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略微意外,便望着季淑,问道:“是谁跟你说的?”季淑道:“你别管是谁说的或者不是谁说的,你只说成不成。”康华怎么说也是代她而死,她答应苓雪这个要求,也不过分。
楚昭见她话中带了几分赌气意味,急忙便道:“自然使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竟不敢忤逆她的意思。
季淑见他如此忙不迭地答应,心中那酸更是一阵涌过,低头喃喃地说道:“多谢你。”
楚昭一手揽着她肩头,一手握着她手,说道:“怎么说这么见外的话,对了,今晚上去我那里好么?”这句问话,更是问的小心翼翼,又带忐忑希冀。
换做平时,季淑断然不会答应,且又会找出诸多借口来推脱,可是今日……季淑看看楚昭,一时拒绝不得,却又不肯直接应了他,就随口问道:“为什么不能会我的房?”
不料这么一问,楚昭的面色竟有几分尴尬,又有几分气愤似的,哼了声说道:“你……你那房子里,谁都让去睡,……以后也不要去了,你就只留在我房里罢。”
季淑眨眨眼,这功夫才想到有些不对味来,便问道:“什么叫‘谁都让去睡‘?”夜色之中,也看不清楚昭面色如何。
楚昭见问,只抱了她,含糊道:“总之我说去我那便去我那……”季淑将他一推,笑着说道:“到底怎么了?吞吞吐吐地,嗯……莫非你在我那做了坏事?”
楚昭触了烙铁一般抖了一下,忙道:“胡说什么!只是你先前让个人歇在你那里,如今又叫个人……”季淑道:“你说的是康华?她先前替我挡了一鞭子,受了伤,我自然要对她好些,……至于其他……你说苓雪吗?对了,她应该是在我房里的,你方才去,是遇上了?她跟你说了什么不曾?”
季淑本是关心苓雪是不是说了云吉打晕她的事,不料一问之下,楚昭皱眉说道:“她能跟我说什么?行了,回去了回去了!”竟是有意不回答。
他的态度十分可疑,季淑道:“不去!你究竟有什么瞒着我?”
灯笼摇曳,微光之下,竟看到楚昭的脸有几分红,季淑砰然心动,悄声问道:“你当真有事情瞒着我?啊……”她眼珠儿一转,促狭道:“我知道了,你看苓雪在,人家生得又美,就那什么心大动,于是跟她……”虽然是用了戏谑的口吻,说起来的时候心却又有几分涩涩地。
楚昭这才忙道:“休要胡说,我同她什么都无!只不过她睡在你床上,我只以为是你!”
季淑心一跳,没想到果然竟胡乱猜中,便仍笑着问道:“难道你就真的跟她……”
楚昭道:“自然没有的!我一察觉不对就……就出来了!可恨!”
季淑挑眉,不依不饶地问道:“既然察觉不对就出来,那怎么可恨了?”
楚昭见她句句堵的正在点儿上,无奈说道:“你偏爱在这个上头留心,我真个什么都没做……”说到这里,就咬唇。
季淑见他神情闪烁,猜着问道:“你……亲人家了?”
楚昭见她猜的竟如此精准,一时恼羞成怒,道:“我只以为是你,谁知道……可恨!”面上神情甚是复杂,又懊恼又恨般地。
季淑见他恼态,哈哈大笑,道:“如此你也不吃亏啊,恨什么,该怜香惜玉才是。”楚昭见她神态之中颇有几分调弄之意,便哼道:“我所怜惜的只有一个!不管了!”双臂伸出将季淑打横抱起,向前疾步而去,任凭季淑如何捶打呼喝也无济于事。
楚昭将季淑强抱入自己房中,将人喝退,把季淑放在那牙床之上,合身扑上,先亲一个。季淑伸手挡住他的嘴,笑着道:“你亲过别个儿人,离我远些。”
楚昭将她的手擒了,亲了几口,说道:“我早便漱口过了,你要赔我回来。”握了手,又去亲她。季淑挣扎不开,到底被他得逞。
楚昭见季淑今日不怎地相抗,心里更动,便抚着她的身子,手在腰间轻轻流连,俯在季淑耳边唤道:“小花?使得么?”
季淑抬眸看着楚昭,怔了怔后,便点点头。楚昭不过是试着问一声,并没想到季淑竟真个儿答应,一时之间只觉仿佛龙如大海,说不出的欢腾。
楚昭虽心急,到底也不敢就太过急了,生恐一时按捺不住就粗暴起来,便按捺着,将季淑衣物缓缓除去,又细细抚慰。季淑知道他意思,起初还闭眸不动,听他在耳畔低声轻唤,便叹了声,睁开眼睛,略看他一看,便探手揽在他颈间,道:“昭……”此一声出,眼睛便红了起来,昔日在上官府种种,后来被他掳来种种,都自眼前一一闪过,滋味又是何其复杂难言。
楚昭哪里知道季淑心头想什么,只是浑身轻颤,被这一声叫的心头百转千回。
他心头感念,便去亲季淑的唇,道:“小花……我、我极是欢喜……”季淑不愿再看他,只觉得心头涌涌地泪正冲上来,就仍旧闭了眸子将头转开,道:“嗯……”
楚昭宽心得意,缓缓入巷,端地是殷勤相待。季淑的身子原本就有些敏感不同,被他一番折腾,渐渐地便也有所动。
且这番季淑又非昔日那样相抗,就也微微发声,楚昭闻她柔声轻吟,一时如闻天籁,只是越发,竟觉得自家的所欲并不紧要,只想要她多叫几声才好。
将人揽入怀中,身下曲曲动着,楚昭望着季淑神色,见她双眸紧闭,柳眉微蹙,时而咬着唇,似乎是不想出声,他便含了季淑的耳垂,又去亲吻她颈间颊上,各处流连,双眸却只望着她神色,那腰身劲瘦,依策款款地动,处处捣人魂魄。
季淑哪里受过这个,先头被上官强迫,后来又被楚昭半是强迫着,如今才尝到蚀骨的滋味,身子痒地难耐,心也似化了般地,却还强忍着不肯出声。
楚昭见她面色晕红,如红烛照花,越发美的动人心神,便有意在她耳畔道:“小花,我极喜欢你的声儿……你叫出来、叫出来便好,我爱听……”手上紧紧地箍着那纤腰,用力一入。
季淑只觉得心神都被他弄碎了,不由地樱唇开启,便“啊”地叫了一声。
楚昭闻了,越发欢喜无限,便如法炮制,折腾了半晌,一直到心满意足听得饱了,才发了一次。
季淑已是如一滩水儿般地,动也动不得,被楚昭挽在手臂之中,只是低低喘息。楚昭此番心畅意美,哪里就肯轻易放过,他又是那样健硕的身子,便到底又抱着弄了几次,季淑起初还自持,后来便被他摆弄的有些忘形,再到最后,昏昏沉沉,就只是求了,却也无用。
到天明时分,楚昭仍旧拥着人儿不肯撤手,后来见时候差不多,才放开,下地之后,吩咐了丫鬟几句,便才出去。
待季淑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季淑翻了个身,只觉得身体处处沉重,她撑着起来,手扶额头,想到昨夜孟浪,不由仍旧脸红。
季淑起来之后,先沐浴一番,又吃了点儿东西,眼看便是晌午,听闻楚昭出门未归,季淑觉得身子不适,正想再歇息些时候,却见外头丫鬟来报,说是有人来见。
季淑便不在意,曼声问道:“是谁?王爷不在,不用来说。”丫鬟迟疑看她一眼,低头说道:“禀告娘子,是……是明王殿下,殿下说、说他是来见娘子的。”
111茉莉:谁家浴罢临妆女
季淑微怔,问道:“你说是谁?”那丫鬟说道:“回娘子,是明王殿下。”季淑半晌不语,默默出了会儿神,心道:“我还想该怎么见他,见不见他,他竟然自己来了。”丫鬟道:“娘子,明王殿下在外头等着……”有些犹豫,有些胆怯。
季淑点点头,道:“请他稍等,我出去见他。”丫鬟神情略微放松,道:“奴婢遵命。”缓缓地退了出去。
季淑起身,她先头是沐浴过的,衣裳全换了新的,又到镜子跟前上下细看了眼,不知为何,想到要见那人,竟无端地有些紧张。
到底是出到外头,抬头遥遥地一眼,便看到凤卿站在彼处,一身峨然紫袍,飒飒地衬着英挺身姿,不知是否是衣裳衬得缘故,浑身上下,少了份昔日的阴柔,却多了些清俊贵气,又恁般风流绝美,叫人不敢直视。
丫鬟便自行礼,道:“见过明王殿下。”季淑上前,先前没见他时候,心里头有些犹豫忐忑,如今相见,那份忐忑却不翼而飞,季淑站定了,也不行礼,亦不搭话,只是似笑非笑地望着凤卿。
季淑打量凤卿之时,他便也看着她,一双如描似画般的秋水眼定定地看着季淑。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未曾开口说话,只觉流光舞动,自两人之间无声而过,昔日,今日,未知明日,都在其中,交错复杂。
片刻,凤卿道:“你们都下去。”那些恭候着的丫鬟仆人尽数退下。季淑轻轻环视周围,才缓缓地说道:“如今,我该怎么称呼你,应该是叫明王殿下吧?”
凤卿双眸一闭,深吸口气,迈步上前,并不回答,只是张开双臂将季淑抱了。
一瞬间,时光便骤然停住。
季淑只觉凤卿的身子正在微微地颤抖,这个拥抱跟前些日那个不同,先前那个是急切地,不顾一切似的,如今这个,却是失而复得的,欣慰的意思在里头。
他的大袖张开,宛如羽翼一般将季淑包裹其中,季淑本是要离开的,然而贪恋他怀中那一丝安稳,不由地便未动,只是双眸之中,却不由自主地涌出了淡淡的泪光。
究竟为何如此,谁也不知,季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又能如何。
就好像是变成了一尊雕像,“祈凤卿”拥着“花季淑”,千丝万缕的想象都在里头凝固,千丝万缕的念想都在蠢蠢欲动,却不能发出。只有这一个拥抱,似是他无声的心意。
他张口,在季淑耳边轻声说道:“什么明王,什么殿下。你喜欢我是谁,我便是谁,至于我自己是谁,又有什么紧要。”他的双臂一紧,道:“淑儿,我终究竟又见到你……”起初,他都以为是无望了的。因记得她的那一句话,答应了楚昭回来,只是,就算是身为明王又如何?他自己知道他是谁,他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改变,若说是改变,他只愿为那一人而变,只可惜,她不能见,而且或许此生,她都不会是属于自己的。
季淑的泪无声无息就落了下来,她转过头,让泪跌入他的衣裳之上,极快地渗透做无。
“这是哪里的话,”季淑手在凤卿的胸前一推,虽不足以将他推开,却是她的意思。
她做若无其事状,道,“你是北疆的明王殿下,而我,现在却是……”
季淑双眸抬起,望向凤卿,目光相对,却又哑然,却是什么?是什么……不能说,她现在的位子,何其尴尬。
凤卿道:“我不知道昭弟竟如此大胆,淑儿……”始终不舍得将她放开,却又终于要放开,只是握着她双手。
季淑说道:“放开吧,叫人看见了不好。”一声叹息。
凤卿手一颤,却哪里肯放开,季淑将手一抽,便抽了出来,顺势后退一步,说道:“殿下请坐了说话吧。”
凤卿低头看一眼,双手空空,心中也是怅然而酸楚,愣怔道:“淑儿……”抬头看季淑缓缓坐了,他也后退一步,木然坐了。
两人各据一方而坐,相隔不过十步左右,却宛如银河迢迢,总难跨越,千丝万绪,相顾无言。
半晌,凤卿先默默地问道:“你在这里可好?”
季淑说道:“还活着,也算是好吧。”凤卿说道:“昭弟对你如何?”季淑淡笑说道:“他对我不错。”凤卿说道:“你……你……”欲言又止。季淑问道:“什么?”凤卿望着她,小心问道:“你……喜欢昭弟么?”
季淑嘿然无语,便将头转开去,仿佛未曾听到这话,凤卿端详她的脸,却看她脸上表情似喜似悲,又似无喜无悲,只是淡然。
凤卿便又问道:“是昭弟强带你来的……他已经同我说的,我知道。”季淑说道:“这又如何?说这个有什么意思。”一声冷笑。
凤卿看着她,说道:“我知道的是,若是先前的你,怕是会高兴的,你那性子,恁么喜好玩乐,……昭弟又不差,你自是会喜欢他的,——而且他所作,岂不是正合了你的心意,你原本就是要离开那里的。”
季淑又是一笑:是啊,她本是要离开那里的,或者说“花季淑”本是要离开那里的,不管因发生何事,如今这个地步,却正应该是“花季淑”所喜欢的。
祈凤卿说的含蓄,只说她生性好玩,却怎么不说她水性杨花,偏好的便是如此?
亦或者,她也该像是花季淑一般,纵情玩乐的好,少些动了真心的念想,多些不以为意的放纵,或许不会如此的……
何况她被楚昭带离,在东明那边,还不知是什么样的留言漫天呢,毕竟,先前她是那样的性子,还有前科。
想到这里,季淑唇边不由地带了丝淡淡嘲讽。
祈凤卿却又道:“可是我却知道,此刻的你,跟先前不同。”
季淑有些意外,便看祈凤卿。却见他说道:“我虽不知你到底是怎么了,可却知道,你跟先前是两个人了相似……你的性子,同以前决然不同,却不是你曾同我说的那样,什么忘记了过去的事儿,什么要转了性子,我也见过些转了性子的人,所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又哪里会转得那么痛快干净?你不是转了性,你是换了人。”
季淑心头颤颤地,表面却若无其事,只是淡淡看着祈凤卿。
凤卿说道:“或许这只是我自己的一点胡思乱想,可是……淑儿,我知道,以你现在的脾性,昭弟强带你来,你不会欢喜,你、你会……”
季淑忍不住问道:“如何?”祈凤卿道:“你会恼怒,你会……不悦,甚至恨责昭弟。”季淑手握成拳,忍了忍,说道:“这不过是你自己乱想的……”凤卿说道:“故而我问昭弟待你可好,若是他对你好……或许……或许会有些不同。”
季淑望着凤卿,看了片刻,便说道:“我只想问,你今次来是为了什么。”
凤卿说道:“我……只是想看看你好不好。”
季淑说道:“既然如此,你看到了,我很好,你该走了。”
凤卿说道:“淑儿,我、我……”
季淑说道:“过去了这么久,发生了这么多事,你的性子竟还是没变,仍旧是这么的优柔寡断,叫人不痛快,你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这样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凤卿说道:“不不,不是的,淑儿,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跟先前是不同的,我、我有好好地听你的话……我会……会……”季淑冷笑了声,说道:“会如何?是,你现在是北疆的明王,可是这又有什么用?你自己也说过,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你难道真的就会转了先前的性子?我看还是同先前一样,你瞧,眼睛都又红了!”
凤卿双眸泛红,他自从东明回到北疆,性子的确是转了不少的,只是,他生平最铭心刻骨的一个人便是季淑,在她跟前又怎能强横到哪里去?何况又是久别重逢,又是心心念念想了许久的,自然更是真情流露。
凤卿见季淑说她,不由地就低了头,道:“淑儿……我只是,只是担心你……想见见你,你……好罢,我……不说了!总之,我见到了你,你好端端地就好了……嗯……”
他语无伦次说了这番,便又道:“是,我……我也该是走了,”他失魂落魄般,转过身,迈步要走,却又想起一件事,急忙回头过来,同季淑说道:“不过,若是昭弟有对你不好之处,你……你可以告诉我,我、我会……”
季淑见他垂着头,也不敢看自己,心中更气,便起了身,说道:“够了!这算什么?我是他抢来的,没名没分,他对我好又怎么样,对我不好又怎么样?难道我还会向你诉苦?让你劝着他对我好?你当我是什么?你当我稀罕你们一个两个的?”
凤卿仓皇抬头看她,说道:“淑儿,我……我只是想对你好些。”季淑侧身,说道:“不必!你先对自己好些罢!我横竖只是一个人,要死要活,也不用你担心!”她说着,迈步要走,不妨祈凤卿上前来,探手握住了她的衣袖,唤道:“淑儿!”
季淑走得急,被祈凤卿一扯,衣袖拽着衣裳,那领子就歪了,祈凤卿顺势一握她手腕,便将她拉了回来,轻轻抱入怀中,便是这瞬间,他的目光下移,便望见季淑颈间的浮红片片。
祈凤卿自知道这是什么,一瞬间手便抖了起来,一双眸子盯着那几点轻红,眸子中那红便越重了,目光竟也移不开。
季淑察觉有异,抬头一看,自知不好,低头之际,果真看到自己半露的肩颈上头那些痕迹,顿时又羞又怒,急忙将衣领拉扯起来。
凤卿说道:“淑儿……”声音亦是颤颤的,心也乱了。
季淑垂眸道:“放手!我要回去了。”凤卿说道:“淑儿,不要、不要这么对我……”声儿里竟已经带了哭腔。
季淑虽然口头上逞强,见他之态听他之声,却仍忍不住心头酸酸地,便又看他一眼,见凤卿双眸含泪,楚楚看着自己,她心头一软,垂了头轻声说道:“你该放手了……真的,你知道这样没了局的……”凤卿忽地大声说道:“不!不是的!”蓦地将季淑牢牢抱住,低头便亲向她脸上,喃喃地道:“淑儿你是我的,为何会这样……为何会这样!你不要走,不许走!”一瞬间,竟似失神了般,低语不休,没头没脑地只是亲,双臂大?br/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