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再想一想,官场里难得有几个对脾气的朋友,闹得生分了也没意思,于是他叹口气,“升副省的这种事儿。掺乎起来挺麻烦的,老姜也不在青江了。”
事实确实如此,地方上进步到副省,起码要有一个强正省部级干部的支持,掺乎这种事儿,危险性比较高他有一句话没有说,韦家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他这是劝诫,但同时也是表态,韦明河听得很明白。他不以为然地笑一笑,“两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也都是青江的本土势力,这个我是不怕的……而且只是保个死刑犯,这算多大点事儿政治斗争搞到你死我活,这本来就是犯忌的。”
顿了一顿之后,他又直截了当地表示,“我现在也缺钱,不过我是把你当朋友。就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想我管这个事儿”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陈太忠苦笑着叹口气。
“我就不明白。你要是能说服我,这个钱我就不挣了。”韦明河的话,说得很直白,但也很有点哥们儿意气,不愧是陈某人的朋友。
“市委书记上梁不正,导致了组织部长的变态行为,组织的腐败,是最大的腐败,”陈太忠尽量简洁地回答,“为这种现象张目,有违我的底线。”
“哼,这种事情,哪里禁绝得了”韦明河撇一撇嘴巴,“你有底线,我佩服,但是死刑改成死缓……就算八十年代严打的时候,照样有死刑改成死缓的。”
“个例的话,倒好说了,”陈太忠笑一笑,“但是……这是利益阶层在固化,普通人上升通道受阻,久而久之,后果不堪设想。”
“这你才是胡说,利益阶层怎么可能固化”韦明河不以为然地哼一声,“公务员可是越来越多了,机构越来越臃肿了。”
“但是一般人上不去,都是干部子女,”陈太忠递给他一根烟,“你这也太不接地气了。”
“不接地气的是你,”韦明河毫不犹豫地还击,“现在的官场里,家族的影响力越来越小,因为什么因为计划生育了”
“老百姓反对计划生育,那些看重家族的干部们更反对,但是又舍不得丢官,就只能支持基本国策了……其实人活一辈子,保证自己活得开心就行了,家族什么的,谁想生二胎,行啊……你别怕丢官就行。”
“家族势力越来越小,哪里来的上升通道受阻”韦处长很不屑地白他一眼。
呦,这计划生育还有好处,陈太忠还是头一次听说,有这样的论调,不过,明河是个大家族出来的,在京城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能有这样的结论,应该也是思考后得到的。
想到自己正考虑要不要生孩子,他就又纠结了。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韦处长慢条斯理地点着香烟,又吧嗒吧嗒吐两个烟圈,很是得意的样子你继续来,我接着。
“那么,这计划生育一旦放开,受影响最大的,还是老百姓”陈太忠心不在焉地喝一口茶水:哥们儿该生几个才好呢
“你觉得呢”韦明河太得意了,根本都不带回答的,直接反问原来太忠你也有被我说得哑口无言的时候。
“但是就算上升通道有空隙,也不能全是卖妻求荣的吧”陈太忠又哪里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
“这个东西,我也没辙啊,”韦明河很无奈地一摊双手,“唯上不唯实,有眼色的人才混得开,太平盛世就是这样。”
“这又得说到道德了,”陈太忠心里生出一股无力感来,“算了,不跟你说了,其实还是上升通道受阻……没有子女了,还有乡党,校友。”
道德都没有了,乡党和校友算什么只剩下利益了,韦明河很想这么驳斥,不过想一想,他觉得挺无聊的,“反正你给句痛快话,我管这个事儿,会不会影响咱俩的交情”
“肯定要影响一点,你突破我的底线了,我也希望,我朋友是个有底线的人,”陈太忠正色回答,然后又哈地一笑,“不过你要是能把那个市委书记拉下马,我就觉得……你这事儿办得还行。”
韦明河怔怔地想了一想,然后才笑一笑,“本来就是一件事。”
“不是一件事,”陈太忠摇摇头,这里面区别大了去啦,不过今天跟韦明河的谈话,他也有所得,所以也懒得计较了,“不说这些了,马上饭点儿了,找个地方喝酒。”
“不过想要收拾那个市委书记,我得借一借黄家的虎皮,”韦明河又冒出一句来。
“随便你借,”陈太忠很随意地一挥手,“找阴京华,别跟我说。”
“这本来就是你的要求嘛,”韦明河很不满意地嘟囔一句,他的目标是保下组织部长,拉那个市委书记下马,就要付出更多了,虽然有天然盟友,但是也存在一定风险。
“我都损失两千万了,你知足吧,”陈太忠昨天是毅然地拒绝了,但是现在,事情还是那样发展的,他的坚持显得有点可笑,而他还不能说韦明河什么,就只能对那两千万的投资耿耿于怀了那可是投资什么都行的。
“哈,”韦明河笑了起来,“你至于吗要不这样好了,我去你北崇投资两千万的项目,不过……我要挣钱。”
陈太忠想一想,“去北崇买块地吧,绝对挣钱……不过单价比较贵,回报周期比较长。”
“有多贵”韦明河对此挺感兴趣。
“一亩六十万,关系价,”陈太忠慢吞吞地回答,“要不是缺钱,我都不会卖给你。”
“你没有搞错吧”韦明河愕然瞪大了双眼,“你凤凰郊区的地价,也到不了六十万啊。”
“你爱信不信吧,多我都不会卖给你,就是五十亩,”陈太忠微微一笑,“下一步北崇要搞城建了,等建设好了,你试一试这个价钱能不能买到地。”
“这个我要考虑一下,”韦明河沉吟一下,终究是没有拿定主意,下一刻,他搓一搓手,“去吃涮锅吧,这天挺冷的,你给炒个鸡蛋……老阴说了,你的鸡蛋炒得,那是一绝。”
“他胡说呢,涮锅去荆俊伟那儿吃吧,”陈太忠站起身来,“那家伙其实挺会享受的。”
荆俊伟还在那个小楼,韦明河以前没来过,走上来四下看一看,笑着对大荆总点点头,“荆总这个地方,还真是绝了。”
“图个闹中取静吧,”荆俊伟撇下坐着的人站了起来,他这地方,从来就是文化人扎堆,“早就要说拆了,一直没拆,凑活着待一天算一天。”
“天子脚下的地,哪儿是那么好拆的”韦明河笑着摇摇头,“这块地越等,拆迁成本就越高,没点实力的就不用动这个脑筋了……唔”
说到这里,他扭头看向陈太忠,“太忠,我决定了,你那五十亩地,我要了。”
韦明河的身家肯定不止三千万,不过贸然拿出这么一笔钱来,也不是很容易。
“算你运气,”陈太忠淡淡地看他一眼。
“哪儿的地”一个略胖的男人发问了,人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笑着发话,“有买卖,能照顾兄弟一点吗”
“嗯”陈太忠看他一眼,你丫真是有点冒失,“荆总,这谁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卷第四千三百九十六章黄老说不错
“这是史云风,做家具生意的,做得很大,”荆俊伟笑着介绍,“也喜欢文化艺术,我们最近正在筹划拍个片子。”
拍片子陈太忠明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制片人了吧
对这样的人,他没什么好感,也没什么讨厌的地方,于是笑着点点头,“地是阳州的地,不过就五十亩,真的抱歉了。”
“没事儿,是我冒昧了,”史云风笑着回答,他在商界打滚多年,眼睛毒得很,上了二楼的两个人,一看就是那种相当不含糊的。
“不用客气,”荆俊伟笑着打马虎眼,“这是陈太忠,这是韦处,都不是外人,知道咱们今天又在烤羊腿,过来蹭饭。”
“荆总你这儿,好像天天烤羊腿,”一个有七分姿色的女人笑着发话。
“都快让大家吃穷了,”荆俊伟皱着眉头,很夸张地叹口气。
“荆总这就是开玩笑了,”史云风笑着回答,他虽然腰缠万贯,可一点都不敢小看荆俊伟,别说荆总那个美貌、财富和并重的妹妹,也别说荆总的爷爷是一代大师,只说荆总本人,口袋里的钞票也一点不比他少。
这个字画古董店收益就不小了,而荆总在凤凰的煤化工加工厂才是大头,一直有人说,荆俊伟的身家已经有五个亿了,不过他总是不肯承认。
反正史云风虽然自认有钱,但绝对不敢在荆总面前显摆。
不多时,火锅上来了,一桌人抄起筷子开吃,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听说过陈太忠的名字荆总的妹妹,名气比荆总大多了,而这个男人。是她的未婚夫。
陈太忠和韦明河坐在一起,两人身上都有点干部的气场,按说跟大家会有点格格不入,不过众人都知道陈书记跟荆家的关系,倒也没什么见外的。
尤其是史云风和那个有七分姿色的女人,都很放得开,女人叫王辉,一个很男人化的名字。
这种环境,韦明河待着也很舒服,他喜欢放松的感觉。讨厌死气沉沉的场面,尤其是,大家因为某人的缘故。对他还有一点点尊重。
一来二去,桌上的人就熟了,所谓文化人,泰半有点狷介的性格,区别只是多与少罢了生生不灭。大家见两位贵客很随和,就七嘴八舌地聊了起来。
没过多久,大家就聊起了史总要投资的剧本,都是摩拳擦掌,挺兴奋的样子。
陈太忠听了一阵,也明白了。合着这史云风迷上了北影的一个小姑娘,小姑娘要他出钱捧自己。
史总一开始,是花点钱把她送进了一个剧组。争取一个小角色,不过小姑娘在里面受了气,镜头还奇少,回来她就告状,说那些导演、制片什么的有多过分。
那咱自己拍个片子。史云风听得就有点恼火,不过做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他也知道,陌生的领域,是不能随便涉足的。
总算还好,他算半个文化人,现在有钱了,就结识了一帮这样的朋友,前一阵跑通了门路,又四处招兵买马,打算大干一场。
“史老板性情中人啊,”韦明河翘起一个大拇指来,似笑非笑地发话。
“哪儿啊,就是饱暖思滛欲,”史云风笑着一摆手,他倒是不矫情,色眯眯地发话了,“这北漂的小女娃娃很多,既然是闲着,咱拿来用用嘛。”
韦明河本来还打算给自己的相好要个角色呢,听对方这么说,就知道人家有防备,不过他也无所谓,就是兴致来了,随口一问,他要早有此意的话,就直接找其他朋友了。
倒是这个史胖子直承好色,给他的印象还不算坏,于是半开玩笑半当真地发话,“那等史老板把人马拢齐了,我得过去开开眼。”
“那算多大点事儿,”史云风对这个要求,是一点都不在意,女人嘛,可不就是大家拿来玩的,他猥琐地挤一挤眼睛,“韦处喜欢啥样的我帮你留意。”
“我喜欢良家妇女,”韦明河一本正经地回答,然后哈地笑一声,“开玩笑呢,史总可不敢帮忙张罗,要不我罪过就大了。”
吃喝了四五十分钟,陈太忠和韦明河站起身告辞,史云风还特意送到楼下,说回头一定去拜见陈书记和韦处长。
“去泡吧”韦明河问一句,这会儿回家明显有点早。
“明天要去见老首长,”陈太忠摇摇头。
第二天,年轻的书记起个大早,七点就来到了黄老家门口,八点多的时候,黄汉祥也来了,他跟小陈打个招呼,径直进去见老父亲了。
陈太忠进去的时候,就是九点五十了,惯例又到了黄老吃饭的时候,黄二伯吩咐一声,“小陈,去炒个鸡蛋。”
七八分钟之后,一盘炒鸡蛋上桌,其他的还是那几样小菜,黄老穿着大衣坐在屋里,屋子的气温不高,也就十五六度,据说这是为了方便首长随时可以出去走一走。
老人家的精神还算可以,不过到了他这个岁数,那衰老是肉眼可见的,总算是他有缘得服仙灵之气,根本还在,“小陈坐下,一起吃点。”
黄老吃饭是很快的,也就是七八分钟的事儿,就这还是超额了,多要了半小碗米粥,又吃了几筷子鸡蛋,旁边有人过来提醒,“首长,不能再吃了。”
“下一顿我少吃点,”黄老又执意划拉了两筷子,才放下筷子,笑眯眯地发话,“小陈吃饭利索,看着你吃得那么香,我都要多吃两口。”
“鸡蛋炒得不错吧”黄汉祥指一指桌上的菜,小陈能陪老爷子吃饭,他可不行,他这个年纪,也到了注重养生的时候了,强调饮食规律。
“还行吧……我也吃不出来,”黄老摇摇头,“一个月难得吃几次蛋黄,肯定觉得香锦裳最新章节。”
陈太忠见首长不吃了,赶紧划拉掉手里的一碗米粥,笑着发问,“为什么蛋黄不能吃”
“吃多了要得老年痴呆,”黄老看一眼自家的二儿子,又看一眼身边的服务人员,“他们都不希望我糊涂啊。”
“关键是您也不想糊涂,”黄汉祥赔着笑脸发话。
“小陈留下,”黄老站起身子,慢悠悠地走出门,“汉祥你跑一趟小郭家,代我把丧礼的份子钱上了,小郭的爱人要是有什么份内的要求,你解决一下。”
“好嘞,”黄汉祥很干脆地答应,见老爷子出去了,他压低了声音叮嘱一句,“多谈开心事,少说那些烦人的。”
“这是谁家办白事”陈太忠也压低了声音,能惊动了黄老,黄二伯亲自到场,这人不简单。
“老爷子以前的警卫员,还不到八十岁,就没了,”黄汉祥随口答一句,又叹口气,“老爷子的熟人越来越少了。”
“怪不得他最近身体不好,”陈太忠怅然地叹口气。
“其实他也习惯了,”黄汉祥笑一笑,不以为意地回答,那是一种看淡生死的漠然害怕也没用,那么,何必去害怕
黄老在院子里叉着手散步,走一走,就到一旁的丁香树边,用后背撞一撞碗口粗的树,然后又踱两步,再撞一撞树,由于天气太冷,他的口鼻间,冒出一团一团的白气。
“您这锻炼法子,是跟荆老学的吧”陈太忠笑眯眯地发问,“他在家撞门框。”
“是我教他的,”要不说是老小孩,黄老不能容忍这种误会,不过下一刻,他就书归正传,“去北崇两年了吧,做了点什么”
这时候,陈太忠就隐约猜到,为什么黄汉祥被撵走了,老爷子这是不让别人提示自己。
“也没做太多,抓了抓经济,抓了抓干部建设,最近在抓道德建设,”陈太忠对北崇的事情太熟了,经济他没多提,就强调了两大特色和五大支柱。
他提的更多的是教育和基础设施建设,以及大学生返乡创业,听到这里,黄老点头插话,“农村有广阔的天地,大学生一窝蜂挤在城市里,这个真是不好……没想到北崇先走出这一步了,很好。”
然后陈太忠说干部技能培训,黄老继续点头,至于非典的表现,年轻的书记就不会再说了老爷子肯定知道,然后他又说支持农民搞小额贷款,最后说了区里前一阵每人卖了一吨平价煤炭,没要煤的得了八十元现金。
“等等,”黄老又拦住他了,要不说这人和人看问题的重点就不一样,老人家不评价产业什么的,倒是抓住这个细节不放,“北崇有多少人你这一人八十元,钱从哪儿来的”
待他听说,这煤是北崇自己囤积的,账面上已经有了相当的盈利,北崇这是把区里挣的钱还富于民了,这才点点头,“你搞经济可以啊,小日子过得不错。”
对黄老来说,几个亿的盈利真不值得一提,但是一个只有十八万人的偏远县区,能做到这一步,那是相当不容易的,看到小辈们发展得这么好,他有理由开心。
当然,他也指出,“还是要强调激励机制,搞成吃大锅饭,那就是退步了。”
“我们区里建立了公示制度,区政府门口有公告栏,重大决策都先做公告,”陈太忠又把公示栏讲解一遍。
“嗯,你先走吧,后面等的人急了,”黄老点点头,“不错,有时间,多来首都看看。”
第一卷第四千三百九十七章飞醋
这……油页岩啥的,没说啊,陈太忠去门卫那里领回自己的手包,一路走一路迷糊,这是成了,还是不成呢
他实在有点搞不明白,从直觉上讲,他觉得黄老对自己的汇报挺满意的,还让常来首都看看,但是,多少得说两句关于油页br/gt;</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