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玩意儿卖五十五,”陈太忠哭笑不得地摇摇头,“真是……成本多少钱”
“成本就得五十,”老叶果断地接话,根本容不得女儿张嘴。
“你这嘴里就没实话,”陈太忠无奈地指一指老叶,不过小商户对上政府干部,都习惯叫穷,抬高成本压低利润,以免被什么人惦记上,他也不能说人家是有意欺骗,“我都问过了,人家都说,成本能控制在三十块钱内。”
“三十绝对打不住,”老叶也急了,“我买板子不要钱,还是裁板子、打孔、绕线圈不要人工我这房租也得算吧水电、请伙计、售后……这都得算进来吧”
“你挣多少关我什么事儿呢”陈太忠无语地看一看天空,“我只是想告诉小叶,毛利不到百分之二十五,这个是没法干的。”
“不到百分之三十都没法干,”老叶一看陈区长真的懂,也就不说他成本五十,要卖五十五了,“这个东西能上规模的话,别说百分之二十五的毛利,百分之二十的毛利都够,但是目前就上不了规模。”
“这么糙的活儿,你也打算上规模”陈区长哭笑不得地抖搂一下手里的逆变器,“亏你还好意思卖五十五。”
“我本来打算卖六十五的,东西就是好,”老叶理直气壮地回答,“只要是质量方面的问题,我敢保三年,咱阳州人也认这种傻大黑粗的东西……虽然难看,它结实啊。”
“十块钱一把的螺丝刀,卖不过两块钱一把的,”陈太忠抬手拍一拍他肩膀,“叶老板,时代不同了,说起在阳州的营销,我可能不如你了解市场,但是放眼全国的话,你……真的落伍了。”
“我也没觉得,晓慧的东西能卖到阳州以外,”老叶终于实话实说了,他还真是以拿下整个阳州市场为目标的,至于说阳州以外,他没敢去想,因为那已经不是他所能了解的做生意的方式了。
“不想当将军的木匠,不是好裁缝,”陈太忠摇摇头,“这块儿你还是交给小叶,安心地做你的技术指导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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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仙第三千九百九十三章墙倒众人推
ww.x.om离开了叶家的小店,陈太忠问王媛媛,“学习绕线圈的人,都组织好了”
“组织好了,”王主任点点头,“不过以每人每天十个线圈来算,就算一年卖三千个逆变器,也就解决八九个就业指标。”
“哪有你这么算的”陈太忠摇摇头,“大家都是业余的,就不说节假日,谁还没个农忙或者有事的时候而且很可能,东西卖得好了要赶工,就算一年卖三千个逆变器,起码也要培养二十个人……关键是培养大家的技能,再学习一些原理,不是要搞铁饭碗。”
两人这么说着,就来到了区政府,已经接近五点了,陈区长来到办公室,又处理了不少事情,眼瞅就六点了,长假的第一天就要过去了,他问廖大宝一声,“重开农校的方案,农业局送过来没有”
“送过来了,”廖主任拎着一份资料来到领导面前,“初期要投资八十万,按学员达到一千人来算,每个月最少要五万的补助。”
“细水长流的活儿啊,”陈太忠叹口气,初期投资八十万不算什么,无非就是盖些房子和教室,固定投资而已,老百姓也好将就,只说这宿舍,采用上下铺,十五六平米就能放下十个人,合着一个人两平米都不到。
但是农校一旦运转,要有老师,要有食堂,要有水电消耗,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费用,而区里又不打算从农民身上赚钱,这部分费用,那就只能区里负担了。
陈太忠是真的不想管这个,太麻烦了,但是他不管还不行,徐瑞麟一直很操心这件事,昨天他去看老徐,老徐还说这个来着。他总不能让徐区长从医院里跑出来,操持此事。
“那就办吧,”陈区长拿出笔来,在文件上圈一下,“你跟老胡说,钱给他了,要是老百姓骂我,那我就不止骂他了……还有事”
“这个……连着接了几封举报李主任的信。”廖大宝期期艾艾地回答,“不过,老板,我发誓绝对不是我干的,紧跟着您,他对我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以后你说前半句就行了。”陈太忠很随意地一摆手,却是想起自己刚见到廖大宝的时候,这货前半句经常是非常惊艳的话,令人能为之一振,但是后半句就往往掉链子。
像现在也是,你说前半句就行,后半句……你是我的通讯员,我不支持你支持谁当然,这是他身为领导的姿态。要是廖主任真的傻到只说前半句,那就是态度不端正了。
所以陈区长也没打算多计较,“问题很严重吗”
“有点耸人听闻,”廖大宝低眉顺眼地回答,“他通过帮人办户口、解决编制、催讨资金、协调土地规划等方式,收受巨额贿赂,并强迫多名女性与其发生那个……性行为。”
“土地规划”陈太忠听得眉头一皱,这是白凤鸣的业务范围,合着老白跟李红星……还有点不清不白
“人民商场的两亩多地。通过行政干预。以两万元的价格,卖给了李红星的姐姐。”廖大宝耷拉着眼皮回答,“这两万元也没到账,他姐姐给人民商场盖了个厕所,就抵账了。”
“一亩地还不到一万”陈太忠听得眉头一皱,人民商场就在区政府斜对面,直线距离也就七八百米,这可以说是北崇最黄金的地段之一。
现在北崇城区的地段,别说一亩地一万,就是十万也未必拿得下来,前一阵子李强要融资,有人要拿北崇的地做抵押,一亩地十来万,堂堂的市党委书记,都不敢跟北崇张嘴,直接就把投资商顶了因为他知道,陈太忠肯定不会答应。
当然,在陈区长来之后,北崇发展得很快,前景也可期,地价才会涨成这样,资本的本性是逐利的,若是在陈太忠来之前,北崇的城区内,找一块不太显眼的地,再给相关人塞点好处,一亩地五六万拿下来,问题不大。
但是北崇的黄金地段,地价绝对不是这样的,就算在陈区长来之前,人民商场那一块的地价,也要一亩地十来万,这还得是你有关系,要是没关系,二十万也买不到。
要说现在,那里的两亩地,就真的值钱了,多不说,六七十万是没有问题的,所以现在看来,哪怕是李红星的姐姐是五年前买的这块地,两万的价钱也太离谱了怎么还不得十万
更别说这两万都没花,只是盖了一个厕所就顶账了。
不过陈太忠也没有兴趣去震惊,更没兴趣去了解,小廖敢这么说出来的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否则的话一旦他考证出来此事为假,廖大宝就麻烦大了。
“把那些举报信,拿过来给我,”陈区长沉吟一下,做出了决定。
接下来就是饭点儿了,虽然凯瑟琳已经走了,但是惠特尼的一干随员搬了进来,小院里还有五个女人,陈太忠也不好做得太明显,只能回来吃饭。
吃完饭,陈区长拎起手包就出去了,来到北崇宾馆,又看一看在建的大楼,吩咐服务员给搬来张椅子,又弄一些啤酒,就坐在宾馆后门不远处,怡然自得地喝起啤酒来。
宾馆的值班经理听说区长在那里喝酒,马上让厨房现炸个花生米,拍个黄瓜,又拌一盘海蜇丝送过来,就是下酒的小菜。
对于宾馆的殷勤,陈太忠点点头,就算表示谢意,这时候他才拿出那些举报信,借着宾馆院内的路灯,慢慢地看了起来。
看了一阵之后,谭胜利来了,今天是长假之后第一天,谭区长从市里回来之后,还没跟区长单独交流过,现在过来,就是请示区政府局域网的相关招标事宜。
“一两天之内,会有几个监理过来,一起把一把关,”陈太忠轻描淡写地指示,“计委下面打算成立一个监理办公室,外聘些专家来。”
“监理不放在建委吗”谭区长讶异地发问,当然,他这么问也是有缘故的。
“照你这么说,局域网的建设,监理应该在科委了”陈太忠白他一眼,这些人真是各种权力都要抓,“建委起个督导作用就行了。”
按理说,监理确实是该接受建委领导的,监理的资质都要由建委来认可,但是下一步,北崇要搞城镇建设了,让监理接受建委领导的同时,再监督建设事情不是这么办的。
所以陈太忠就只能把监理放在计委了,要是白凤鸣没有额外的心思,也不应该反对白区长求的是财,陈区长求的是工程质量和速度,这两者并不是绝对对立的。
可这么一来,计委的权力就越来越大了,小王一个年纪轻轻的大姑娘,肩膀上的担子也越来越重了所幸的是,她是陈太忠可以完全信赖的人。
“对了,还有点事,”陈区长早就想跟谭胜利说件事,正好借此提出来,“市区来的这些退休老教师,有群众们反应,个别人的教学态度比较粗暴……”
这些退休下来的老教师,大部分是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出生的,他们教学生的时候,体罚之类的是常事,信奉的是“棍棒底下出孝子”,但是现在大多数人家,都是一家一个孩子,宝贝得很,这种教学方式就不太适用了。
这还是在北崇,孩子们要皮实一些,若是搁在朝田或者素波之类的大城市,若是老师还敢这样,没准学生家长直接就把老师告了。
北崇这边,也有群众向陈太忠反应此事,这不是个大事,但是他也得适当表个态,不闻不问就不对了要不说当个区长,真的是不容易,什么事儿都得管。
“可能他们以为,村里的孩子皮实吧,”谭胜利听得就笑,“而且说实话,村里的孩子们,确实挺顽皮的,不严一点也吓不住他们。”
“那也要讲个方式方法,”陈太忠微微颔首,跟城里的孩子相比,村里的孩子确实比较捣蛋,但那也是孩子的天性,“咱们花大价钱请他们来,可不是请他们来打人的……开动脑筋,多想想办法,挣的多了,你也得对得起这份工资。”
“那我回头开会强调一下,”谭胜利点点头,其实有些教师体罚孩子,他也听说了。
不过这个事儿……怎么说呢他心里很清楚,不少教师来北崇,就是赚钱来了,打的主意就是:我们市里教师来你这穷乡僻壤,多赚点是应该的,至于我的教学方法呢,我保证了认真教书就行了,你不能做出什么限制。
说穿了,是城市对农村的优越感使然,谭区长想着,请这么些教师来也不容易,就没把此事当回事,现在区长当回事提出来了,他自然就要认真对待了。
又说了一阵,林桓大喇喇地走过来了,“陈区长会享受啊,跑到这里来喝酒,我还去你小院找你呢……服务员,给我拿个椅子。”
“享受什么”陈太忠摇一摇手里的举报信,又放进手包,“长假结束了啊……坐到这儿也是办公,屋里那帮美国人太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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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仙第三千九百九十四章正义和制度
ww.x.om林桓坐了一阵之后,见谭胜利始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就递一瓶啤酒过去,“谭区长也来一瓶吧,嘴不干”
“不了,还得起草个文件,”谭区长心里也明白,知道这是林主席撵人了,于是笑眯眯地站起身,“你俩慢慢喝。”
目送着他离开,林桓才侧头看一眼陈太忠,“李红星这办公室主任,是干到头了”
“早看他不顺眼了,”陈区长轻描淡写地回答,“你也看到了,那么多信,全是举报他的。”
“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槌,”林桓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他一直是看李主任不顺眼的,“这家伙口碑真的不好,你打算怎么处理”
“没打算怎么处理,我来之后,他的相关事情就少了很多,”陈太忠摇摇头,漫不经心地回答,“信件回头让人转交给纪检委就是了。”
“给陈铁人”林桓看他一眼,抬手去灌啤酒,陈铁人跟陈太忠不对付,在北崇官场简直是人所共知,区政府也不打招呼,就把举报信转过去,显然是有放水的嫌疑。
从感情上讲,林主席是很想看到李红星遭到报应的,陈区长居然轻轻放过此人,他心里真是有点不满,灌了好几口啤酒之后,才打个酒嗝,“怕别人说你清洗”
李主任是张区长的人,按照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逻辑,陈太忠上任之后,应该大力提拔自己人,那么对前任人马的清洗,也是必然的,但是事实上到目前为止,陈区长并没有刻意整人,只是弄下去了一个调皮捣蛋的常务副赵海峰。
提拔的话,陈区长也没刻意提拔什么人,无非就是一个小廖。那是区长的秘书,再加一个王媛媛那还是因为孟志新掉下去了。
林桓就觉得,小陈是不是有政治洁癖不想被人说清洗前任留下的干部,“大家都这么做,你又何必矫情呢”
“我也没矫情,只是那些事儿,都是老张在的时候发生的,”陈太忠很坦然地一摊双手。“财政上,我不认前任的欠账,事情上,我也不抓前任的尾巴……这是我的原则。”
“这叫什么原则,”林桓没好气地哼一声,陈区长有原则好不好这确实是好事。但是很多糊糊事儿都被举报出来了,你都不查,这算是合格的领导吗“李红星的姐姐,占人民商场的地,你知道吗”
“听说了,”陈太忠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抬起手灌啤酒。
“这是国有资产流失吧”林桓看他一眼,“这种性质……你都能忍多少老百姓骂呢。”
“我没停李红星职的时候,也不见你们说。”陈太忠淡淡地看他一眼,心说老林你就算有点正义感,比我强得也有限。
正经是这件事能在他初来的时候,有人捅出来,他就可以抓一下,不说借机整合班子,起码可以让李红星把那块地吐出来,现在才说……真是的。
“你刚来不久,我们合适错误引导你的思路吗”林桓理直气壮地反问一句。“现在你让他停职反省。就可以借机查了。”
“听说是行政划过去的,有文件吗”陈太忠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
“这个我不太清楚。”林桓沉吟一下,缓缓摇头,“出文件的可能性不大……姓张的就没这个胆子,不过应该是有个协议什么之类的东西。”
“协议……文件不好否,协议就好否认吗”陈太忠咂巴一下嘴巴,无奈地摇摇头,“我直接抓起来他都没问题,但是我一直想搞制度建设,陈某人一句话,就否定了以前的协议,老林,你觉得这算不算以权代法”
“问心无愧就行了,想那么多做什么”林桓大大咧咧地回答,这是正经老派人的理念,行事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就是家长作风,但同时非常强调道德。
“我能保证我问心无愧,但是下面人有样学样的话,能保证不走调吗”陈太忠轻叹一声,身为政府首脑,有时候还真不能讲快意恩仇。
他其实不怕别人说清洗,也不怕张区长甚至李书记找他后账,但是他真的想推行制度建设,这是社会进步的表现,是有必要的,同时也能最大程度地保证,在他走了之后,北崇的发展,不会猝然受到大的影响。
不过林桓老当益壮,还有这么强的道德感,这让年轻的区长心里也有点惭愧,于是沉吟一下发话,“你既然不忿这件事,那就再找个别的事情,挑起头来,咱们顺着藤摸,摸来摸去,就摸到这个瓜了……他要是能主动吐出来,那是最好的,不战而屈人之兵,上者伐谋。”
“嘿,现在你们这些年轻干部,真的太复杂了,”林桓听他这话,也是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又感触颇深地叹口气,“不简单啊,我们年轻的时候,只懂得傻乎乎干活……”
他沉吟一阵,眉毛一扬,“有这么个事儿,你看行不行……”
三四年前,北崇有这么一家卖针头线脑的夫妻店,女主人长得挺漂亮,后来男人在一次车祸中丧生,李红星就打上了她的主意,隔三差五地去马蚤扰,还经常半夜去敲门,吓得三四岁的孩子哇哇大哭,又放出风声,说这女人是破鞋。
过了一段时间,女人被他搞得有点精神失常,后来女人的姐姐把br/gt;</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