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有些哽咽,我颤声道:“不管是你还是伪圣,我都没有办法接受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消失……若你们中的一个消失了,呵呵,可以啊,你现在就为我丧命好了,反正等我出去之后大不了再跳崖一次就是了。”
我不信,我的命会那么“好”,第二次跳崖之后他还会活得好好的。
而今,也不得不去承认,不管是伪善还是伪圣,我的的确确,深爱过,如同他们对我的感情一样,他们对我有多深,我也不会比他们的感情浅。
只是一直以来,在面对难以抉择的情况时总是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感情。
可现在,我还能继续压抑下去吗?
“你要是死了……去到阴曹地府我也不会放过你的!步风尘,你如果真的想对我好,如果你真的觉得你曾经做了很多对不起我的事情,现在就听我一次……”紧紧咬着嘴唇,我望着那紧皱眉头的黑发男人。
可伪善却只是很快就舒展了眉头,轻轻的,问了一句。
“愁天歌,你说你爱过我,是吗?”这男人的语气那么轻,轻的让我感到害怕。
“是,不仅仅是爱过,我现在就还爱磁卡你,你是个男人就不要给我擅自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的话,步风尘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为什么,伪善还是不曾看我一眼。
“讲够了吗?你们可以继续聊下去,直到让黑暗之源将愁天歌这男人的灵魂全部吸干。”宣华淡淡的插了进来,远远的望着伪善步风尘,轻声笑道,“作为欺骗我的代价,你就将手中的圣戟刺入你自己的胸口吧。”
什么?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立刻嘶吼道:“步风尘,不可以!”
只是,步风尘在同时就旋转手中的圣戟,将锋利的一头对准自己的胸口,毫无犹豫的刺了下去。
金色的圣戟穿透了男人的胸口,从脊背刺了出来。
鲜红的血,宛如九重门里的那一片妖冶的曼珠沙华,一点点的落了下来,一点点的从步风尘的脚下蔓延开来……
“你是笨蛋吗?!你是笨蛋……你真的是个笨蛋……他让你这么做了,你怎么就真的这么做,步风尘,你什么时候……也会这么听话了?”
最不愿意看到的,最终还是自己的眼前上演。
原来,这就是灵魂感到痛的感觉,痛到极致,原来就不会感到疼痛了。
有的,仅仅是蔓延了全身的麻木。
“你让我做的,我已经做到了……放了他……”
到底还要讲些什么话?难道没有看到那鲜血正从嘴角溢出落下吗?
步风尘……步风尘……
强大如你,怎么可能会死呢?
怎么可能,会比我这个糟糕透顶的凡人死的早呢?
鲜血,染红了一身的白衣。
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步风尘仅仅是握着手里的圣戟缓缓的半跪在了地上,如同睡了一般,轻轻的低下了脑袋,黑发遮住了他的脸,他一定是瞅着了吧?
一定是,瞅着了吧?
一定,还会醒过来的。
“骗人,都是骗人的。……”
这一定是梦,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我才刚刚看到了步风尘,就这么短短的瞬间,他甚至都还没有看我一眼,怎么可能就会……就会睡着了?
“你起来,你起来啊……起来啊!”身后,依然是紧紧束缚着我身体的蔓藤黑雾,我想要靠近那男人。
“步风尘……你起来,起来啊……呵呵呵……”一定都是假的,步风尘会死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的。
连连摇着头,我竟连那嘶吼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一下子失去了判断的能力。
就在这么上瞬间,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难道,这就是我愁天歌的结局?
人活着,心却一辈子都埋葬在了黑暗之中。
若是这样的结局,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要有。
……
……
宣华仅仅是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在看到愁天歌渐渐的有些承受不住步风尘“死去”的事实而几乎要崩溃之后,男人轻轻的一眨眼,缠绕在愁天歌身上的黑雾蔓藤消失了,双眼失去了焦距的男人也很快就晕倒就了过去,陷入了一片沉睡之中。
“这当然是假的了,仅仅是强行打开封印足够让其中一个步风尘五百年里不得踏出圣门一步,必须好好的在圣门养伤,又怎么会这么快就能进来呢?”宣华望着愁天歌,淡淡叹道,“若是真的伪善步风尘,又怎么会连最后一眼都不看你就离开呢?不让他看你的双眼,就是怕你又一次认出这是个假的步风尘而已。”
若是宣华真的让步风尘选择用圣戟自杀而保愁天歌的命,那愁天歌醒来之后就只怕真的会痛得麻木不仁,而另外一个步风尘,想必也不会从此就带着愁天歌离开,而是会一直怀恨在心吧?
那圣门的圣者,才是最记仇的那一个。
宣华虽不怕任何人的挑战,却突然觉得不管是步风尘还是愁天歌,都不应该就此而彻底失去了他们本可以拥有的另一番平顺人生。
亦或者,是因为步风尘与无夜的相似,是因为宣华仿佛从愁天歌的身上看到了他投胎转世成|人之后的未来。
手一挥,原本被圣戟刺穿了胸口的“步风尘”很快就化为了一道黑影消失在了地上,而那把圣戟也随之不见了。
至于地上的血,也随之变成了黑雾再一次飘散到了宣华的身旁四周。
“这是你想要设计陷害我的惩罚。”回头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愁天歌,宣华嘴角一扬,说道,“不过,为了感谢你为我寻找到投胎成|人的办法,我会很好的办你解决掉无法在两个步风尘之间选择的难题。”
“如果两个步风尘那么难选的话,变成一个就可以了吧?”再一次盘腿坐在了地上,宣华轻轻闭上了眼睛。
静静的,等着步风尘的到来。
为了迎接步风尘的到来,他可是特意为两个步风尘都准备了不错的“礼物”。
这第一份礼物,宣华已经送给愁天歌了,想必当愁天歌醒来之后一定会很“感谢”他的礼物吧?
“当人面对如此剧烈的情感起伏时,往往也会失去了理智的判断。”若是平时的愁天歌,大概会立刻发现其中哪里有什么不对劲。
之所以从一开始就被宣华骗了,也与之前宣华故意说的那些话有关,故意让愁天歌在心里就产生一种“宣华会杀了一个步风尘”的错觉。
他,可是从来都没有说过要杀了步风尘啊!
“你们要是都死了,疯了,谁来让我投胎转世呢?愁天歌,你说的并没有错,我是如此了解人性,却又无法用心去体会人性,从前的我的确是直来直去仅凭内心乐意就去做事的人,但是过了这么多年了,就算是天地都会稍微有些改变吧?”
轻轻的仰起头,宣华散去了遮挡在他面前以及头顶的黑雾,远远的,可以看到两个同是白衣,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又有着不同发色的男子正朝着这边而来。
银白发的步风尘,搀扶着一旁略显虚弱的黑发步风尘,正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这边过来。
刚刚封印的确是被打开了,不过从打开封印到进来,步风尘中间也得需要一些时间啊。
唔,现在到了该送步风尘礼物的时候了。
宣华身后昏迷的男人很快就被淹没到了一片黑暗之中消失不见,一缕黑影在宣华的旁边渐渐形成了一个和愁天歌一模一样的男人,从神态到表情,好像真的是愁天歌一样。
“你说过,这世间最伤人的便是感情,若是你死在了他们两个人的面前,步风尘一定会痛不欲生吧?或许还会生气得发疯发狂,步风尘伤心的模样,我非常感兴趣,若是可以让步风尘顺便走火入魔就更好了。”喃喃自语过后,宣华又转向了身旁,“接下来就麻烦你了。”对着冒牌愁天歌微微一笑,宣华的手里赫然出现一柄金色圣戟。
刚刚才落幕的一幕,似乎又要再来重演一遍。
第一次,他自愿违背自己开开始的意愿放过步风尘的命,不过总是要让他好好报复一番才可以顺心。
“为了所爱的人,即使是牺牲自己也可以吗?人的感情,真的好奇特……步风尘,就让我看一看你是不是真的愿意为愁天歌而已,是否又会因愁天歌的死而痛不欲生呢?”
第二十三章--归于平静的生活
似乎是……睡着了……
似乎是当我陷入了一片黑暗的沉眠中的时候,身边有一些人在说着什么话,我像是做了一个梦,又像是亲身经历了什么,那感觉就像是我明明昏迷不醒着,却分明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只是,这一切都太模糊了,我看不清,也听不清。
一片黑暗的朦胧里,想要抓住的人近在眼前,却怎么抓也抓不住。
伪善,已经离开了吗?
他,就这么离开了吗?
当一片黑暗褪去的时候,我不知道是否光明就会立刻降临,只是当我从一片朦胧模糊的黑暗中清醒过来的时候,那从窗外斜射而入的阳光刺眼的让人感到心痛,心痛的一时难以呼吸,难以名状的感到鼻子一酸。
我,已经回来了吗?
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也依然可以感觉到那阳光的温暖与轻柔正洒落我的脸颊上,第一次感觉到原来阳光会这般的温暖与轻柔,我的每一个毛孔,我的每一条贯穿于身体皮肤下的血脉都被阳光所轻轻抚着。
身体,如此真实的存在着,如此敏感的感受着四周的一切。
阳光,从泪滴湖上吹拂而来的凉风,与那隐隐约约流转于空气中的淡淡花香。
是桃花吗?
民间曾有这样的诗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挑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挑花依旧笑春风。
圣门,还应是曾经的圣门。
不变的泪滴湖平静如镜,不变的桃花芬芳始终萦绕鼻息之间,不变的景,不变的物,那人呢?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睁开眼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会和多年前一样睁开双眼后发现四周的人都变了,或者消失,或者变了一批,而我曾经熟悉的却不知道去了哪里,若是只有我一个人了,我怎么办呢?
抬起了双手,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鼻子有些微微的发酸。
最终,还是放下了手,睁开了眼睛,手杵着床支撑起许久不曾动弹而有些僵硬的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切看起来,就与那一天我昏迷之前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
我的衣服,是被人换过了吧?
记得昏迷之前,我那天是穿着玄黑色的衣服,而现在起来的时候我身上的衣服却分明是湖青色的。
心头一紧,我的精神顿时一振,在我昏迷不醒的时候是谁帮我换的衣服?除了我以外,一定还有其他什么人在这里的!
除了我以外,也一定还其他人从封印中出来的。
是,伪圣吗?
“步风尘?”这声音嘶哑的都有些让我自己都分辨不出来这原来是我自己的声音,大概是因为昏迷了一段时间吧。
轻轻的喊了一声,嘶哑的声音很快就在凉风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是,无人回应。
步风尘不在吗?拜托了,千万不要从此就消失不见了,不管是谁,请出现在我的面前,不要让我一个人去承担我不愿意面对的一切。
“你醒了?”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一个女子略显淡漠的声音。
门轻轻的被推开了,一个高-挑穿着湖蓝色长裙的女子站在门口,是智者,她原先蒙在眼睛上的蓝绸缎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她一双清凉美丽的眸子,如同星辰一般的美,确实我此时丝毫没有兴趣去欣赏的。
“步风尘……步风尘呢?”颤抖着喉咙,最终还是问了我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
为什么,当我醒来之后出现在我面前的人不是步风尘,而是这个女子,步风尘呢?步风尘去了哪里……
这一瞬间,在女子道出答案之前,我是这般深刻的体会到了心提到嗓子眼是什么样的一种真实感觉。
如果步风尘真的因为我而消失了,我不确定,这个世间还有什么是值得我留恋的;
只是,如果步风尘真的因我而消失了,我又怎么能如此糟蹋他用命给我换来的未来,我的命就是他的命,我活着,他也永远不会消失的。
我望着智者,期盼从她的表情里提前得到一些提示。
女子的表情却微微变得黯淡了一些,我的手不禁抓紧了衣服,最糟糕的晴康会是什么?即使我已经为最糟糕的情形最好了准备,也不想真的让自己去面对那糟糕透顶的情况。
“告诉我,不管是多么糟糕透顶的结局,我也可以接受。”惨然一笑,我坐在床上问道,不敢站起来,就怕听到了智者口中的话之后一时间无法承受而跌落在地。
那个样子的话,实在太丢人了吧?
“我不知道在封印之内发生了何事,只是最后从封印中出来的人只有一个,圣者似乎因在封印中施法耗费了太多的法力以至于太过于虚弱,此时正在旁边的屋子里休息,雪峰之上应该是最好的修养之地,但圣者似乎更想待在你的附近,愁天歌,你想看一看他吗?”女子缓缓说道。从她的眼里我看到了她这个冰冻似的人,竟然也会流露出几分不忍来。
不忍心直接告诉我,伪善步风尘那个门主并没有从封印中出来吗?
“你变了很多,现在还会那么排斥我吗?”我柔声说道,一边从床上站了起来,这应该算最糟糕的结局吧,至少,还有一个步风尘活着。
轻轻摇了摇头,智者轻叹一声之后转过了身,说道:“既然你已经醒了,那圣者就麻烦你照顾了,愁天歌,不管遇到了何事,你都需知道,这一切都是命运,若天意如此,你也不必强求,不如顺其自然吧。”
说着类似于安慰的话语,女子很快就消失在了泪滴湖旁边的屋子上,徒留一抹凉风。轻轻的吹起了搭在我肩膀上的黑色发丝。
吞了口口水,我深吸一口气,举步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步风尘,就在隔壁吧?
走到了旁边屋子的门口,我轻轻推开了房间木门,木门发出“咯吱”一声一点点的后退,一点点的,让我看到了屋子里躺在床上的银发男子。
至少,我所珍惜,那珍惜我的男人,还活着。
我,是不是也只能这样想了?
小心翼翼的走进了房间里不发出一点声响,我走到了步风尘床榻旁,这男子的脸色并不是很好,虽然步风尘的脸色就是有些苍白的,却从未如此透着病态的味道,在我昏迷的时候,在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这男人又经历了什么事情呢?
银白的发丝柔顺的散了下来,披散在了步风尘的肩膀与身旁,这男人披散了头发的时候,脸就会显得温和不少。
尤其是这个病弱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原来强大如步风尘也有疲惫,也有受伤,甚至也有消失的可能。
都已经,这么久没有好好看一看这男人了。
“一直以来都是你在照顾我,这么长时间,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有机会也照顾照顾你呢?”胸口有些发闷,我深吸了一口气用手背轻轻揉了揉眼角,真是糟糕透了,和步风尘在一起之后我这情结起伏的就和易变的天气一样让我感到适。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伸手轻轻抚了抚步风尘柔顺的银白发丝,我不知道此刻我的眼眶是否已经红了,可鼻子却酸的让人觉得难受,“伪圣,伪善他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呢?”
虽然民曾想到过或许有一天,伪圣或者伪善中的一个人可能会消失,我却从未想到过这样的事情会来的如此快。
“天……到底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