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姬……好熟悉的声音和语气……
季安妮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大半,刷一下睁开眼睛。
映入眼瞳的是一张非常英俊的脸。
就是因为这张脸太英俊了,以至于季安妮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狠狠眨了几下眼睛,想把梦境驱散。但无论她怎么眨眼,那个俊男都没有消失,而是非常担心地望着自己,问道:「昭姬,你怎么样了?为什么不停眨眼?来人,宣御医给爱妃诊治一下眼睛。」
话音刚落,就有小太监应答:「遵命。」
季安妮急忙从床上坐起来,对那小太监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好得很。」
「昭姬,你已经没事了?」男人非常担心。
「你……你是谁?」季安妮仔仔细细把眼前这个俊美无比的男人打量了一番,还是没有任何印象。奇怪了,这样一个大美男,只要看过一次就不应该忘记呀,怎么自己只觉得他的声音有些熟悉,但对这张脸却觉得完全陌生呢?
「昭姬,你居然把朕忘了?」
「朕……」如果季安妮的常识没有出错的话,能够自称为「朕」的人,不就是一国之君吗?难道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天佑圣朝的皇帝龙莫寒?也就是昭姬的老公,明皇子的亲爹?!
季安妮仿佛听见了自己脑神经爆炸的声音。
这也太突然了吧?刚一睁开眼就看见皇帝。她还没有做好和皇帝见面的心理准备呢,这下惨了,如果让皇上发现她和昭姬大不一样,不是连人头都不保?
「昭姬?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朕?难道你不记得朕了么?」皇帝焦急地握住季安妮的手,目光中透出浓浓的关切之情。
季安妮还是第一次被这么俊美的帅哥用如此深情地眼神凝望,有些不知所措,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但她越是说不出话,皇上就越担心,一遍又一遍地问:「昭姬,你说话呀?昭姬,你还记得朕么?」
闻言,季安妮计上心来。反正自己也中了毒箭,皇上现在也以为自己不认识他了。干脆自己就来个顺水推舟,将计就计,就装作不认识皇帝,这样就不用担心被皇帝发现自己不是昭姬而把自己砍头了。
思及此,季安妮便用非常迷茫的眼神望着皇上,还把头偏了偏,竭尽所能装出弱智的表情问道:「你是谁?」
「你真的不认识朕了?」皇帝紧紧握住了季安妮的手,眼神无比震惊,也无比哀伤。
震惊后的下一秒,又立刻起身命令身后的小太监道:「快,快去宣御医,给爱妃看看脑子。」
「我脑子正常得很。」季安妮急忙大叫道:「不用请御医了,真的不用了……」
小太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会儿望望皇上,一会儿又望望季安妮,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掀帘声响起,一抹熟悉的背影走了进来。
随着那身影的走入,还有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也响了起来:「皇兄,我听说昭从妃已经醒了。」
皇上回头对来人道:「醒虽醒了,但好像摔坏了脑子。」
「摔坏脑子?」天宁坐在床边,盯着季安妮看了半天,然后对准季安妮的脑袋就是一推。
季安妮被她推得差点撞在墙上,回过头来就吼道:「你……你干什么!你再乱动手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天宁指着季安妮对皇上道:「这不是很正常吗?敢对本公主这样无礼的人,全皇宫也就只有她一个了。」
「但她确实不记得朕了。」皇上非常肯定地说。
「那你还记得我吗?」天宁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季安妮。
季安妮心想,反正天宁又不知道以前的昭姬什么样,就答道:「谁不知道天宁公主。」
「皇兄你看,她这不是好好的吗?」天宁没看出季安妮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昭姬……」皇上忧虑地望着季安妮。
「皇上?」季安妮也忧虑地望着皇上。
「昭姬,你想起来了?」皇上眼中露出一抹欣喜之光。
但季安妮却令他失望地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岤,装出一副非常苦恼的模样说:「臣妾……臣妾什么都想不起来,只知道皇上是皇上,但是以前的事情全都忘了……只记得入宫后的事情,入宫前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
正文第六十六章蒙混过关
「只记得入宫后的事情,而把入宫前的事情全忘了?」皇上又把季安妮的话重复了一遍,脸上写满不敢置信的表情,推测道:「这么说来,爱妃你连以前我们在齐宫相遇的事情也忘了?连明皇子也忘了?」
季安妮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答道:「明皇子的事情虽然没忘,但却把与皇上相遇相识的事情忘了,请皇上恕罪。」
闻言,皇上非常失望地叹了口气,挥了挥手道:「爱妃无罪,有罪的是那支毒箭。是那只毒箭害爱妃失去记忆。」
听皇上说出这种话,想必他已经相信自己的鬼扯了。季安妮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这个皇帝还真是单纯,这么容易就让自己蒙混过关。比起精明的艳娘,这个皇帝可要好摆平多了。季安妮一边偷笑,一边暗暗在心里为自己的急中生智鼓掌。
「对了,昭姬,你可看见射箭的人是谁?」皇上问。
「皇兄。」天宁在一旁忍不住插话道:「当时有五家共猎那只老虎,百箭齐发,昭从妃又怎么看得清是谁射的箭。不过说起来,昭从妃,你的运气还真不错。」说着瞥了季安妮一眼道:「上百支箭都向你射来,但你却只中了一箭。也算大难不死,老天保佑了。」
季安妮脸上赔笑,但心里却想:才不是一百支箭向自己射来,而是一百之箭都射向老虎,只有一支箭向自己射来。能参加皇家狩猎大会,并且能够进入树林猎虎的人,想必都是箭术高超之辈。既然是高手,瞄准了老虎就绝对不会射偏到自己身上。但是怪就怪在,为什么自己中箭了呢?不仅中箭,而且中的还是毒箭,这很明显是一场有预谋的暗算。
没想到自己入宫才短短几日,就已经有人开始动起杀机。
忽然,季安妮想起了潜伏在宫内的妖怪。这次的箭,和妖怪有关吗?不过妖怪杀人直接用咒术不就好了,干嘛这么大费周折用毒箭射杀自己?
正想着,就听见皇帝问道:「昭姬,朕已经下令追查那支毒箭的来历。但奇怪的是,箭羽不知被何人折断,箭羽上标示家族的族印也没有了,无从查起。昭姬,你有什么线索吗?」
经皇帝这么一提醒,季安妮这才想起,自己在昏迷之前折断箭羽,把族印牢牢握于掌中。
想到这里,她又下意识捏了捏拳,这才发现那段折断的箭羽还在自己手中。
季安妮不动声色,也不说箭羽是被自己折断的,只别有用心地问道:「皇上,这次狩猎大会七个队伍各自在箭羽上使用的什么族印呀?」
皇上只当季安妮是好奇,就如实答道:「这次狩猎大会各家都以圆点作为标示,但颜色却各不相同。安家是黄点,宝家是红点,康家是绿点,长孙家是蓝点,流家是紫点,杨家是黑点,庄家是橙点,唐家是白点。爱妃问这个干什么?」
季安妮笑了笑道:「只是随口问问。」
表情看上去虽然轻松,但听完刚才皇上对族印的说明后,季安妮心中忽然「咯噔」一下。
箭羽是她折断的,她当然知道那上面的族印是什么颜色的圆点。
下意识握紧手中那印着圆点的箭羽,季安妮决定不让任何人知道那圆点的颜色。
事情果然不出她的所料,还好当时她及时折断箭羽,不然只怕无辜之人将会受到牵连,而真正的幕后主谋就要偷笑了。
「昭姬?昭姬?」见季安妮在发呆,皇上用手在季安妮眼前晃了晃。
季安妮这才回过神来,「皇上,既然臣妾已经醒了,就先回从妃殿去吧。」
在这里多留一秒,自己真实身份被揭穿的可能性就大上一分。虽然这个皇帝看上去好像挺好骗的,但保险起见,季安妮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为了生命安全着想,还是早点离开为好。
说了这么多话后,季安妮已经完全清醒过来。
再次环视这个房间,才发现和后妃的房间有诸多不同。
陈设装饰都是以龙为主题,想必这里就是皇帝的寝宫了吧?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能享受到睡龙床的待遇,也算不枉此生了。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证明了皇上非常看中昭姬,对昭姬一往情深。但可惜的是,原来的昭姬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季安妮忽然有些同情起这个皇帝来。
「昭姬,你刚刚苏醒,不如多休息一会儿?」皇上还没有放季安妮离开的打算。
季安妮望了望窗外天色,天色已经不早,大概是下午临近傍晚的时候。季安妮心想,都这个时候了,这个皇帝还不放自己离开,该不会是对自己有什么企图吧?
该不会是……打算今晚就让自己留在这里伺寝了吧?
天,季安妮急忙警觉起来,身体下意识向后缩了缩,和皇上保持安全距离。
虽然对方是昭姬的老公,而自己进入了昭姬的身体,但并不代表自己要以昭姬的身份和他行房吧?自己入宫的任务是为了找到妖怪,返回原来的世界,可不是和昭姬以前的男人厮混。
「昭姬,你不要紧吧?你脸色好难看。」见季安妮的脸都白了一层,皇上不由担心起来,还以为季安妮的身体又有什么不适,急忙道:「还是宣太医来吧,不然朕实在不放心。」
季安妮道:「皇上,臣妾什么病都没有,只是有点睡不惯这床。只要你让臣妾回从妃殿去,保证臣妾什么病都好了。」
「睡不惯这床?」皇上不解地望着季安妮,显然觉得季安妮找的借口太奇怪。
见皇上半天没有反应,季安妮也微微紧张起来。心想刚才自己装失忆的时候那么容易就蒙混过关了,怎么现在就混不过去了呢?
生怕自己露出什么马脚的季安妮正在担心,就听一旁的天宁公主替她说话道:「皇兄,既然昭从妃想回去,你就让她回去吧。反正她身强力壮,精力充沛,中个毒箭不碍事,保证明天就又活蹦乱跳了,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虽然很感谢天宁为自己说话,但季安妮就是无法赞同那什么身强力壮、精力充沛之类的用语,把自己说得就好像打不死的蟑螂小强似的。
皇上考虑了一会儿,终于答应让太监送季安妮回从妃殿。临走之前,还非常郑重地嘱托,如果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一定要立刻找太医。
季安妮归心似箭,一个劲地点头答应。
磨蹭了好久,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离开了皇帝寝宫。
季安妮站在殿门之外深深吸气,感慨还是外面的空气清新呀。回想起刚才和皇上见面时的情景还感到一阵后怕,但还好总算是让自己成功蒙混过关了。
正文第六十七章追查到底
季安妮由一名老太监领回了东从妃殿,前脚刚踏进殿门,就看见艳娘的身影。
季安妮急忙埋低了头,生怕和艳娘眼光对上。
不知为什么,她挺怕艳娘的,总觉得艳娘可以看穿她的一切。
但季安妮越是躲,艳娘就越要向她走来。
「艳娘只听说昭从妃从马背上摔下来扭伤了脚,可没听说娘娘连脖子都跌伤了。」说话间,艳娘已经站到季安妮面前,声音温和缓慢,但却隐含了一种逼人的气势,「娘娘?怎么抬不起头了?」
「我……我……」季安妮已无退路,只好硬着头皮行了一个小礼道:「光线太暗,没看清是艳娘姑姑,请姑姑不要见怪。昭姬给姑姑问安。」
「娘娘这般客气,艳娘可消受不起。」艳娘笑了起来,但笑声听上去却冷冷的。
季安妮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僵立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艳娘向那位送季安妮回来的老太监道:「花公公,回去禀告皇上,说昭姬娘娘已经平安回来了,以后就交由我照顾,请皇上放心。」
花公公客客气气地回应道:「那剩下的就给你了,我这就回去复命。」说罢转身离开。
这花公公的年龄大概五六十岁,又是伺候皇上的太监,想必在后宫中的地位应该不低,但他见了艳娘还恭恭敬敬的,好像不敢怠慢的样子。看来这艳娘果然不是简单人物。
正想着,就听见艳娘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娘娘,你伤刚好,今天就快回房早早休息吧。明天也不用来仁和殿练习了,娘娘先养好身体要紧。艳娘待会儿就差宫女给娘娘端几碗补药过去。」
艳娘的态度倒是很亲热,但季安妮却下意识地和艳娘保持距离。
一听艳娘要让宫女给自己送补药,就不由联想起了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宫廷投毒案。如果这艳娘也在药里下毒,自己一喝不就完蛋了吗?所以季安妮急忙推辞道:「姑姑的好意昭姬心领了,昭姬浑身乏力,非常疲惫,只想快点回房洗洗就睡,这补药嘛……就不麻烦了。」
闻言,艳娘也不勉强,温和地道:「那娘娘就好好休息吧,艳娘也要回房了。」
以前东西两从妃殿分别由两名姑姑照管,照管东从妃殿的杨姑姑住在东从妃殿门边附近的房间中;照管西从妃殿的于姑姑住在西从妃殿门边附近的房间中。虽然现在艳娘接替了那两位姑姑的职务,以一人之力同时照管东西两殿的所有从妃,但艳娘却不可能分成两半分别住在东西从妃殿。所以她人住在西从妃殿,但每天傍晚都会来东从妃殿巡视巡视。
向季安妮道别后,艳娘就回西从妃殿的住处去了。
望着她婀娜的背影,季安妮满心忧郁。只要和这艳娘碰一次面,她的心跳就加快好几倍。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折寿。
季安妮来到自己房门口,正想进去,却看见隔壁仪珍的房间也亮着灯火。于是就去仪珍房间去聊了一会儿天,聊到犯困才回到自己房间。简单洗漱后,季安妮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她做了一个噩梦。
梦见自己行走在一片黑暗之中,无数只从黑暗中伸出来的手想抓住她。她吓得大叫,但那些手却像大蛇一般紧紧追着她不放。
突然,一支长箭向她射来,她吓得大叫,心口中箭的地方流出黑色的血。
隐隐约约,她听见耳边传来奇怪的叫声。不是人的叫声,而像是什么动物的叫声。顺着那叫声向前望去,竟看见一条毛茸茸的尾巴。一道白色的影子一闪而逝,好像是……狐狸?
季安妮吓得一身冷汗地睁开眼睛,才发现天都早已大亮。
门外传来蝶儿敲门的声音和焦急的呼喊声,季安妮急忙应道:「等等,我马上开门。」
蝶儿带着哭腔在门外道:「娘娘你总算应声了,如果再不应声,奴婢就要叫人来撞门了。」
季安妮笑嘻嘻地打开门道:「撞门?哪有这么严重?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蝶儿你太小题大做了。」
蝶儿擦了擦眼角吓出来的泪珠,把端来的早饭放在桌上,对季安妮道:「娘娘,你中了毒箭,万一毒素还未除尽怎么办?刚才奴婢敲了那么久的门,娘娘都没有应一声,奴婢……奴婢还以为娘娘出意外了呢……」
「傻蝶儿,我不过是睡得太沉,没有听见你的声音罢了。」季安妮一边喝粥一边安慰蝶儿道:「不用担心,本从妃早就康复了,现在身体好得能吞下一头牛。」
「娘娘,你快别说笑了,看你脸色还是白的,今天还是好好休息吧。」蝶儿担心地说。
「脸色白?我脸色很白吗?」季安妮还特意跑到铜镜面前去照了照,果然发现自己的脸色比霜还白,不仅是白,额头还隐隐伸出一些冷汗。
想起刚才自己做的那个噩梦,季安妮可以肯定,这冷汗一定是被那噩梦吓出来的。
虽然季安妮表面看来已经毫无大碍,但昨天的毒箭事件毫无疑问地在她心中留下很深的阴影,让她真切感受到,这个皇宫之后——真的有人想要她死。
「娘娘,你没事吧?」见季安妮对着铜镜发呆,蝶儿更担心了。
「蝶儿,快帮我梳头,我马上要出去。」季安妮把蝶儿拉到身旁,找出梳子塞进蝶儿手里。
蝶儿接过梳子一动不动,好心劝道:「娘娘身体还未康复,今天就不要出门了,好好在房间里休息吧?」
「不行,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季安妮目光炯炯地望着蝶儿,不让蝶儿有拒绝的余地。
蝶儿只是一个小宫女,当然不敢忤逆从妃娘娘的意思,只忧心地望了望季安妮,随后妥协道:「那娘娘你可要小心身体,如果觉得哪儿有什么不对,立刻让太医诊治,不可延误了。」
「知道、知道。」季安妮赶紧点头,觉得蝶儿就像她妈似的。
季安妮一边吃饭,蝶儿就一边给她梳头。
蝶儿边梳边道:「娘娘,你可是蝶儿遇见的最不可思议的一个主子。」
「不可思议?」季安妮偏了偏头,觉得蝶儿会用「不可思议」四个字来形容自己才是不可思议。
蝶儿续道:「如果换了其他娘娘被毒箭射中,肯定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才能走动。并且趁机向皇上哭诉,让皇上一定要捉住幕后主使,替她做主。」
「唉……」季安妮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