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来了,李大嘎子和刘老二,自然也跟着来了,就站在分局门口等着。
花城那边,肉贩子的家属们本来人心惶惶,后来通过关系打听了,以为北崇只是追查牛肉下落北崇的区长要追回那些牛肉来销毁,大不了就是罚点钱吧。
所以那个孩子开始还有点忌讳,后来就出来玩耍,他出来不到三秒钟,就被蹲守在车上的小朋友认了出来孩子们最崇拜抓坏人的警察了,有协助警察叔叔抓坏人的机会,正是马不扬鞭自奋蹄。
可是被抓的孩子根本不承认,他昨天去过北崇,就说自己在家做作业见证人没有,但是我就是在家。
不过老话说得好,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老猎手,就别说这小狐狸了,将孩子带到北崇分局,警察们安排他看一下对两个舅舅的审讯同时这也是对冯宝、冯瑞的警告。
然后他们把孩子往一个小屋里一关,屋里的几个叔叔就凑了过来,一扒他的裤子,“哈,小孩儿的屁股,就是嫩啊,这粉粉的……”
这孩子哪里经过这种阵仗。马上就哭着喊着要坦白从宽了。
他能供述的东西真的不多,就说舅舅告诉他,拿着玉米和黄豆。把村里的牲口往村子西头引,只要能引出来,一只羊就给他十块,驴马骡子就是五十。
他进村之后,羊什么的都没看到,看到一头奶牛李家的牛确实往西边走了点,但是还没出村子。
牛应该比羊值钱。小孩子马上就选定了目标,走几步丢几个黄豆,再走几步,又晃一晃手里的玉米,成功地把牛勾了出来,牛出来了,他就走了。
孩子看似无辜,但是已经十二岁了,该懂的也懂得差不多了。尤其他还识字。刘老二的牌子,他看得很清楚,所以他非常清楚。自己做了什么。
李首仁听到这样的供述,自然是睚眦欲裂,要痛打这个孩子。
“这就是个孩子。他能懂什么”旁边的警察也劝了,“你跟他呲牙咧嘴不算好汉,是好汉的话,你奔着主谋去,我就佩服你。”
“我真的想奔着主谋去,”李大嘎子这话真是实话。他的牛被人害了,本来有了一个相对可以接受的结果。但是现在又出现了变数。
指望刘老二赔钱,怕是不能够了,自己卖牛的钱,没准也要被收回这个钱收得不对,而指望冯家承担民事诉讼的赔偿……谁知道能不能实现呢
“少说两句吧,这孩子的供述是关键,”警察不会看他胡乱动手的。
孩子的供述还真是关键,当冯宝和冯瑞听说,姐姐家的孩子不但被抓来了,而且还交待了,他们的心理底线登时就崩溃了。
比如说冯瑞,马上就交待了,说这个其实……我们也是被逼的吖。
事实上这弟兄俩并不是陈区长所说的农民,他俩都是中专毕业,算家里难得的高学历了,冯宝还是国家分配到了市肉联厂做质检员,端公家饭碗的。
不过那几年,肉联厂真的是个很落魄的单位,冯宝有年轻人的锐气,不甘就此沉沦,而冯家也是一个有底气的家庭起码是有点家底,于是他跟年轻的堂弟商量一下,你我都出点钱,咱们自己干吧
既然要做买卖,肯定是捡自己熟悉的业务,于是两人就搞了一个熟肉加工点,将收来的肉,加工出去卖。
弟兄俩很下辛苦,买卖确实也算将就,不过没过多久,他们就觉得,自己赚的钱太辛苦了很多人加工的肉,来路都不明。
这年头,真材实料跟假冒伪劣拼,那只有吃亏的份儿,冯宝好歹是在这个行业浸滛过的,试了几天之后,就说咱也别那么讲究了,其实我知道很多肉该怎么加工。
于是福尔马林和火碱闪亮登场这是行业惯例了,只不过大家心照不宣。
做到这个地步,冯家兄弟的买卖,就是走上正途了,同样的肥肠,用火碱泡过和没用火碱泡过,煮出来份量差了一多半不偷j耍滑,无以致富啊。
但是……这不够,冯家兄弟不能容忍这么缓慢的支付手段,于是冯瑞提出建议,咱们能不能想办法控制货源
这个初衷是好的,但还是那句话,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下面的货源,又岂是他们这两个毛头小伙子能控制的
然而,灵感往往就是在不经意间爆发了,有一段时间,市场上的驴肉很紧俏,说什么天上龙肉地上驴肉的这种一窝蜂的现象很常见。
离冯家不远处,就有一家喂着两只驴,一只小的一只大的,冯瑞上门问了,你这驴卖不卖现在驴肉行情不错,你要是卖,我给你个好价钱。
我不卖驴主人直接把他撵出去了,冯瑞再三去做工作,奈何人家就是两个字:不卖
3孩童何辜下
这是很失败的例子,不过半个月后,驴主人主动找上了冯瑞,愿意半价把驴卖给冯家他的驴死了,死于马属常见病:胸疫。
胸疫是马属动物的一种急性传染病,不太好防范。
不管怎么说,这个驴得了传染病死了,驴主人要把死了的驴卖掉,但是活驴和死驴不是一个价钱,更别说是病死的驴了。
冯瑞由此得出一个经验来:与其咱上杆子买。不如等别人来卖。
这个经验,在以后获得了无数次的证实,你去平价买别人的牲口。别人不一定稀罕卖,但是那牲口要是病了或者死了,这价钱就好商量了。
这只是一个常识,但是这个常识被放大之后,就形成一个罪恶的点子。
人最怕钻牛角尖,冯家兄弟现在最常做的,就是弄死别家的牲口。然后出面低价收购,他们这么做,理由充足:我要是不弄死你家的牲口,你会把牲口低价卖给我吗
日常的大牲口肉收购价,已经不放在他们眼里了,他们不稀罕这种收购。
不过常言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冯家兄弟也不在花城搞这个,这倒不是说。他们多么在乎乡亲的观感。关键是在家门口这么搞,太容易暴露了。
但是在周边县区搞,他们真的没有压力。像北崇这边便是了。
刘老二的牌子竖起来三四天之后,冯家兄弟就知道了,他们本来就是惦记类似漏洞的本地不方便胡来。外地却是非常方便。
尤其是他俩的姐夫,就是前屯的,在浊水也有两个亲戚,大正月的,肯定要过去走一遭,如此一来就很方便了。而且他俩这个外甥,人小鬼大很会来事。
投毒这种事。冯家兄弟也没少做,不过这次都不需要自己动手,把牲口引过去就完事了,没想到这外甥真的是能干,直接就引着一头牛去吃毒药。
然后他们就溜了,到下午四五点才又返回来,假装是听到消息了,过来打问,事实上,冯家兄弟也不愿意看到李大嘎子打官司的,这一打官司,牛就得开膛破肚地取证,没准这牛尸的处理,还得被警察关注上。
所以他们托旁边村民们带话,说这个官司到底打不打要是不打官司,这个牛我们就收了,要是打官司的话,那我们就走了。
因为他俩的出现,李大嘎子终于决定接受和解,否则的话还得折腾下去。
知道这个情况的人,就没有人怀疑这二位,在村里人看来,这事儿都惊动了乡里和区里,有人听到消息前来收牛,真的是再正常不过了。
冯家兄弟也以为没事,这次又不是亲自出手,只是把牛引过去了,而且促成了那两方的和解,想必是没人追查这牛的下落。
谁也没想到,这北崇的区长在劝村民和解的同时,还要追查毒牛肉的下落,而更糟糕的是,他们被抓的第二天,有人送病死马肉过来,这一下终于被有心人发现了蛛丝马迹。
冯家弟兄一开始没交待这么多,只要是人,就有侥幸心理,但是这头牛他们得认,所以这弟兄俩就一再强调,说我们只是想贪个小便宜。
“接着查吧,”陈太忠接到分局的汇报之后,有气无力地叹口气,“肯定还有别的案子,弟兄俩隔离开查,对外要保密……别走漏了消息。”
朱局长不太明白陈区长为什么强调保密,不过他执行还是没问题的,“对他俩这几年的销售情况,我们做了了解,身上的案子少不了。”
“嗯,那就这样,”陈太忠放下电话,对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两人苦笑着一摊手,“真是想不到,现在的社会,道德堕落到这样的程度。”
“呵呵,有太忠你在,问题就不大,”说话的这位高大黑壮,就是跟陈太忠一起从天南交流过来的晋建国,原本是团省委的正处级干部,来了恒北之后,去利阳市做了宣教部长,这可是实实在在的高升。
晋部长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有利阳的副市长王苏华,王市长分管农林水,听说北崇最近农业和林业上相继有大动作,就过来取经。
他原本是想联系副市长江锋的,不过江市长一听他要了解北崇,就说你直接联系陈太忠吧,我出面反倒是不太方便。
可是王苏华不认识陈太忠,所幸的是,新来的宣教部长跟陈区长认识,王市长跟晋部长关系也一般,考虑到晋建国的出身,他就凑上去请对方帮忙。
晋建国是升职了,但这官是怎么升的。他心里最清楚了,尤其是他被交流到两眼一抹黑的地市,再想往上走要看运气了。他也想在下面收拢点人脉,做出点成绩。
两人一拍即合,就过来找陈太忠取经了,陈区长倒也念点儿香火情,准备了一份文件,把自己这里的情况大致介绍一下。
利阳那边也穷,尤其是也产苎麻和烟叶。不过王市长也没指望能从北崇化到缘,这太不现实了,他就是想摸一下这北崇的发展思路当然,退耕还林这一招是学不来的。
所谓的无欲则刚就是这样了,大家放开各种忌讳,交流一下各自的心得,陈区长笑着表示,说你们想把苎麻和烟叶卖到北崇的话,我是欢迎的。
本来谈得挺尽兴的。猛地被这样的消息打断。陈区长的心里真的是腻歪。
这二位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大致问一下,王苏华才笑一笑。“现在的人为了赚钱,真是不择手段,我分管农业工作多年。农村类似的惨剧,我也见过一些。”
“还是道德滑坡得太厉害,”陈区长撇一撇嘴,“比如说兄弟俩,他们只认为自己是贪小便宜,开什么玩笑。一头价值九千块的奶牛,人家怎么可能三千四千地卖给他死了以后。他倒是能两千二买走。”
“别说这些闹心的事了,”晋建国笑着摆一摆手,“说好了,大棚种植的专家,就拜托你介绍了,我们尽量跟北崇种的不重样。”
“重样也无所谓,”陈太忠笑一笑,他都能接受别的县区来旁听,介绍几个专家给对方,那算多大点事儿他倒是对王苏华的表示羡慕,“王市长一做就是整个利阳市的文章,不像我们北崇,就是小小的一个区。”
“哪可能做了一个市开试点是要钱的,”王市长说起这个,也是难掩眼中的羡慕之情,“太忠你北崇的资金,比我手里的充裕多了。”
“还是不够啊,”陈太忠愁眉苦脸地回答,钱的口子他是绝对不会松的,他长叹一声,“差得太多了……”
又交谈一阵,陈区长的手机响了,这次来电话的是祁泰山,“区长,花城政法委书记朱月华来了,还带了恒北青年报的人来,他们要咱们交出那个被抓的孩子。”
“花城政法委,凭什么跟咱们指手画脚”陈太忠听得又是一阵恼怒,“告诉她,不交”
“还有记者呢,”祁泰山苦恼地发话,这恒北青年报可跟新华北报不一样,这是团省委旗下的报纸,“朱奋起也不说为啥抓这个孩子,说是陈区长你的意思。”
这才是祁书记最苦恼的,朱奋起面对花城人的质询,一口咬定,抓这孩子是有原因的,至于什么原因,他却不肯透露。
哥们儿好像是要他保密来着的,陈太忠反应过来了,其实这保密的理由比较扯淡,说出来也不怕,但是花城人你敢跑到我北崇撒野还带着记者,这不教训不行。
“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陈区长淡淡地发问。
“花城的车就在分局里,我也在分局,”祁泰山真是有点小郁闷,自打陈区长来了,他这个政法委书记整天都是事,“要不……你过来一趟”
“她朱月华凭什么让我过去”陈区长不屑地哼一声,“泰山书记你告诉她,我在办公室呢,有什么问题冲我来,别影响咱北崇分局正常办公。”
看到他怒气冲冲地放了电话,王苏华轻笑一声,“花城人……可是有名的不讲理。”
“王市长你还是不太了解我,对上不讲理的,我其实更不讲理,”年轻的区长笑了起来。
没用几分钟,朱月华一行人就来到了陈区长的办公室,除了朱书记之外,还有四个人,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女孩儿,背着的包上面印着恒北青年报的字样。
北崇分局也派过来个警察,跟着祁泰山前来,朱奋起却没露面,由此可见北崇警方跟花城的关系,糟糕到什么程度了。
“陈区长,我是受副市长张卫国的委托,前来跟北崇交涉的,”朱书记面沉似水,她看一眼坐在办公室里的两个陌生人,“能找个安静的地方吗”
陈太忠白她一眼,“这两位领导,职务都比你高,咱就事说事,不怕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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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朱月华闻言,又看一眼那两位,才皱着眉头说话了,“还没请教这两位领导的姓名。13800100文字首发138看书网5
“就当我们不在好了,”晋建国笑着回答,他必然是要支持陈太忠的,但是现在亮名号,也没多大的意义,反倒显得自己硬要插一杠子似的。
朱月华见他藏头藏脑的,就知道这两位无意强行干涉,不过同时,她的警惕性也提高了一些,于是落座之后,她再次强调一遍,“我是受张市长的委托,来了解冯宝和冯瑞制售毒牛肉案件的,张市长非常关心此事,还联系了青年报的雷记者。”
你也姓雷陈太忠瞥一眼眼镜女子,心说雷蕾可比你好看多了,他淡淡地回答,“案子正在紧张的审理中,出于某些原因,案情需要保密。”
“这个我能理解,我也是搞政法工作的,”朱书记点点头,不急不缓地发问,“但是我们想知道,为什么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会被抓起来……北崇分局这么做,目的何在”
“抓他,肯定是有抓他的道理,”陈太忠漫不经心地回答,然后又反问一句,“我就奇怪了,北崇审案子,你们花城操的什么心……等案件大白了,当然就有交待了。”
“违法的只是成年人,而且这孩子只是他俩的外甥,”朱月华直勾勾地盯着他,加重了语气,“张市长要我问北崇四个字,孩童何辜”
“……”陈太忠无语地看着她,好一阵才微微一笑,“我就奇怪了,张卫国的脑子里到底怎么想的,谁告诉他,那孩子是无辜的”
因为你有前科朱月华心里暗暗地回一句,不过她现在不合适说这话,只能淡淡地哼一声,“那么,请你稍微泄露一点消息。可以吗”
“这肯定是可以的,”陈太忠点点头,然后他脸一沉,“但是你这样的了解方式,我表示非常地不理解,也不愿意接受……气势汹汹找上门来,只是针对一个孩子,你这是想达到什么样的目的或者说。张卫国他想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目的肯定是上门打脸嘛。朱月华非常清楚张市长的意图,现在花城被北崇压得喘不过气,张卫国是花城人。虽然他已经是常务副了,但也是非常护犊子的。
见她不说话,陈区长的气焰越发地嚣张了。他冷笑一声,“朱书记,如果花城警察局在审一个有必要保密的案子,而我北崇分局过去,强烈关注一个嫌疑可能不是很大的人,并要求你给出说法,你是什么样的感觉”
“张市长关心的是,那只是个孩子,”朱书记见他如此有恃无恐。心里越发地虚了,“你自己也承认了,嫌疑不br/gt;</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