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一枪,把明信的警察打愣了,看到同伴抱着小腿在地上打滚,大家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这警察有关系好的同事,愣得一愣,就去抢地上跌落的枪一阳州从来不缺血性汉子,不成想周围几个同事死死地拖住了他,“你干什么,还嫌事儿不够大”
明信警察在犹豫,北崇这边却是已经开始自报家门了,“北崇分局的,接到报案说,有人当街抢劫……希望大家积极配合,有警民协作奖金可拿”
警民协作奖金北崇人一听,眼睛登时就绿了,这是陈区长对付花城人时使用的手段,在北崇可谓人所共知,抓一个人就是五千块一一我甘,这可是满大街的人啊。
于是,武水乡的人当街就开始反扑,明信有个别警察觉得不含糊,走上前阻拦,不成想对方根不予搭理,有人刚露出想用强的意思,登时就被十几个人打倒在地。
眼下的情形,跟刚才相比,简直是倒过来了,相对明信人,北崇确实是客场,但是有了强有力的主心骨,客场也能成主场。
就在一团混乱中,明信分局的局长钟伯山露面了,同警察系统的人,他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吕冬子,谁让你来我明信抓人的”
“你明信能抓我北崇的,我北崇自然能抓明信的。”吕局长根不吃他这一套,眼瞅着已经抓了一百多号人,他冷哼一声,“都带回去,谁敢拦,一起抓回去”
“我要让你带走人,这个警察局长不干了。”钟局长眼睛一瞪,“大家听好,给我拦住了,谁敢放人起……”
“你再逼逼,老子连你一起抓回去。”一个声音冷冷地响起,打断了钟伯山的话,发话的是个高大的年轻人,远远地站在一辆普桑旁边,天色渐暗,这么远的距离,面孔已经不可辨识,但是声音却异常地清晰,“小小的一个分局局长,真当自己是号人物了”
“你去…”钟局长才待出声呵斥,不成想身边的北崇人如同炸了窝一般,大声叫了起来,“陈区长。”“是陈区长。”“我甘,陈区长来了”
陈太忠这么说了一句之后,转身上车就走了,群体件,按说他这个区长该躲着走,可是明信这边明显地拉偏架,他要是完全不闻不问,也不是个父母官的样子。
陈区长来得隐蔽去得轻松,但是对北崇人来说,却是一个不折不扛的信号,众人就像打了鸡血一般,转身又去捕捉明信人。
而钟伯山一看,此事都引出了出名强势的北崇区新区长,就知道事不可了那货不但敢打陈市长,市局邵局长也是栽在丫手上的,如非必要,实在不宜招惹。
所幸的是,阳州人做事讲个光明磊落,北崇人在明信小小地暴走一下,捉的也是那些真正动手或者积极跟风的,小两百号明信人被抓走,里面没有一个被冤枉的。
陈太忠前脚离开明信,关方点的电话后脚就打了过来,“太忠区长,市里来是要动武警的,我劝说住了,你就进明信乱抓一通”
“你可以试一试动武警,我打赌……,后悔的绝对不是我。”陈太忠冷笑一声回答,“那么大的冲突,你明信抓了十八个人,有十五个是我北崇的,我说什么了吗”
“只是想控制事态而已。”关区长也不回避这个问题,他理直气壮地回答,“发生在明信的事情,我要考虑辖区老百姓的情绪,肯定多抓外面的人。”
“扯淡吧,我这是北崇区,不是自治区,要不我倒要看你抓哪边多。”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他的阴损话是张口就来的,“你也就是关上门,跟汉族横一横。”
“我没打算横,你们北崇的人,明天就能领走。”关方卓很大方地表示,事实上,他对分局扣了十五个北崇人,也感觉很棘手,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不处理不行,处理得重了,却又得罪陈太忠了,“批评教育一下就行了……,人民内部矛盾嘛。”
“没必要,你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该怎么半怎么判。”陈太忠干笑一声,“你才抓了北崇十五个,我们抓了明信一百多个呢……有法必依,违法必究嘛。”
尼玛,你那一百多个是咋抓的,自己不清楚吗关方卓听得实在是有点无语了,可他还不能计较,明信抓的这十五个北崇人,多少有点倾向性。
但是同时,相对明信的倾向性,北崇抓的这一百多个,就几近于无理了,不过这也怪不得谁,你做初一,就要有被别人做十五的准备,“太忠,兄弟单位,不要搞得这么剑拔弩张。”
“我都没去捞人,充分尊重了你明信,你还要我怎么做”陈太忠冷冷一哼,“你判你的,我半我的,大家谁也别说谁。”
你这么搞就没意思了,关区长听得颇无语,“这样吧,咱们换人。”
“我不换。”陈太忠断然拒绝,“大家各判各的,我的人你抓起来容易,想放可就难了……,天底下没那么便宜的事儿,我要追究这些公权私用者的责任。”
“这不是当时武水乡的人……喂喂”关方卓喂喂两声,终于悻悻地挂断了电话,这陈太忠也太不知道好歹了一我放了你的人还不行,你还要追究抓人者的责任
但是在抱怨的同时,他脑子里又冒出一段话来,这段话让他感觉有一点耻辱,又有一点、自责一是啊,北崇区来的人,我敢随便抓,但是换成自治区的人,明信敢抓吗
第二天一大早,陈太忠接到了李强的电话,“太忠,昨天明信怎么回事陈正奎大半夜地跑我家来告状,说要出动武警。”
“那就让他出动武警吧。”陈太忠冷冷一笑,他倒不认这是虚言恫吓,阳州人调动不了武警,不代表说陈正奎没这能力,省武警总队有关系的话,偶尔使用两次也不算大事武警是接受双重领导的,但是相对更强调条管而不是块管。
但是他并不在意,陈正奎若是敢此事出动武警,他就能做出更多,“大家碰一碰,看谁能更代表民意。”
“明信这个事情,影响不是很好。”李书记终于表态了,他喜欢看陈正奎被扫面子,但是同时他还要计较很多,“明天上午,你来我办公室,大家一起说一说。”
“那大家不如去明信说。”陈太忠冷哼一声,“我倒要看一看,上游县区污染下游,他们就有道理了”
“那就去明信。”李强这个劝说也是心不甘情不愿,陈太忠既然有建议,他自然顺水推舟,不过同时,他要强调一句,“上游下游的你没必要说……,都是阳什的地方。”
陈区长却是不满意地哼一声,“李书记,这个电镀厂必须搬走,没有商量余地……”
上午十点,陈太忠和李强同时抵达明信区政府,此刻的政府门口又是围着两拨人,不过是泾渭分明,而且全换成了老人小孩儿。
昨天一场架,打得北崇和明信两败俱伤,只是北崇人还敢来明信,明信人却是不敢去北崇一一那里的人太不讲理了。
这两拨人中间,站着二十来个维护秩序的警察,双方也不动手,只是相互怒目相视,有人偶尔恼火,就冲着对面骂两句,
知道他俩来了,关区长是出大门迎接,还有几个工作人员在那里安慰明信的群众,不过群众们也知道大官来了,谩骂的声音反倒是大了。
陈太忠从车里走下来,北崇的群众一脸笑意,纷纷跟他打招呼,陈区长点点头,“你们往后退一退,市里领导是专程来协调此事的,不要挡了路。”
他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北崇人哗地向后退出去有五六米远,关方卓很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再看一看明信这一边,连副区长都亲自上阵了,群众们却是死活不肯退让,他心里没来地暗叹:人家陈太忠才是真正的区长派头,一句话就管用,实在是比不了。
他们来了之后不久,市政府也来人了,原说来的是分管工业的归晨生,不成想陈正奎也来了,尤其要紧的是,省政府秘书长周仲书居然也到了。
陈市长是绝对不想跟陈太忠打照面的,所以才会让归市长来,不过既然能请动副省级干部下来,他倒也不介意走一遭。
倒是李强的脸色有点不好,周秘书长是魏省长的大管家,而陈正奎能来执政阳州,也是魏省长的意思,看来今天的事情又要有点波折。
周仲书身材高壮,长着一张标准的机关橡皮脸,不过他说话倒还算和气,众人在小会议室坐下之后,他先不动声色地发话,“来是在城市考察,听说这里出了群体件,省政府很重视,派我来了解情况,大家各抒己见,就当我不在场。”
这个态度是相对公正的,但也仅仅是相对公正,因他一侧坐的是李书记,一侧坐的是陈市长,在明信开始阐述理的时候,秘书长时不时地侧头跟陈市长低声嘀咕两句,跟李书记就没有这么不见外的动作。
关方卓要说的话也没多少,无非就是说这个项目对明信的意义有多么重大,市里领导又是多么关注,他还列举了不少预测数字。
他说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钟,终于停嘴了,周秘书长看一眼陈太忠,微微地一扬下巴,“嗯,北崇的说吧。
“我们就是一个态度,做清阳河的下游县区,坚决抵制明信区建设这个项月。”陈太忠却是没有那么多话,他很坚决地表示,“明信发展了,北崇污染了,我做一区之长,没办法向父老乡亲交待。”
现场一片沉寂,大约过了有半分钟,归市长举起手来,获得允许之后,他才出声发话,“陈区长,刚才关区长已经强调了,电镀厂会上污水处理系统的,保证不直排。”
“这个保证我们北崇区信不过,污水处理得好的话,完全没必要在清阳河边设厂。”陈太忠很直接地指出这一点,这样的兄弟单位之间吵架,没必要藏着掖着,最好就是用简单明了的话表明态度。
他虎视眈眈地看着归晨生,“归市长既然这么说,那我问一句,如果在他们投产之后造成污染的话,你支持北崇把这个工厂推平吗刁”
“你没必要说得这么绝对吧”归市长无奈地翻个白眼,他怎么可能许下这种诺言“水至清则无鱼,只要污水经过处理了,剩下那点污染,需要叫真吗”
陈太忠轻哼一声,点点头,“受污染的是北崇,我们需要叫真。”
归晨生不说话了,关方卓又举起手发言,“陈区长,据我们了解,北崇是想在武水建风景区,所以才坚决抵制我们上电镀厂,请问是否如此”
陈太忠沉吟一下,点一点头,“确实有这方面的因素。”
“针对这个因素,明信有一些看法。”关方卓盯着他,缓缓地发话,“我们不想影响北崇的建设,但是必须要强调的是,北崇和明信一样,在省里都是极偏僻和落后的地区…,“”
“而风景区的发展,不是一蹴而就的,首先要在基础设施建设上下大力,其次还存在个知名度的问题,以我们分析,五年之内,风景区未必能形成规模,见效益的话,那就更要往后排了,这一点你是否承认”
“关区长说得有道理。”陈太忠点点头,在北崇的规划里,武水建风景区,来就是相当靠后的事情,甚至要晚于城市改造
区里还可以借此制造一些人的景观,有了这样的建设,再开发武水,那就是事半功倍。
而风景区的建设,也确实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打出口碑和名气,获得大家的认可,那更是需要时间。
“那完全可以先让我们建设起来,看一看污染情况,到时候你们再反对也不迟,我也不认污染是不能治理的,有争议可以大家坐下来,协商解决……,总是不会影响你风景区的建设。”关方卓意味深长地看对方一眼,“我的话完了。”
他这就是打着拖的主意,先上了项目再说,至于说厂子建起来污染怎么样,那到时候再就事论事
两千多万的厂子,不信你敢让它停工。
归晨生紧接着举手发言,“去年的时候,我曾经去了一趟东,湖风景区,湖边到处都是死鱼,富营养水死的,但是这并不影响它成知名风景区。”
陈太忠眨巴一下眼睛,停了好一阵,才表情怪异地发话,“我只是说,这风景区是因素之一,并没有说是全部原因吧”
“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周仲书沉声发问。
“最关键的,肯定是关系到民生,其次才是风景区的建设。”陈区长认这两个重要性不能倒置,然后他又信手丢个重磅理出来,“还有一点就是,北崇正在跟海角省协商,打算近期内将清阳河水电站建起来。”
“清阳河水电站”周秘书长的橡皮脸上,也难得地出现了一丝惊讶,做省政府秘书长,他对清阳河可以发电还是略略知情的,只不过两个省之间太难协调,好久没人打过这个主意了,现在听到一个小小的北崇区正在操作此事,真是要多惊讶有多惊讶了。
一边说,他一边看一眼陈正奎,陈市长神情肃穆地微微摇头一、我对此不知情。
“嗯,初步规划,是四合二点五万机组。”陈太忠点点头,面无表情地发话,“计划投资九个亿,此事李书记是知情的。”
尼玛,这件事你今天上午才跟我说的,李强听得翻个白眼,他随手就打电话到海角去核实,海角省委书记郑文彬的秘书谢思仁肯定了这个合作意向。
反正,能在证实消息之余,顺便打击一下陈正奎,李书记还是很愿意的,他看到秘书长侧头狐疑地看自己一眼,就不动声色地点头,“北崇一直在沟通这个事情,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眉目了。”
第一卷36503651有恃无恐
3650有恃无恐上
听到李强的话,饶是陈正奎城府再深,也禁不住抽动一下嘴角:你们这两个混蛋,居然敢如此算计我。
他不想来明信见陈太忠,这是事实,县区之间的类似纠纷,真的很难说得清对错,他也不可能通过组织程序压下来,除非李强愿意大力支持他,常委会上通过这个决议。
但是同时,这个电镀厂是陈市长一手引进的,尤其这投资的老板还是他朋友介绍的,他不能容忍此事被搅黄了,他在阳州官场再丢不起人了,更不能在朋友面前丢人。
所以他安排归晨生来配合市党委协调此事,只要他不出面,这个协调就有再商榷的机会,不过不成想,魏天接了他的电话之后,居然安排在城的周仲书来协调此事。
若是周秘书长能大力支持的话,在明信这次协调会上,就可以敲定此事了谁对谁错,交给省里裁决吧,不服气的话,陈太忠你再把省政府秘书长打一顿。
了刻意打对方一个冷不防,他甚至没有把周秘书长要来的消息泄露出去,省里了解到阳州发生大规模冲突,临时决定派人过来看一眼,这很正常吧
陈市长考虑到了种种因素,准备来个狮子搏兔,却偏偏没想到,陈太忠和李强手里,居然还握有如此强悍的底牌,九个亿和两千万孰重孰轻,这是不消说的。
一时间,他觉得脸上燥热无比,同时却越发地痛恨李强了。
陈正奎你说你干的这些事儿吧,周秘书长心里也是暗叹,连人家的底牌都没搞清楚。就匆匆忙忙地拉着我过来,这丢人现眼的,机关干部搞基层工作,还真的要强调个扎实。
不过这个时候,他不会将火力引到陈市长身上,而是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小陈……海角的意向敲定了吗”
有了这样的收获,他不得不称呼对方一声小陈,再不能以“北崇”两字代之了。
“建水电站是敲定了。只不过具体细节,还要再商量一下。比如说投资比例,产品销售方向这些,”陈太忠点点头,又似笑非笑地看陈正奎一眼,“到时br/gt;</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