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怕马车惊扰了此地亡魂,因此早早就下了车,徒步朝着别院走去。
年纪大了,走了几百步,就需歇一歇。
洛金玉扶着他,寻了一片树荫坐下,两人就这么望着不远处的别院废墟,说起话来。
“喻怀良那老家伙,”齐老嫌弃道,“叫他一起来,他走不动!依我看,哪儿是走不动,是不敢来。”
洛金玉笑了笑,没接这话。
关系亲密的长辈相互“埋汰”,也不过是斗斗嘴,他一个做晚辈的贸然跟着说,就是无礼了。
齐老埋怨完喻阁老,又看向洛金玉,叹了一番气,问道:“子石,你近来在礼部就职,可还顺利?”
洛金玉点头:“一切尚好。”
“想不好也难,”齐老耿直道,“满朝上下都知道沈无疾难缠,谁敢为难你?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洛金玉也并不尴尬,尊敬道:“先生多虑,学生与他有言在先,一切公事公办,绝不徇私。”
“唉,他说你就信?”齐老恨铁不成钢,朝着他手上拍了一巴掌,“就欺负你是个愣头青!好骗!”
洛金玉:“…………”
行吧,如今齐老虽然谅解了他,可“代价”是这老人家将所有的不满都转移到了“罪魁祸首”的沈无疾头上。
沈无疾倒也看得通透,背地里对洛金玉哼哼:“别以为咱家不知道,那小老头子,当着面倒是不敢说咱家什么,背地里不定对你怎么说咱家坏话呢!”
洛金玉又不敢承认,又不能说谎,只得每次拜见完齐老,回家就艰难哄人,颇有种自个儿与沈无疾活在“孔雀东南飞”中的错觉。
第220章
齐老长叹一声,道:“我虽与沈无疾打的交道不多……喻阁老却与他熟。抛开他是太监不提,他性情乖僻,着实非是良配。虽扳倒了曹国忠,却也有伺机上位之嫌。”话锋一转,又道,“不过看他待你之心,倒也是日月可鉴。你说他有意推皇上实施新政,虽我觉得他没那个远见,大约是见你有意,方才投机,可究竟也不是件坏事。你日后,时时刻刻多看紧了他,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洛金玉无意与齐老多起争端,闻言并不争辩其他,只点头应允就是。
齐老见他乖巧,心里舒坦许多,接着压低了声音,道:“我离京还有几日,你去阁老府上看我也行,别提别的,尤其新政这类,不要说。”
洛金玉疑惑道:“学生正有此疑惑。学生屡屡与先生谈及此事,先生都故意说到别处去,可是有什么顾虑?”
“别的顾虑倒也没有,就怕隔墙有耳。”齐老低声道,“你啊,究竟还是太年轻。很多事,你不懂,其实我也宁可你不懂,可你不懂,我又怕你因此遭难。”他幽幽叹道,“否则,你以为我怎么也就接受了沈无疾与你的那门子荒唐事……无非是,看他用情尚真,日后多看顾着你些,别叫你被人连骨头带肉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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