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阴历年底,其实就是矛盾爆发的时候,各种各样的矛盾。
王媛媛接到消息,就打电话请示领导,“这些人怎么处理”
“撵走,”陈太忠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北崇愿意收谁的麻。不愿意收谁的麻,还轮不到云中人决定……不愿意走的就抓起来。”
“戚书记那边。我该如何解释”王媛媛又问一句。
“他是北崇的书记,又不是云中的书记,你操什么心,”陈太忠笑一笑,想一想之后,他又问一句,“戚志闻给你打电话了”
“倒是没有,”王媛媛笑一笑,“我是有点奇怪。一个花城人,来北崇做书记”
“我也有点奇怪,”陈太忠挂了电话,想一想之后,他抬手招过来廖大宝,“大宝,戚志闻是你们云中的”
“这个……我还真没听说。”廖大宝想了一想之后,苦笑着摇摇头,“我籍贯是在云中,但是在关南长大的,上大学以后,就来了北崇。关南都很少回了,印象里,云中没这么个人。”
他的话刚说完,陈太忠的手机响了,来电话的正是戚志闻,“太忠区长,咱们区为什么不收云中的苎麻……可以变通吗”
“不好变通。没有签供销协议,”陈太忠很干脆地回答,“目前敞开收的,就是敬德和慈清的麻,云中不算在内,而且目前收购压力很大。”
目前的收购压力,真是特别大,收购的麻已经过了两万吨,占用资金一亿三千万,就年底这一阵,不愁再花两三千万出去。
事实上,这些麻里已经夹杂了云中、明信和花城的麻了,还有慈清之外的其他利阳麻,由于北崇大量储麻,整个恒北省的苎麻行情都好了一些。
不过北崇这边的收购价高,对麻农们来说,能卖到北崇是最好的。
一斤就算多卖五分钱,也是不小的收获,一个种了十亩苎麻的麻农,三茬麻下来,产出差不多三千斤,多卖五分钱,那就是一百五十块纯利。
戚志闻听他这么说,默默地挂了电话。
北崇人的不讲理,是有名的,但是云中人被扣了两千斤麻,也不肯答应,六千多块呢,这可是年底了。
十几个协防队员过来,连推带搡地撵开众人,大家不敢还手,就嚷嚷着去市里告状,你北崇不收也就算了,凭啥扣我的麻呢
他们还在路上,接到消息的云中县县长方伯强赶了过来,他吩咐大家,你们不要去市政府,跟我去市委,你们也别说话,我帮你们交涉。
上午十点出头,陈太忠接到李强的电话,要他去一趟市委,他上了奥迪车一路赶,到了之后才发现,不止云中的方县长在场,新书记戚志闻也在。
李书记和戚书记坐在一个长沙发上,一侧的单人沙发坐着方伯强,另一侧明显就是给他留的。
陈区长冲几人点点头,默默地坐下来,李书记笑一声,“太忠,小方可是来告状了……你们苎麻厂,怎么能随便扣云中的麻呢”
“我们苎麻厂,本来就不收云中的麻,”陈太忠笑一笑,又看一眼方伯强,“再说了,这多大点事儿……方县长打个电话不就完了我们批评一下放人也可以,兄弟县区的面子,我们还是要给的。”
“事情不大,但是老百姓想不通,为什么要区别对待,”方县长很无奈地看着他。
他跟着麻农来,可不是为这点小事,眼瞅着北崇噌噌地发展,敬德也跟着沾光,云中做为北崇的邻居,居然享受不上这种好处,他跟着着急这次正好借这个契机,争取点好处。
“苎麻厂是我北崇的,”陈太忠微微一笑,也不多说。
“什么你北崇,他云中,还不都是阳州的”李强闻言哼一声,“太忠同志,这个小集体主义是要不得的,伯强同志说了,你能收慈清的麻,为啥不能收云中的麻云中的麻也不多。”
“我总不能不加控制地收,”陈太忠摸出烟来,给大家散一圈,不光李强有,戚书记和方县长也一人一根,这是公对公的事情,方伯强也是按程序,向上级组织汇报了,李书记出面协调,不存在私人恩怨的问题。
云中和花城的麻,其实并不多,再加上敬德,差不多也才是慈清的一半,但是他们又比慈清近多了,所以他再解释一句。
“我们收麻的价格,是对麻农的保护价,不方便随便外延的,就连敬德和慈清送麻过来,收购价也比北崇价格低……事实上,云中不少麻已经变相卖到了北崇,方县长应该清楚。”
“问题是那些麻卖过去,你北崇麻农还要挣钱,”方伯强无奈地叹口气,“慈清麻是大明大方地卖……太忠区长,咱们可都是阳州的。”
“慈清麻过来还有运费呢,”陈太忠哈地笑一声,北崇麻农挣钱,这很好啊,他抬手点着烟,“李书记才批评了我,不能讲小集体主义,你这可不也没有全省一盘棋的大局感”
“行了,听我说,”李强一抬手,制止了两人的发言,又侧头看一眼陈区长,“你那儿不能再收点麻了这要过年了,下不为例嘛。”
“资金压力太大,”陈太忠摇摇头,“我北崇现在收的麻,已经突破一亿三千万元了,春节之前铁铁突破一亿五,这样的储备,就算北崇苎麻厂全面开工,也差不多够一年用了,而现在苎麻厂还在建设中。”
“收云中的麻,一千万都用不到,”方伯强听得眼就蓝了,你北崇还就是有钱啊,他看一眼戚志闻,“戚书记,您可也是咱云中人。”
“很多年没回老家了,”戚书记面无表情地回答,他初来的时候,苎麻厂那边收麻,才刚刚突破一个亿,也就半个来月的时间,两千多万就这么花出去了,听起来到月底,还得花两千万,他心里这个别扭,就别提了。
你有钱把麻压在手里,却是不支持城镇建设,连党委的福利,也只给了几个领导。
“救一救急嘛,”方县长赔着笑脸发话,“马上年根儿了,麻农们等钱过年呢。”
“这是政府的事情,”戚书记咂巴一下嘴巴,慢吞吞地回答。
“李书记,”方县长叹口气,又看向李强,“北崇这么大的资金,全便宜了外地人。”
“唉,”李书记叹口气,他对陈太忠这个做法,其实也很反对,市里有麻你不收,反是跑到慈清收去,不过怎么说呢他也知道,北崇苎麻厂想要保证原材料供生产,寻找稳定的麻源,实在也无可厚非。
犹豫一下,他还是看向年轻的区长,“就这一次,帮云中处理一下……怎么样”
陈太忠闷着头抽烟,屋里也静得离谱,一根烟抽到烟头烧手,他才哼一声,“既然这样,北崇就三块一斤,敞开收了,收到正月十四为止。”
“敞开收”李强听得眉头一皱,他觉得这是陈太忠变相对他表示不满,“我也没说要你敞开收,照顾一下云中就行了。”
“照顾了云中,花城和明信怎么办”陈太忠撇一撇嘴,“反正就这一次,收了。”
“那你得准备多少钱”戚志闻闻言,嘴角抽动一下。
“大不了再砸一个亿进来,”陈太忠微微一笑,“一个亿不够,我再找钱。”
“你这样意气用事,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李强有点生气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卷第四千一百五十二章各怀心思
“我哪里意气用事了”年轻的区长摇摇头,坚决不接受市委书记的指责。
方伯强也被这个表态弄了个大红脸,他还想从北崇得到更多呢不仅仅是苎麻。
眼见自己逼得陈太忠门户大开,他只得讪讪地表示,“太忠区长你误会了,我只是想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今天正好又碰上你的人扣了麻……别人的事情跟我无关。”
陈太忠但笑不语,戚志闻见状,是再也坐不住了,“太忠区长,咱们只谈云中的事情,李书记也没说要照顾别的县区。”
“不光是照顾别的县区,敞开收,别的地市、外省进来的麻,我照收,”陈太忠又摸起一根烟来点上,“既然要照顾,就一碗水端平了,敬德是友好县区,慈清是签了协议的,其他的地方就没有特殊照顾了,北崇还很弱小,负担不起。”
“还说没有意气用事,”李强很无语地指一指他,不过面对小家伙的闹情绪,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李书记还等着朝田卖地的一个亿呢。
其实他今天,也是抱着调解的心态来处理此事,首先,他希望北崇能照顾一下本地麻农,其次,这马上过年了,稳定还是要讲的。
再次,这个方伯强不但是李强的人,本质上也是个能做事的人,云中这几年的发展,方县长功不可没。
方县长的能力,连廖大宝都知道,像前不久刘丽带着人来搞诈骗,北崇和敬德躲过了,云中县不幸中招,廖主任在陈区长面前,替家乡人求情的时候,就强调过,云中的县长也是很亲民很能干的。
李强想的就是,今天能撮合一下双方。是最好的,所以他甚至通知了籍贯云中的戚志闻,大家有什么想法,明明白白把话摆到桌面上。
就算最后小陈当着那俩人,拒绝了自己,他也不会觉得颜面受损,两人的关系。已经不需要太在意这些了,而且地方上的实力派面临利益受损。该顶领导也就顶了。
被顶了的话,他一下就卖三份人情,戚志闻和方伯强固然会感念李书记,小陈也会觉得欠了领导一些。
不成想陈太忠直接放个大招得,我敞开收好了,这个反应,真让李书记气结。
“我真不是意气用事,”陈区长也懒得解释太多,“我建议晚上电视台能播一下。经过市委协调,北崇苎麻厂为造福农民兄弟,春节期间敞开收购苎麻,这个节目一播,优先照顾的就是咱阳州麻农了,明天我再在恒北日报上登广告。”
李强看他一眼,又看一眼墙上的挂表。“好了,马上十二点了,咱们继续谈,还是找个地方,先祭五脏庙”
“我知道一个地方,新开的。黄焖羊肉做得特别好,还是自家养的羊,”方伯强笑着发话,“这种阴冷天气,弄个羊肉锅真的太舒服了……有啥话,咱可以一边吃一边说。”
“方县长你等一下,”戚志闻沉着脸打断他的话。“太忠区长,收麻的钱哪儿来”
“苎麻项目本身就有流动资金,”陈太忠不动声色地回答,“钱不够了,我再去找。”
他说得轻巧,那三位心里却都是沉甸甸的,就连李书记,都不可抑止地生出了嫉妒之心:我为了跑那一个亿,腿都细了两轮,你倒好,就因为争一口闲气,想也不想就能砸出一个亿来。
反正四个人是四种心思,下楼驱车来到了方县长说的饭店,饭店的档次很一般,就是一个二层小楼,不过小楼后面别有洞天,还有个小院,小院里有五六间平房,就是包间了。
平房当包间,很是有点素雅,方伯强对这里也熟悉得很,直接找个包间,一掀帘子就往里走,“先来个两斤的锅,要土羊肉。”
“方县长您放心,我们这儿就全是土羊肉,”一个女人见到有车来,匆匆忙忙赶过来。
“小妞儿长得不错,”陈太忠笑眯眯地发话,“等我吃完了,跟我走……行吗”
“行啊,”女人笑着点点头。
戚志闻听得登时就傻眼了,陈太忠你这也太……太损害干部形象了吧旁边可是还有李书记和方县长呢,就算在基层,也不能这么胡来吧。
“小妮儿,你这真是……从来没跟方县长走过一次,”方伯强脸一沉,半开玩笑半当真地发话,“咋,看到个帅哥,眼里就没县长了”
“吃完饭,我送您几位出去,这不就是跟您几位走吗”女人笑吟吟地回答,“方县长,我都跟您走过好几回了。”
“哈,”李强听得也笑了起来,“小方,没想到你这么道貌岸然,还以为你老实呢。”
“行,太忠区长,”方县长冲着陈太忠一竖大拇指,“我又学了一招。”
“调戏服务员,也就这么几招,”陈太忠笑眯眯地回答。
戚志闻却听得暗暗鄙夷:基层的干部,也就是这点素质了。
有玩笑开场,气氛就不那么尴尬了,于是大家喝酒吃菜,由于下午还有工作,也都没多喝,吃喝了二十分钟左右,就差不多了。
黄焖羊肉有点辣,李强拿过湿巾,擦着额头冒出的汗珠,一边吩咐服务员上主食,一边开口发问,“太忠你是真的要上电视新闻”
“真的,”陈太忠点点头,“明天不行的话,就是后天……我要在恒北日报打广告。”
“我反对,”戚志闻很坚决地发话,“解决了云中的问题就行了……没必要把钱压在这个上面。”
他其实很想说一句,解决不了云中的问题都无所谓,不过云中的县长就在他身边坐着,这话实在说不出口。
事实上,戚晓哲对老家没什么好印象,阳州人宗族观念强这不假,但是想一想北崇柳条子沟村的岳少将,就知道游离在宗族之外的人也不少岳瘤子可以回县城,但绝不回村。
戚书记也是如此,小小年纪就出来了,他的成长跟阳州没有任何关系,那戚志闻对云中的感情,就更淡了。
“原材料的储备,也是很重要的,”陈太忠淡淡地回答,“苎麻这种产品,价格不受国家管控,今天可能三块一斤大家抢着卖,明天就可能四块一斤,你想买都买不到。”
“那你为什么早先不买”李强听到这话,有打人的冲动。
“一直没钱,”陈太忠皮笑肉不笑地回答,“也就是李书记今天指示了,我才痛下决心。”
“北崇说没钱”方县长听得笑了起来,“你要没钱,我们不是成了叫花子”
“这样吧,今天晚上播新闻,限的是阳州麻农,”戚志闻想一想之后发话,“我跟太忠再好好商量一下,是否该面向全省放开。”
“放开就放开了,”陈太忠冷哼一声,“这有什么可商量的”
“我怎么也是区委书记吧”戚志闻是再也受不了啦,丢出这么一句话来,“区政府的决定,我有点异议,跟你商量一下……很过分吗”
你这还真是找虐,陈太忠淡淡地扫他一眼,“你和我,都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说话间,主食就上来了,吃完主食之后,方县长打个招呼买单,戚书记和陈区长想送李书记先走,李强摇摇头,“吃多了,我在院子里走两圈,你们先回吧。”
看着两辆车一前一后离开,方县长笑一笑,“不知道他俩能商量出个什么结果。”
“陈太忠还有话没说出来,”李强漫不经心地回答,然后抬头看看天,“下雨了……你想从北崇得到什么,直接找陈太忠,更合适一点。”
“找您也一样,”方县长笑着回答,他是跟着李书记的,怎么可能乱找人。
“不</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