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玛,你在跟小周说话的吧,张锦华不理他,轻吸一口烟卷,淡淡地看着对方。
“事实上,我根本没有冤枉你们,我们党,就是因为出现了你们这样粗暴的工作作风,才严重损害了在人民群众中的形象,”陈区长吸一口烟,抬腿往前一迈。
他身边的两人见状,全身的肌肉在瞬间就绷紧了大家都知道,此人有强烈的暴力倾向,随时都有可能动手。
陈太忠却不是要动手,而是捏着烟,慢慢地走向窗口,走了几步之后,又一转身,慢慢地踱了回来,许久才缓缓开口,“你们中央纪检的,高高在上,现在我做为一个党的基层干部……就以我自身的经历,给大家上一课,好让你们睁开眼,认真地看一看这个社会。”
周主任瞥一眼张锦华,发现对方耷拉着眼皮,似乎没听到一般,也就不再吱声你都不急,我急个什么
“事情呢,要从一年半以前说起,当时我还是天南省文明办的副主任,”陈区长轻嘬一口香烟,微微仰着头,在屋子里缓缓踱步,眼神也相当地飘渺。
他的声音幽幽地传来,听起来是很沧桑的感觉,“有一天我在一个群众家……普通老百姓,猛地听到有人砸门,心里就纳闷,谁这么不懂礼貌呢”
“开门一看,闯进来七八个人,一看那就是黑社会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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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四千零七十六章瞬移轰炸
“但是一问才知道,他们不是黑社会,”陈太忠又吸口烟,弯腰抓起喝到一半的啤酒,“他们是拆迁办的人,那个房子要拆了……”
陈区长说的,正是他在小可乐的同学,燕子家的遭遇,那天拆迁公司给他的印象是极其地不好,他们自打一开始商量的时候,就是很蛮横地表示,这回迁房你们买不起,我们是打算多少钱一平米回收,你就签字吧,说多了你也不懂。
当时对方那个气场,真的是很强大的,而后来他们解释的理由,也是很可笑对老百姓太客气了,别人就觉得你可欺,没事也要生出点麻烦来。
关于这些因果和分析,陈太忠也懒得多说,就告诉他们,去看官仙第两千六百三十六章吧那书不错,记得订阅哈。
当然,他将拆迁公司化用为拆迁办了,这是很简单的借喻,不是抹黑。
说到最后,他有点痛心疾首,“……拆迁之前,你首先将对方定义为可能的刁民了,为了加快进度,不惜造成紧张的对立关系。”
“说到底,这是欺负老实人,因为老实人不敢反抗,但是,多做点工作,很难吗同志曾经在论人的修养里说过,事无不可对人言……先做工作,讲明白了,对方同意,那就是同意了,不同意的话,咱再狠狠收拾他。”
说实话,陈太忠讲故事的水平不错,他说跟拆迁办起纠葛的时候,几个纪检监察的同志听得都很用心,他偶尔歇口气,喝口酒抽口烟,别人眼里就要冒出期待的神情,似乎在说“加更,加更啊你”
但是他一旦说起来自己的认识,别人就忍不住……该干啥干啥了。周主任强忍着打哈欠的,又看一眼张锦华咱没必要听他这么教训吧
这一次,张锦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对他微微摇一下头,动作轻微到目视不可察咱先由着他。
“别人这么做,也就罢了,你们搞纪检监察工作的同志。也这么做,那真的是不应该。”陈区长没注意到那些,他一手拎着酒瓶,一手捏着香烟,十五度角仰视着上方,继续语重心长地讲话。
“好人会因此寒心,坏人却没准能仗着过硬的心理素质扛过去起码能扛过这一关,”说到这里,他重重地叹口气,“这是亲者痛仇者快。同志们呐……”
张锦华的嘴角,终于按捺不住地抽动一下我勒个去的,你这做报告,还做上瘾了
“下面,我就再讲一讲,一旦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陈太忠一抬手,灌一口啤酒,又轻喟一声,“老实人被吓住了,但是,那些不老实的人。会被吓住吗显然不会……他们会用各种手段,来争取更多的利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并不奇怪。”
“那么这就涉及到了另一个问题,公平……什么样才是公平你们都知道,绝对的公平是不存在的,那是最大的不公平。但是相对的公平,同样的条件和前提下,相对的公平,那是必须要强调的……”
“说到这里,我就想说一说古代的科举制度,搞这个科举制度的人,真的太了不起了,为什么这么说呢它给了寒门士子一个上升的通道。”
“唯才是举,真的是太漂亮的制度,这才是真正的中国梦,像什么美国西部牛仔捡了两块黄金,可能还杀了两个打算抢黄金的人,就发家了,那种美国梦,真的扯淡,冒险不是不值得鼓励的,但是本质上讲,那是一种机会主义者……”
“相信你们也知道,范仲淹范文正公,他是什么处境呢从小丧父,母亲改嫁,他知道身世之后,离家出走,硬是凭自己的努力,通过科举制度……经略招讨副使,怎么也算大军区副司令吧中央委员是差不离的,后来他还能参加庆历新政,我觉得这就是局委了。”
“当然,这科举制度不是万能的,我也不是盲目地推崇古代的制度,咱是新中国了嘛,其中也有一些弊端,我跟你们细说一下……”
“陈区长,你讲得非常有道理,”张锦华终于按捺不住了,他苦笑着站起身,真没想到啊,你不但说话阴损,还是个话痨,扯来扯去,居然就扯到科举制度的弊端上了。
以他的城府,又打算不接话了,这时候也是忍无可忍,“马上十一点了,军分区要锁大门呢……你和小廖还是赶紧走吧”
中央纪检的同志,忍不住要催被调查的对象离开,这种景象,真是相当奇葩。
“没事儿,大不了晚上住这里,”陈太忠正讲得兴起,他的线儿撒开了,还没往回收呢,尤其是他觉得还没糟蹋够这帮纪检监察人员,“那么,科举的弊端我就略过了,现在就说一说,为什么中央一再强调,最大的,是组织人事上的呢”
张锦华都打算撵他走了,听到这么大的题目,禁不住又闭嘴了纪检监察,查的可不就是这些东西他这时候炸毛,很可能引起陈太忠的强力反扑,凭空授人以柄。
“组织人事,存在个相对公平的问题,说白了,跟科举制度相比,就是要保证社会底层人员,有一个透明、公平的上升渠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就是中国梦”
陈太忠左右环顾,慷慨激昂地侃侃而言,“保证不了相对公平,中国梦无从说起……哪怕只有少少的一点点,它必须有,嗯,这也是科举的弊端,科举制度并不是绝对公平的。”
“老人家一再强调,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要有足够的胸襟,去接纳新生血液,这才是保证社会平稳,保证人人都积极进取的动力,中华文明屹立世界这么久,凭的就是哪怕最底层的人,都有一颗不服输的心,都有一颗积极进取的心,没有谁会甘愿平庸。”
说到这里,他有点卡壳,“那个啥,我刚才想说啥来着哦对,公平,嗯,像这个拆迁办这么对老实人,但是对方真的能炸刺的话,那又会带来什么后果呢我来帮大家分析……”
你就是我们这拆迁办遇到的钉子户了,张锦华实在忍无可忍,“陈区长,真的要锁大门了……咱有啥事,回头再说行吗”
“我都说我住这儿了嘛,”陈太忠不以为然地回答,他手一摆,发现烟头早烧到了尽头,少不得又抽出一根来点上,轻吸一口之后,淡淡地发话,“我跟你们说,你们这个工作方式,是绝对不对的……我是在用具体例子,指正你们的错误。”
就在这时,周主任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拽他一下,轻声嘀咕一句,“陈区长,你住这儿可以,但是……北崇那边,会不会人心动摇你是北崇的定海神针,这马上大会了啊。”
呃,这个也是哈,陈太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只顾蹂躏纪检人员了,却忘了他是被市纪检委古伯凯带走的,一晚上不回的话,北崇还指不定乱成啥样了呢。
“话都在你们说了,”陈区长悻悻地哼一声,又看一眼张锦华,“我记住了,你叫张锦华,我对你的工作方式很不满意……回头再跟你细细辩论。”
“我辩不过你,”张锦华苦笑一声,心说谁跟你辩,那才是傻的,且不说你那跳跃性思维,只说你那一嘴的阴损话,我也不是对手。
“道理越辩越明,”陈太忠很不满意地看他一眼,“锦华同志,我不知道你什么级别,可能没资格说你固步自封,你是领导嘛,但是同为党员,我有对你提意见的资格,这是批评和自我批评……我就认为你做得不对。”
“行了行了,我送你出去还不行吗”张锦华也是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他此来阳州,也不过是个过场,犯不着得罪这么个二愣子。
单永麒的潜逃,可能涉及哪些因素,他心里是非常清楚的,但是在中央纪检做事,首先要做好手上的事,大局什么的,那不是一般人能掺乎的知道再多也没用。
“先把我的办公室主任叫出来,”陈太忠也不多说,先把自己人拎出来才是真的,陈某人别的性格不说,护短是一定的。
“他什么都不知道,早在外面等着了,”张锦华不动声色地回答一句,大家走到门口,开门一看,果不其然,廖大宝就在门外长廊待着呢。
军分区的规定,是非常死的,军事化管理不是吹的,十点半招待所锁门,十一点军分区锁大门,众人走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接近十一点了,招待所的铁栅栏门已经锁了。
“我去找他们拿钥匙,”古伯凯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招呼打得特别亲热,“太忠你等一下。”
“不用等,”陈太忠一摆手,冲着门外一辆缓缓驶过的切诺基一伸手,“喂喂,站住”
那辆车还真就站住了,副驾驶上下来一人,不是别人,正是军分区作训科长宗报国,他笑嘻嘻地走过来,“陈区长你过来,咋不打个招呼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卷第四千零七十七章选错地方
“你怎么喝成这鸟样”陈太忠眉头皱一皱,宗报国身上的酒气,实在太大了,“老宗,我还指着你帮我撑一下场面呢。”
“我艹,咱兄弟的场面,那没得说,”宗报国大着舌头发话了,又扫一眼他身后的诸人,眼神登时一冷,“我就问一句,要我干啥”
你就把我关在这样的地方陈太忠淡淡地扫张锦华一眼,满眼的冷艳高贵,“把门打开一下,我要回北崇,懒得爬门了。”
“这也算个事儿”宗报国摸出手机来,又长长地打个酒嗝,“呃,老刘,招待所的门开一下……我是谁我他妈宗报国,北崇陈区长要出来。”
不用这么大动静吧大家看得目瞪口呆,其实就是个小小的铁栅栏门,翻一下就过去了,不成想不到一分钟,招待所里就蹿出个女孩儿,拿着钥匙麻利地打开了铁门,“张班长肚子有点不舒服……我帮他拿钥匙,对不起了啊,各位领导。”
在场的人里,有谁会关心这么个小小的服务员张锦华原本是打算把陈太忠送到铁门外就完了他是正司局级待遇的,真心没必要这么掉链子。
但是今天的沟通不是很顺畅,陈太忠背景又深厚关键是他知道,自己是有点惹毛这家伙了,于是就陪着他走向军分区大门。
招待所位于军分区内部,没有对外出口,不过离军分区大门也不远,就是两百多米,地面都是水泥硬化的,路边的行道树非常茂密。
宗报国见陈太忠打量这些树木,笑着解释,“这都是长了三十多年的树,你夏天过来,都不用吹空调,凉快得很。”
一行人走到门口。却愕然地发现,大门已经关了,宗参谋走到旁边的卫兵室,敲一敲窗户,“喂,开门。”
“过了十一点了,”里面的战士回答。他也认出了对方,“宗科长。咱这宵禁时间到了,你从家属院那边走吧。”
“是小张啊,开门,”宗报国听出了对方的声音,呵斥他一句,“都走到这儿了,还绕回去……你这是欠收拾”
“宗报国你想收拾谁呢”一个沉稳的声音从门房里传出,然后门一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肩扛两毛四,他面色不善地看着对方。
“哈,政委,”宗科长见状,错愕之后,干笑一声,“不知道您在……”
“我要不在。你就要收拾人了”政委皱着眉头,冷冷地发话,“喝上二两猫尿,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这个倒不是,”宗参谋赔着笑脸回答,他看一眼陈太忠。“北崇的陈区长想出门,我送他一下,家属院那边太难走。”
“北崇……陈区长”政委看一眼陈太忠,沉吟一下,又看一眼其他人,“这些人是”
“李政委,我是古伯凯啊。”古书记笑着回答,“刚跟陈区长聊了聊,他着急回去主持工作,就连夜走了。”
李政委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于是点点头,“小张,给他们开门。”
说完之后,他转身就走,政委是来查夜的,正好抓住了宗报国这家伙,不过一听,对方是送陈太忠的,也就懒得多事了陈太忠跟赵司令都拉得上关系。
事实上,他知道招待所来了纪检委的工作人员这个招呼还是省军区打过来的,就是说来的人里,起码有省纪检委的,古伯凯并不是最大的领导。
他是军分区的政委,对地方上的事情兴趣并不大,虽然他也有点好奇,省纪检委下来,地方上是有谁遭殃了,不过也没有刻意去打听这是犯忌讳的。
待他反应过来,这个事情是针对陈太忠的,也没觉得有多奇怪想动姓陈的,市纪检委还真不够看,就是得省里下来人。
而且,眼下看来,省纪检委也没搞倒人家,大半夜的礼送出门,李政委少不得也就网开一面,让士兵们破个例。
士兵走出来开门,宗报国轻轻捶他一拳,“小子,长进了啊……知道给我挖坑。”
“政委就在旁边,我怎么敢乱说”小张苦笑着回答,“我难为谁,还敢难为您”
“你难为我都不要紧,难为陈区长,小心司令收拾你,”宗报国大大咧咧地发话,他说话本来就不是特别讲究,眼下又喝了不少酒,自然更加出言无忌了。
“哈,”陈太忠听得笑一声,又侧头看一眼张锦华,眼中满是戏谑之色选在这个地方调查我,很可笑的,知道不
哪怕街灯有些阴暗,别人也看得出他的眼神,见他离开之后,省纪检委的那位才哼一声,“看把这家伙狂的。”
张锦华和周主任沉着脸没什么表情,倒是古伯凯低声问一句,“张主任,北崇关押着的那个陈建伟……要过问一下吗”
“那是警察的事,”张锦华随口回答,又看一眼省纪检委的那位,“你们催一下省警察厅,多多关注一下。”
这就是中央纪检做事的章程,各司其职,恒北这里是他在调查,地北那里也有人调查,对陈太忠的调查是他出面,但既然只是虚应故事,对陈建伟此人,他们就只能督促省警察厅,不好直接插手。
反正一群人都是很扫兴的,古伯凯更是点点头,直接出了军分区,“没别的事,那我回家休息了。”
周主任跟着张锦华去房间,收拾一下东西,才待转身离开,就听得张主任出声问一句,“小周,你刚才说的那个人是谁”
“是一个领导的家人,”周主任停下脚步,想一想之后,他才又补充一句,“我的组织纪律性,您是知道的。”
“我当然信得过你,自己的同志,不要这么说,”张锦华摆一摆手,他当然听得出来,若不是小周说出那个什么彩霞的名字,姓陈的还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总是各有各的机缘,他有心打听一下,小周不肯细说,那也就不提了,“这个陈太忠,还真是刺头,不过敢这么理直气壮地发火,应该是没什么嫌疑的。”
周主任犹豫一下,才笑着回答,br/gt;</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