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哪里来的冲动,冲出马车前头,“不要打了,停车!”
施子珩一边逼退上来的敌人,他脸上挂了不少彩,不知是他的,还是敌人的血,见她出来,怒号一声,“坐回去!”
“你打不过——”
马这时嘶鸣着高扬起蹄子,原来是马车被偷袭,马蹄被砍伤,车身一震,她惊叫一声,失去平衡差点掉下去,幸好施子珩纵身一把扯住她,又把她带回马车上。
也就这电光火石一瞬间,一道寒光在眼前闪过,脑子嗡的一响,心只道“完了”,紧紧闭上眼。
料想中刺中胸口的疼痛没有发生,睁眼一看,施子珩半个身子挡在她身前,本应落在她身上的一剑正被他双手抓着,低吼着一脚踢飞偷袭的人。
血喷了施玥儿满头满脸,不知是施子珩的还是敌人的。
透过染红的眼帘望去,施子珩杀负伤野兽般咆哮了一声,配剑早不知在打斗中失落到哪里去了,反抓住那人的血淋淋的剑,杀得红了眼,只听见剑没入胸膛沉闷的声音,又是好几人横飞出去。
从没亲身经历过如此血腥的打斗,她惊得都呆了,只觉手臂上一阵麻木,连忙低头一看,右肩膀以下几寸之处鲜红的血涌出来,不禁一声吃痛。
转眼间施子珩又逼退一人,回头见她的臂上的伤,怒号道,“你进去!”
“不要打了,让我们跟他们回去。”
霎时,施子珩一眼扫上她的手臂处的伤,一把将她推进马车内去。
她一时未料,差点撞上车座壁,韩成敖慌忙接住她,然后听到如怒龙出海的惊吼,几乎把车顶都掀翻了,“我要杀了他们!”
动不动就用吼的,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她的伤没那么严重,反倒是耳膜一阵阵生痛。
睁开眼,发现自己全身被喷满了猩红的血迹,尤其是胸口处大片血迹正渗透开来,难怪会被他误会。
忙拉住如吃了颠药的疯马一般的韩成敖如,“没事,没事,这血不是我的。”
只听得马车外面乒乒乓乓,短兵交接的声响,围攻的人中,突然从人群中转出一声高呼,“撤退!”
他们撤退的效率也高得出奇,转瞬间就不见了。施子珩已经撑不了多久,可以将他们全部生擒,竟然在这时退了。
马受了伤,跑不了多远便痛苦地跪倒在地。
检查过的确不是她的血,韩成敖才把她捆在胸前,惊魂未定,喃喃道,“你不要死。”
施玥儿捶了他几下,闷声道,“你再不放开我,我真的要死了。”
任她推他,就是不放,魔怔一般。她记起施子珩,推了他一把,“你快去看看施子珩怎么了。”
施子珩挥开帘子进来,额上,脸上沾着血迹,剑尖还滴着血,看起来好不吓人,利目一扫,掰开韩成敖,伸指朝她肩胳处一点,快速撕下她一块衣袖来,包住一处三寸见长的伤口。
一见她货真价实的伤口,这暴躁的孩子又要发飙,怕他冲下去找人拼命,她无奈之下顾不得痛,忙伸手抱住他,好言哄道,“我痛死了,快点回去好不好?”
韩成敖先是一愣,然后加大力度抱住她,“好,我们回去。”
施子珩动作一气呵成,沉默良久,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像是在沉思,她有点不好意思,“你的伤怎么了。”
“死不了。”翻身下了车,查看了受伤的马,淡淡道,“这马不能行了,我得去找另一匹马来。”
他说着,却不走,她一想便明白,勉强一笑,望着来人消失的方向,“他们不会再来的。”
施子珩又是疑惑地盯她半响,沉默半响,淡挑眉毛,算是认可,然后离开了。
施子珩很快骑回来一匹马,还带回来两套衣裳,扔给他们,想不到施子珩竟如此细心,施玥儿这时的模样比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好不了多少,回到施家,肯定吓坏人,
马车继续前行,马车上人所不知道的是,距离他们马车数百米开外,撤退的红衣禁卫一直与他们保持着一定距离。
为首的一人,长身坐在白马上,目光出神地望着远处,仿佛一尊沐浴在月光之下的玉白雕塑。
马下身下,红衣禁卫跪了满地。
轻烟般的叹息逸开,“为什么……”
说话的禁卫身上挂了好几处彩,血还在滴,喘着息,“属下无能,请许属下带人追上去!”
“你伤了她?”
周围诡异的寂静,跪在地上的人心头升腾起无端的恐惧。
直到马蹄声响起,又远去。
当中有人着实耐不住抬头,惊得魂飞天外。
只见斗大一颗头颅滚到脚边,头颅上一双怒目睁大如铜铃,布满不可置信的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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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有点误会
更新时间2010121023:56:00字数:2490
以前听说过穿越女都有不死之身,各路高手像附了身似的,随时冒出来搭救,掉下井,有树藤,掉下山崖,有大树,再不济真的呜呼了,也能来个借尸还魂,连本带利再活回来。可是没人告诉她,不死之身不等于不痛之身。
记忆里有无比强悍的怕痛经历,怕打针,怕吃药,跟那一比,才知真正来自肉体的疼痛竟是如此难以忍受,痛,却不至于晕过去,只能不折不扣的生受着。
施子珩并没有快马加鞭,赶回施家时,已是天黑时分。
施子珩虽没有受重伤,,估计是不想施家人担心,在门口下了车,不知去了哪里。
施玥儿痛得迷迷糊糊中,不记得是如何进了施家,只听到耳边不断的啜泣声,哭得人心烦意乱。
真是,也不会为病人创造安静的休息环境。
然后有人喝了一声,哭泣停了一会,变成有一下没一下的抽噎。
吃力地张开眼,就看见乞巧顶着一双兔子眼。
虚弱地冲她一笑,怕怕她的手“好啦,让人看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哭灵。”
这丫头哭得更惨,“小姐净是胡说!”
深知这丫头的哭功,为了耳根清净,施玥儿只得支起身子,“我又渴又饿,好乞巧,你帮帮我吧?”
乞巧忙拉住她,“我去,小姐别起来。”
对于吃饭这等大事,她还不至于到不能自理的地步,可是乞巧坚持喂她,也由得她去。
朝自己胳膊处的伤口一看,伤口已经上药处理过了,一看就知道难看得紧的包扎出自谁的手笔。
隐约记得那人小心翼翼上药,又笨手笨脚的动作,她其实神智清醒着,可是并不愿睁开眼睛。
早在马车上,她因失血过多有些昏厥,半昏半醒间,韩成敖以为她昏死过去了,抱着她低吼,那样子让她想起先皇去世时,他像一头负伤小兽的悲鸣,那样强烈的在乎,竟让她莫名的心有畏惧。
看到他不在,她显然是松了一口气。
“如果知道小姐会受伤,乞巧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小姐回去的,乞巧再也不离开小姐身边。”
乞巧看到她心不在焉的眼神,“小姐是找姑爷吗,姑爷一直在外面呢,我去叫他进来?”
“别……”来不及叫住乞巧,她已经兴冲冲地跑过去,一会儿韩成敖匆匆地跑进来。
一见到躺在床上的她,韩成敖的脚步放缓了,原本的兴冲冲有了一丝不自然的神色,慢吞吞地坐到她床边来。
“你……醒了?”
“……嗯。”
“那丫头说……你要见我?”
那个,叫她怎么说呢。心思急转。“你……吃过饭了没?”
韩成敖摇摇头,充满期待地等着她,“我待会就吩咐人进膳。”
“这件事……没有让人知道吧?”
“没有。”他点漆般的眸子期待不减,“你昏过去前说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他这会儿倒听话了,她侧头想了想,“对了……喜公公回来了没?”
“公公比我们回得还早。”
“那……就好了。”
“你……你没别的要说吗?”
她又想了想,“你今天也累了,早点歇下吧。”
她一瞥韩成敖平日专属的躺椅,在施家的日子,夜夜窝在上面,觉得以他的娇气竟然一直毫无怨言,简直就是奇迹。
要知道,就他以平日的挑食的程度而言,吃不得一点辣,碰不得有异味的食物,更别说碰到如葱,笋,椒之类,嫌恶的表情堪比手绢儿捂鼻子的林妹妹。
“你就只有这些要跟我说的?”韩成敖脸塌了下来,扁了扁嘴。
“今儿你别睡椅子上了,你去客房里睡吧。”
“为什么?”
“我痛得……怕半夜会哼哼,吵着你的。”
韩成敖嘴角又浮起笑意,“我不怕,正因为这样,你有需要时便可以叫我。”
“我有乞巧啊。”
韩成敖挑起半截眉来,理直气壮起来,“她粗手笨脚的,又只会哭,能干什么!”
施玥儿看了一眼手上的包扎,忍不住腹里嘀咕,要比粗手笨脚,哪位敢跟你大少爷比?
转念一想,也不妥,施家人上下虽然声色不动,但免不了留着好奇的一只眼窥看他们,新婚不久,两人就分房而睡,又不知会惹起何种猜想。
想到这,不免小心看他一眼,那张英气的脸上分明是写满期许,眼睛湛亮湛亮的。她不由心里一个咯噔。在嫁人前夕有宫里的老嬷嬷专门传授“秘籍”,老嬷嬷说得简单又抽象,她先是茫然不解,一看旁边宫女变得脸红耳赤,好歹有着祖先们无比强大的理论支撑,再一听就明白了。
她尚且如此,依理他也跑不了,何况对于“这种事”男人不是无师自通的吗?
室内的气氛变得沉闷起来,施玥儿有些不敢直视他,正搜索枯肠地寻找什么来转移话题。
韩成敖靠得更近,近得连呼吸气息都能闻到,轻轻抓起她的手,沙哑道,“可是,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受伤了!”施玥儿惊了一下,脱口而出。
她想缩回手,牵动伤口,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抓痛你了?”他慌忙改抓另一只手。
“没……没有。”
他脸上又现出那种可疑兮兮的红晕,红着脸半天。正当她要开口强调自己的“伤势”,他才像下了壮士断腕的决心道,“对不起。”
她一愣,才恍然,打了个哈哈,“我只是手受伤,你是不是颠坏脑子了?”
从来只有别人对他说“奴才有罪”“奴才该死”,这三个字何曾存在他的字典里?
“我是认真的!”
韩成敖又要老羞成怒的样子,她扑哧一笑,伸出一根手指,观音大师点化世人一般朝他脑袋一点,“好吧,我原谅你了。”
“我现在总算明白了父王曾经说过的,男人的胸膛扛得起天下,就要承受天下的重压,要装得下天下,才能装得下自己要保护的人。”
她一怔,不由看向他,不知不觉,这张年轻的脸上褪去几分稚气,她一直当他长不大的孩子,任性妄为,张扬跋扈,恍然间,想起,他毕竟不是无知小孩,他生长帝皇家,身上流的是先皇的血,再娇宠的小狮子,身上毕竟有着嗜血的欲望和凶残的本质。
“不,不是……”
“父王不在了,所有的人都欺到我头上来,因为我无权无势,只是一个闲散王爷,只靠着朝廷的俸禄,我不愿意你跟着我受苦。”
先皇好不容易才将他从一团泥潭里拉出来,怎么会许他自动跳进去?
“你听我说。”施玥儿放缓了语气,“很多人都想过平淡的日子,可是他们手里抓着太多东西,也许不是他们贪心,可是已经放不下了,到头来,最想要的反而都不在手里。”
韩成敖看起来有些困惑,“父王也说过同样的话,可是他还说,没有什么能跟睥睨天下比。”
她突然有些无力,“先皇这样想,不代表你也要这样想。”
他眼睛一闪一闪的,“你不愿意我这样想?”
“对。”
韩成敖裂开嘴角,突然凑近抱住她,“难怪你不喜欢宫里,其实我也不喜欢。”
她瞬间僵直了身子,任他像小狗般在她颈间拱了拱。
“要不是我,你也不会……以后不会让你追在我后面跑了,换我去追着你跑好不?”
她无语。天下间最难还的是人情债,掐掉一个“人”字,更让人承受不起,但愿她不是让他误会什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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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父母心
更新时间2010121123:40:00字数:2223
夜里睡觉不踏实,纷乱的念头、零碎的画面纷至杳来,梦里时而是韩煜齐深蕴着痛色的双眸,时而是兵荒马乱的场面,纷杂的梦境搞得她不得好眠。
一个翻身,触到伤处,闷哼了一声,晃晃悠悠半眯着眼,身边竟然躺着一个人,剩下一点睡意全吓跑了。
慢慢想起来,这时能躺在她旁边的人还能会是谁。
此时,施玥儿觉察身旁有异样,呼吸声就在耳边,渐渐变得不均匀,只觉温热的气息吹拂在颈间上,她连耳根都红起来。
干净又纯粹的男性气息告诉她,身边躺着的不是一个毛头小孩,神经瞬间如临大敌般齐齐作战起来,
感觉身旁开始有动静,一双温热的大手慢慢攀爬上她肩上。她轻轻一震,翻了个身,背对他。
那只手又锲而不舍的摸上来,她又装作无意地一回身,一个肘子毫不留情地送过去,不知中了哪里,只听的闷哼一声。
如此来回几个回合,耳边响起了咬牙切齿的咯咯声。
第二天起来,发现韩成敖一边眼眶青紫了一块,施玥儿“惊”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韩成敖怪异地看她一眼,闷声道,“昨晚掉下来,摔的。”
她白了一眼,“都说椅子上不好睡吧。”
“把手伸出来。”他突然瓮声瓮气,不由分说地解开手上的绷带,伤口渗出薄薄一点血,“我从来没见过睡觉这么不老实的人!”
看他闷头闷脑地重新包扎好,她脑子忽地一亮,难不成他怕自己睡觉不安分会碰到伤口,才一直抓着她的手?
有点糗大了,施玥儿只得含糊道,“再不老实也不会半夜摔下来。”
昨日的事没有走漏半点消息,连喜公公和云裳也没有提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了不让施家人知道他们遇袭,每天早上,一如平时给施老爷施夫人请安。
只是,一连几天都不见施子珩。
施老爷自上次跌跤,便一直卧床不起,近日来才能坐起身来。
一日请安后,施老爷撑起身子来,坚持要一起吃饭。问起施子珩来,施夫人才叹道,“家里都成这样了,珩儿还有心思在外面乱逛。”
翠姑在一旁道,“夫人,您可冤枉少爷了,少爷这几日可不是在四处奔走筹钱呢?”
施夫人叹息道,“珩儿只会弄刀弄剑,这生意面上的东西哪里应付得过来?”
“夫人,施家早晚要交到少爷手上,正好是时候让他历练历练。”
施夫人苦笑更重,“只怕等不到他历练够,施家早散了,让我以后到地下拿什么面见施家列祖列宗。”
施玥儿淡淡道,“我觉得施家现时银子周转是困难些,可是这么多年的经营底子还是不错的。”
就拿每天的饭菜来说,好饭好菜不减,开支用度不减,哪里像一个面临破产的家庭?
翠姑道,“二小姐不知道,那个林老爷不来讨债了,可是天天派人来闹事,别的债主听了施家快要破产的消息,也提出要提前过账给他们,掌柜光是应付他们都忙不来,别提还做生意,各大银号一见是施家,银根子咬得死紧,半两银子也不肯借,你叫少爷上哪去想办法呢?”
施夫人瞪了翠姑一眼,“就你知道情况多。”
翠姑畏道,“我……我也只是担心少爷。”
施夫人摇头,“什么都别说了,是福是祸,由天吧。”
施玥儿和韩成敖共坐一边,没什么表情,各自埋头吃饭,她一抬头,就看见韩成敖对她充满顽意的一眨眼。
翠姑看各人面色,又小心开口,“翠姑看,以少爷现在的年纪,是时候成家了,有未来少夫人管着,少爷才能定下性来。”
施玥儿端起一杯碧螺春来,茶色清新,好茶,不动声色,就等她们主仆一唱一搭,戏本唱到底,目的是为何。
施老爷咳了几声,“儿孙自有儿孙福,珩儿你就少操他的心吧。”
施夫人一听委屈上了,“老爷,你这一家之主说的哪家话?自己的孩儿不操心,谁操心,珩儿自个有主意,你我是管不了,可是琏儿的终身大事总得料理吧。”
一提起施琏儿来,气氛骤然变了。
施老爷苦笑摇头,“琏儿整天喊着不嫁人,上门的媒婆哪一个不被她赶回去,你有什么法子?”
“这丫头说的是气话,不嫁不嫁,难道能由着她?”施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施老爷,“你看,玥儿比她小一岁,都是快要做娘的人,琏儿都快十七了,你就不为女儿想想?”
施夫人此话一出,施玥儿嘴角抽搐了两下,再看韩成敖,这人竟盯着自己的肚子不放,她瞪了他两眼,夹起一块斗大的骨头塞进他碗里,咳了几声,他才脸色怪怪地转过去。
施老爷惊喜道,“玥儿,你……”
她忙摆手,“没有,没……影儿的事。”
施夫人比她还肯定,“不是今年,也是明年的事。”
她只觉头顶无数乌鸦飞过,施老爷幽幽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