真不简单,先是用天真的表情迷惑他们,让他们起了轻敌之心。然后能如此迅速的反应,判断他的出手。朱棣这下开始仔细观察起谢非兰来。
她精致的小脸上一双眼眸里透着兴奋的光,似乎所有的阳光都聚在她眼底。那张脸上散发出的光高傲神圣不可侵犯,正扬着下巴望着朱守谦得意的翻了翻两只手掌。阳光从她手掌中滤过。一双手洁白如玉,朱棣眉梢轻扬,瞧她对着朱守谦无邪而满足的笑心里不知为何就堵了一口气,说不出的郁闷。
锦曦还是小孩心性,又是得意又是兴奋,一心想着后半个月的舒服日子,只看着朱守谦乐,却忘记眼前的朱棣与李景隆也是心高气傲。
她忘了不打紧,朱守谦却是直直吐了一口闷气,竟张狂的说:“天下没有本王赢不了的事情。”
朱棣看着得意的二人,凤目中闪过一道寒意,还没让旁边的人觉察,就已隐去,嘴边反倒浮起一丝笑容来:“谢公子好手艺,本王最重英雄,今日甘拜下风,我们输了。”
“表哥,要去玉棠春!”锦曦想起来之前朱守谦说的话,以为那是应天府最好的酒楼。
朱守谦拦之不及,脸已红了。
他是这种风流之徒?小小年纪就盼着青楼寻芳?朱棣原本的看重之心转为不屑,心道此子不足以成大器,冷着脸寒声道:“谢公子另觅时间去吧,账由本王付就是了。太子殿下在,纵是输了,本王也不敢请太子殿下去玉堂春!”
说完打马而去。
锦曦哼了一声,对这位说翻脸就翻脸的燕王殿下当即没了好感。
李景隆打马围着锦曦转了个圈,临走时回头嬉皮笑脸地说:“谢世弟日后当是应天第一风流之人,景隆也甘拜下风!哈哈!”
锦曦觉得二人莫名其妙,不解地看着朱守谦。
“咳,那个,玉堂春是秦淮河上的第一青楼!”
锦曦一听,脸迅速红了起来,她再不更事,也明白青楼是什么地方,无端端让燕王看不起,让李景隆嘲笑。好不容易得来的胜利却闹了这么出不知进退的笑话。挥鞭便打在朱守谦马屁股上,“咴!”马长嘶一声立起,差点把朱守谦惊翻在地:“让我丢人!有太子殿下在怎么可能去青楼!你害死我啦!”
“那是玩笑话呢,好妹妹,”朱守谦手忙脚乱拉住马,急声道:“怪哥哥!太子殿下在,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呢!”
锦曦心里又一阵不以为然,输了去青楼又怎么啦?听说还有卖艺不卖身的,大不了听听曲儿,在哪儿不是听曲儿?嘴就嘟了起来。
也是她还小,不知道皇帝大人对儿子们管束异常严。若是私下底几个亲王去玉堂春喝花酒倒也罢了,若是将来的一国之君,太子殿下也去,这祸就闯大了。
赢了却也没了心情,锦曦想转身回府,又知道太子和秦王殿下还等着,只好闷着随朱守谦回去。
燕王朱棣已恢复了平静,似乎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禀了太子说靖江王胜了。太子与秦王都吃了一惊。朱守谦有几斤几两心里都明白,目光自然就望向了锦曦。
“谢公子好武艺!不知将来可有打算?”太子朱标温言问道。
锦曦心里厌烦去青楼一件小事,这些亲王就可以翻脸,就不想再与他们交往。听太子言语中颇有笼络的意思,当机立断地答道:“非兰只是来表哥处呆些时日,家中尚有老母,过些日子就要回濠州的。”
太子见她年纪尚小,就算是要为己用也要等几年,就笑笑从腰间解下一块玉来:“非兰年少就有如此技艺,本宫赏你了。”
锦曦眼光一转,已见秦王目光惊叹,燕王眉头一皱,朱守谦却是愣了,知道不是普通的玉,便推辞不收:“太子殿下太客气了,如此礼重,非兰不敢!”
太子仍然坚持,锦曦便笑了:“今天是靖江王爷获胜,王爷早相中了战利品。非兰不敢擅越。”
她脸上露着无害谦卑的笑容,转头却看了眼朱守谦。
这下朱守谦便明白了。太子那块玉是皇上亲赏亲自系于太子腰间,锦曦拿着可不是件好事。“是啊,李景隆,本王便要了你的玉笛为彩头吧!”
李景隆只好乖乖的从怀里掏出只通体莹白的玉笛,嘴里还是习惯的嬉笑着:“王爷看得起下臣每日抚弄的玉笛,乃下臣的荣幸!”
朱守谦马上想起李景隆每天吹笛的样子,想想他的口水,他的话,一阵恶寒,接过玉笛随手就扔给了侍卫拿着。
李景隆拿了玉笛,朱棣今日身无长物,要他当面拿银票金裸子也着实丢脸,随身玉佩又舍不得,瞪着锦曦闪烁不定的眼睛心想这小子真够贼的。他慢吞吞的开口:“谢公子想要本王赏赐什么呢?”
锦曦什么都不想要,只是不敢接太子玉佩,就故意露出天真的笑容:“燕王殿下只需赏易非兰一个愿望就好。”
朱棣心里更气,一个愿望,这可比寻常礼物要难得多。答应他,难道他要天上的星星也去摘?眉头皱得紧了。
“非兰绝不敢要求燕王殿下做力所不能及之事,只是如果有天得罪了殿下,殿下宽恕我便是。”锦曦明白今天给燕王一个下马威,让他败于自己手下,将来要有一天撞他手上就不好过了。讨道护身符也好。
朱棣扬了扬眉,嘴边慢慢勾起一抹笑容,这个谢非兰才十四岁就有如此心计,懂得未雨筹谋,朱守谦身边竟有如此人才。凤目微微一张,含笑道:“本王允了。”
他背对着众人,独独让锦曦瞧见他眸中的那点寒光,她生生打了个寒战。不知道朱守谦的这位四皇叔怎么会有这么凌厉的目光。
也就眨间功夫,一群人又说说笑笑回城而去。
正文第3章结仇(一)
宴还是摆在了得月楼。
得月楼位于朱雀大街上,三层挑高歇山式建筑,斗拱精奇,藻画精美,雕梁绣栋,往来无白丁,这里进出的都是达官贵人,普通百姓只能望楼兴叹。
锦曦跟着朱守谦来过。她对得月楼的蜜汁鸽脯,醋香鱼,十香包子记忆犹深,念念不忘。
她比箭已出尽风头总感觉燕王对她不喜。再多话恐惹是生非,坐下后只管找准那爱吃的菜埋头大吃。
太子与秦王较老成,话也不多。朱棣不用说了,压根儿就无话。
席间聒噪的就只有穿得花里胡哨的李景隆与直肠直性的朱守谦。
虽说太子秦王燕王从辈分上是他叔叔,除了太子,朱守谦的圣眷远远胜过另外两位皇叔。太祖皇帝念及朱家长子一房就他这棵独苗,对他照拂异常。朱守谦性子直,在皇帝皇后面前得宠。酒一下肚就放肆起来,太子与两位亲王见惯不怪,倒也不责怪于他。
锦曦却把那个一身浮浪之气的李景隆眼中的讽刺与燕王懒散中带着的不屑全收进了眼底。心里叹气,这帮亲王中只有朱守谦是这般直性子,他们现在由得他没上没下的胡闹,心里还不知道打什么主意呢。
正愣想着,一道目光时不时飘了过来。锦曦是习武之人,敏锐的感觉到了,她不经意的抬头挟菜,正对上李景隆玩世不恭的笑脸,就把挟的一筷子菜送了过去:“小弟初来乍到,李哥哥多照拂才是。”
她自动地把李世兄变成了李哥哥。天真谄媚的笑着讨好巴结。心里奇怪李景隆怎么总是盯着她,他的笑容……锦曦突然想起扮猪吃老虎这句话来。
李景隆哈哈大笑:“非兰太客气了,靖江王的表弟,也是自家兄弟,非兰来应天不知道去过哪些地方玩?”
锦曦一怔,摇了摇头,她三岁就送去了栖霞山跟着师傅,回来又遵母训呆在家里,朱守谦偶尔她逼着带出府去玩,又怕惹事,总不肯让她尽兴便催着回去。应天府她还从未痛痛快快地好好玩过。
“不如明日哥哥带非兰去游玩可好?”
李景隆语气温柔,真把锦曦当成弟弟似的。锦曦怦然心动,又往朱守谦看去。这时朱守谦已是半醉,压根没听到李景隆的话。
“明日在城中游览,中午去一家别苑,听说是一美艳女子为厨,做出的点心菜肴也如美人般诱人……”
李景隆好笑地看着锦曦咽了咽口水,眼睛还望着朱守谦,就干脆地替她做了决定:“明日巳时,我来靖江王府接你。”
锦曦一愣神赶紧扯朱守谦的袖子:“表哥,李哥哥明日巳时要来靖江王府接我游玩!”
她手上用了劲,朱守谦一痛,酒醒了大半,不知所以地看着锦曦。
李景隆俊脸上一片和煦:“王爷恩准?”
朱守谦还不知道情况便点了点头。
锦曦以为朱守谦知道该怎么做了,放下了心,脸上漾出笑容。她一看李景隆便知道他肯定会玩,想着明天,心向往之。菜刚入口,又瞧见朱棣薄薄的凤眼里那几分不屑。心里明白他定是先听自己要去玉堂春,再又讨赏,如今又靠着李景隆要吃喝玩乐,瞧她不起。
明知朱棣是燕王殿下,以朱守谦的辈分还该喊他一声皇叔,锦曦自小在山上长大,顾忌却没那么多,若说对太子和秦王殿下还有几分敬畏,这位燕王殿下不过也就比她大两岁罢了,便轻哼了一声,用同样不屑与嘲弄的眼神瞪了回去。
还敢瞪回来?朱棣眸子里渐渐散发出冷冷的光。那个谢非兰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技不如人,就少摆威风。他一旦想明白就觉得胸口那团气郁结得想要发作。这席间又有太子与二哥从镇。朱棣不敢造次,只用更冷的目光盯着锦曦。能在他目光中保持镇定的还没多少人,朱棣就等着锦曦害怕的低头。
偏偏锦曦就瞪他一眼,下巴一抬又亲亲热热地和李景隆说笑起来,再也不瞧他一眼。朱棣看了心里又堵上了。紧抿了嘴腹诽,心道谢非兰一身好武艺,神情动作半点也无男人气概,当下哼了声,不再理会。
锦曦并没把朱棣的冷脸放在心上,想起这后面半个月有的玩了高兴得不得了。朱守谦也高兴,高兴的醉了。锦曦吩咐侍卫送他回王府,看看天色已晚不由得暗呼糟糕。
果然刚进大门,就听到一声冷冷的喝问:“锦曦,这么晚了才回家,去哪儿了?”
锦曦身上汗毛炸起,低下头结结巴巴地回答:“大哥,我,守谦哥哥他……”
“靖江王请你外出吃八宝鸡,从辰时吃到酉时,告诉大哥,这个八宝鸡能吃这么长时间?”
她慢慢地抬起头,大哥徐辉祖负手站在中堂门口,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锦曦回家最怕大哥,父亲徐达这一年来有公务不常在家,家中便是这位才华横溢聪明才智名冠应天府的大哥做主。平日里朱守谦再如何骄横跋扈见了大哥也会收敛,更不用说才回府一年多的锦曦,想辩白两句话说出口却轻若蚊蚋:“守谦哥哥和太子殿下他们比箭,硬拉着锦曦前去,前去助威……”
她低着头暗骂自己怎么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见了朱守谦是母老虎,见了大哥就成小白兔。耷拉着头只盼能混过大哥这关。
徐辉祖“哦”了一声,淡淡地说:“原来又是守谦强拉了你去……”尾音拖得极长。
锦曦赶紧补充:“是啊,大哥,你知道守谦哥哥的脾气,锦曦说了好多遍要回家了,守
谦哥哥玩高兴了,不肯走。”说着声音已哽咽了起来。她倒不是真哭,平时装弱不禁风成了习惯。眼泪说来就来,不见得是伤心。
徐辉祖听到锦曦声音已然哽咽,知道吓住了她,他心里是极疼这个妹妹的,就因为小时候算命先生一句话,爹妈生怕会害了他,又怕锦曦会真的短命。就把才三岁的她送到栖霞山的庵堂里养了十年。想到这层,心里对小妹的内疚感便涌上心头,低低叹了口气:“你才回家一年多,大哥忙完事每天总想瞧瞧你,晚了放心不下。这应天府谁不知道靖江王头大无脑,骄横无比。大哥是担心你。”
锦曦听了心下感动,一时之间对自己欺骗家人的行为惭愧不已。刚想说出实情。徐辉祖已挥了挥手道:“早点回房去吧。”
“是,大哥。”锦曦往内堂行去,听到大哥嘴里喃喃道:“还好守谦知道给她换身男装,女儿家抛头露面的……”
锦曦一惊,看看自己,才想到忘了换衣服了。脸上又露出笑容,还好大哥赞成男装。她飞快地回房,快到绣楼步子放得缓慢,见到珍贝时轻声细语地吩咐:“珍贝,备热汤,我累了。”
珍贝赶紧扶住她,埋怨道:“表少爷真是的,都提醒了上百遍了,还是顾不得小姐身体。早准备好了,珍贝服侍小姐沐浴吧!”
锦曦点点头,舒服地泡了个澡,上床躺着却又清醒了。
她反复地想着今天出现的大明王朝的这几个皇亲。下山时师傅郑重地告诉她,一定要离皇上的那些个亲王们远一点。锦曦清楚地记得,师傅叹了口气,摸着她的头说:“锦曦,若不是你娘亲太过想念你,十年之期已过便赶着来接你,为师真不想让你回应天府。”
锦曦不明白,她舍不得师傅,却又天生的骨肉亲情使她想念着只一年来看望自己一次的父母,想念家。
“锦曦,你回去后,只管在家装着体弱多病,不要轻易显露功夫,就算显露了功夫,也别让人知道你是徐家大小姐,答应师傅。”道衍法师眼中透出深意。
“为什么啊,师傅?”锦曦很好奇。
“还有,不要告诉家人你的师傅是我,不要告诉任何人,你人在尼姑庵,却每日跑来后山学武。”道衍法师没有回答她,又多了重吩咐,他定定地看着她,叹了口气道,“裁云剑在你三岁时为师就送给你了!师傅现在教你用法,你运劲到右腕试试!”
锦曦早听过裁云剑的威力,又惊又喜,却又疑惑地望向师傅,不知道剑在何处。只一愣神就看向了右手腕上的镯子,试着运劲一吐,只见一道闪电般的白光从手腕吐出,在内力震荡下竟抖成了一根三尺长的银剑。她仔细一看,却是无边无锋。
道衍微微一笑,伸手扯下锦曦一根长发,往剑上一搁,轻吹口气,发丝便断成两截。
“好锋利的剑啊!师傅,若是锦曦没了内力呢?”
“你一向聪慧,若是没了内力,以你的血滴上,也一样可以抖直它,只是不到万不得已别用此法,会让你折寿。此剑认主,你三岁时就自动绕上你的手腕。你以前不知它是裁云剑,动不了心念自然使不了。现在它与你心意相通,师傅送你此剑,是想让你在不得已时能得以保命,你答应师傅,不到生命危急时千万不要用它……更不要以血驱剑!”道衍脸上显出了郑重之色。
锦曦发下毒誓才看到师傅似松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