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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浣的危险__第一更
不顾周小梅的阻拦,夜幕低垂下来,扣子还是带着他手里最后的一批货走向了酒吧街。只不过他也不是傻子,当然不敢那么大张旗鼓地去。
这个晚上,也是清浣的一个博弈。她不希望扣子去,这是为了周小梅和她肚里的孩子着想;可是她也希望扣子去,因为扣子藏得挺隐蔽,直到现在警察还捉不到他,所以如果他今晚上能出来,就一定能捉到他……
捉到扣子,那么距离一切都解决的那一天就不远了……
街边的树丛里,清浣再度调整了一下姿势,擦了擦镜头。
没错,所有人都知道她回到d市去了;这样的以退为进也成了她最好的障眼法,所以轻易不会有人相信她此时会端着相机出现在北京酒吧街路边的树丛里……
到时间了,扣子却还没有出现。清浣有点心急,却也缓缓舒了一口气。
说实在的,她心里也是矛盾的。从一开始到现在,周小梅一直坚定地站在她这边,几乎将所有她能得到的消息全都告诉给了她;即便是现在已经怀了扣子的孩子,周小梅还是流着泪将扣子的行踪告诉给他……都是女人,清浣当然明白周小梅的那种痛苦;所以她也想过,如果今夜扣子不出现就算了,她也宁愿就此放过扣子,反正给卓涛那边的影像资料已经够过了,只要卓涛他们顺藤瓜去查,事情就一定也能够查清……
身畔哗哗地总是有声音。清浣皱眉抬眼去看,是一个清洁工人,穿着清洁工的工作服,佝偻着腰,戴着大大的帽子。夜色之中还在尽职尽责地打扫着街边的枯枝败叶,整个人隐在夜色里面看不清面目。
清浣有点皱眉,毕竟她现在的状态是在隐身,这个环卫工人在自己身边走来走去的,很有可能暴露自己的位置……清浣遂起身,想要趁着扣子没来的当儿,换一个地方。
就在清浣低着头,整理相机想要站起来的刹那,忽地后颈一阵劲风骤来,巨大的疼痛在清浣后颈漾开,眼前一片漆黑……清浣倒在堆满落叶的地上,她身畔那个清洁工人站直了腰身——哪里是什么清洁工人,赫然就是乔装了的扣子!
扣子狠狠地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清浣,一把揭开清浣头上的鸭舌帽。月光惨淡,筛落在清浣的面颊上。扣子狠狠地捏住清浣的下颌,“果然是你……没想到我扣子折在你这么个娘们儿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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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郊的平房区里,照常的煤烟熏天。整片平房区仿佛永远被笼罩在灰色的煤烟里,挣脱不开。
门哐当一响,扣子抱着个牛皮纸袋走进来。周小梅惊得险些从土炕上掉下来!
她一直在矛盾着,也是不知道扣子是否能够平安回来。此时扣子平安回来,周小梅不觉也是开心——或许是她白担心了呢,也许时间和地点岔开了,所以就没发生那些事儿呗。
周小梅体贴地伺候扣子吃饭。扣子心情颇佳,甚至还主动要求喝两杯酒,“老婆来,陪我喝两盅。”
周小梅尴尬一笑,“净胡来!忘了孩子?我怎么能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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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子举着酒杯,一笑却是悲怆,“孩子……老婆,你还记着我们的孩子吗?”
“扣子,你说什么呢你!”
“如果你还记得我们的孩子,你怎么会把我今晚要去交货的事儿告诉给别人?难道,你是想让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爹吗?”
周小梅大惊,“扣子,你,你都知道了!”
扣子苦笑,隔着酒杯,映着昏黄的灯光看周小梅面上的憔悴,“我早就知道了……老婆,你去北海公园,你说去做美容……其实我早感觉到有事儿,可是我判断错了方向——我以为你去见的人是陆子衡,却没想到竟然是林清浣……”
周小梅一抖,“扣子,我只是——只是想让你悬崖勒马……我不希望你再往错的方向继续走下去了……”周小梅难过地垂下头去,“而且,而且我也真不希望我们的孩子出生在被通缉的路上,颠沛流离,一辈子都不敢出现在阳光下!扣子,你别担心,就算你真的进了局子,我一样等着你回来;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都能堂堂正正地做人,多好!”
扣子眼里的水光也是一晃,他伸手揉了揉周小梅的头发,“傻瓜……你以为我是进局子那么简单的事儿吗?我身上的毒品的量,足够枪毙好几次了!所以我才必须逃,我才绝对不能被警察抓住!”
周小梅又是一抖,眼睛里绽放出光芒来,“我知道,扣子。可是我也仔细地打听过了,如果有立功情节,他们会给轻判的——死刑可以变成无期,无期还可以减刑,这样的话,十几年就能出来了!扣子,我们还都年轻,就算十几年之后,你出来也还不到四十岁,我们干什么都还来得及!你反正不是主犯,只要这事儿你不再自己扛,你就能活下来!”
扣子的眼睛眯了起来,映着昏黄的灯光,幽幽地盯着周小梅,“老婆,你是说让我把他给供出来?”
周小梅点头。
扣子却忽地怆然一笑,“把他供出来,不但我活不下来——就连你和孩子,也得死!傻瓜,你明白不明白!”
周小梅面上一片惨白,良久猛地扯住扣子的衣袖,“你回来了,你发现了我跟清浣姐之间的事儿——那么清浣姐呢,你把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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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工作室。
清瑾在做立体剪裁。布料披挂在模特儿的身上,他自己亲自用针线缝合着布片——心底不知怎地一阵烦乱,针尖一偏刺进了指腹,一滴血珠殷殷涌起。
助手一声惊呼,连忙帮清瑾止血。清瑾却顾不上,扔开手里的一切,奔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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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我死,换你生__第二更
d市的书吧里,服务生在电话里说老板娘中午就离开了。
d市的老房子里电话没有人接听。
清瑾几乎疯狂起来,一种极其不祥的感觉狠狠攫住了他的心!
微微犹豫了下,清瑾还是打通了子衡的电话。子衡接到电话也是一怔,“沐阳在我这里。我母亲想念孩子,我就将孩子接回来呆几天,却不知道清浣也回到北京来了?”子衡心思电转,立即说,“清浣出事了,是不是?你在哪里,我马上赶过去!”
茫茫北京,夜色如墨。清瑾忽地感觉喘不过气来,仿佛置身的是汪洋大海,他几番沉浮却依然无法呼吸,无法找到逃生的方向!——从来,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就像身着黑袍的死神已经狠狠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无法逃脱!
脑海中已经是一片大乱。这么多年,这么多事情都在他的脑子里按部就班地安排着,唯独这一步、唯独清浣全然跳脱了他的计划,却也给了他最严重的打击!
清瑾闭了闭眼睛,安定下心神,又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听。是梦姐。清瑾咬牙,“梦姐……帮我……这一次,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只要梦姐你能帮我找到她、保护她的安全……”
梦姐在电话那边也是惊喘,“太严重了!如果真的是清浣出事,就只能意味着他全都知道了!清瑾,恐怕就连我也做不到了……除非,我用命来换……”
清瑾面色惨白下来,“梦姐,这些年我知道你一直在帮我。你的心,我一直都懂……如果这一次梦姐真的能帮我,梦姐,我会答应你所有的条件,所有的……”
没有时间多说,清瑾按掉了电话之后,紧接着又按动另一个号码。缉毒大队队长卓涛的嗓音浑厚而来,“这样?好,我立即调集人手!”
清瑾打完电话,疲惫地背靠在树干上,呼吸越发困难起来。心脏此时仿佛禁受不了巨大的压力,一阵阵黑色的闷窒像是团团卷卷的云汤汤而来。清瑾在心中向上天怒吼,“我已经是死过两次的人,我不在乎再次死去——只求你,老天,换她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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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郊的平房区,入夜仍然是不安定。全因这里聚集了几乎整个北京城的外地小商贩,很多都是凌晨就要出早市,所以夜里就要提前准备东西……
扣子今晚也是极其沉默,始终了无睡意。
就在此时,房门忽然被“砰”地撞开!
扣子下意识手向枕头下去——一把上了膛的枪,每晚上都被他压在枕头下面……
周小梅一声惊叫,“清、清瑾!”
扣子眯着眼睛望去。门口,带着夜风而来,映着惨白的月光和昏黄的灯光,那面如阎罗的男子不正是清瑾!
扣子不惊反笑,“哎哟?稀客啊。真是了不起,公安局都找不到的地方,清瑾却能找到。来,坐啊。”
周小梅紧张地按住扣子的手,不让扣子拿枪。
清瑾却从容一笑,主动将房门关严,走进来,坐在桌子边的凳子上,“别担心,我是自己来的,身后绝对没有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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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子凝神侧耳向外倾听了下,这才笑,“有种!清瑾,你来干什么?你不好好缩在你那个叫做‘青木’的g壳里,难道不怕我杀了你吗?”
清瑾一笑,“杀了我?容易……我只来换清浣回来,你想要对付的人是我,那么就让我来换清浣!”
“哈哈,哈哈……”扣子忽地仰天大笑,“原来是真的!你们姐弟相奸,都是真的!真他妈不要脸,还要做出情种的样子,真让人恶心!”
扣子言笑之间,都没看见清瑾是如何移动的,就是一个晃神之间,清瑾已经到了他面前,膝盖压住他在枕头下的手,纤长有力的手指已经扣住了他的咽喉!
扣子一惊,汗下来了。清瑾的呼吸有些急促,“放了清浣,我跟你单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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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黑暗之中,清浣幽幽醒来。眼前是一片黑暗,潮湿的空气带着腐烂的气息直直灌进她鼻腔里来。
清浣忍不住咳嗽了下。被绑在身后的手背上,似乎爬过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清浣惊叫,“啊,老鼠!”吱吱声窜行而过,清浣的头发g几乎都直立起来。
蓦地,忽然有金属空荡的锵锵声传来。清浣的眼前忽然强光大盛,茫茫的强光骤然直直照向清浣的眼睛!
本来在黑暗之中,却蓦然被强光照来,清浣的眼睛无法适应,就更加全然看不见了眼前的一切……
强光来处,有空荡的笑声扬起,“哼……林清浣,陆子衡的太太,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吧……”
清浣皱眉,耳朵尽量去追寻那线声音。看不清那人,却隐约觉得那声音有丝丝的熟悉。清浣大喝,“你是谁?你想要干什么!”
“哈哈,我是谁?到了你该知道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至于我要干什么?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清浣惊得颤抖起来,“你们是想要用我来诱捕清瑾,是不是!”
那声音大笑起来,“诱捕他?嗯,没错……他欠我的太多了,是到时候该做个了断了……”
清浣咬牙,“你是——卫东!”
灯光尽头,那声音明显一怔,随即笑开,“哎哟……还一直以为林清瑾聪明,他姐却不过是个普通的小丫头,却原来我还是低估了你。林清浣,你的脑子也不错嘛……”
清浣心思电转,忽地抬头,“是!你对我低估,也造成了你今天的这个局面!说句实话吧,那一切都是我做的,其实都与清瑾无关!”
叵测的算盘__第三更
清浣紧张地微微攥紧了拳头,“清瑾病了,换过了心脏,这你们也都应该知道——他被那颗新的心脏支配着,g本已经忘了曾经的事情……这三年多来,这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都是我!所以你要找的仇人,该是我!”
“哦——是吗?林清浣,虽然是我低估了你,但是如果你说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你一步一步将我的事业全都打垮——林清浣,你岂不是又在逼我高估了你?就算你还有点头脑,你却没有这个能力全盘做到这一切!你一个小丫头,你凭什么?”
清浣难过地垂下头来。卫东的话也几乎给了她答案——为什么清瑾要策划那场假死亡?就算真的只是心脏病了、有生命的危险;就算他是想换过一个身份来重新回到她身边,却也似乎不足以解释那一场假死亡——是清瑾以退为进,以死亡为障眼法,去安排这件事情!
清瑾他,他已经早就想要对付卫东!
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当年,卫东多少也算提携过清瑾啊,卫东又那么信任地将开拓北京地盘的事情托付给清瑾,清瑾却为什么要这样处心积虑地对付卫东?
究竟是为什么,究竟发生过什么?清浣的脑海中一片混乱。
强光之下,清浣每一个迷茫的表情都尽数落进卫东的眼睛里去。卫东得意地一笑,“你还是不够机敏。其实你一直忘了你有一个最大的理由——你是陆子衡的太太啊。以陆子衡的能力,你想做什么,做不到呢?如果你刚刚抬出了陆子衡的名号,说不定,我真的相信了……”
清浣的心狠狠一疼。是,并非她没有想到,只是她不能在这样的时候说出子衡的名字来!不能给子衡爱,那么就更不应该连累子衡,更不应该将这桩危险引到子衡的身上……
卫东自己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儿,他嘿嘿地笑着,“陆子衡,对呀,陆子衡……我应该打电话给他,看他会是什么反应……看看他会不会真的舍命来救你……”卫东说着就开始拨电话。
清浣一声怒吼,“不!这件事与子衡完全无关,你不要把他拖下来,你这个混蛋!”
卫东却得意地大笑,电话已经接通,“是啊,陆先生……不过我要警告你,不许带任何人来。我知道你神通广大,不但是警方,就算是军方,你也调动得动……没错,您说对了,我一介宵小,怎么敢跟您正面冲突呢,所以小的求您了,要来的话,一定要自己来……不然,您太太的x命,我可不敢保证了……”
清浣怒吼,“子衡,别来!”话音还未落下,卫东已经狞笑着挂断了电话,“陆太太,你错了。你先生会来的,而且一定会乖乖听话地自己一个人来……”卫东得意地笑,“别看你没将他放在心上,可是你先生却拿你看得比他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哎哟,陆太太啊,你真幸福;可你也,真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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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空空的金属大门声冷冷传来。大门打开,漾进一银白的月光进来。一个身影疾步走进来。
卫东大笑,“陆先生,真是大驾啊……我胡卫东能请来陆先生,真是蓬荜生辉。”
子衡都没搭理卫东,不顾拦阻,跨步走到清浣眼前来,蹲下,手指尖撩开清浣额上汗湿的发丝,“别怕,我来了。还好么?”
清浣的泪唰地涌下,“傻瓜!子衡,你为什么来,你不应该来!”
子衡笑,擦掉清浣的泪水,“还说我傻瓜?我是你丈夫,妻子有事,丈夫怎么能不来?”
清浣摇头,“他们,他们都是亡命之徒!”
子衡却是狂然一笑,“亡命之徒?可是你问问他们敢动我么?如果我真的出了事,我担保他们绝对活不过48个小时……”
卫东也是大笑,“陆公子果然好气魄,也更知道自己身份的价值……放心陆公子,我卫东虽然是个chu人,却也知道什么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我不会伤害陆公子,只求陆公子帮我打个电话……”
子衡蹲着,转身,淡淡一笑,“想找我谈事儿,好办。不过却没有找我谈事儿还捆着我老婆的道理吧?”子衡的目光刀锋一般凌厉起来,“放开她,把你那张椅子给她坐!”
不怒自威,卫东也不得不让步。
子衡这才睥睨着灯光之外的卫东,“说吧,什么电话。”
卫东嘿嘿一笑,“陆公子定然也明白了我手里真正的生意是什么。如今它们正准备走海关,我可怕被查扣了……陆公子,帮我给海关打个电话吧,只要睁一眼闭一眼,咱们就都得了方便。完了事儿,我卫东亲自给尊夫人赔礼道歉,行不?”
清浣惊住!她以为卫东捕了她来,是为了诱捕清瑾,却绝对没想到,卫东此时的算盘是打在了子衡的身上!
如今卫东的生意已经全盘大乱,那么他当务之急必然是想要人与货都安全逃出去。这时候唯一有能力做到的就是子衡!可是如果子衡真的帮他打了这个电话——那么子衡就将终生逃不脱卫东的纠缠,卫东会永远用这个污点来要挟子衡!
这是她和清瑾惹下的事情,不该牵扯子衡,不应该连累子衡!
清浣大叫,“子衡,别答应他!”
卫东好脾气地笑,“陆太太,请你稍安勿躁。没错,我不敢动陆公子,因为我惹不起周家和陆家那两位老爷子——但是你却不同,你不过是他们家的媳妇儿,就算你出了三长两短,两家的老爷子也不至于跟我拼命……”卫东冷笑着转向子衡,“陆公子,陆太太的命可就在您自个儿的掌心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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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秘密【更1】
子衡站起身来,迎着光望向卫东,“好,这个电话,我打!但是却不是现在。先让人送清浣回去,到了家门口,我听到她平安到家的电话,我就给你打这个电话!”
清浣一抖,“子衡,不要!不能把你自己一个人留在这儿!”
子衡一笑,回眸温柔地望着清浣,“傻瓜。孩子不肯睡觉,正在闹着要妈妈呢,你在这儿什么忙也帮不上,还不如回家去,好好陪着孩子。”子衡说着又是微微羞涩,“老婆孩子安定了,我才好干事儿。”
卫东还想提条件,子衡却狂然一笑,骤然回眸过去,眸光凌厉如刀,“卫东,你现在已经没时间再跟我提条件!你应该很清楚,每多浪费一分钟,你的货就更多十倍的危险!那是你的全部身家了,如果再被查扣,就算你这一次能侥幸逃脱,试问你未来还指着什么生活?!所以,别跟我磨叽,想要我打这个电话,就痛快儿地按着我的要求去做!让清浣走,我在这儿陪着你玩儿!”
卫东嘎嘎一乐,“陆公子既然都这么说了,我卫东自然没有不从之理。再说,反正我请尊夫人来,也是为了请到陆公子大驾;那么既然陆公子都来了,我当然没有不送回尊夫人之理……”卫东说着就派人将清浣带上了车子。直到这时清浣才看清,原来黑暗里骤然亮起的灯光是十数辆车子的大灯。这一次,卫东身边,人多势众。
清浣不放心子衡,可是她更知道自己留在这里g本没用。还不如她听了子衡的话,赶紧回去,马上报警,或者经由陆家的力量调动人马来……
清浣回头朝向子衡,“子衡,你等我!”
子衡柔柔一笑,“好……清浣,只要你肯等我,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汽车声轰鸣而去,时间如水滴答流过。子衡好整以暇地握着手机,等待着清浣平安到家的消息。
卫东眯着眼睛静静地望着子衡。即便在被动的情势里,子衡依然平静、从容,眉眼之间都是高不可攀的华贵。卫东纵然心底下着急,却也不敢再啰嗦着催促子衡打电话。此时是一场不动声色的博弈,重点不在于谁的人多,而是谁的心灵更强大,谁的气场更坚定。
荒漠一样的静寂里,电话铃声忽然跳跃着响起来。子衡立即接通电话,“清浣?你已经到了吗?好,我知道了……”电话放下,子衡面上已经露出了笑容来。仿佛所有紧张的坚冰都已经融化,就像清浣安全了,他自己便也安全了一般。
卫东眯起眼睛来,“陆公子,快打电话吧。咱们道儿上的人最讲究的是个信义二字,我卫东已经依照你的话送了尊夫人回家,希望陆公子也要守信。”
子衡一笑,“好。”随即按动电话,却半天没有通话,子衡挑眉,“真不好意思,对方没人接听电话。”
卫东的眸子蓦地凌厉起来,“陆公子,你别耍我!”
子衡又是一笑,“别担心。我再打负责人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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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数分钟,仍没有通话。子衡再度轻轻挑眉,“唉,真是这么巧合吗?手机竟然没有开机……另一个人的手机是不在服务区……”
卫东所有的忍耐像是绷紧的一g细丝线,因为坠了太多的重物而“啪”地一声折断!
卫东狂怒地跳过来,一把扯住子衡的衣领,“你耍我!陆公子,你好气概!这样的情形,你竟然还跟玩儿游戏似的,半分都不放在心上!”
子衡挑眉而笑,一点都不在乎卫东扯住他衣领,“我拨打电话,你也看得清楚。没有人接电话,我有什么办法?”
卫东大怒,“陆公子,你够狠!我相信这一定不是巧合,而是你早已经想到了这一切!所以,你在来之前已经打电话跟他们通好气了,对不对!”卫东横眉立目起来,本来微微发福造就的那点雍容,尽数土崩瓦解,“我知道海关有个规矩,负责人的电话一定是24小时不得关机,而且不能将手机离开身边的!所以今晚的事情,g本就不是巧合,而是人为!”
卫东眼睛一转,面色忽地由红转白,“你们想到了这一切是我,甚至猜到了我今晚出货?”
子衡静静一笑,“卫东,应该说你真的有本事能为京城的一霸。别人狗急跳墙时候的出货,不是想走私就是想暗逃,只有你敢公然走海关的渠道!就算警方想查,也势必从暗道先查起,绝没想到你敢公然走海关!”
卫东拧眉一笑,“没错!陆公子,我从定下这一步计划的时候,就是想到了你陆公子……所以陆公子,这事儿成败都在你身上……如果我的货走不了,那你也走不了了……”
子衡眉头一拧,“可惜,清浣已经平安到家了。而我呢,卫东,我借你两个胆子,看你敢不敢动我!”
卫东扬声大笑,“陆公子……在你的面前,我卫东承认自己愚钝,但是呢,别以为我就没有给自己留下后路……尊夫人已经安全回了家,这没错;但是你信不信我还有办法让她自己甘愿再走出来!”
子衡一怔,“你说什么?”
卫东大笑着打通电话,“陆太太,其实我想跟你提一件旧事——陆太太还记得不记得在d市,令尊曾经背着工厂在外面打工赚外快呀?你知道不知道,他做的都是什么?”卫东说着狂笑,“没错,我那条生产线被端了——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那条生产线所有的设计与工艺的制定,都是你那位高级工程师的父亲一手承担的!你说,如果这件事我说出去,你父亲是不是会跟着被枪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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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来无恙【更2】
清浣一接听了电话就疯了!
当年的事情,她当然都记得!困仄的小城,随时可能下岗的父亲,那一方老房子里,母亲总是寒着脸埋怨父亲的无能。商品经济的大潮骤然袭来,在金钱的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变得苍白无力,父亲曾经的才华,父亲熬了几十年才得到的高级工程师的职称,全都在一夜间变成了一纸苍白。
后来,父亲真的如同母亲期望的那样,头脑灵活起来,背着工厂出去找了个私营企业的兼职干,每个月给母亲带回了一份额外的收入。每当父亲在晚饭桌上将那个工资袋递给母亲的时候,母亲总会难得地给予父亲温柔的目光……而那个晚上,也会成为一家四口最开心的一个晚上,母亲甚至会主动给父亲主动满上一杯酒,然后当着清浣和清瑾的面,夸奖父亲几句……
那样的温馨相聚,那样的其乐融融,几乎成了清浣少女时代的梦想。她希望永远让时光停留在那一刻,她希望家人永远这样快乐地相伴在一起,一生一世都不分开……
而后来,就是她自己亲手打碎了那一切祥和美满——她跟清瑾的恋情被母亲发现,引得母亲的身子再不康健;父亲更是在那段时间感情出轨,跟一个女研究生有染……然后清瑾失去了高考的机会,然后她来了北京……当年的一生相伴永不分开的梦想终究成空,如今一家四口每个人的心中都被压上大石……
却没想到,原来那时的片刻幸福竟然与今日的一切有着紧密的牵连!
父亲,那个只知道搞科研、做项目的父亲,竟然在当年就帮着卫东做出了一套化学毒品的生产线!
清浣相信父亲是不知情的,就像报纸上报道的,那套生产线其实只是一套普通的化工产品生产线,只是如果某些环节稍微改变了一下便能成为毒品的生产线——父亲当年一定是以为这只是普通的生产线……
或者……清浣的心底颤抖,或者当年父亲g本就是在卫东胁迫之下才不得不就范的!一个父亲、一个男人,想要保护自己的家人,想要赢得家人的尊重,不得不去做一些违心的事情……
清浣握住电话嘶吼,“不要伤害我的父亲,不要!卫东,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说!”
卫东得意地笑着,“陆太太,其实很简单,只需要你帮我劝劝陆公子。别人的话,陆公子听不进去,可是这个世上独独陆太太你的话,陆公子可是放在心尖尖上呢……”
清浣泪下。她明白,如果此时真的让子衡做了那件事,那么子衡这一生就几乎是毁在了她的手里!卫东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子衡这条大鱼,他绝对会没完没了地纠缠子衡,以达到他那些罪恶的目的!
可是,如果不答应呢?难道真的眼睁睁看着父亲被卫东害了,被枪毙,或者被关进监狱?她自己的父亲她当然更了解,读书人一辈子的清高,如果真的会锒铛入狱,父亲恐怕会宁愿自杀!
清浣握住电话,“好。卫东,你等等,我现在就过去!”
卫东得意一笑,“陆太太,提醒你一句,别打不必要的电话,引不必要的人来……你父亲可还在我手里……”
清浣含泪奔出门去。
出租车司机稳定地开着车,忽地一个急转弯,闪掉了紧跟在后面的一辆车。路灯明明灭灭里,司机忽地开言,“陆太太,终于见面了。”路灯光一晃,司机的帽檐下露出卓涛的面容。清浣一惊,“卓队长,竟然是你!”
卓涛一笑,眼睛扫了下周围并行的几辆出租车,“放心,都是我们的人。”
清浣轻喘,“可是,我父亲还在他们手里……”
卓涛点头,“我们已经得到了准确的线报,已经获知了你父亲所在的准确位置。我们现在就去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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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空旷的废旧仓库里,似乎听得见时间化作水滴,滴答作响。
子衡依旧从容,卫东却显然有点坐不住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就等于他的货一点一滴走向危险。除非有人事先安排好,否则他也不敢保证那货的伪装就一定能逃得过海关边检人员的眼睛和仪器。
情势紧急之下,卫东恶向胆边生,忽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弹簧刀来,掂在手里走向子衡,“陆公子,不好意思,我卫东有点急x子,等不及了!咱们还是不等陆太太了,咱们先打电话吧。”
子衡一笑,“电话我打过了,打不通或者没人接,你说该怎么办?”
卫东面上的横r颤抖起来,“陆公子,刚刚忘了告诉你:我卫东是个商人,可也首先是个亡命徒!我得不到的,一定不让别人也得到……如果我的货出了问题,陆公子,我也绝对敢杀了你!”
卫东手上的刀在强光的照s下放s着刺眼的光芒,“陆公子,就算现在不敢杀了你,但是我断你几g手指头、挑了你几g筋的话,我还是敢的……陆公子,麻烦你再打个电话——不痛一个,我就捅你一刀,看是打不通的电话多,还是你的血多!”卫东的眸子里满是凶光,“如果你确认你的血足够淌的,那你就继续给我打不通电话!”
卫东的话音一落,旁边呼啦围过来好几个膀大腰圆的男子,纷纷按住子衡,让子衡没办法抗拒,仿佛待宰的羔羊,空出x膛来暴露在卫东手里刀子的寒光之下!
就在此时,库房的大门忽然哗啦啦一声空洞的巨响。
卫东猛地侧眸过去望那大门。大门开处,夜色与远处朦胧的街灯光一同涌入,仿有轻烟影影绰绰地随着来人一起漾来。尚未看清那人的面目,先是听见清亮一笑,“卫哥,别来无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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