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沈琉璃,他立刻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伤痛:“你……”
“她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做,”流景苦笑一声,“为了她,你难道要把整个王朝拱手让人吗?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
话未说完,阴烈焰便不悦的打断了他的话:“你不是我,根本就不会了解我的感受…”说着,他的眼中又闪过一丝痛苦,“正如你所知道的,我们每代君王身上都有一个诅咒,终生都无法得到真爱,然而我爱上了沈琉璃,她是我唯一所爱的人…如果她当真死了,就应该让我看见她的尸体,让我死心;可是我没有,所以我要找她,我绝对不允许她离开我的身边,绝对不允!”
“就为了她一个人,为了你一己私欲,就要将王朝送给他人吗?”风流景苦笑一声,“值不值呢,你可曾想过?”
阴烈焰不说话了,叹息一声,慢慢的低下头。风流景没有说话,只是拿起阴烈焰的手,仔细端详了一阵,慢慢的,风流景的脸色变得铁青,冷声问道:“你有多久没有练剑了?”
他依旧没有回答,只是收回了自己的手,看了看。不禁笑了起来,一年前的这双手,布满了薄茧,而现在早就没有了。那是因为这一年以来,早就没有再去管朝廷之事,也不再习武,只是一味的寻找着那个跌落日落山的沈琉璃…以至于现在朝廷上的大部分权力都归丞相所有,而自己,也差不多成了一个傀儡…
“这就是你的态度吗?”风流景瞪着他,“你难道真的要将阴日王朝送给他人吗?”
“也许……”阴烈焰抬起头,看向了风流景几乎要喷火的眼神,没心没肺的笑了笑。“啪”,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充斥耳旁,阴烈焰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五指印。他的头无力的撇向一旁,足以体现出风流景的大力。
“还手啊!”风流景的手紧紧握拳,吼出来的声音有些颤抖,“为什么不还手?一年前那个冷酷狂暴的阴烈焰呢,到哪里去了?”
阴烈焰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抬起头看了风流景一眼,苦笑道:“一年前那个阴烈焰因为做了太多伤害沈琉璃的事情,已经谢罪自杀了,从颁布璃妃殇那份诏书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你再也不会看到他了……”
流景冷笑一声:“还是因为那个女人,你现在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女人,是么?沈琉璃,对你果真还是如此重要…”他看了阴烈焰一眼,继续说道,“当初如果我没有和沈琉璃一模一样的脸,你就不会委身于吟凤楼的小倌,就不会想要和我一起回情殇宫,就不会甘愿要泡这可怕的百毒汤,最重要的,如果我没有这张脸,你就不会封我为国师,让我入宫…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沈琉璃,没错吧?”
风流景的声音如同一把铁锤,字字都敲打在他的心上……心,很痛,痛得无法说话,他不禁有些迟疑,看着风流景的眼神也慢慢迷茫起来。说到底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啊,为了留沈琉璃在自己的身边,哪怕是一个与她相像的男人也好…可是这样做,真的是正确的吗?阴烈焰迷茫了,沉默了,当初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究竟有没有想过他人的感受?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呢?
见阴烈焰不说话,流景苦笑一声:“看来,我猜的全都是正确的了。”他慢慢的绕过阴烈焰的身边,朝亭外走去,却在出口处站住了。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问道:“你应该知道冷后和兰陵王的事情吧?”
他的这句话,使得阴烈焰清醒过来:“是的。”
流景苦笑一声:“那你刚刚也听到我和冷清的谈话了,没错吧?”在得到阴烈焰的肯定答复后,他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平静的问道,“我和冷后一样都有万祸之根的诅咒,而现在我和曾经的冷后一样都身为国师…倘若有一天万祸之根的诅咒在我的身上灵验,阴日王朝天灾不断,人心浮动,你会用兰陵王处死冷后一样的方式来对待我吗?”
阴烈焰怔住了,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慢慢的低下了头。
沉默了……再次的,没有任何声音的沉默……没有任何好说的了,只有沉默……风流景缓缓的回过头,看向了低头不语的阴烈焰,轻声的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你的决定了……”阴烈焰没有抬头,也不敢抬头,他怕,很害怕再看到那双紫色的眼睛,更害怕看到那张和沈琉璃一模一样的脸。
轻叹一声,风流景没有再留恋,转身大步的离开了亭子,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至少那里还会有关心他的人在。白玉、寒霜、银心、花嬷嬷,他们都在等着他回来……
“对不起……”轻轻的话语,从阴烈焰的口中流露出来。
也许是他自己太贪心了,想要用尽一切办法留住沈琉璃,哪怕是一个与她相像的男人也好,至少,还有着和沈琉璃一模一样的脸值得他挂念……可是这样,到底是伤了谁的心?到底是谁又沉迷其中?为何当风流景用焰这个字来称呼他的时候,自己会如此的兴奋?
是动心了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当风流景问他最后是否会像兰陵王对待冷后那样的时候,自己却无法回答?是难以开口,还是真的只是潜意识的认为沈琉璃远没有王朝重要?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也许,只有用沉默,用沉默来回答……
不管昨天,你对我说过了什么;今天的我还是依然、依然沉默……
有点虐的倾向,请无视我的存在~
第六章争锋
任谁也不会相信,就在风流景登上国师宝座的一个月之后,整个阴日王朝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个月之间,风流景便从丞相手中夺走大部分政权和兵力,他的速度之快,令人防不胜防。
“爹爹,你怎么会这样?你何时变得如此无用了?”洛姬气愤的坐在一边,用力的拧着帕子。
丞相威严的气势分文未减,语气中依旧透露出一丝强硬,尽管是对着自己的女儿:“你不是不知道,这次的人来头很大,他的势力几乎可以跟整个阴日王朝相媲美,不能小视!”
洛姬杏眼一瞪,娇叱一声:“爹爹,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呐!”
“洛儿,这不是作不作风的问题,我说的都是实话;风流景他掌管整个情殇宫,当年他在一个月之内就能让情殇宫弄得人尽皆知、人人敬佩,可见他的本领有多大;在这之后,他一举击败齐冷弦获得武林盟主之位,接着连暗夜门都归于自己手下…这一切的一切,都告诉我们,风流景绝对不是一个好应付的人!”
洛姬轻哼道:“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他…不就是一个男人吗?我就不相信还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女子、金钱,我们若是想要拉拢他,只需要给其两样,不就可以了?”
丞相叹了口气,说道:“若是这样,倒当真好办,你不是不知道,这一个月以来,风流景根本就没有要过一个女子,也不屑于送上的金银珠宝,只是忠心于王上,帮王上办事,我看这回王上是下狠心想要除掉我们了。”
“那…怎会这样?王上何时找来这么个厉害角色?”洛姬有些惊慌,“爹爹,那我们该如何应付?”丞相没有回答,眉头依旧没有舒展开,眼前,仿佛又出现了一个月前的第一次交锋……
大殿——
“王上,最近凤月王朝的君主莫名失踪,行为怪异,说不定他们正在谋划起兵造反,老臣想王上应该立刻派兵攻打他们,来个出其不意才对!否则等到他们行动,我们恐怕就来不及了!”丞相诚恳的说道,眼中流露出一抹精光。
阴烈焰看了看其他大臣,说道:“各位爱卿了,想法如何?”
“臣等认为丞相所言极是!”大部分大臣都附和丞相的话,只有少数几个大臣不同意此举,虽不同意却也无可奈何,只好欲言又止。阴烈焰无奈的摇摇头,将视线放到了一直在把玩戒指的风流景。
风流景低着头,一直在把玩着右手食指上的玄铁戒指,简直玩得不亦乐乎,连他们谈话都不知道,一次都未曾抬头过。丞相冷笑一声,想来这个国师也是一个无用之人,看来不用担心了。
阴烈焰有些失望了,难道他还在为几日前的事情生气吗?也许吧,当真是自己伤透了他的心了。
当所有人都失望时,都不在意风流景的举动时,风流景突然爆发出一阵阴冷的笑声,引得众人侧目。他抬起头,注视着仍然一脸严肃的丞相,紫色的瞳仁散发出莫名的光芒,令人有些害怕。
“丞相真的认为这样好吗?”风流景冷笑一声,“这就是丞相的心里话吗?”
尽管害怕,但丞相依旧点头说道:“这是最好的办法……”
风流景的笑声再次打断了他说的话,直到笑够了,风流景才慢慢的说道:“凤月王朝的君王一向神秘,不仅行动,就连容貌、名字也是如此,你也不是知道的吗?就连你这堂堂的丞相,也没有看见过他的相貌、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没错吧?”
“是!”丞相点头,却不知道风流景此举有何意义,心中有些不安。
“既然如此,”风流景低下头继续把玩着戒指,但是仍旧问道,“丞相,你凭什么就认为凤月王朝的君主在密谋造反一事呢?这是你的线报还是你胡乱猜测?”
丞相被风流景的话问得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什么好,直到风流景不耐烦的冷哼一声,才使得丞相回过神来:“这…是老臣的线报提供…”
风流景慢慢的抬起头,逼视着丞相:“当初王上要封我为国师的时候,你拼命阻拦,认为我手上的人才、兵权过多,会对王上造成威胁,那么现在丞相你呢?你手上不是也拥有大量的线报呢?难道你就不认为这样做会对王上造成威胁吗?”
“老臣自有分寸!”他的一席话,令丞相有些心惊,但是为官多年,早已有了临危不乱的本领。
“是吗?”风流景冷笑一声,缓缓的站了起来,一步步走下了台阶,来到了丞相的面前。此时的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没有人敢说话,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就连王上阴烈焰也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即将发生的好戏。一旦寂静了下来,他走路的脚步声就显得异常的响亮,令人心悸,丞相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却无力逃开,只能看着风流景一步步走到自己的面前……“丞相的一片赤胆忠心真是让人敬佩,既然你一心一意为王上效力,何不把你手中的线报交予王上呢?”
谁也没有料到,丞相被当初所说的话将了一军,在众人面前,特别是在王上的面前……他无法拒绝,更是别无选择,只能乖乖的交出手中的线报。
就这样,没有了有利的线报,丞相的势力减少了一半……
“爹爹,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洛姬的声音,使得丞相回过了神,“你最近总是魂不守舍的,女儿在跟你讲话,你怎么就不听了呢?”
丞相严肃的看了洛姬一眼,说道:“洛儿,你没有看见爹正在想事情吗?”
洛姬听了,委屈的撇撇嘴,坐在一旁,不说话了。丞相没有觉察到洛姬的不开心,依旧陷入的沉思……
就在前几天……
大殿——
谈论完边疆防守之事后,丞相瞥了坐在阴烈焰身旁的风流景一眼,见风流景依旧在把玩着手中的戒指,便开口说道:“不知国师对此事有何看法?”
风流景连看也不看丞相一眼,慵懒的靠着椅子,缓缓的开口:“没什么看法,只是对你做事的态度有些不满而已。”
“不知国师为何不满?”丞相的语气依旧强硬,似乎一点都没有被势力大减之事影响。
“丞相手握兵权,应该了解现在天下太平的局势吧?何必呢?”风流景慢慢的抬起头,看向了丞相,这个时候的风流景,才是最危险的,“将所有兵力都派去边疆边防,难道是在向别朝示威我朝兵力强大吗?丞相,兵卒也是人,也有亲人,一年未回家了,何必再去苦苦守着这无人侵犯的边疆?倒不如放他们回去,跟家人过个新年,岂不甚好?”
丞相听闻此言,立刻反对道:“国师这是什么话?若是现在兵力全撤,他人进犯,我们岂不是防不胜防?”
风流景闻言一笑,反驳着:“一年到头,丞相不让人回家团聚,恐怕是军心不稳啊!”
“你……”丞相气得无话可说,威严的面孔早就充满了怒色,“你简直就是在强词夺理!”
“是不是在强词夺理,丞相一试便知……”此话一出,其他大臣都议论纷纷,赞同他的说法。连阴烈焰也赞许的看着他。风流景无视这些,只是慵懒的笑了笑,缓慢的起身,一步步朝大门外走去。这意味着,这件事,就此结束……而丞相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照着风流景这么做。至此,丞相手中的兵权也少了一大半……
一想到这里,丞相难以置信的说出了口:“风流景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让我的势力减少了这么多?”
洛姬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就是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而已……”
“我一定要毁了他!”洛姬的话刺激了他,丞相的脸因为怒气立刻变得极其的狰狞,“如果不除去风流景,我要怎样才能登上王位?”
“爹爹,你……”
无视洛姬的惊讶,丞相开始讲述起自己的野心:“一年前,阴烈焰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的整日出宫寻找一个女子,他不再疼爱你了,也不再临幸你了!整整一年,他都没有再碰你,甚至看你一眼都不肯…我是丞相,而洛儿你是丞相的女儿,为了不让人说闲话,我隐瞒你的身份,让你以莲妃侍女的身份进宫,最后让你成为洛姬,可是阴烈焰呢?现在他看也不看你,尽管他知道了你的身份,也依旧如此,我堂堂丞相,岂能容他这样?!”
“爹爹,你不要这样说!”洛姬有些听不下去了,她又回想起当年入宫的艰辛。
丞相没有理睬洛姬,继续说道:“好啊,既然阴烈焰不珍惜我的女儿,我也没有必要再为他效力!他现在无心管理朝政,那我就取而代之,相信我一定会比他好上千倍万倍!风流景无疑是一个绊脚石,我一定要将他除去,否则我怎会安心?!”
他的话,久久的回荡在屋中,带着一丝威严、一丝霸气,以及一丝恐怖,久久不散。这也暗示着,丞相那不忠不善的野心……
困!睡觉了……
第七章相见(一)
冷璃宫——
入宫已经一个月了,任谁也没有想到,风流景竟然被安排住进了这里。冷璃宫,曾经是沈琉璃贵为璃妃之时住进的宫殿。而一个月前的今天,阴烈焰却让风流景住入其中……
距离沈琉璃坠崖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可是当风流景进入其中的时候,却发现这里的布置和一年前的一模一样,一点也没有变动,并且常常有人来打扫,没有沾染一点的灰尘。
而他——阴烈焰,却再也没有出现在冷璃宫中……
今日,风流景依旧站在窗边,看着窗外。却不知道,他究竟是爱看窗外的美景,还是…还是在等待着某人的到来……
“天冷了,加件衣服吧!”话未说完,风流景的身上便披上了一件外衫,依旧是那火红的颜色。
不用回头,便知道身后那人是谁了。风流景笑了笑:“我觉得还不怎么冷呢,倒是你,银心快点回去休息吧。”
银心也笑了笑,却没有回去,只是站在他的身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屋外,是一大片的梅林…直到现在,她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倾城被迫离开流景的时候会那么的痛苦,而她,现在正重复着和倾城一模一样的道路……
只是因为习惯了…习惯了一直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后,习惯了一直静静的跟随着他…猛然发现,原来习惯了也是一件不好的事情。银心无法想象,当风流景一离开她的视线后,自己就会莫名其妙的变得紧张;而当他又回来的时候,涌上来的开心便代替了那抹慌乱。
“银心……”风流景没有回头,只是叹了口气道,“不要对我这么好,你会后悔的!”
听了他的话,银心很不以为然的笑笑:“没有关系,我不介意的。”
风流景的声音也有嘶哑,却异常的吸引人:“知道吗,当初倾城也说过同样的话,可是她最后却……”他缓缓的转过身子,看向了银心,“我不希望你重蹈她的覆辙。”
“我没有关系的,你不必想到我……”银心勉强的扯出一丝微笑。说完,便快速的跑开了。风流景看着她的背影,什么也没说。
寒霜诧异的看着银心忍着泪水跑了出去,也不敢多问,毕恭毕敬的走了进来,说道:“师父,凤月王朝君主求见。”
“多日不见,宫主从武林盟主又变为了国师,还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