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统!”马文才冷漠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祝英齐愣了一下,回头一看才发现马文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
“你怎么这么快?”明明他走的时候他前面还有很多饭菜啊!
“只准你吃的快,不准我吃的快吗?”马文才淡淡道。
“不是,”祝英齐下意识地说道,“可我刚刚看你还有很多菜没吃完啊!”
马文才的脸色一缓,看着他轻笑一声,没有答话。
但当他再次转向马统时,脸上再次覆上了千年冰霜,“谁准你这么说的?”
马统吓得不敢答话,但马文才的脸色让他清楚地意识到,不回答的后果别回答了更可怕,“是,是,是是我自己……公子,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乱说话了!”
马统咚的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打着自己耳光,满脸惊恐。
这样的场景饶是正在气头上的祝英齐看了,心下也略微有些不忍。
马文才不紧不慢地走到祝英齐的身边坐下,倒了一杯茶,慢悠悠道:“你错了关我什么事?你是冒犯我了?还是冲撞我了?”
听了马文才的话,马统立刻掉头朝祝英齐跪着,一边自打耳光,一边哭道:“祝公子,我错了,我错了,小的低贱,冒犯了您,冲撞了您,请您原谅!”
“呃,”祝英齐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样的阵势,当下慌乱道:“看在你是无心之失,这次原谅你了,下不为例,就罚你……”祝英齐的眼角突然瞟到自己带回来的饭菜,道,“今晚不许吃饭!”
“是,是,谢谢祝公子,谢谢祝公子!”马统谢完祝英齐,转头小心翼翼地看向马文才,等马文才漫声示意才敢站起来。
“祝安,收拾好了吗?”祝英齐见冷场,忍不住催了一句。
祝安愣了一下,忙道:“马上,马上。”
然后连忙转身卖力地收拾起床铺,不一会儿就弄好了。
“公子,已经全都收拾完了。”不知是不是马文才对马统的态度,连带着祝安对祝英齐的态度也恭敬了不少。
祝英齐在心中暗叹一声,脸上挂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将手边的饭菜推给祝安道:“这是我从食堂给你带回来的饭菜,拿回去趁热吃。”
“谢,谢谢公子,”祝安惊了一下,才诚惶诚恐地从桌上拿起饭菜,“咦?”祝安掂了掂手里的饭菜,“公子,你怎么拿了两份?”
这下,不止祝安和马统愣住,连马文才也愣了一下。
六束目光同时射向祝英齐。
祝英齐脸上的笑容不变,柔声道:“我怕你吃一份吃不够,所以多要了一份。”
“……”
祝安和马统走后,马文才起身去把他的弓拿来擦了起来。
祝英齐左看看又看看,发现房间里除了马文才外只有书,顿时无趣地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正在擦弓的马文才头也不抬地问道。
“去英台那边看看,顺便把欠着马统的钱要来。”祝英齐顺口回答。
“站住!”马文才猛地抬头,厉声道:“谁准你去了?!”
祝英齐愣了一下,皱眉回答:“不管谁准不准,都跟我去不去没什么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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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文才,一起睡
马文才的脸色迅速拉了下来,好像祝英齐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马统只是个奴才,你要是不喜欢他说的话,撕烂他的嘴就好。”马文才冷冷地说道,眼神依然黏在手中的茶杯上,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祝英齐的心抖了一下,他总觉得能够这么如无其事地说出这种话的人,对待其他人和自己肯定是一样的冷酷。
沉思良久,祝英齐做了个决定。
他皱着眉看向马文才,说道:“你以后离我家祝安远点。”
“你家?”马文才终于把视线从茶杯上移开,挑眉望向祝英齐,“远点?”
“当然,”祝英齐古怪地看着马文才突然挑起来的眉毛,“难不成还是你家的吗?”
马文才挑起来的眉毛慢慢放下,但逼问没有结束,“那让我离他远点呢?”
祝英齐沉吟,然后正色道:“他的嘴我还是挺喜欢的。”
“你喜欢他的嘴?”马文才的脸色变得更加古怪和……若有所思?
祝英齐看着马文才脸上的若有所思,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话好像有些歧义,连忙补充道:“当然,他身体的其他部位我也很喜欢,所以……”
“所以什么?”
祝英齐看着马文才逼问的目光,决定一次性说个清楚,“所以你别想撕烂他的嘴或者身体的其他任何部分!”
“……”马文才无语地看向祝英齐,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作为对话的其中一方,他却一点都不懂祝英齐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而且还能在根本不懂的情况下把对话进行下来。
马文才从出生以来第一次佩服起自己的理解能力来。
“那,你还有别的事吗?”祝英齐见马文才迟迟不肯说话,迟疑地问道。
马文才回想了一下刚刚的对话,怎么想怎么觉得内容诡异,发展方向更加诡异,顿时失了继续谈下去的兴趣,当下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边朝床铺走去边道“没了。”
“哦,”祝英齐看着马文才开始脱自己的衣服,知道他要睡了,才道,“那你先睡,我去一趟英台那里。”
“你还要去借钱?!”马文才刚刚消下去的怒气顿时恢复,并且有更加旺盛的余地。
祝英齐愣了愣,决定还是先蒙混过去再说,“不是,我是过去看看她怎么样,毕竟是头一次出门,还是跟一个陌生人同住,我怕她会不习惯。”
马文才盯着祝英齐的脸,似乎想从他的脸上找出破绽,但经历了十六年的学校生涯,编造了各种各样关于作业和考试成绩的谎言后,祝英齐的脸皮显然不是马文才能看透的。
半响。
“哼,”马文才冷哼一声,“你那个弟弟可还真是娇贵啊。”
“父母宠的,父母宠的。”祝英齐打着哈哈,转身就要走。
“等等,”马文才突然道,“本公子让你走了吗?”
祝英齐转身,果然看见马文才正一脸不爽地看着自己。
他耐着性子回答道:“马公子,我的人身自由好像不归你管吧?”
说完,不等马文才出声制止,他就脚跟一转,快步走出宿舍,留下马文才一个人穿着中衣坐在床上,脸上阴晴不定。
……
尼山书院建在山上,因此不论是何季节,晚上总是要凉一些的。
祝英齐走在去祝英台宿舍的小道上,心情十分不错地左右看着那些布局有理,却又不是自然的花花草草,心头间被马文才一再管制所产生的烦躁也渐渐平静了下去。
他不是一个喜欢受管制的人,这也是他大学时交了两三个女朋友,最后都以分手告终的主要原因。他的每个女朋友都在交往前承诺过不会限制他的自由,但到了最后,哪个都忍不住提出一大堆条条框框来约束他。
晚风拂面,在初春时节,还是显得有些微凉。
走到祝英台和梁山伯的房门外,祝英齐见里面的灯光还亮着,便直接走进微开的门,在门口象征地敲了敲门。
“八哥?!”祝英台惊喜地看着他,那眼神就好像许久没有看到亲人一般,就差一个箭步冲上来了。
虽然……他们确实是亲人,虽然……祝英台真的冲上来了。
“英台,”祝英齐接住扑到他怀里的祝英台,语重心长地说道,“都是大人了,成熟一点,别像是个小孩子一样,总要八哥护着。”
“可是,八哥,我……”
祝英台的话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然后悄悄地朝梁山伯那边瞟了一眼,见梁山伯正微笑着看着自己,一张白皙的小脸顿时微微红了起来。
祝英齐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的互动,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他总算明白什么叫做一见钟情了,可是……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暗度陈仓了,让他回去怎么跟家里那两尊大佛交代啊?!
“英台,看书别看的太晚了,早点睡吧!”祝英齐见祝英台想要插嘴,连忙继续说道,“注意睡姿,别打坏了梁公子。”
祝英台奇怪地看着祝英齐,显然不知道什么叫做“打坏”。但梁山伯则是难得机灵了一回,道:“八哥放心,书院的床很大,英台一个人睡谁也打不到的。”
“可是这样就委屈了梁公子了。”祝英齐说着客套话。
“不委屈不委屈,”梁山伯看了眼祝英台才道,“让英台和我一个房间,委屈了他才是。”
“……”
祝英齐默默地抖到浑身的鸡皮疙瘩,佯作镇静道,“梁公子啊,我跟英台有几句话要说,能不能……”
“啊,好的,好的,我出去看看天色,你们慢慢聊!”梁山伯很识相地离开房间,还十分体贴地把门关上。
“八哥,你找我什么事?”祝英台见梁山伯出去了,才问道。
“呃,”祝英齐的脸上有些尴尬,“那个,听祝安说,爹把咱们出来的钱都放在你那了?”
祝英台道:“是啊。”
“那你……能不能先给我十几两银子?”祝英齐道,“我……有点用处。”
“八哥你怎么了?”祝英台看着祝英齐尴尬的神色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这银子本身就是咱们两个共用的,有什么借不借的问题。”
说着,就转身朝她带来的包袱走过去,摸出三十几两银子和一叠银票交给祝英齐,道:“八哥,我们的现钱不多,只有这三十几两,剩下的都是银票,你要是想用就拿去钱庄换就行!”
“不用那么多的,”祝英齐从祝英台手里拿过二十几两银子,“多了我那里也没地放,还是先放你这里,等我要用了再来拿。”
“好吧,”祝英台妥协道,“八哥,你跟马文才同屋怎么样?”
“……还好吧,”乍一听“马文才”,还得祝英齐以为有人在叫前世的自己一样,“他那个人其实还不错。”
“八哥不觉得他太过傲慢不好相与?”祝英台疑惑道。
“傲慢是有的,但这是性格使然,”祝英齐道,“其实他这个人的本性还是……不算太坏的。”想到了马统,祝英齐默默把嘴边的“挺好”收了回去。
……
回到房间,祝英齐诧异地看着还亮着的灯光。
“你还没睡?”祝英齐疑惑地看着坐在床边擦着弓和箭的马文才。
“你不是也没睡?”马文才漫不经心地应道。
祝英齐:“……”他分明才刚刚回来!要他去哪里睡?
马文才擦完弓箭,就拿起一支箭,朝祝英齐的方向瞄准,用力地拉开弓,像是随时都会撒手射箭一样。
祝英齐泰然自若地走到祝安给自己收拾的包袱旁脱着衣服。
“你不怕我放箭吗?”马文才兴致盎然地问道。
“我相信王兰姑娘的医术,”祝英齐头也不回地答道,“和你不被信任的箭术。”
砰!
祝英齐的话音刚落,他身边的墙上就多了一支颤颤悠悠的箭。
祝英齐镇定地转过身,一脸不屑地看着嘴角微扬的马文才,“果然是不被信任的箭术。”
马文才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祝英齐的话有两种意思,一种是他马文才的箭术太差,这么近的距离都没有射中,一种是他马文才的箭术太好,故意不射中他。
前者是对他箭术的侮辱,后者是对他这个人的轻视。就像是再说:“看吧,我给你机会了,你还是射不中我,你也就是个只会是大话的家伙而已!”
“哼!”马文才冷哼一声,重重地把手里的弓放到一边,转身用背对着祝英齐躺下。
祝英齐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见马文才没有再转过来的意思,腿才一软,连忙扶住身边的躺椅,才阻止了自己跌坐在地上的厄运。
“……”祝英齐绝不承认他是因为刚刚的那一箭吓得腿软了!他一定是……想到了明天早上就要早起去读些之乎者也的怪东西才会吓得腿软的!不,他为什么一定要承认腿软?!他明明只是脚下一滑,没有站住而已!
呆坐在躺椅上、满头冷汗的祝英齐给自己找着各种各样的理由。
……
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情,祝英齐穿着身中衣就往床上走去。
因为马文才是先躺下的,而且正好躺在了外面那半边,所以祝英齐之后先才上床,迈到里面那边才能睡下。
这不是祝英齐第一次和别人同睡。上辈子,当他还是马文才的时候,他就经常在宿舍里和别人挤一张床,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们宿舍的床三天两天坏一张,不是他的坏,就是他舍友的坏。搞得他们宿舍的看门大妈一见到他们宿舍的人就一脸惊恐地问道:“睡的床又坏了?”
“……”
书院的床很大,两个人睡绰绰有余。
祝英齐睡觉习惯朝右侧侧睡,这个习惯即使穿越千年依然不改。
于是……当祝英齐调整好自己的姿势,正准备入睡时,就看到马文才正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祝英齐一边默默地安抚着自己被吓得狂跳的心,一边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道:“既然咱们在床上都能遇到,那就……一起睡吧!”
马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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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英齐,滚下床
“祝英齐,究竟是你不正常还是我不正常?!”马文才忍无可忍地说道。
“呃,这个问题……”祝英齐面露难色,“有点难回答的啊!”
“……”
看着祝英齐脸上的难色,马文才终于下了最后的通牒:“祝英齐,我想打你。”
马文才的语气很平淡,但祝英齐就是从这看似平淡的语气中听到了他心中无限的愤怒,他想起刚刚射在墙上的那一箭,冷汗顿时从后背上冒了出来,他忙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嗷!”
“我没动手。”马文才一边收回伸出去的脚,一边说道,语气还是一样的淡然,但听上去比刚刚少了几分紧绷感。
“……”
祝英齐缩在床里面,抱着腿,一双黑眸一眨不眨地瞪着他。因为痛,祝英齐的黑眸上蒙了一层水雾,看起来明艳动人,就连刚刚还对他一肚子不满的马文才看到也不由愣了愣。
“马文才,你等着!嘿、嘿、嘿。”祝英齐突然露出了一个十分邪恶的笑容,然后径自笑了两三声,就自己转了个身,背朝马文才睡去。
马文才:“……”不会踹一下就疯癫了吧?
但马文才很快就明白了祝英齐那邪恶的笑是什么意思……
愤怒地拿开用力地打在自己脸上的手,马文才气的想杀人。
不过那个罪魁祸首却依然“睡得香甜”。
马文才忿忿地转身,背朝祝英齐睡去。
……
又过了一会儿,马文才一脚踹开打在自己……裆部的腿,半坐起身,恼怒地盯着祝英齐。
祝英齐一脸无辜地任他打量。
“哼,祝英齐,你觉得你很聪明吗?”马文才突然笑道,“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
说完,马文才便径自下了床,走到自己的包袱前翻着什么。
祝英齐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看着马文才的背影,心里悄悄地猜测着马文才的打算。但当马文才真正转身,让祝英齐看清自己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的时候,祝英齐觉得自己装不下去了。
“哈,这么晚了,马公子还不睡?”祝英齐打了个哈欠,佯装刚醒的样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半眯着眼看着马文才。
“是啊,这不是托祝公子的福吗?”马文才一边掂量着自己手里的那圈绳子,一边假笑道。
“客气,客气。”祝英齐干笑道,“呃,不知马公子大半夜的拿……绳子,做什么?”
“绳子,当然是用来绑不安分的东西的。”马文才右手拿着绳子有节奏地打在左手的手心上,漫不经心地看着祝英齐笑道。
“呵,呵呵,马公子真是说笑了啊,”祝英齐硬撑着笑容干巴巴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