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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 兽丛之刀第27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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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兽丛之刀作者:肉书屋

耽美兽丛之刀第27部分阅读

怀疑他已经忘了要抓这个人的事时,荆楚才意犹未尽地直起了腰。

他修长的手指敲打着长卷残存灰尘的表面,轻声道:“海珠城主,听说他的刀法神乎其神,连疯子钩也不是他的对手,是个十分不可思议的亚兽……偏偏天生不足,身体一直不好……我想他若是此时还活着,必然是已经到了伤重难以走动的地步。”

侍卫不解地抬起头来。

荆楚笑道:“海珠城初建不过四五年的时候我们的人就混进去过,那时起我便开始知道这个人,一直到如今,也算是神交已久。此人杀伐决断实在是我生平仅见,大约是又自负有本领,此刻又救出了他的兄弟,只剩他自己一个无牵无挂,但凡他还有些力气,说不定早已经杀到主帐中来了。”

侍卫忙问道:“首领的意思,他此刻是藏在……”

荆楚合上眼,手指敲打着桌面:“他身上有伤,跑不快躲不好,血腥味又重,不会往林中走,一旦被野兽缠上,反而麻烦……山顶便更不会了,他懂得节省力气,不会平白无故地浪费体力,下面的山洞明显,他应该已经不在里面,否则那么多人,搜山三遍,就算他是只兔子,也该被抓到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话音断了片刻后,荆楚突然站了起来,抬手整了整自己的衣襟,说道:“我知道了!带上人,跟我走,去见我的宝贝幺弟之前,我得亲自去会会他。”

长安如荆楚所料,没有在林间、山头以及山洞中任何一处——他正躲在水潭底部。

他在嘴里叼了一根空心的草以供呼吸,整个人便坐在了水下一块石头下。

潭底冰冷刺骨,人在下面时间长了,手脚几乎都要没有知觉,可长安高烧已经快要烧糊涂了,他知道有很多受伤的人挺不过高烧而死,眼下没药没医,除了用这种方法强行降温,他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方法。

长安计划好了,等搜山的人过去,他就从水里捞几条鱼果腹,然后去树上休息一宿。

要是第二天烧退了,他就去主帐宰了华沂的那个混账哥哥,要是……那就先算了,保命要紧。

等第一波搜山的人过去,长安先松了口气,却并没有敢冒头,他决定谨慎起见,等到天黑。

他身体的热度已经被强行降下去了,手脚却是几乎冻麻了,此时长安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嘴唇是紫的。只有趁着鱼群游过来的,他才趁机在水下活动片刻。

眼见天一点一点地黑下去,长安一边借着石头掩映,放松地在潭底缓慢地活动着四肢,一边把路过的鱼穿在他的短刀上作为储备的食物,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快要挺到头的时候,他听见了有人对水里喊话。

荆楚站在岸边,弯腰看了一阵子,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在潭边开了口:“叫长安城主在潭水中坐了这么长时间,实在是我这个做主人的待客不周,我亲自来赔罪,城主赏脸与我见一面吧?”

长安吃了一惊,险些呛进一口水去,一动不动地攥着穿满了小鱼的短刀沉在水底,缩起身体躲在石头的影子里。

荆楚双手拢进袖子里,又悠然道:“城主身体娇贵,身上又有伤,潜在这样冰冷的水里,那么灵活的手脚若是落下什么毛病,以后拿不动刀了,就可惜了,我看还是上来吧。”

水下依然毫无声息,只有小鱼群游来游去。

荆楚等不到他的回应,便伸手蹭了蹭自己的下巴,先是面无表情地站了一会,而后忽然对旁边的人叹道:“我是真挺喜欢他的……唉,算啦,想来他能以先天不足的身体有如今的成就,应该是个心如磐石的人啊,我再喜欢,恐怕也是驯服不了的,真是可惜。”

水下的长安听了这话,无来由地浑身一冷,他想也不想地便遵从了自己的直觉,立刻将刀上穿的小鱼全部撸了下来,正好头顶上游过一群鱼群,长安转身便离开了原地,在鱼群的掩护下往深处游去,他尽自己所能地奋力加快速度——此时天色愈黑,岸上的人想来是看不见他的。

就在他游出了十几丈远之后,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长安回头一看,只见他方才藏身之处被人丢下了一个网着东西的大渔网,那渔网里大大小小跳跃的都是小鱼,挤成了一团。

网中的鱼个个牙尖嘴利,在网中激烈地躁动着,很快便将那渔网咬出了个窟窿,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是山洞中那种会吃人的怪鱼!

长安头皮一麻,更是拼命往前游去。

水越来越冰冷,长安在水中的脸就像水鬼一样,青白得不见一丝血色,血丝却从他加大的动作中慢慢地渗出去,很快消散在水里,引来身后的怪鱼更加疯狂的追击。

潭中原有的鱼群遭到了几乎是灭顶的袭击,很快被蚕食一空的鱼骨四处都是,原本静谧深蓝色的潭水中被这群入侵者洗劫得惨不忍睹,表面上飘起了一层血色。

荆楚眼见着那血色升起来,似乎十分惋惜地摇了摇头,再不留恋此地,转身便带人走了,他还要预备着去给他多年不见的亲生弟弟一份大礼……只是他怀疑那感情深重又恋旧的华沂,究竟能不能接受得了他的心肝宝贝葬身鱼腹的事实。

或许是因为在水潭底下休养,叫长安恢复了一些体力,又或者是成群的怪鱼追在身后,激发了长安的潜能,此时,就算说他已经达到了肉体凡胎的人所能达到的极限也不为过,他似乎比受伤前还要游得快一些,一边躲藏奔逃,一边迂回猎杀,水中的左手刀竟比他好好的右手不差什么。

极快,又极准。

他且走,且屠杀着鱼群,那凶狠的鱼群同样毫不放松地咬着他追。

不知过了多久,转了个弯,忽然没路了。

已经是到了那水的源头,极细的泉水从山底流出来,里面恐怕连个周岁的小崽子都钻不过去,更不用说他这么大的一个人,长啊一刀挑飞了身后缀着的一排怪鱼,趁着鱼群本能地一拥而上啃食同伴的尸体时,猛地往上蹿出了水面。

他一露出来,就吐出了口中的水草,一跃而起,一把抓住了潭水边近乎笔直的山壁上垂下来的老藤蔓,灵猴一样地横踩着那山岩攀上了老藤,吊在了空中,水中一条鱼跳跃而起,一口咬在长安的小腿上,长安用藤蔓缠住自己的右臂,臂弯用力吊着自己,左手刀一刀将鱼头切去扔进水中,拿起鱼身叼在嘴里,就着满口的生腥味道,三两口便吃下了肚,又往上爬了几尺。

直到这时,长安才微喘了口气。

他开始留神起自己的身体——那受了伤的右腕连带手掌一线都几乎毫无知觉,有那么一瞬间,长安几乎恐惧起来,即便他真能逃出此地,这只屡次受伤又被冰冷的潭水泡了一整天的右手,还能恢复么?

长安冻得发青的眉眼间拢上另一层阴霾——他还……还能拿得动马刀么?

而这一夜过去,第二天,华沂也带着他所有的勇士,从关内开了出来。

89、卷五

“长安带去的人和我说,对方拿了卡佐以后,依然胆大包天地把主帐扔在那,始终不肯挪一挪窝,现在更是明目张胆地通知我长……”长安在他手里……

华沂最后几个字含在了嘴里,没有说出声来,那话音似乎在克制着什么,可是陆泉偏过头去看他的时候,从他脸上却又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华沂沉默了片刻,随后接着说道:“那人名叫荆楚,是……我的二哥。他一向自视甚高,从少年时候起,便行事诡异莫测,以算无遗策自诩,又十分乖张,眼下可以说是明目张胆地等在那里,做出水来土掩的模样——这样一来,表面上是我们征讨他,实际上是他以逸待劳地等在那里,迫我们迎战。”

陆泉默默地点点头,片刻后又有些忧心地问道:“那长安还没有消息么?”

这回华沂没有立刻接话,垂在身侧的手不动声色地攥成了拳。

不知过了多久,华沂才嗓音干涩地开了口。

“长安……”他闭了一下眼,脸上的表情好像皲裂了一下,随即似乎又是本能勉强牵扯开一个笑容——长安出事的消息被他瞒下了,并未向所有人言明荆楚的纸条上究竟写了什么,“长安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身的狗脾气,软硬不吃,谁能拿得下?但凡他还有一口气在,怎能落到别人手里……”

他说不下去了。

陆泉再讷于言,此时也明白自己是说错了话,忙低下了头,拙劣地试图转移话题道:“既然都这样了,我看我们也不用思虑什么,直取对方主帐,杀他个片甲不留就是。我们兄弟这些年,什么人没见过?连横行了那么多年的黑风朴亚都被荡平了,还怕过谁?”

华沂勉强一笑,心事重重地没言语,却从腰间摸出酒壶,喝了一口,然后像长安一样,克制地含在嘴里,一点一点地咽了下去。

等到这一口酒完全进了肚子里,华沂才用一种不高不低的声音缓缓地说道:“这些年来,我一直想不通,他一个亚兽,究竟是怎样控制了那许多兽人的。当年跟着索莱木长了不少歪七扭八的见识,才明白,世上原来有不少控制人的方法,可是大体算来,也不过就是用药、或是拿住对方的软肋而已,就算荆楚手段高明,也不过就是两者兼备。然而用药控制住的人,大多是像木偶假人,并没有寻常人的智慧,而被胁迫的大多心志不坚定,随时准备反噬主人,这是他致命的弱点。”

主帅乃是一队人马的主心骨,华沂平静而坚定的态度,对于追随他的人来说乃是莫大的鼓舞,就连陆泉闻言也精神一震,仿佛找到了对付敌人的思路一样。

“就算他另有后招,也不要紧。”华沂接着说道,他故意放慢了语速,一个字一个字沉沉稳稳地往外吐,控制不住的地方,便停下来,静数自己的心跳片刻,“索莱木的字条上都是废话,但下面却写了日子,好歹算是告诉了我们他目前的位置,我看极北有翼兽人的盟友马上也就到了。等他们来了,我们就更没有后顾之忧了,诸位便且跟我去,只往前冲就是,我倒要看看,他是妖魔还是鬼怪,能神通广大到什么地方!”

言罢,他便正式出发一般,一马当先地往前走去。

这一次,陆泉终于长了一回眼力见儿,闻言立刻举手高呼,兽人们无不附和,很快被他嚷嚷得杀气腾腾起来。

华沂走在前面,关外的大风扬起他的头发,露出一张如同刀刻一般的面孔,却只是沉默。

沉默的,还有另外一人。

路达远远地站在队伍后面,脸上带着浓重的疲惫与阴郁之色,显得蜡黄蜡黄的,眼下已经出了青黑,连目光都仿佛凝滞了起来。

不知为什么,华沂留了一小部分人在此地“镇守”,其中就有路达和华沂带过来的青良。

守城守关自然都有各地的人,既然老远地将他们带出海珠城,难道就是让他们留在这里看家的么?路达不傻——相反,他思虑比一般人都要重些,想得太多,又都存在心里,有时候便难免有些心胸狭窄——华沂虽然只字未提,但是路达知道,这是因为阿姝的缘故,他们的东海王甚至用心良苦地将青良也留下了,那青良一直在偷偷看他,一脸的欲言又止,青良从小心里就藏不住话,此时是为了什么,简直昭然若揭。

路达伸手捂了捂胸口,那颗珠子……以及阿姝带血的指甲,全都被他贴着胸口放着。路达痛苦得快要死了,他简直不知道自己这两天究竟是怎样度过的。

可是他最后的理智告诉他,自己一个字也不能说——尤其华沂别有深意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

然而眼下战时不方便处理他,回去以后,华沂会把他怎么办呢?

说不定……杀了他也是有可能的。

他的师父说不定会阻拦一下,可是能起多大的用处呢?长安那人在这种事上一向中规中矩,中规中矩到叫人咬牙切齿,也许即便他知道这件事,也不过是低着头垂着眼睛,面无表情地说一句“按城规处理”。

路达有时候甚至怀疑,他的长安师父是不是已经变成了那冰冷的城规的化身,当年在石洞中握着他的手教他尖刀的那个人……是不是早就被囚禁在那四四方方的城墙中,早就死了呢?

又或者,长安天生就是个冷性情的人,就像他手中的刀锋一样锋利又无情,自己总是对他充满感情,同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都要低上一些,对他奉若神明、又爱逾珍宝,敬重他、崇拜他,甚至一度把他当成自己的亲人。

可是长安心里怎么想呢?

恐怕除了王,他谁也没有放在心上过吧?自己于他,说不定就像个小宠物一样,顺手救了,顺手逗逗,给口饭吃,过一阵子忘了……也就忘了。

和那一无是处、只会假哭傻笑的鲛人一样。

他只是个奴隶啊……是那不体面地死在他们手里的手下败将的儿子啊。

这样一想,路达心里近乎悲愤起来。

路达目送着华沂等人的背影扬尘而去,忽然转身大步往自己的临时帐子走去,青良犹犹豫豫地想要跟过来,被他歇斯底里地回过头骂的那句“滚”给吓得钉在了原地,手足无措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路达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的地方,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杀了我又能怎样?”他低低地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来,“我算什么东西?谁管我怎样想的,谁管我的感情,谁管我爱谁不爱谁?!”

他拼命地想压抑住自己喉咙里的哽咽,以至于满面狰狞,死命地在自己的临时床榻上锤了一下,像个被激怒的猛兽一样咆哮了一声。

愤怒、仇恨与委屈已经充满了他的心,他似乎是路达,又似乎变成了一个别的什么人——他不再震惊或者纠结于阿姝的身份,对这时的路达而言,阿姝是什么身份,已经无关紧要了。唯一重要的,是他爱那个女人,而她已经死了,尸体不知道被人扔到了什么地方,只剩下一片光华不再的指甲,贴在自己心口的位置,冷得让人脊骨发凉。

路达的指甲掐进了床铺中,将脸埋在上面,传出闷闷的呜咽声。

记忆中很多事失了真,只剩下那些偷偷摸摸地指着他的后背说三道四、面带不屑的年轻姑娘们,幼年是像小畜生一样被人轻慢地对待,随便打骂,或者还有更早的时候,那阴冷的囚牢,以及卡在手腕中疼到骨子里的镣铐……最后,定格在了长安那张疏离而冷淡的脸上。

是了,当年他骤然听见那老疯子说得话,明明触动到了他的心,可事后却就那样糊里糊涂地过去了,难道不是因为舍不得当时的身份么?

假装不知道,他就依然是那众人景仰的第一刀的徒弟,可以披着甲胄在城中趾高气扬地巡查,而不是那个衣衫褴褛,一辈子无法化兽,只能任人驱使的下贱奴隶胚子……

路达忽然低低地冷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哭,形如疯狂一样——走到这一步,难道不是他咎由自取么?偷来的东西果然便是名不正言不顺……事到如今,他已经是督骑,可是放眼那东海二十城,哪个把他放在眼里了?

青良是知道事情始末的,因为在华沂走了以后,十分忧虑地蹲在路达的帐子门口,直到天已将暮,青良腿都蹲麻了,路达才露面。

青良连忙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关切地看着他,路达的眼中布满血丝,表情却是诡异的平静,仿佛酝酿着风暴的大海一样。

青良张张嘴:“路……”

路达抬手压下了他的话,眼睛盯着地面说道:“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青良一怔,只听路达接着道:“我知道了,那女人骗了我,利用了我,她如今……如今可是死了么?”

青良默默地点了点头,过了片刻,又补充道:“她……唉,你不要为了这种人伤心,她是被城主抓住的……唉,人都有犯错的时候,而且这人狡猾得很,王和城主都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路达古怪地笑了一下。

青良眼见他的模样,抓耳挠腮不知说什么好了。

路达却收敛了表情,走过来,单手拍拍他的肩膀,低声感叹道:“好兄弟,多谢你了。”

说完,他转身走了,青良半晌没反应过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之后,路达仿佛恢复了正常,看似毫无特别之处,甚至青良还看见他笑了一下,然而青良总是觉得心有不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当天夜里,青良怀着这样的疑虑重重躺下,一合眼就噩梦连连。

睡到半夜,青良忽然一激灵,猛地坐了起来,心跳如雷。

不对——青良不知怎么的想起来——肯定有什么不对,路达对他从来都是废物长废物短,心情大好也不过是叫他一声名字,什么时候说过“好兄弟”三个字?

青良连滚带爬地跑出了自己的帐子,魔障了似的奔向路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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