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局外,不知道里面内幕。若真成了亲家
,陛下对咱们的态度就瞒不过去了。到时
薛家期望落空,哪里还会对咱们像现在这
般好?这门亲事,本就不妥。”
姚非一怔:“蒙蒙,真是这样?薛家看上
的不是你本人,而是……”
姚蒙重重的点头:“大哥如何不信我?陛
下刚刚不是说了,‘世间人往往爱投机取
巧’,又道‘功夫还得下在正道上’。这
就是说,陛下看重的是脚踏实地的人。爹
想想看,晋侯家的两个嫡公子,哪一个符
合陛下的要求?薛家能有现在的风光,靠
的是薛凝之大人那一支,不是晋侯。”
姚景崇听得脑袋有些糊涂:“不都是一家
人么?他们是亲兄弟。”
“哎呀,爹——”姚蒙娇嗔着跺脚,“这
里头乱着呢!你就听我的没错。两个皇子
如今都不是叔叔所出,陛下的用意很明白
,咱们家韬光养晦,不趟这长安城里的浑
水。好好打理家业,替哥哥娶一门书香门
第的贤惠嫂嫂。悉心培养小侄子们读书,
日后考个功名,做个不大不小的本分官。
将这富贵家业世代延续下去,才不负这天
讲的福气。”
姚景崇听的目瞪口呆,姚非则是红了脸,
结结巴巴,“小妹,你想得太远了。”
姚蒙大急:“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这也
是为家里着想。爹!京中权贵都看不起咱
们,这气,我和大哥也就受够了。如今好
容易时来运转,有了些底气。不抓紧时机
筹谋,难道,您日后的孙子也还要受气不
成?”
姚景崇膛目结舌,面有愧色:“是爹没本
事,委屈你们了。爹原想着,你嫁到薛家
,必不会有人再看轻你……”
姚蒙眼眶一红:“爹,女儿不委屈。求人
不如求己,咱们忍耐些,自家慢慢来,总
能把日子过红火的。”
姚家父子互相对视一眼,齐齐叹气。姚非
道,“爹,既然小妹有主意,陛下又说她
很好。咱们就听小妹的吧。”
姚景崇噎了噎嗓子,摸一摸一双儿女的头
,叹道,“你们兄妹拿主意吧,爹老了,
家里的将来是你们的。咱们家初来这里时
,也不过五口人,这场富贵我一直就觉得
玄乎,实在不行咱们就回去,穷些、富些
都不要紧,一家人快快活活就好。你们小
时候,跟着爹娘和奶奶在乡下,过的不是
也很好么。”
姚非回想起幼年往事,一家人生活虽苦,
却是温馨欢愉,嗓子立时一噎:“爹说的
是,大不了咱们回家种地。”
姚蒙叹了口气,哪有那么容易,身处激流
漩涡之中,即便想想,也得稳住舵后才能
从容而退。
不然就是船翻人亡。罢了,爹爹和大哥想
不到的,她来想也是一样。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座钟的指针毫
不留情的飞走旋转,眨眼间,日子已到腊
月上旬,新年在望,骊山行宫的一众游人
们开始陆续整理行李,准备回长安城过年
。女帝一家也不例外。
叶初阳得知要回皇宫,先还没有什么表示
,结果在知晓回宫即意味着这一众大小玩
伴都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时,立刻就爆
发了,大呼小叫着不依。这些日子以来,
玩伴们几乎都对他言听计从,叶初阳脾气
越发的大,稍有不如意就大哭大闹。
叶明静二话不说,就将哭闹的他扔在一个
大木盆里,木盆飘在碧波宫最大的一座宫
内温泉之上。叶初阳不会游泳,稍稍扭动
木盆就是剧烈摇晃,吓得他诸般手段都施
展不出,只能用哭声表示愤怒。叶明静不
理睬他,领着内侍宫女退得干干净净,关
上殿门,偌大的殿室中就只剩下了叶初阳
孤零零一人飘在水上。殿中烛火惶惶,忽
明忽暗,叶初阳闹了一会,发现真的没有
人再来管他,惊得放声大哭,哭声中透着
说不出的害怕伤心,再无之前的天不怕地
不怕的蛮横之气。
计都猫在房梁上负责安全,他郁闷的盯着
满脸鼻涕,伤心欲绝的叶初阳,心头默默
计算时间。这对母子脾气倔到了一起,他
们这些身边的人只能认命的跟着折腾。
约莫过了一刻钟,叶明静推开殿门,独自
一人入内,衣裙款款,翩然拽地。
“哭够了么?”她淡淡的问,“哭够了,
就好生说话。没哭够,就继续哭。”
叶初阳发出一声惊天动地地长嚎,撕心裂
肺的释放自己的委屈,嚎声震天。
“很好。”叶明静平静地转身,“你继续
。”头也不回地离开,大门再度紧闭。
叶初阳的哭声更加绝望,又委屈又伤心,
一边哭一边打嗝,小小的人缩成一团,随
着木盆孤零零的飘在水上。
计都蹲在房梁,越发郁闷。叶初阳从生下
来后,他基本上是看着他长大的,夜间陪
伴,白日玩耍。最近一个月又当上了他的
武艺师傅,日日教导,感情就这么不知不
觉的越聚越多。见此情形,心里钝钝的有
些难受。
又过了一刻钟,叶初阳的哭声越开越轻,
几不可闻,只能看见小身板还在一抽一抽
的起伏。殿门再次被打开,叶明静静静地
站在池水边,声音清冽:“哭够了吗?”
叶初阳眼泪哗哗的流,哽着嗓子憋住哭声
,说一个字抽噎一下,“哭……够
了……”
“有话和我说吗?”叶明静好整以暇的施
施然发问。
“有……”叶初阳胸腔大大的抽搐一下
,哆嗦着将快要忍不住的啼哭憋回去,吸
着红通通的鼻子用力挣出话:“我……
我要……玩伴们……都……
留……下来……”
叶明静清脆的假笑两声,故作惊讶:“哎
呀,是这事啊!早说不就完了吗?虽然不
合规矩,不过咱们可以商量着想些办法。
唉——!”她跺脚啐叹,“你说你哭半天
为的是什么呀?真傻。”
房梁上,计都惨不忍睹的别过脸:叶初阳
是她亲生的吧?
第两百七十五章孩子们的游戏(上)
“来来来,早早,咱们好好合计合计。”叶明净笑的灿烂,如同春天盛开的喇叭花。只差一条毛茸茸的尾巴甩来甩去了。手下拨弄池水,用一柄长木钩子将叶初阳的木盆勾回了岸边。伸手将他抱在怀里。
叶初阳委屈的紧紧抱住她,抽噎着打嗝,小小的身体一抖一抖。
“别哭了,别哭了。多大个事啊!”叶明净用手绢替他擦干净鼻涕眼泪,就着温热的池水给他洗了把脸,“早早啊,这些小朋友们都是有家的。他们有自己的父母,有自己的先生老师。每天要学习、要玩乐、要和家人相处。好端端的,人家怎么可能抛开家,天天陪着你呢?”
“可是这几天他们不是一直和我一块儿玩么?我们不回宫就是了。就住在这里。”叶初阳大声的说。
“这可不行。”叶明净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和责任,到骊山行宫来住是休假。休假结束,就要回去工作。不然,生活就会乱套。”
“什么是乱套?”叶初阳问。
叶明净给他少许解释了一下农民种田、商人卖货、手工业者做工、各司其职的社会常态:“……所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完成。早早现在的任务就是跟着杜大人学知识,跟着师父练武。”
叶初阳眼珠一转,立刻想到一个点子:“母亲,咱们宫里有好多房子。可以把这些小朋友的老师、家人都接到宫里来住。这样,他们就可以在宫里上学、玩乐、和家人一块儿了。”
叶明净嘴角一抽,皱起眉道:“人家在家里住的好好的,干嘛要来宫里?宫中地方确实大,可那些勋贵家也不小,人口众多。全部加起来,十个皇宫也住不下。”
“真的吗?”叶初阳疑问。
“当然是真的。”叶明净的表情比真金还真,毫不犹豫的给他分析,“你想想,你和他们聊天的时候,他们有说过自己家都有什么人吗?”
叶初阳努力回想,顿时垂头丧气:“说过,有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大伯、二伯、小叔、姑姑、婶婶、大嫂嫂、大哥、大嫂、大姐、二姐、小妹、大表兄、二表兄……”他扒着手指,越数越糊涂:“母亲,为什么他们家会有这么多人,我们家的人就这么少?”
叶明净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道:“因为你皇曾祖父只生了你祖父和福寿公主两个孩子,母亲是你皇祖父唯一的孩子。母亲只生了你和暖暖两个,所以咱们家人口很少。”
“啊!是了。”叶初阳惊喜的一拍手,“我想起来了,他们说过,家里有不少姨娘,祖父、父亲、伯父、叔父都有,姨娘生了好多孩子。怪不得他们家的人多呢。母亲,你娶几个姨娘吧,咱们家人就会多起来了。”
计都捂住嘴,趴在房梁上开始闷笑,肩膀抖动。叶明净脸皮奇厚,面不改色的道:“姨娘就是小妾,皇帝的小妾可不叫姨娘。男帝的叫妃嫔,女帝的叫君卿。母亲若是娶了君卿,就要分好多时间给他们,陪早早的时间就少了,母亲若是生很多孩子,就要分很多疼爱给他们,给早早的就……”
“啊!”叶初阳赶紧大叫,“那就不要娶,不要生了。母亲只疼我一个……啊不,我和暖暖两个就好。不要再多了。”他小脑袋算了算,又添道:“容成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要不,母亲再生个妹妹吧。”
“哼!妹妹不是想有就有的。”叶明净不欲多谈生孩子的话题,问道:“你不要那些玩伴了?”
叶初阳回过神,立马将妹妹的事抛下,捡起先前的话题:“要,要。”可怜兮兮的看着她,“母亲……”改走哀兵路线。
叶明净假模假样的咳了一声:“办法么,也不是没有的。你想,小朋友们跟着先生夫子学习,是为了掌握知识,有本领。若是在宫中能学到很多的学识、本领。就可以将他们日日请进宫里来了。”
叶初阳到底是小孩子,哪里懂得里面的弯弯绕绕,立刻就笑了:“对,这是个好办法。我去和他们说。”
叶明净循循善诱:“你说有什么用啊?他们还是孩子,小孩子得听父母的。况且,口说无凭,得拿出实际效果,证明在宫里确实比家里学的多,这才能说服他们。凡事需以理服人,你想想,朕什么时候对你不讲理过?”
叶初阳被她忽悠的连连点头,小脑袋想了一下,发现母亲说的句句是真理,遂机灵的讨教主意:“那要怎么拿出实际效果呢?”
布下的小局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叶明净露出‘纯洁善良’的微笑:“这个啊,朕来想想啊,有了,你们这些天不是一直在玩打仗的游戏么?咱们来个红蓝两方对抗赛,按人数分成两组,各类年龄平均分配。假定你们是两支军队,要分别夺取对方的地盘……”解释了一下大致玩法,“倒是若是你在那支队伍获胜了,不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证明,在宫中学习,收获的学识更好么?这样一来,就能请他们都到宫里上学了。”
叶初阳认真的听完,意识到这会是个很有意思的游戏,顿时喜笑颜开:“太好了,我们一起玩,我一定能赢的。”
叶明净抱着他亲了亲:“满意了?下次还哭鼻子吗?”
叶初阳不好意思的扭到她怀里:“母亲……”羞红了脸。
叶明净得意的瞥了一眼房梁。计都嘴角抽了抽,十分无语。不过是成功的算计了自己四岁的儿子,有必要这么得瑟吗?
红蓝两军对抗赛听起来挺有气势,其真实内容不过是一群小孩子过家家,玩游戏。
但幼儿教育有言,轻视游戏是不对的。孩童每天最重要的活动就是玩游戏,在游戏中学习知识的效率,比在课堂要高出好几倍。叶明净既仗着特权搞了这么大一个阵势,自然要利用彻底。
军事方面,她是外行,好在行宫里有现成的专家,顾维麟接到了女帝陛下于碧波宫召见的口谕,顾家三兄弟反应不一,顾朔对两个弟弟阴阳怪气的半酸话不理不睬,径自追问儿子:“你最近干什么了?”
顾维麟兴匆匆的换衣服:“爹,我能干什么呀。不就是打打兔子、玩玩球么?这是骊山行宫,又不是上林苑围场,我就是想干危险的事也没地方不是?”
顾朔还想追问,顾维麟蹬上崭新的朝靴,跺跺脚来回走了几步:“行了,爹,传旨的内侍还在外头等着呢。陛下是个和气的人,我就是有什么失礼之处,她也不会和我计较的。”
顾朔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眼珠子瞪的滚圆。广平女帝和气?这小子常年在马场待傻了吧?处置延误战事的罪臣那会儿,那一位杀了多少人!抄了多少家!和气?那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还想再嘱咐儿子两句,打扮一新的顾维麟却已是一溜烟的没影儿了。留守的顾朔只能胡思乱想的瞎琢磨。
顾维麟跟着内侍来到碧波宫,一番通报后放行,径直走入主殿。叶明净在东厢偏殿等着他,一同被接见的,还有杜悯杜翰林。
“维麟来听,快过来。”叶明净很喜欢这个朝气蓬勃的大男孩,见他穿着崭新的缂丝锦袍,头戴累丝紫金冠,英俊风流。便夸奖了两句,“今儿打扮的很精神啊。”
顾维麟笑的眼角弯弯:“见过陛下。”行了个标准礼,又和杜悯见礼:“杜大人好。”
杜悯谦和回了半礼:“顾公子好。”
叶明净开门见山,和这两人说了自己的打算:“朕要替孩子们办一个对抗赛……虽是小孩子打打闹闹着玩,朕却希望能让他们在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