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爷难得与儿子并肩漫步,和气地问起二儿媳妇的状况,“可曾好了些?”
君逸之道:“还是原来那个样子。”
楚王爷不由得摇头叹气,“怎么这么辛苦,想当年你母妃生你大哥的时候,不知多轻松,后来怀你就辛苦了些。”顿了顿,淡淡地道了句,“有空去给你母妃请个安。”
他也知道这兄弟两对妻子避而不见的事,只是在他看来,有自己教训妻子就足够了,儿子们没必要掺和。
君逸之只“哦”了一声,没说去不去。
楚王爷忍不住想教训他两句,可是一瞧见逸之轻佻地斜着眼、挑着眉,一副随你怎么说、我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的无赖样子,顿时又泄了气。这两个儿子似乎都不是他能左右的,老二直接就跟他唱反调,老大看着孝顺听话,其实心里头主意坚定得很,阳奉阴违的把戏没少玩。
罢了罢了,反正老妻是个少教训的,这会子似乎还没完全相通,冷冷她也好。
君逸之向父王告辞之后,正要折回梦海阁,冷不妨君琰之从后赶上,用力拍了他一记,恶狠狠地道:“看我为难很高兴?”
君逸之立即喊冤,“哪里啊,我只是觉得,大哥你自己也有心要娶一个侧妃的,何必跟老祖宗过不去呢,不就是多一个兰淑蓉么?”
君琰之瞪了他一眼,“滑头。”却没反驳。
为了弥补,君逸之十分主动地从怀里掏出一叠纸,交给大哥,“这是那个姓方的举子的资料,已经入京了,现在寄居在城外的大安寺内。”
君琰之皱了皱眉道:“怎么不住在大寺庙里?”
京城内外的寺庙,都会给入京赶考的举子们提供住宿的服务,大寺庙香火鼎盛,对寒贫的举子,多半是免费供给食宿的,但大安寺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寺庙,是不提供免费食宿的。当然,免费的吃食和住宿环境,自然都比不上交费的,但总归是比住客栈要便宜。只是,听说这个叫方智的举子,家中很是清寒,难道能交给庙里食奉么?
君逸之翻开那叠纸张的其中一页,指着一行字道:“他考中举人之后,就有家乡的富户资助,自然不用去大寺庙里借用免费的食宿了。”
君琰之的眸中流光暗暗划过,君逸之两眼流露出几分好奇之色,“大哥你打算干什么?”
“什么也不干。”君琰之说完,收起资料,扬长而去。
君逸之嘿嘿笑了两声,一脸打歪主意的样子,还说他什么也不干,我会相信才怪了。
君逸之眼珠一转,笑着拍了拍从文的肩问,“从文,你说我大哥他会怎么办?”
从文一脸无辜的表情:“主子啊,小的怎么会知道世子爷想干什么?小的连您们在说什么都没听懂呢。”
君逸之非(提供下载3uww)常有耐心地解说道:“是这样,我大哥应该是看上一个小姑娘了,不过这个小姑娘呢,有个意中人,现在这个意中人来了京城,你说我大哥他会干什么?嗯?说出来给爷听听,说得对了,爷给你许门好亲事。”
从文非(提供下载3uww)常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才缓缓地道:“小的是不知道世子爷想干什么啦,不过若是换成小的,就会想办法设个局,让这个小姑娘认为她的意中人喜(3uww提供下载)欢上了别人,然后……”
话没说完,就被君逸之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卑鄙、无耻、下流!我大哥才不是你这种无赖呢。”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从文揉了揉脑门子,心里头报怨道:我不想说,非要我说,说了又要骂。再者说了,这个主意卑鄙吗?卑鄙吗?我怎么不觉得?要是初云喜(3uww提供下载)欢上了别人,我肯定要用这一招的。……等等,要是世子爷真的用这一招的话,我能不能求二少爷给我指婚呐?
且不说从文如何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只说君逸之派了平安等人查了客院的情况之后,知道府中有几名丫鬟,与几位客人的丫鬟交往比较密切,出主意让三位小姐每天上午去梦海阁的,就是其中两人,一个是金沙,一个是周侧妃院子里的一名二等丫鬟,叫小英的。
蔡嬷嬷很快就将小英的家世给调查清楚了,“是王府的家生子,平日里不算是周侧妃面前得脸的,每日没住在春蓼院内,落琐前回后巷自己家里的。性子比较老实,在春蓼院里,跟大小丫鬟们处得都不错,跟马姨娘、章姨娘的丫鬟们也处得不错,没什么特别交好的。”
大概是同为侧室之故,周侧妃与楚王爷的两位侍妾走得比较近,三人时常串门子,丫鬟们自然就交好了。
君逸之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金锭,交给蔡嬷嬷,“让平安瞅准时候放到后院的路上。”
蔡嬷嬷接过金锭,福了福出去了。俞筱晚笑问道:“这是要干什么?一个金锭要将小英抓起来么?”
君逸之笑道:“给周侧妃一个教训,她要培养一个伶俐的丫鬟也不容易,少一个是一个。”
用过晚膳,天色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还下起了鹅毛大雪。小英将手头的事儿忙完,将茶水房几个小火炉加了煤球,铜壶添上新水,搁在小炉上,跟接班的丫鬟交待了一声,便撑起雨伞,提了灯笼,跟管事嬷嬷打了声招呼,回自己家去。
快走到西角门的时候,路旁草丛子里忽地闪现一道金光,小英忙将手中的灯笼移过去,只见雪地里露出一角金黄|色的东西,小英心中一动,忙蹲下用手拨开旁边的雪,露出一只小金元宝。
肯定是方才灯笼的光照在金锭上,让金锭闪了一下光。
小英心头暗喜,忙四下看看,见无人路过,忙将金元宝捡起来,收到腰间的荷包里,想了想,觉得不保险,就忍着寒冷,从领口塞到内衣里,她在那处缝了个口袋,用来放些贴身的金贵物品。这么一锭金子,足有五六两重,足够她打一套金头面了又多了一套压箱的嫁妆。
小英喜滋滋地来到西角门,将腰牌摘下来递给看守的婆子,记录下出院子的时辰,婆子又将腰牌还给她。手续办完,小英正要出院门,冷不丁地身后有人唤道:“且慢,问你个事。”
小英顿足回首,见侍卫总领齐正山带了五六个侍卫走过来。小英只当是日常的巡逻询问,便笑嘻嘻地朝齐正山福了福,“齐总领安,下了雪还这么辛苦地巡逻呀。”
伸手不打笑脸人,齐正山也回了小英一笑,“职责所在,有什么办法,别说下雪了,就是雪崩也得巡逻呀。例行公事,让这婆子给你搜搜身。”
小英小怔了一下,随即又镇定地张开双臂,胳肢窝却有意识地夹着,因为那锭金元宝就放在胳肢窝下。
那个婆子上下搜了一遍,朝齐正山笑道:“回总领的话,没有什么特别的。”
齐正山拿剑鞘隔空指了指小英的腋下,“这里没搜到。”
小英心头一紧,那个婆子又上前来,这回不容她再夹着胳膊,那么一团东西,自然是搜了出来。
齐正山将脸一板,“这是什么!你一个二等丫头,哪里来的这么大的金元宝?”
小英忙上前一步,悄悄塞了一块银子给齐正山,这是她今日才得的赏赐,陪着笑脸道:“齐总领,这是个误会,是婢子刚才在路上捡到的,本该交回给主子处置,只是快要落琐了,天儿又冷又黑,婢子才打算明日再交给主子。”
齐正山却用力一推,将那锭银子推了回去,冷着脸道:“你这是偷盗,这事儿我可作不了主,你自己去跟老祖宗解释吧。”
小英顿时就急得哭了出来,想求齐正山网开一面,可是齐正山已经一挥手,让侍卫们押着她,大步朝春晖院而去了。
楚太妃用过晚膳,君逸之就跑来见她,将晚儿调查到的事儿说与老祖宗听,楚太妃心头大怒,一巴掌拍在小几上,“太后到底想干什么!”
君逸之忙帮老祖宗顺背,小声地道:“晚儿说,她觉得太后并不仅仅是想让她小产而已,她说她觉得太后还在试探着什么。”
楚太妃瞅着君逸之问,“怎么说?”
君逸之道:“晚儿分析的,孙儿也觉得有道理。她说太后明明这么有手段,可是上回贺七小姐的事,却留了许多痕迹,似乎就是在等咱们去查似的。而这件事也是如此,明明安排得天衣无缝的,却又让静雯再来王府,难道不怕咱们产生什么联想么?晚儿说,她觉得是太后认为那种煌茅香,太后认为咱们无药可解,所以故意让静雯来,让咱们心中生疑的。”
楚太妃皱眉想了会子,缓缓点头道:“的确是有这个感觉。”与摸不着头脑的孙儿和孙儿媳妇不同,楚太妃大约知道是怎么回事,“太后还是不放心楚王府啊,这是在试探咱们府中的虚实呢。”
正讨论着,就听得丫鬟们通报道:“老祖宗,齐总领求见,说他抓到了一个贼。”
楚太妃眉头一蹙,君逸之却是一喜,附耳小声嘀咕了几句,楚太妃好气又好笑地嗔道:“胡闹。”
待楚太妃允了,齐正山便押了小英进来,小英自然是要辩白一通,可是她明明藏得那么隐密,又没在搜身之时主动说出来,怎么也掩盖不了她想贪下金元宝的事实。
不多时,她的主子周侧妃就被请过来了,弄清事情的原委之后,周侧妃立即扑通一声跪下,诚惶诚恐地道:“是妾身管束无方,才让院中的丫鬟犯下错处,还请太妃将这个丫鬟好生教导。”
君逸之嗤笑道:“周侧妃倒是说得轻巧,楚王府有多少奴婢?每一个都让老祖宗来教导,老祖宗不是会被你们这些无用的主子给累坏身子去?还是说,周侧妃故意不管束奴婢,就是想劳累老祖宗来着?”
这个罪名可就大了,跟不孝是一样的啊。周侧妃忙朝楚太妃表白道:“妾身决无此意,妾身不敢劳累太妃,这个丫头就让妾身来教训她吧。”说罢朝屋内的掌事嬷嬷道:“将小英拖下去大打二十大板,罚半年月银。”
君逸之又有话说了,“哎呦,老祖宗还在这里呢,要怎么罚难道不应当是老祖宗来定?什么话都让周侧妃您给说了去,是想说老祖宗不会管理后宅么?”
周侧妃一怔,再笨也知道二少爷这是针对她的,不由得含泪道:“二少爷,妾身并没有这个意思。”边说边抹起了眼泪,她虽然已经三十余岁,可是保养得极好,是个娇弱弱的美人,这么梨花带雨的,仍旧柔弱可怜。
君逸之扯了扯嘴角,朝老祖宗撒娇道:“老祖宗,我只是就事论事,周侧妃怎么就哭起来了,若是一会儿父王来了,说我不敬长辈,您可要给我作证哦。”
楚太妃笑道:“这是自然,你又没有说错一句话,只是有些人喜(3uww提供下载)欢哭哭啼啼博人同情罢了。”
这下子周侧妃连眼泪都不敢掉了,忙拿帕子抹了抹眼角道:“妾身不敢
楚太妃蹙眉道:“你不敢什么?不敢起来么?跪在这儿,是想让王爷觉得我这个当婆婆的苛待你了么?我何时让你跪了?你这是想挑拨我们母子的感情么?”
158百口莫辩(二)
楚太妃在这楚王府里,素来是说一不二的主,高傲如同楚王妃,在婆婆面前也怯得很,素来温和柔弱的周侧妃就更不必提了,慌忙道:“不、不是,妾身……”这才发觉无论说什么,似乎都不对了,忙磕了个头,自己爬了起来,复又坐回绣墩上,细声细气地道:“老祖宗,妾身的意思是,妾身不会管教奴婢,还请老祖宗教教妾身。”
楚太妃耷拉着眼皮子道:“拾到金子不上交给主子,是品性的问题,这要我怎么教你?”
周侧妃垂下头不敢应话了,有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再深入探讨下去,就成了她的品性有问题了。小英做得的确不对,可周侧妃心里觉得委曲,她院子里丫鬟婆子大大小小加起来,没三十也有二十余,哪可能个个管得着、管得好?况且小英是王府的家生子,难道品性不好,不是王府老人家的错么
当然,这种话,周侧妃是不敢说出口的。
娇杏在外面通报了一声,将门帘一挑,楚王爷总算是来了,身后还跟着马姨娘。他今日本是要宿在马姨娘那儿的,听到母妃有请,忙不迭地跑过来,就见周侧妃两眼红红的,两眼巴巴地看着他,欲言又止,望之令人生怜,而老祖宗却是半阖了眼,靠在引枕上,整个人都缩在炕上,君逸之神情闲适轻松,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小几上的松子仁儿往嘴里扔,齐正山腰佩长刀,垂手肃立在南墙一侧,屋子里的空地上,还跪趴着一个梳双丫髻的丫鬟。
楚王爷直觉情形不对,忙陪着笑问道,“母妃,这、这是怎么了?”
楚太妃将身子往引枕上靠了靠,指着炕头道:“王爷坐。”
君逸之站起身来,将位子让给父王,楚太妃拉着他坐到自己身边,楚王爷隔着炕几,与太妃面对面坐下,马姨娘低着头在王爷身旁站好。
楚太妃瞥了马姨娘一眼,眸光中有些不满。按说她这正院正房,可不是侍妾们能进来的地方,马姨娘应当自己自觉地站在外间候着,可是人是儿子带进来的,她怎么也得给儿子几分脸面,只得按下不发作。
齐正山低头禀道:“下官巡视至西角门时,正遇上丫鬟小英出府,下官便依照惯例抽查一下,让婆子搜身,哪知从小英的身上搜出一个五两重的金元宝,这才将其拿下,报与太妃,小英自称这锭金元宝是她拾到的。”
二等丫鬟也是常在主子面前露脸的,楚王爷对小英有印象,便转而斥责周侧妃道:“居然想昧下拾到的金子,你是怎么调教的丫鬟?”
周侧妃忙站起来垂手肃立,等王爷发作完了,才拿帕子捂着嘴,小声哽咽道:“是妾身管教不严,请王爷责罚。”
楚王爷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转而楚太妃,陪着笑道:“此事就请母妃操心处置了吧。”
楚太妃对儿子的态度极为满意,敛神正容道:“男主外、女主内,这后宅里头的事,原本不当由王爷来操心,今晚特意将王爷请过来,只是为了告诉王爷,现在朝中有些不稳的因素,王爷的一言一行都要极为郑重,方能不让旁人揪到错处,就是这王府后宅里,也必须谨言慎行,象拾金而昧这种类似偷窃的行径,就必须严惩。”
这番话说得楚王爷神情一震,是啊,工部正在查官员贪墨工程银子之事,自己身为主管此事的内阁大臣,多少有些督管不力之嫌,若是府中也传出丫鬟拾金昧之之事,恐怕旁人会拿来大作文章,认为自己就是这种纵容属下贪墨之人。
楚王爷想清其中关键,忙起身朝母妃深深一揖,方坐下道:“多亏母妃提醒,孩儿才不至于授人以柄,那么此事交由孩儿来办吧。”说罢吩咐道:“将小英重杖二十,打发回去,永不录用。”
一直低着头的小英听到如此重罚,吓得当即大哭了起来,“王爷,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愿罚月银一年啊。”边哭边跪爬几步,想去拉王爷的衫摆求情,被齐正山一脚踹倒在地,斥道:“哭什么,想冲撞主子们么?还不拉她下去。”
吴嬷嬷挑起门帘,唤了几个粗使婆子进来,将小英堵住嘴拖了下去。
周侧妃王爷被这么重的处罚给惊呆了。永不录用,就表示小英再也没法子赚钱贴补家用了,当奴婢的手头都只有这么宽裕,若是小英没法子赚钱,不但自家的爹娘会嫌弃,就连婚事都不好说。周侧妃忙低下头,恨不得化为影子帖到墙上,只要老祖宗和王爷不想起她就好。
可惜偏偏事与愿违,楚太妃将目光转向了周侧妃,淡淡地道:“周侧妃,你管束下人不严,也当受罚,你可服气?”
周侧妃忙惶恐地道:“妾身服气,心服口服。请老祖宗处罚。”
楚太妃点了点头道:“就罚你禁足三个月,不得出春蓼院一步,将金刚经和心经各抄一百遍,另外,你院中的丫鬟们,我派吴嬷嬷和郑嬷嬷去教导三个月。你既然不会调教人,就让我来给你操这个心吧。”
别的处罚都没有什么,就是这禁足……周侧妃惶然地抬起头来,可怜兮兮地看着楚太妃,哀求道:“禁足之时,老祖宗能否通融一二,让妾身去姑爷府中参加外孙的百日宴?”
周侧妃所生的庶长女嫁给户部侍郎的嫡子,前不久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下个月就是百日宴了,若周侧妃不能出席,就表示周侧妃在王府中不受宠了,没地位了,这会直接影响到女儿在夫家的地位。
周侧妃自认为这个要求不过分,而且楚太妃并非是不通情理之人,必定会答应,哪知楚太妃只是淡淡地道:“曾外孙那边的百日宴,自有王妃代表王府过去,你不必操心,认真在春蓼院中抄写佛经便是了。”
周侧妃闻言大急,这怎么行?怎么能让王妃代她去?她忙恳求道:“老祖宗容禀,前头的洗三礼、满月酒,都是妾身去的,到百日宴时,却换成了王妃姐姐过去,要怎么跟姑爷一家解释才好,还不知姑爷家的人会怎么猜测,而且妾身也有日子没见到大姑奶奶和小外孙了,想与他们亲近亲近,求老祖宗成全。”
周侧妃只差没直说,我不是普通官宦之家那种出不得台面的妾室,我是堂堂的亲王侧妃啊,大姑爷也要正经叫我一声岳母大人的,亲外孙的百日宴,若是由楚王妃代我去,不知姑爷家的人会怎么猜测我呢,又会怎么对待大姑奶奶啊。
只是楚太妃已经拿定了主意,不论周侧妃怎样凄楚地哀求,都不为所动,只淡淡地道:“到时让原氏告诉大姑爷一家,就说你病了,怕过了病气给小孩子,才没过来的,有谁会胡乱猜测?”
周侧妃听了这话,心中更加焦急,称病这个借口真是太差了,王家本就是有意要攀着楚王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