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分别是青州都督,仓州都督,中州都督。
水芙蓉的爸爸是青州都督,柳莺莺的爸爸是仓州都督。
当然,这些现在乱七八糟的关系等写到后来就会慢慢明确的。
正文第一百六十三章耀眼的光
寂静的廊道上,花容讲出的每一个字都在季安妮心中激起一阵回音。
想不到这皇宫之中的每一个人都捆绑在重重枷锁之中,自己以前不觉得,但听花容细细讲明一切之后,才恍然意识到原来自己早已深深陷入宫闱之中,抽身不出。
季安妮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天空,风和日丽。
但就在头顶这片大好的日光之下,却不知四面八方潜伏了多少阴云密布。
只要头顶的日光稍微阴下一点,立即就会牵引四周那些蓄势待发的乌云聚拢而来。
虽然这一刻日光晴好,但下一刻随时都有变天的可能。
暴风雨雪,只在眨眼之间就能代替这片晴天——总觉得有些现实,有些恐怖。
「娘娘,先洗浴更衣吧。」花容一边说,一边把季安妮想沐浴的地方扶去。
季安妮一边随着她走,一边问道:「花容,我以前好像听说云真和宝贵妃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顺天府和兵部两家的关系应该是和睦的呀。」
花容道:「和睦是和睦,但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自从老尚书过逝、新尚书上任以后,两家的关系就不似以前那般融洽。新尚书就是宝娘娘的父亲,本来十年前,宝娘娘入宫之前,杨家早已有娶宝娘娘过门为媳的打算,但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太后面见了宝尚书一面之后,宝尚书就不顾宝娘娘和杨家的反对,毅然把宝娘娘送入皇宫。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两家才裂了罅隙。而且从那以后,宝尚书就不问缘由地支持太后的一切决定,激起杨家的极大不满,裂痕越来越大……现在,两家已经不太往来了。」
原来这之中还有这么深的关系。季安妮轻轻叹了口气,又问:「既然宝尚书忠心于安氏,太后这次又何必把宝贵妃和云真的事情闹大?」
花容道:「娘娘难道还没有发现吗?……太后只审了国师,根本没动宝娘娘一根头发呀。大概太后是想趁宝娘娘不知道就把云真直接处决,但却被娘娘在刑场上一番大闹后打乱了计划。现在大半日都已经过去,想必云真的事……全皇宫都该知道了。」
言外之意,就是宝娘娘也该知道了。
季安妮立即担心起宝贵妃来,急忙道:「花容,我想去看望宝娘娘。」
「不行。」花容用简洁明了的两个字直接否定了季安妮的打算,「娘娘,如果你现在去看望宝贵妃,你知道后果吗?……昨日国师来偏右院拜访娘娘,今日娘娘又为救国师大闹刑场,现在刚从地牢放出来就立刻去看望宝贵妃……这在任何人看来,娘娘都与国师和宝贵妃密谋出宫的事情脱不了关系了……说不定,娘娘你还会被当成国师和宝娘娘的内应,受到内务府的追问盘查。」
「查就查,还怕他!」比起那什么审讯,季安妮更担心宝娘娘的情况。
「这还只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娘娘……现在西宫殿已经被内务府封锁了,除了太后以及内务府官员等少数几个人外,谁都不准进去——娘娘还是不要再去硬碰了。」
「为什么……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季安妮急得一阵头疼。
忽然觉得现在的皇宫根本就笼罩在一片白色恐怖之中。
对方的力量太强大,只要轻一挥袖,就能遮天蔽日。而自己已被镇压,什么也做不了。
洗去满身血污,换上新的衣裳,季安妮不忍心看镜中憔悴的自己。
花容一边给季安妮梳理头发,一边问道:「娘娘为何不去看望一下明皇子?听说娘娘只在入宫第一天太后的晚宴上见过明皇子一次,此后整整一月,就再也未见明皇子一面。宫里都在盛传娘娘对明皇子太过冷漠的流言,说娘娘不似明皇子亲娘。」
季安妮在心里嘟哝了一句:本来就不是亲娘。
「娘娘为何不去看望一下明皇子?」
「不是不想去看望明皇子,而是不想看到安贵妃的脸。」为什么自己这个儿子偏偏寄养在安贵妃那里?季安妮死也不愿主动造访安贵妃的东宫殿。
「娘娘,你对明皇子不闻不问,明皇子是否太可怜了?」
「可怜是可怜啦……」季安妮不得不承认,有妈生没妈养的孩子都可怜。但现在的自己哪有闲心照管明皇子?能把自己照管好就算不错了。
花容在季安妮耳边道:「娘娘,请恕奴婢多嘴。就算宝贵妃和国师再好,但他们总也是外人,但明皇子却是娘娘你的亲身骨肉呀……」
「好了,我知道了。」季安妮打断花容的话,怕自己再不答应,花容就会唠叨个没完,「不过……我现在还不能去见明皇子。你看看我这张脸,白得就像一张鬼,吓着他了怎么办?不过花容我答应你,只要等宝贵妃和云真的事情落下帷幕,我就好好去和明皇子亲近一番。最好是能把明皇子从安贵妃手中讨回来……反正我现在也是皇妃了,有了自己的宫苑,他们也就无话可说了吧。」
当初之所以把明皇子寄养在安贵妃处,就是考虑到昭姬只是一名小小的从妃,住在大杂院似的从妃殿中,只有一个房间,而且每天还有一大堆宫廷礼仪需要学习,带孩子不方便。但现在好不容易礼仪学习已经结束,她也有了自己的偏右院,也该到了让明皇子重回母亲怀抱的时候了吧?
想虽这样想,但只要试着想象一下自己日后将像保姆一样辛苦带孩子的痛苦生活,季安妮顿感一阵身心疲惫。
但如果继续放任明皇子和安贵妃住在一起,说不定就要学坏了。
所以,就算再辛苦,为了死去的昭姬也为了自己儿子的未来,一定要把明皇子讨回来!
这时花容已经为季安妮戴好妃冠,一边整理妆台,一边问道:「娘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季安妮茫然地起身向窗边走去,望着院子里盛开的繁花,心情忧郁得提不起一丝兴致。
本来想去看望宝贵妃,但既然西宫殿已经被封了,只能作罢。
对了!一个念头闪过,季安妮蓦然抬头,自言自语般道:「虽然太后封了西宫殿,但好歹地牢没有被封吧?」
「娘娘想干什么?」花容急忙走上前来,生怕季安妮又将有什么惊人之举。
「不用紧张,花容,我就只想去看望一下云真而已。」季安妮回头对花容笑了笑,就算又将听到花容一番苦口婆心的劝告,她也不会改变主意。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云真变得如此重要……总是不自觉地想起他来。
只要一刻见不到他,心就会变得很慌。
「花容,有没有什么绝对不哭的方法?」季安妮这个问题问得太突然,以至于让花容产生片刻呆滞。季安妮笑了笑,解释道:「我这次是去安慰云真的,不是去让他担心……所以,如果他看到我哭了,他一定会非常着急。花容,听说你从来不哭,为什么呢?」
花容低下头来,轻轻笑了笑,用微弱的声音答道:「娘娘,不要因为你哭了而感到自己的懦弱,你应该为自己心还会痛而高兴,因为你还那样鲜明地活着……」
而我已经死了,三年之前,作为席家的一员而死了。
留下来的,就只是一具填满不甘和仇恨的躯壳而已。
娘娘,你不该问我,也不能学我。
我不知道我将把你引上怎样一条路……
但即使没有我,你迟早也是一个站在帝王身后的女人。
因为你有着那样耀眼的光芒,会被除我之外,越来越多的人看到。
正文第一百六十四章痛苦的网
一般情况下,皇宫里面犯事的人不多,季安妮被释放以后,诺大一个地牢里面就只关了云真一个人。
虽然花容说既然太后已经放云真一条生路,就应该不会杀他,但季安妮始终放心不下,总是怕什么人趁机作祟,谋害云真。以前看的什么小说、电视剧里面投毒的情节一个接着一个浮现,生动得令季安妮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
如果有人在牢饭里投毒怎么办?
越想越害怕,于是拜托花容向御膳房的师傅讲了情,这才好不容易把为云真做饭、送饭的活儿给揽了过来。为了怕有人投毒,季安妮还把膳房里闲杂无事的小太监全都遣走了,只留下自己和花容两个人。
本来想把花容也遣走,但季安妮从小到大下厨房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根本没有什么炒菜做饭的经验,所以不得不拜托花容当主厨,而自己只能帮些小忙。
两个人在厨房中忙活了一阵子,等三菜一汤全都准备妥当的时候,天色早已暗了下来,正好是用晚膳的时间。
季安妮把饭菜一样一样放进篮子里,趁热给云真送去。
虽然她帮的只是一些洗菜切菜的小活,但好歹饭菜做成的每一道工序全都亲自看在眼里,饭菜绝无任何危险。
皇宫的巨头们大概都把重点放在宝贵妃身上,所以地牢附近出奇安静。
本来季安妮还担心在这里会碰上太后或者刑司的人,但当她和花容到了地牢入口处才发现,这里的守卫一点也没有增加,还是原来那些熟悉的面孔。
季安妮一眼就看见了来德,还不等她开口,来德就主动迎了上来。
「娘娘,有事呀?」来德大概也听说了今天在皇郊西苑发生的事,看季安妮的眼神中透出浓浓的关心。大概是看到季安妮脸色不好,特意安慰道:「娘娘,别想太多,好好休息。」
季安妮点了点头,告诉来德自己是来给云真送饭的,「不要忘记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这人情就是季安妮帮来德隐瞒了偷吃水果的事。当初只是开玩笑地说要让来德帮自己做一件事,没想到今天就正好让他帮忙放自己进地牢探望云真。
来德去请示了一下侍卫头儿,那头儿早就认识季安妮,上次季安妮坐牢的时候就对季安妮比较照顾,所以今天也没有刁难,交代了几句后就放季安妮进去了。
过程顺利得令花容都不禁咂舌。
当花容想尾随季安妮走入地道时,却被守在门口的侍卫们拦了一下。大概那些侍卫以为季安妮想以送饭为由,偷偷向云真交代什么,出于好意,才把身分暧昧的花容拦在门外。
但季安妮发现后却对他们摇了摇头说:「饭菜都是她做的,让她进来吧。」
「娘娘……」来德上前一步,似有什么话想说。
季安妮用眼神止住了他,「我一不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二不说什么不敢让人听的话,有什么害怕的?别说是花容,就算是太后跟在身后,我也一点不怕。我就只是来送饭的而已,你们不要疑神疑鬼。」
说完后便向地牢深处走去,花容也紧紧跟上。
这次侍卫们都不敢再拦,呆呆望着她们的背影。
过了好久,侍卫头才拍了一下来德的肩说:「娘娘非池中之物,我们的操心都是多余的。」
入夜以后,地牢的光线更暗。虽然过道的墙壁上每隔几步都静静燃着一个橘色的火把,但那些微弱的光却驱散不了笼罩在牢中的阴沉之气。
路比较难走,花容怕季安妮跌倒,上前扶住了她。
她们就这样顺着地牢中单一的过道向前走去,一间一间寻找有人的牢房。
还不待她们找到云真,云真就先看见了她们的身影,紧张地扑上前去,一把抓住铁栏问道:「娘娘,你怎么来了?」
语气非常强烈,听上去就像在说「娘娘,你不该来!」
季安妮心口被扎了一下,但还是微笑着指了指胳膊上挎着的菜篮说:「怕你吃不好,给你送饭来的。」
说着蹲下身子,把篮子放在地上,这才发现自己忘了向来德拿钥匙,打不开牢门。
但这时,云真突然一把抓住季安妮的手问:「娘娘,宝儿呢?」
声音听上去非常激动,就像是什么坚硬的有实体的东西突然从口中迸射出来一样,狠狠地砸入季安妮耳中,引起一阵嗡嗡的杂鸣。大概这个问题已经在云真心中憋了很久,但一直找不人问,现在好不容易看到季安妮来,才再也忍不住地问了出来。
——就像自己一直担心着云真一样,云真也一直担心着宝贵妃。
那一刻,季安妮是如此鲜明地看见了这其中的对比,眼前陡然黑了一下。
宝贵妃无疑是云真心中的一根刺,只要想起来就会痛。
而这样的云真,同样也是一根最容易刺伤季安妮的刺。
其实这不怪谁,要怪就怪为什么他俩人心里装的,偏偏都是最容易刺痛自己的人。
「娘娘,宝儿呢……」云真又问了一遍,把季安妮的手腕扼得更紧,大概是季安妮刚才那短暂的沉默,让他产生了可怕的联想。
季安妮的喉咙哽了哽,强迫自己冷静,慢慢把盘碟从篮中取出,一样一样摆在地上道:「宝娘娘很好,你不用担心。」顿了顿便迅速转移了话题,一边盛饭,一边絮絮说道:「这些菜都是花容亲手做的,趁热吃吧……本来我想亲手做给你吃,但我手艺不好,怕你嫌弃……但花容的手艺我放心,这些菜我都尝过,保证不输给御膳房的大师傅……以后我们每顿都给你送饭,直到你平安出来为止……」
说到这里,季安妮已经把一只盛满饭菜的碗端到了云真手边。
但云真默默瞪着她,什么动作也没有——那眼神有些凶。
「你吃不下吗?」
季安妮刚一发问,只听「啪」的一声,云真把碗打翻在地,低吼道:「娘娘,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情逸致做这些!」
「做什么……」和云真激动的吼声相反,季安妮的回应出奇平静。
「做饭!」云真竭力压制住自己心中升起的莫名怒气。
那怒气说不清楚到底是在气谁,也许是气分不清急缓的季安妮,但更也许,是气什么也做不了的自己——气只能对季安妮撒气的自己。
「做饭不对吗?」季安妮继续发问,声音依旧如同没有涟漪的井水。
「娘娘……」云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气得别开了头。
这时季安妮「噌」的站了起来,低吼道:「那你告诉我我该做什么,我马上去做!但现在,我除了给你做饭以外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我只想你好好活着,不要被什么人害了……我除了给你做饭以外,想不出还能为你做什么……」
奇怪,眼睛好痛,眼泪就要流下来了,想说的话止也止不住。
「云真,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因为我至少还能为你做饭,但你却什么也不能为宝贵妃做……所以你很痛苦……但如果你连为你做饭的机会也不给我,就会让我变得和你一样痛苦,知道吗,云真?……那会让我变成一个和你一样什么也不能做、做不了、只剩担心、只剩害怕、只剩不知所措、只剩一堆恐怖的胡思乱想!最后除了自我谴责还是自我谴责,怎么也撞不破那张捆住自己的痛苦的网的人!」
吸了吸,缓缓又道:「……我比你聪明,云真……我不会让自己像你那样痛苦,所以即使你不准,以后每天、每顿、每一盘菜——都还是要由我给你送来。」
说真的,季安妮也忒不容易了点
喜欢谁不好,偏偏挑了一个难度这么大的人……
不过难度大才比较有挑战性哈,哼哼~
另外,期末了,未来三个礼拜考试多,至于更新嘛……
嗯,那个……应该都知道的哈?
正文第一百六十五章宿命配角
地牢的空气阴湿得很,压抑的空气中透着一股稻草腐臭的味道。
一想到云真要被关在这种地方,季安妮就感到无比难受,低声道:「云真,这里的狱卒人都很好,你冷了就和他们说,他们会给你送被子。」
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现在这无法收场的样子。
「娘娘。」云真也冷静了下来,不再对季安妮吵嚷,「这事你不要多管,我怕你惹祸上身。」
「就算我什么都不做,还是有人泼我脏水,我怕什么。」
今天刑场上红月出现的时候,最关键的时刻,季安妮选择了留在这里。好像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已经觉悟了。既然决定留下来,自然也知道以后必须面对的事情。太后、皇上、明皇子、四宫八院三十从妃,这一切,都不能再以离开这个世界来逃避了。
「我觉得我真傻。」季安妮望着地说:「本来以为宫中皇帝最大,拿到免死金牌就真的可以免死,但是今天才知道,皇上算什么?宫里最大的是太后……」
「娘娘。」云真打断季安妮的话,怕她祸从口出,「其实皇上给的金牌有是有用,但是你却用错了地方。你不该在太后最生气的时候把金牌拿出来火上浇油,也不该把金牌用来救我,应该留着日后救你自己。」
「救我?」季安妮苦涩地笑了笑,低声道:「我死了没人伤心,但是如果云真你死了,宝娘娘会伤心,我……我也会伤心。」
说来奇怪,生死一线的时候,季安妮竟觉得云真的命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眨了眨眼,眼眶里又有些湿润,还好地牢里光线很暗,自己泛红的眼眶不会被人看见。
季安妮擦了擦眼角道:「反正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刑台被雷劈的时候,牌子也埋进那堆废墟中。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指望靠一块牌子来救人。云真,你放心,虽然牌子没了,但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答应我,云真,你要好好保重自己,不要再想一个人承担所有罪名……如果你死了,宝娘娘就失去了全部支柱,也活不长的……就算不为你自己,为了宝娘娘,你也好好活下来,无论何时都不要有轻生的念头……总会有办法的。」
明知道这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