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亭中,叶初阳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你为何会娶妻?”
陆诏顿了顿,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殿下,我自小就和表妹定了亲。表妹从小身子不好,比她的兄长杜悯大人还要糟糕。若是退亲,就是毁了她一辈子。”
叶初阳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你又是怎么喜欢上母亲的?”
陆诏一愣。这是什么问题?叶明净到底是怎么和孩子说的?难道她对他说,他们是互相喜欢才有的他?
叶初阳又追问:“是什么时候?是在父后之前是不是?”
陆诏深吸一口气,缓缓抬眼,吐出一个字:“是。”
叶初阳眼睛一亮:“真的?”催促他,“快说说,是怎么开始的?”
陆诏笑了一下,似是不好意思:“陛下还是太女的时候,曾去三大书院讲学,这件事,你可听说过?”
叶初阳眼睛晶亮:“知道,我知道。难道你们是在那时就见过?”
“是啊。”陆诏吐了一口气,流畅的叙述起来:“我那时在衡山书院读书多年,自负学识还可以,打算去试试乡试。我的原籍在广陵,江南风景优美。乡试完毕后,我和杜家的表兄表妹便约着去了金陵游览。就是在那里,我见到了微服出游的陛下。她那时只有十三岁,还是个小姑娘,穿了身男装。眉目灵动,颜若朝霞。表妹常年病弱,我从未见过这般朝气美丽的女孩子。一瞧见,就忍不住多瞧了几眼……”随着他的叙说,叶初阳眼中的光彩越来越亮。每当他说到对叶明净的感觉时,叶初阳的呼吸就急促上几分。陆诏一气呵成的说完金陵相遇衡山别院下棋等等琐事。道:“那时的我,虽说是个举人,在长安权贵眼里,却是一钱不值。东阳侯府日后是二弟继承。我但凡想要有些出息,除了求着二叔,就只剩科考一路。我不愿对着二叔卑躬屈膝,就只有参加会试。然而,纵然是考上了进士,也需从做个七品小官开始。和太女殿下距离何其遥远。她的身边有四位伴读,个个人中龙凤,出身高贵,家中宠爱。相比之下,我便有些自惭形秽……”
说到这里,他神色落寞,自嘲的笑笑:“再说,我已定亲,早已不配。这些逾越的心思,还是不提的好。”
就像叶融阳听动作大片听入了迷一般,叶初阳也完全在陆诏的这出文艺感情戏里,沉浸了心神。闻言立刻安慰他:“这不是你的错。是你们遇见得太晚了。”
陆诏感动的拍了拍他的手:“是啊,造化弄人。过了两年,等我为着会试来长安准备时,却发现陛下当时的处境很不好。可以说是危机四伏。”他迟疑了一下,“这些,陛下和你说过吗?”
叶初阳立刻道:“没有。母亲只说,她登基后,好多大臣不听话,对她阳奉阴违,找了一群乱七八糟的男子要塞进后宫。”
陆诏舒了一口气:“是了。登基之前的处境,还要凶险万倍。我因着与陛下有些故交,便也帮着做了些事。这些,没有陛下的允许,我不方便和你说。”他含糊带过,见叶初阳露出失望之色,便吞吞吐吐的继续:“后来,陛下便登基了。我参加了广平元年的会试,中了探花。考上庶吉士,入翰林院。再之后,便是,便是陛下选秀。名义上,是陛下挑选天下秀男。事实却是,那些男子都不堪入目。陛下一个都不喜欢……”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下叶初阳的脸色,支支吾吾地道:“后来,就有了你。”
叶初阳大为不满。这故事前半截很精彩,后半截很表面。听得他心痒难耐:“怎么叫就有了我?到底是怎么有的?”
陆诏一阵尴尬,支吾了半天,最后把心一横,心道叶明净就是再大胆,也不至于将密室谋约说出来。便道:“那时皇后殿下还未进京。我在翰林院朝夕和陛下相处,就越来越倾慕……”他露出羞愧之色,“之后,便情不自禁了。”
叶初阳还是不满意。说得太含糊了。但见陆诏已经尴尬之极,也就不再追问,道:“那你现在对母亲,可还有情?”
陆诏垂下头,木然作答:“陛下与皇后鹣鲽情深,天下皆知。我本就不配。”
叶初阳见他如此,心里也是一阵烦乱。生父是真心喜爱母亲的,这很好。从母亲的言谈看,她对陆诏也不是无情。虽说冷淡些,想来也是因为他有妻子的原因。按说事情到这里,他应该明明白白了,回去也能睡个安稳觉了。可是,可是为什么总有那么一丝不足缠绕在他心底?说不出的难受。
309新的天波卫
叶融阳攀着计都的肩膀,伸长了脖子望向山顶:“大哥好像还没有说完话,咱们去别的地方逛逛吧。”
计都自然满口答应:“好,等陆信回来了。就让他带路。”
于是,苦命的世子陆信赶紧赶回到湖边,就听见了这项噩耗。
还要在园子里吹冷风?陆信心头嘀咕。这一大一小没个计较,他可不能跟着没计较。万一二殿下在陆府感染了风寒,他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于是劝道:“殿下,在山上暖亭里看风景也是一样的。不如我们回暖亭去。总不丢下大殿下一个人。”
叶融阳直着脖子叫:“大哥喜欢坐着谈那些无趣的话题,我可不喜欢。我就喜欢逛花园子。陆大人既然陪着大哥说话,你为什么不能陪我逛园子?你们是不是觉着,只用顾好大哥就行,不用管我了?”
这顶大帽子砸下来,陆信可吃不消。赶紧辩解:“臣不是这个意思。”搜肠刮肚的找理由,怱的灵光一闪,想起一个人。立刻道:“殿下,杜悯大人现正在府中,殿下要不要见见?”说完后,大大的舒了一口气。杜悯是两位皇子的老师。殿下们不知道他在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本着尊师重道的美德,再怎么样也要去拜见一下的。这真是个好理由。
“杜先生?”叶融阳惊讶的问,“他怎么也在?”
计都道:“殿下忘了。陆大人的夫人正是杜悯大人的胞妹。”
叶融阳恍然大悟:“是了,是这样的。既如此,我就去拜见一下先生。”顿了顿,又补充:“咱们先去,使唤个下人和大哥说一声。”
陆信没意见,命一个小厮上山传话。他领着叶融阳和计都,朝杜婉的院子走去。
杜婉的院中很安静。丫鬟婆子们无论是走路还是说话,都小心翼翼。夫人好容易睡熟了,若是因为她们的动静被惊醒,那可不是斥骂几句就能完的。
杜悯安静的坐在西次间,手中的一杯香茗已经失去了热度。杜夫人忐忑不安的陪坐在他对面。自家夫君既不告辞,以不找主人说话,只枯坐在这里,也不知到底是要做什么。
“是我错了。”杜悯静静的凝视窗外,突然吐出四个字。
杜夫人愣了愣,迟疑道:“夫君说什么?”
杜悯没有转头,依旧看着窗外,落尽了树叶的枝干在蓝天中伸展着枯瘦的身躯。
“我说我错了。”
他道,“我不该从婉儿幼时起便事事替她操心。我也不该在母亲面前承诺会一生护持她,使得母亲越发放心娇惯,终是将她养成了温室的娇花。”
杜夫人长出了一口气,柔声劝慰:“夫君,这也不怪你。妹妹——”她顿了顿,叹道:“是妹妹命苦,若有个孩子傍身就好了。”
“没用的。”杜悯的声音很平静,却有种说不出的毛骨悚然:“她想要的,不是富贵荣华,不是诰命风光,不是优厚的生活,世人的尊敬,甚至连子孙绕膝、父母恩情她都不在乎。她唯一想要的,只有悟远。完完全全的悟远。”
杜夫人倒吸一口凉气。天啊!杜婉想的,居然是这个!这真叫她无话可说。又不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了。一个嫁人近十年的妇人,一个夫婿已过而立之年还未有子嗣的女人,竟然满脑子都是这种情情爱爱的旑思,杜婉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杜悯叹息一声:“我教了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给她读山水游记、杂学话本。
却独独忘了告诉她,人心叵测,世俗情理。又万万不该将她嫁给了悟远。她若是傻些,灵窍未开。便是不通人情俗世,和悟远在一起,糊涂一辈子也没什么。或者,她世事通明,熟晓人情世故。便是情路挫折,也能通透豁达。可偏偏同,她是最坏的这种。”
杜夫人心道:“你一个男人去教妹妹本就是件糊涂事。那是自家婆婆的责任。内宅的事男人懂什么?不然,为什么‘五不娶’中有‘丧妇长女不娶’一说?出口开解:“夫君,你一个男人,哪里管得了女儿家的教养。”
杜悯摇头:“是我自负了。我原想着,娃娃聪慧伶俐,不该是那等俗物。便想教出个举世无双的女子。”自嘲的笑笑,“是我想岔了,真正的举世无双哪里是吟风颂月出来的,该是浴血焚火——”他突然收住口,又叹了口气:“婉儿变成这样,我有很大的责任。”
杜夫人一阵无语。你说你这男人吧,确实是有本事的、做大事的。可怎么有时候就是那么天真?比如说,相信可以和睦相处。相信妻子能把小妾的孩子的当亲生的一样疼爱,就因为那是他的种?
要她来说,但凡女人嫁了人,就必须想的开,别把丈夫的情爱当回事。不当回事的,能熬到子孙满堂。看不穿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院门外传来轻微的喧哗,一个丫鬟进来禀报:“舅老爷,舅太太。世子爷带着二皇子殿下过来。说是要拜见舅老爷。”
杜悯手中的茶盏被放到了桌上,发出发出轻微的一声“嗒”。淡淡的忧伤来不及从脸上收起。他起身迎出门去,夫妻俩不好的脸色统统落在了叶融阳的眼里。
“杜先生。”叶融阳见了礼,轻声道:“我今日和大哥秋陆府探望阿均,不想先生也在。”
杜悯和计都互相颔首同,回答道:“我来看望妹妹。”
叶融阳立刻露出关心之态:“陆夫人身体如何了?”
杜悯还没来得及回答,陆信就迫不及待的插话:“来来来,大家进屋说,进屋说。”
进屋后,下人上了茶。杜夫人作为代表,简单的将杜婉的病情介绍了几句:”_身子原本就弱,这次舟车劳顿的赶路,是累着了。“叶融阳装大人的跟着客气寒暄。虽然他对这位陆夫人很好奇,可惜人家正在生病,还已经睡着了。没法去探望。
说了一会儿话,便到了午膳时间。孙旭亲自来请,花厅上已经摆好了酒席,只等殿下前去。到得花厅,发现叶初阳和陆诏早已等候在那里。叶初阳见到杜悯很惊讶:“先生也在?”
叶融阳抢着介绍:“先生是来看妹妹的。”
叶初阳瞬间了然,下意识瞥了陆诏一眼。杜悯不动声色的将这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
一顿饭吃的是各有滋味。叶初阳有心和陆诏亲近,无奈大庭广众之下不好过分。而陆诏,彬彬有礼,一派雅士风度。唯有在杜悯视线扫来时,动作会稍有涩滞。计都的心态最悠闲,就是看热闹。陆震和陆信是最正常的,像供祖宗似的奉着两位皇子。
好容易吃完饭,稍事休息片刻,杜悯便提出告辞。他一走,叶初阳等人也不好意思继续待着,也提出要走。两队人就一同离开了东阳侯府。
总的来说,叶初阳今天还是很满意的。见到了自己的生父。尤其是想到,陆诏会因为丁忧在长安守孝三年,就更加高兴了。
回到蓬莱仙岛,顾茗自去休息。叶家兄弟两个向母亲复命。叶明净正在书房看密折,眉宇间笼着一丝不快。见他们来了,随口问了两句。得知是去了东阳侯府,脸上也没什么情绪波动。
“母亲。”叶初阳有一丝不快。觉得叶明净不重视他。加重了语气:“我今日见到了陆诏大人。”
叶明净抬头:“是吗。”语气很淡,平静的道:“西北来了密信和急报。今年夏天,草原上发生了一场大规模的瘟疫,一直延续到了秋末。到冬日瘟疫停止时。损失惨重。大部分游牧部落损失牲畜约有三分之一以上,个别严重的,数目高达一半。瓦刺残部正虎视眈眈我西域新城。现在,肉类、||乳|酪类、毛皮类、毛纺类商品已开始大幅涨价。西北那一块,就要出事了。”
叶初阳吃惊的张大了嘴。母亲的话,他听的并不大懂。却是知道“出事”的严重性。一般来说,只有“暴动”,才够得上皇帝口中“出事”的分量。
至于叶融阳,就更不懂了。懵懵的望着自家的母亲。叶明净叹了口气,回眸凝视叶初阳:“早早。朕知你今日见到了很重要的人,办成了一件很重大的事。但是你要知道。家事再怎么重要,和天下国事比起来,也只是区区尔。”
那天晚上,蓬莱仙岛主宫殿的灯火亮至很晚。西苑大门不停的有马车驶进。内阁大臣、勋贵重臣、户部、工部、兵部朝臣,往来不绝。全都聚在灯火通明的正殿商量对策。
叶明净害怕的,是瘟疫从草原深处传到的西域新城。这不像以往的天灾,无非大水、干旱、蝗虫几样,历代都有。如何赈灾、补救以及防范改进,都有好些先例。大步骤不动,细节处具体调整便可实施下去。牛马羊牲畜类瘟疫天灾,对大夏朝来说还是第一次。就是前周,他们也是将草原地带给游牧民族自治,没有这样的案例。
薛凝之风尘赴赴的回来了,报告西北最新动向。钟秀儿也回来了,拿出了一套净化水源、控制卫生、开办民间兽医培训的计划。户部新添的几个经济类人才也来了,算出了牲畜减产,贸易缩水后的带来的连环影响。岑、孟为代表的几家商业行会,也有幸面见了陛下。阐述了他们走商时,在草原和西域一带的见闻,判断瘟疫后的动向。
经过了几天的讨论,拿出了一套初步方案。第一,西北之地不能乱,越是这个时候,越高加强军事管理。叶明净写了好几封亲笔信,除了给顾朗,孙承和及一众将军外。贾文泰之类的城守文官也都有。
第二,就是加强医疗防范。以防来年春天复发。另外,也要特别注意,凡是染病的牲畜一定要火烧深埋,不可食用,防止传染给人。朝廷会派遣医疗小组去西北辅助工作。同时,兽医培训的建议被采纳。朝廷采取补助形式,各大牧场可在官府统一登记后,派人前来免费接受培训。
第三,安抚受损的牧场主和牧民。
减免当年的征马数目,以及交易税收。扶植来年扩大畜养的牲畜种源。
第四,是关于市场调节的。如增加了出口毛纺品的关税等。还有
第五第六,鼓励大家配种研究出良种奶牛。肉牛、山羊、绵羊、鼓励民间兽医开发良方、偏方等等。
零零种种商议定了,又派遣合适人员去办理。一连忙了好几个月,年都过得乱糟糟。等到广平十三年五月,春季过了大半,西北一带还未有大规模瘟疫消息传来时,叶明净才松了口气。今年若是不再发,就算是基本控制住了。只要控制住了,草原那边边慢慢修
310章新的天波卫(下)
土翟看了一眼计都,回答:“承影是天生的武感好。只是在一年前,计都大人传授过他们一次技艺。几个孩子问计都大人,要怎么样才能将武艺练到最好。计都大人道熟能生巧,百倍千倍的磨,磨出不同,磨出道理。就能练出好功夫。还说自己小时练武,因为不甚机灵,只得一遍遍重复最基础的拳法,将动作拆开来一步步练,才练到了家。自那以后,承影便在基础拳法上下了功夫,日日打磨,每一遍都很认真。整整坚持了一年,到现在都不间断。”
叶明静恍然大悟,终于知道计都为什么这么大力推荐。这孩子,的确难得。练武,不是死板板的练就行的,得会动脑子。可脑子动歪了也不行,得往正路上使。这两点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成|人尚难坚持,更何况是孩子?
好苗子难找。计都既然见到了一个,自是不忍心埋没。土翟的心思也很好猜。苗子虽好,可惜太小。现在拿出来,被毁掉就太可惜了。他担心的,不是危险。危险反倒能磨砺人。天波卫哪一个不是生死场里走出来的。他担心的,是承影才九岁,小小年纪,容易被宫中的浮华和安逸磨灭了毅志。
土翟的担心很正确。但是他不知道叶明静的心思。叶明静不会任她的亲儿子互相厮杀,以胜负定皇位。所以,任何造成兄弟隔阂的因素,她都会消灭在萌芽状态。计都就是看明白了这点,才秉着爱才之心忒一提出了承影。不然真到了那天,估计承影就是死的命。
说话间,那群孩子已经一轮比完。土翟没有给他们休息的时间,立刻又是抽签,开始第二轮。
第二轮的比赛看着没有第一轮那么眼花缭乱,然凶险度却远胜先前。等到二轮结束,三轮紧接着开始时,这些儿童们,有些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
最年长者,虚岁不过十一,放在现代,全都是小学生。然而在这里,受伤了就草草裹一下,不流血的,更是混不在意,好似不知道疼。互相搏斗起来,如同草原上的野狼。凶狠利落。叶明静虽然一直知道天波卫的培养过程很残酷,可直到今天,才第一次有了直观的触动。
这天晚上,她在帐中脱掉了计都的衣服,一遍又一遍的轻抚,不带丝毫情欲。计都有些不知所措。
“泱泱九州,帝王宝座,到底要用多少鲜血和汗水来维系。”叶明静长叹一声,“正是因为如此,坐在这宝座上的人,每一个决策、每一项政令,都需对得起那些汗水与鲜血。身为天子,享受万民供奉,最怕的就是骄奢忘形。认为他得到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陛下~~~”计都很不安,这样的叶明静感觉离他很遥远。
叶明静独自嗟叹了一番,道:“今日少年组决胜出的那个内侍孩子,安排给早早做贴身内侍。另一个,就先做暗卫,暂时不用在早早面前露脸。至于承影那批人,挑几个能吃苦、善伪装的出来,朕另外有用。”
就这样,三个孩子的精舍院子,除了总管内侍外,又添了几个十四五岁的贴身小内侍。叶融阳混不在意,顾茗安之若素。唯有叶初阳,对着自己院子里的人说了一番勉励的话。主要内容无非是“跟着我好好干”,大家都能有个好前程。
叶明静知道后笑弯了腰:“话说的倒是挺得体的,陆诏教得不错。”
陆诏会影响到叶初阳,这事她早就有预感。在叶初阳的教育方案上,心机手段是一门必不可少的科目。一般来说,皇子们的这项科目,成绩都很不错(成绩差的都死在皇宫的角落里了)。这门课,杜悯自是不能教得。叶明静也不愿教。她想教给孩子的,是帝王手段:大势、大局。是帝王心性:坚忍、从容。再说,最好的学习方法是让学生自己动手实验。比干巴巴的说教,效果要好得多。
这个时候,陆诏的作用就出来了。因着叶初阳,他和她站到了一个相对平衡的位置。若是处理得好,陆诏就是个教师助理,完美的帮助她完成帝位继承人的教学。若是处理不好~~~~叶明静摸摸鼻子,最糟的结果是早早和她离心离德。陆诏这个人,从来就是一柄利刃。稍不留神就会反噬其主。
博弈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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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了一个多月,炎炎夏季到来。叶初阳院子里的大小内侍,不说个个被收服。至少是人人不遗余力的争相讨好他,就在这时,叶明静突然对叶初阳道:“早早,你学武至今,可知自己身手如何了?”
叶初阳拍拍胸脯,自傲的道:“我身手很好。”
“是吗?”叶明静歪着脑袋想了想,“朕却不相信。你也知道,宫中小内侍和你过招,哪个敢真下手打你。虽然你基本功练得不错,但这对敌的本事,很有水分。”
叶初阳不服气,“我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