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法你个茄子,”陈太忠笑眯眯地站起来,拎起身后的椅子就扔了过去,不过陈市长身边跟着的人也不是白给的,两人齐齐上前,捂着脑袋硬生生地用后背扛住了这把椅子。
陈区长兀自不肯干休,他笑眯眯地绕桌子走着,隋彪走上前想抱住他,他胳膊一甩,“老隋,不关你的事儿啊。你要多事。别怪我翻脸。”
“快,保护市长,”进来的人杂乱叫着。有人拖着陈正奎往外走,又有人冲上来阻止陈太忠,陈市长却是死活不肯走。一定要理论出个结果,现场真是要多乱有多乱了。
陈区长随手拨开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见前方人多,他索性一蹿就蹦到了桌子上,要冲过去打人。
陈正奎见他如此生猛,只能顺水推舟地被人拽走,身后又有七八个人没命地挡着,有那学生家长见状,也上前阻拦这是单纯的劝架。
事实上。大多数人都听出来了,来的是阳州的市长或者是副市长,起码能把区委书记吓得站起来。不成想这区长倒是生猛得很。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动手打市长。
眼见学生家长都上前了。陈区长也没办法追打陈市长了,他冷哼一声,指着门外的市长大骂,“陈正奎,我这次要是招聘不到合适的人,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粗暴、野蛮……我要向组织反应,”陈市长捂着额头,转身就走,“陈太忠你就等着纪律处分吧。”
“你要反应巧了,我也要反应,你粗涉下级组织的工作,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影响和后果,”陈太忠大声嚷嚷着,“你做好辞职的打算吧”
这打架的地点,可是在阳州办事处,他这一嗓子出去,真是有太多人听到了,隋书记赶紧上前劝阻他,“行了太忠,咱继续学生们解说吧,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不用再了。”
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当着学生们,当干部的居然就打起来了,而且还见红了,真的太影响政府形象了。
不过事态发展到这一步,接下来的座谈也不好再继续了,大家都没什么谈话的心情了,更有学生家长直接问,你们搞的这一套政策,能不能持续下去
“持续下去肯定没问题,”陈太忠心里这个恨,也就别说了,陈正奎要不是来这么一出,人家至于问这种问题吗只冲这一点,那货就该打。
然后他就意识到了对方另一个用意,他不以然地摆一摆手,“我和隋书记都不会那么轻易地被调走的,这个事情……有上级组织做主呢。”
又谈两句,就到了吃饭时间,陈区长和隋书记也不想在阳州办事处吃饭,索性在外面找个饭店,和陈文选等人凑了一桌。
饭桌上说起陈正奎今天的表现,陈太忠禁不住还要恶狠狠地骂一顿,结果陈部长在旁边小声醒一句,“其实咱们市领导来了朝田,很多人都是住在恒北宾馆。”
这个示就有点过于阴损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今天的事情,相当于是整个北崇把陈市长得罪了,陈区长打人固然不对,隋书记也是一样的目无领导起码这个见面会,陈市长就是不主张开的。
但是这俩短期内不一定会遇到麻烦,可陈文选不同,这个招聘他是冲杀在最前面的,相对于党政一把手,他这个位置也有点人微言轻,陈正奎若是想收拾他,还真不算多大的事。
陈部长基上算是隋书记阵营里的人,不过这次事情实在太大了,恐怕隋书记也护不得他周全,他只能再往陈区长身边靠一靠,所以才有了这么个示。
“我就估计他是故意的,”陈太忠冷哼一声,说实话,今天陈正奎出现的时机,实在有点奇怪,当然这可能是偶然,但是官场中人很少相信偶然。
待听到陈文选的话,陈区长就有九成的把握,陈正奎是有意使坏,陈部长的逻辑是客观存在的不是遭遇特别正规的事情,大多数市领导未必愿意住在办事处。
就像住这里的多是县区的干部一样,市领导来了省城,住省里的接待宾馆自然要更合适一点,往来无白丁嘛。
而陈正奎才刚刚上任不久,以前又是省里的干部,办事处的主任还是李强安排过来的,这种情况下,陈市长没理莫名其妙地住进办事处。
“我得向李书记汇报一下此事,”陈区长摸出了电话,当着大家拨通了号码,经过今天这一架,两陈之间已经再无转寰的余地,注定就是死敌了。
李强接起电话。二话不说就先叹口气。“唉,小陈你太鲁莽了,都是自己同志。有话可以好好说嘛。”
“他有意干扰我们的招聘会,”陈区长也不说什么前因后果,这种事发生在办事处。李强要是没得到消息,这个书记就做得太失败了,“了这个招聘会,我们前前后后的辛苦不说,只说广告和场地费用,二十万都打不住。”
“这个决定是过了市党委会议的,”听到对面没有说话,他自顾自地接着说,“陈正奎以自己没有出席该会议。简单粗暴地否定了整个市党委的决定,是谁给他这个权力的我们的国家,还要不要强调党的领导了”
你这帽子扣得也太狠了吧李强继续不做声。可是等了好一阵。对方也不说话,他才又轻叹一声。“你有意见,可以像现在一样跟我嘛,直接动手总是不好的。”
“我再不动手,学生就全让他撵走了,”陈太忠的话回得很快,很是有点气势汹汹好吧,是义愤填膺,“我一开始就跟他讲道理了,他不听我讲道理,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他不在场的人,都能推翻以前的组织决议,在场的人作证,总没问题吧”
“你这嘴真快,”李书记听得苦笑一声,凭良心说,他是很乐于看到两陈掐起来的,陈正奎上任以来,强势得有点离谱,需要有人给他当头一棒,令其清醒一下。
但是陈市长的根脚,李强也很清楚,他是不便招惹的,小陈能出手是最好的,不过对李书记而言,此事也不宜闹大,否则上面就要有人怀疑他李某人的掌控能力了。
所以他目前能做的,就是和稀泥,“不管怎么说,就算打架,你推搡两把也就行了,你知道吗现在陈市长已经去医院缝针了。”
“那是他自找的,”陈太忠气呼呼地回答,“对于这个无视组织决定、试图搞独裁的市长,李书记觉得该怎么处理要是不处理,我就要向上一级党组织反应了。”
“你已经打了他,严重地影响了政府形象,”李强的声音变得严厉了一点,“双方各退一步吧,规范上下级关系,这也是组织基础……说起来他终究是市政府一把手。”
我打的就是一把手,陈太忠听得心里冷笑,其实今天在会场,一开始他是有意示弱,虽然坐在椅子上不起来,看起来是有点桀骜,但陈某人桀骜的名声早就在外了,他要是规规矩矩地站起来,反倒是做得有点过分了。
等他“硬着头皮”辩论几句之后,只要能抓住对方的话柄,那当场翻脸也就不在话下了陈正奎的反应都说明,没人以他会如此干脆地大打出手。
事实上,陈区长在前一阵就已经打算好了,近期内要收拾一个人立威,因在大洗牌之后,不管是陈正奎、外事办,还是周养志,都对北崇跃跃欲试地要伸爪子这还仅仅是暴露出来的,其他暗中觊觎北崇发展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危他正寻思对手呢,正好陈正奎就撞上来了,一时间他就觉得,这家伙简直太体贴了,没比你更合适的了,收拾一个大市长,效果肯定要强过收拾俩副市长。
至于说后果他没仔细想过,反正这么一暴走,有些人想故意刁难北崇的时候,就要考虑一下起码周养志不敢再朝令夕改,只凭个人观点就要扣北崇的退耕还林了。
当然,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可陈区长头疼的就是明枪,暗箭什么的,他还真不怕,你敢玩阴的,我只会比你还阴。
在他看来,只要能达到震慑的效果,哪怕这个招聘会被搅黄了都无所谓,北崇能埋头安静地发展,比什么都强。
不过他嘴上不能这么说,“李书记,事情的关键在于,有迹象表明,他是有意破坏我们这个招聘会,就见不得穷人过年。”
“这个话可不能乱说,这是攻击领导,”李强冷哼一声,但是他也有点好奇,这个“有意”的说法是怎么来的,“你怎么会这么想”
第一卷36193620见面会
3619见面会上
“乱弹琴,这也叫证据”李强听完陈太忠的猜测,冷哼一声就压了电话。
其实李市长很清楚,小陈的理绝对站得住脚,陈正奎上任之后回过朝田最少三次,没有哪一次是住在办事处的,这次在办事处现身,绝对是有目的的。
但是很遗憾,这只是一个现象,猜测不能成证据。
事实上,到了陈正奎这个位置,就算有证据,也不是说扳倒就能扳倒的,只要有人不想让他倒,那就不容易倒,跟证据什么的,实在没太大关系。
既然当事双方有一方打来了电话,李书记就要出面和一和稀泥,不管他愿意不愿意,这个时候不能视而不见,他将电话打给陈正奎,不成想那边电话一直占线,连拨几次都是示“正在通话中,请不要挂机。”
这时候的陈正奎,肝儿都要气炸了,他回想一下冲突过程,自是不难明白,自己怕是中了陈太忠的圈套那货一直表现出要讲道理,不成想真正的反脸无情,发作前一点预兆都没有,只要有一点预兆,陈市长也会随机应变地调整进退的步伐。
话说回来,他这次出现在阳州办事处,还真的是奔着北崇人去的,在他这个位置,自然也知道北崇的广告让宣教部不爽了,他更了解到,这个试点的决议,是因王宁沪的推动而促成,所以李强对宣教部和组织部的发难,保持不闻不问的状态。
你不闻不问,我就要把这个试点抢到手,陈正奎初到地市,实在是太需要成绩撑腰了。除此之外。他还能借插手此事,在人事上争取更多的话语权。
在达到目的的同时,他可以借机敲打一下陈太忠。然后再略略地示一下好,那下一步,高速发展的北崇。就可以纳入他的夹袋了,实在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想要成就好事,必然要冒风险,陈市长小心谨慎地控制着那根弦,还要表现出自己的强势,却不成想那弦明明还没绷到极致,却猛地断了,反弹回来的弦头,将他击得头破血流。
“此仇不报非君子。”陈正奎咬牙切齿地发誓,撇开被算计的恼怒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人打得头破血流。只冲这一点,他就跟陈太忠势不两立。
按说官场里的人。是要讲个制怒的,上的伤害不算多大事情,但是需要指出的是,陈太忠是陈正奎的下属,这件事处理不好,陈市长在阳州的威信,要受到极大的影响,将来工作的开展,也会变得极其艰难两人里,大约只能有一个留在阳州。
就算是陈正奎有乌龟肚量,眼睛里可以带上这颗沙子,视北崇如无物,但是眼下一个难关他也不好过去脸上挂了花,最近怎么见人
若是他在北崇经营日久,躲个十来八天也没什么影响,但他是才履新不久,正在大刀阔斧地整顿秩序,猛地不见了人影,再加上一些人别有用心,这得衍生出多少个版的传言
只有把陈太忠撵走,我才能在阳州干下去,陈正奎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但这是一个上任不到半年的交流干部,还是中组部组织的交流,号召的是“异地扎根。”想把这样的人撵走,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所以陈市长吃这一顿打,虽然窝囊,但还不好做文,他现在想要马上报复回来,可选择的手段并不多报警之类的,那就不用了。
彻底一点的手段,就是对以前常委会作出的决定出质疑,虽然这会得罪很多人,也有不尊重前任领导的嫌疑,是官场大忌,但是以他的根脚,也不是完全做不到这不是全盘否认前任,只是针对一些决议的瑕疵,出自己的建议以作修正。
然而非常遗憾的是,这顿打他挨得太丢人了,他甚至不好意思向自己的后台叫苦,这不仅仅是某个小区长太嚣张,他自己也有无能的嫌疑。
他现在琢磨的,是另一个手段,这手段有一点超常规,但终究还是官场手段,总比那厮当面打人要强得多他打算送此人去学习,省委党校或者青干院,学期最少要两年,两年以后你回来,就等着慢慢地经受折磨吧,我都未必要一脚踢走你。
所以他的电话很忙,见到李强打进来的号码,他也不以然,不过糟糕的是,他联系了半天,也没有人给他一个准信说来说去还是他底蕴太差,三十九岁的正厅是很了不得,但是一个月以前,他还仅仅是个副厅。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给李强回个电话,“李书记找我,有什么事”
“陈太忠找我,要马书记的电话,”李书记淡淡地发话,这马书记就是恒北的老大马飞鸣了,“我觉得咱们阳州市委市政府的事情,还是自己内部协调了吧”
“哦,合着他打了我还有理了,”陈正奎冷哼一声,他背后的人并不比马飞鸣差,马书记虽然是天子门生,那天子却是马上要禅让了,而陈某人这一系的老大正当红,这一届不入局也是候补,下一届入局是妥妥的,下下届入常也未必不可能。
尤其是他做这个市长,基上算越级拔,是有人向魏天打了招呼的,马飞鸣也知晓他的来路,所以他是真不怕这个威胁,“那你给他电话好了。”
“陈太忠还年轻,做事难免冲动,我觉得大家还是坐下来谈一谈,内部的事情,何必捅到天上呢”李强笑眯眯地发话,“而且我说正奎,这件事你也有点操之过急。”
我还就想着把这件事捅出去,倒不信下级打上级有理了,陈正奎才要这么说,猛地觉得有点不对合着你姓李的,打的是激将法的算盘
陈市长对陈太忠的根脚也比较清楚,只不过黄家离这里山高水长。他不需要有太多的顾忌就是了。至于说硬要置陈太忠于死地,他也没有这个打算,能撵走就够解气了。
但是李强的说话方式。让他生出了浓浓的警惕之心这背后还有人算计着呢,于是他冷哼一声,“这件事情我不计较的话。工作就没办法开展了。”
“陈太忠觉得,你是要推翻以前的组织决议,他也很义愤填膺啊,”李强无奈地叹一口气,“自己的同志,有误会……可以坐下来慢慢沟通不是捅到省里就不好了嘛。”
你这就是激将法,陈正奎听到这话,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你就是希望我反驳。然后任陈太忠捅到省里,他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猜测别人的,于是冷冷地哼一声。“嗯。下级打上级有理,我知道了。”
我艹。李强拿着被挂掉的手机,愣了好一阵,才放了下去,老子是帮你和稀泥呢,你这么不识趣,也就你吧。
陈太忠可是不知道,市长和市委书记还有这样的一段沟通,不过他就算知道也无所谓,反正人已经打了,最恶劣的后果,也不过是卷铺盖卷走人想让我走简单,陈正奎你这个政治生涯,也就不用惦记了。
要不说,这机关下来的干部真的可恨,阳州的前一任班子,李强和王宁沪,一开始对陈太忠也没有好印象,但是这俩知道克制,在不断的磨合中求同存异,到最后,这俩人也没跟陈区长有什么直接对立的行,最多只是各取所需。
可这陈正奎一下来,就是追求绝对的掌控,甚至比陈太忠还不讲理,陈区长收拾下面乡镇领导的时候,也要先客观地摆事实讲道理,实在是道理讲不通,对方打算拿拳头讲道理的时候,陈区长才会亮出更大的拳头。
反正陈区长看不惯这一套,今天就直接打人了,后果什么的,他真的不考虑,吃完饭之后,他直接就在红旗宾馆定个房间住下了这地方条件不是很好,但是有独立卫生间,有饮水机,这就足够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起来到餐厅里吃点早餐,几碟咸菜一些油条、牛奶、稀粥和煮鸡蛋,这红旗宾馆其实是省物资局的资产,不过现在物资局都不存在了,也是个捉襟见肘的地方。
然后,他又在街上走一走,不过这朝田实在是一个太陌生的城市,他对北京、深圳甚至松峰的了解,都远远超过这里,他心里禁不住要感叹一句什么总是要不停地更换工作岗位呢,这不断的适应过程,难道不是一种资源浪费吗
八点半的时候,他来到了大会议室旁边的小办公室,隋彪和陈文选已经到了,难得的是,林桓也来了,他可是不在名单内的人,昨天还在北崇呢。
“老林你怎么也来了”陈太忠皱一皱眉头,这货明显是br/gt;</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