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此形势,如果两人硬拼下去,施文远势必丧生,而那杀手最多膝盖被砍成重伤而已!但那女杀手被他这一招吓了一跳,没料到施文远一上手没两招便拼起性命来。她急忙退后一步避开刀锋。作为一名杀手她可不愿意受伤。毕竟杀人只是她的谋生手段而已。与被杀者之间并无仇怨。因此纵使相拼下去她可讨得莫大便宜,她也不愿。
那女杀手一避之后,立即长鞭轻扬,闪身又上。这时天色已是全黑,唯一的光线便是屋中内大桌子上的一盏如豆油灯。那杀手的长鞭本已奇诡无比,而在如此暗淡微弱的光线下,那黑黝黝的软鞭目力几不可见。它似乎与那杀手身上的黑衣一同溶入昏昏夜色之中!施文远虽见到杀手扬手,却根本无法知道长鞭会从哪个方位抽过来。更不知道那灵活莫测的鞭梢会突然从哪里钻出来!恍惚间施文远觉得在与自己相斗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可怕而飘忽的幽灵!
施文远手中紧握着刀,掌心与额头都因紧张而满是汗水。他全神贯注的注意着周围的异动,但饶是如此,身上也捱了三四鞭。不过都并非要害。那女杀手见一时竟拿不下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心中甚是惊异,也极为羞恼。她展开轻功,身形步法飘忽不定,更增鞭法奇幻莫测之势。
这样一个幼齿少年。一个妙龄女郎在门口展开一声殊死搏斗。施文远虽然占尽下风,但每逢大危机时,便施展威霸八方进行防御,或者抱着同归之心狠命相扑,一时间那女杀手倒也无可奈何。
两人斗三十招,那女杀手长鞭一展,来卷施文远的脚踝。这一鞭贴地而来,并且无声无息,等得施文远觉察时,已不及相避。施文远连忙伸手在地下一拄,意欲挡开那女杀手的长鞭。但没料到那软鞭一卷之后,却随即向旁带去,卸开施文远手上的一抓之力。“嚓”的一声把施文远手上的刀夺了过去!施文远大吃一惊,心中暗中叫苦:“我功夫主要在刀法上,刚才刀在手中尚且不是她的对手,现在刀被她卷走,空手对敌岂不是死路一条?说不得,只有一拼了!”想到这里他纵身前扑,直欺近身。施文远和义父学过霸刀门的一些拳脚,但那些拳脚功夫主诣是强身健体,锻炼筋骨,在实战中并无太大用处。而这种近身相搏的招数更是没有。但在生命危险之际,总会激发人的潜能。这时他心念如电,陡然想起幼时与父亲学过的十几式强身健体的基本功中倒有一式适用。于是他倏得左掌一翻向那女杀手的咽喉斩去。这一招“截喉式”招数极是狠辣,而且出手方位飘忽古怪。铁血门的武功极是厉害,即使入门粗浅功夫也非常人可敌。等到寻女杀手意识到施文远是斩她咽喉时,施文远的手掌已靠到她雪白的项颈女杀手心中一凉:“不料我凤飞南却丧身于一黄口小儿之手!”但就在施文远掌缘切到喉头时,她感到来势微一迟疑。凤飞南心中大喜。此时她手中长鞭已被掠在门户外,回转抵挡已是不能。仓促这间一个铁板桥,身体后仰,同时右手放脱长鞭,右臂上扬挡住施文远的手掌继续下斩。
刚才施文远若不迟疑,一掌斩实,凤飞南非得命丧当场不可!只是灯光昏暗间,施文远发现凤飞南绝望的神情面容与当年自己的母亲竟是极为相似。因此心中一软,不忍斩下去。其实凤飞南与白素飞相貌并无多少相似之处,只是两人皆是江南女子,一般的都乌眉大眼,肤光胜雪而已。施文远长处江北之地,再加心悬母亲,才把两人看得极像。
凤飞南左手在地上一按整个人贴着地面平平飞出去二尺,这才站起身来。她想到刚才险情犹自心有余悸。施文远抢步上前,来捡地上的刀,刚刚俯身,忽然觉得头顶掌风飒然。
施文远急忙一缩身让开来掌,两人在门前空手相搏,施文远刀法尚可勉强可对敌,拳脚功夫相差更远,刚才那一招只是出其不意才能得手。而且铁血门的入门基本功大部分都是强健身体,而非对敌,他只得施展霸刀门的拳脚功夫。拆了五六招,施文远的胸前已中了一掌。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蹬蹬蹬”连退了数步,差点一交摔倒。凤飞南不容得其喘息,如影随形一掌又向他头顶拍来!
施文远举掌相迎,不料凤飞南这一招却是虚招。“嗖”的手掌一穿,打在他的胁下!施文远眼前金星乱冒喉头一紧,哇的吐出一口血来。一交坐倒在地!凤飞南看了他一眼,想是感念刚才他掌手留情,并没上前杀他,转而向木桶中行功的施文远走去!施文远咬牙支撑着站立起来,挡在她的面前。凤飞南皱着眉头说道:“让开!我的主顾只是要我杀他,于你无关!而且凭你现的的模样根本挡不住我!”施文远喘息着说道:“因为我答应替他护法,所以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让任何人靠近他!”
凤飞南心头一震:“没想到在这弱肉强食,物欲横流的世间,有如此重信之人!竟然不惜以生命为代价来信守自己承诺!”但随即她的目光一寒,冷冷的说道:“好!既然你如此,我便成全你的迂腐高义!”说罢一掌向施文远的天灵盖打来!施文远举臂格挡,怎奈刚架住来势,双方掌力震动胁下伤势,顿时觉得钻心般的痛,浑身变得酥软无力,根本无法阻拦凤飞南的这一掌!
就在凤飞南的手掌离他的头顶仅有三寸时,她的心头一动,收回了七成掌力,只拟将他打晕。几乎就在同时,浴桶里传来“哗”的一声水响。跟着一团白茫茫的东西迎面打来。
凤飞南看来势极为劲疾,心中暗道:“陈天风难道行功完毕了?”此时再也顾不得伤施文远,急忙举掌迎上那团白茫茫的东西。但刚与其接触只觉得全身如遭雷亟,身形被打得凌空飞起撞在后面的木板门上,整个门板被撞得粉碎陈天风朗声说道:“刚才见你无意取这位小兄弟的性命,所以也饶你一命!你快快去罢!”凤飞南站起身来只觉得胸口烦恶难当,哇的吐出一口血来。不过吐出血后,全身却也无大碍。这时她才觉察到双掌之间湿漉漉的,意识到刚才那白茫茫的东西竟然只是一团水而已!想到这里她不由心头骇然,拿起地上的长鞭向陈天风欠了欠身,说道:“多谢陈大侠不杀之恩!”然后转身离去。
施文远欣喜的说道:“陈大哥,你的毒已全部逼出来了?”施文远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这只是第七个轮回!要到第九个轮回毒性才能尽数逼出来!”施文远脸色大变说道:“你方才说行功之际受到惊扰就……”施文远微笑道:“刚才因我先已收功,准备从冷水桶中转而进热水桶中。所以并无大碍。”说着他跳进了热水桶中继续进行疗毒。每一轮回行功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待得第九轮回完成时,已是半夜时分。陈天风从浴桶中跃出来。施文远见到陈天风脸上黑气尽褪不由极是高兴。
这时他再看那两只浴桶,只见那本来放满冷水的浴桶里腾腾冒着热气,而那只盛放热水的浴桶的表面则结上一层薄冰。更奇的是两只桶中的鸡蛋和鸭蛋全部色泽墨黑漂浮在水上。陈天风说道:“我要行功清除体内的余毒,你去把这些蛋拿到外面空地上埋掉。注意千万不可打碎!毒性大部分都吸附在这些蛋里了!”施文远依言拿过一只篮子,小心翼翼的把这些蛋放进去,然后拿了一只铁锹到客栈后院挖个土坑把蛋全埋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陈天风拿着笔墨写了一张方子交给施文远,对他说道:“昨日中途停顿,体内余毒没有尽驱,你替我照这个方子抓药来。从这儿向东南走七八里地,便有一处较大的集镇,叫宋集,这方子也是常见的活血散毒的草药。你到那儿应当能买到。施文远拿着方子略看一下,放入怀中准备动身去宋集。
陈天风说道:“等一下!宋集虽不很大,有一样却十分出名,你倒是要小心了”
施文远说道:“是什么?”
陈天风微笑着说道:“那儿的小偷可是远近闻名的!那宋集是方圆百里内最大的集镇,可能跟这儿人普遍贫穷有关吧,很多小偷都到那儿行窃。你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放在这儿由我替你保管。”
施文远想了想,把李观日交给自己的十龙百日丸,锦盒,以及当年的南疆林中救命恩人遗下的玉环一起交给陈天风。陈天风看到这三样东西时眼前一亮,不由又重新打量了他一次。但是他什么也没说,不动声色的把东西接过去。
施文远到了宋集时,天色已是大亮。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两旁客商小贩的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异常。施文远向一名行人问明药店所在,循着其所说路线快步而去。但到了那家药铺,把药方递过去那掌柜的看了一下却说没有货。施文远出了这家,又向路人打听却了另一家药铺。哪知还是没有这几味药!当他到了第三家,掌柜拿着方子摇头时,他有些急了,说道:“掌柜的,这几种药关不是什么罕见的药材,怎么我跑了几家都没有呀?既然你们这时配不齐,能有几味就抓几味吧!”那掌柜的说道:“不瞒你说,你这几味药连一种都没有!这两天没有货,要不你等四五天以后再来,我们进货后再来。”施文远焦急的说道:“这是急等着救人呢,哪能再等得四五天!”那掌柜的说道:“哦,那你去大德堂看看吧,他是我们这儿最大的药铺,那儿定然有!”
施文远问明道路,风风火火的赶到大德堂。到了大德堂门前抬头一看,果然见得门庭比先前那几家要气派宏大的多,仅是门前挂着的匾额已有半人多高,整个药铺有三层,均是由朱红大漆扫就,与周围房屋相比特别醒目,施文远越过台阶,走进大堂。只见里面有四十多人在排队拿药,
另一边一个柜台有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为病人看病。施文远站在柜台前排队,好不容易才轮到他。他上前把方子递过去。那个掌柜的看了方子一下,又斜眼看了施文远一下,然后说道:“这方子是谁开的?怎么用这么大的量呀?你是看病还是贩药的呀?”施文远连忙说道:“当然是看病的,这个药是连带外用的所以量大了些,这里有货吧?”那掌柜的说道:“我柜面上没这么大的量,我去仓库拿给你!”说着带着方子向柜台后面走去。
施文远听说有货已是大喜过望,他站在柜台前等着,但等了好大一会的工夫,都没见那掌柜的出来。排在他后面的人们已焦急的议论不休。施文远心中一动,想道:“听这些人议论这药铺的仓库和柜面相隔不远,怎么他到现在还没有出来?难道其中有诈?我还是不能在这儿傻等,先出去一会儿,到附近找个地方暗中观察动静再说!”想到这里他抽身出来,大步向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不防有人也正匆匆向里走来,两人撞个满怀。那人个子瘦小,被撞得直向后跌去。后面走来的一个大汉连忙抢步把她扶住。施文远也被撞得倒退了一步。等他站稳身体定睛一看,被他撞上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而后面扶住她的是一个三四十岁面带病容身材高大的中年汉子。施文远觉得这两人极是眼熟,再一看那大汉身后背着的家伙,想起是在天长时遇到的两个卖艺的父女俩。他连忙上前问道:“真是对不起,小妹妹你没事吧?”
那小女孩说道:“没事!咦,你不是在天长镇那个打抱不平的大哥哥么?哈你身手真的很不错耶!”显然那个小女孩也想起他来。施文远想起那日的事,微觉尴尬,被她说的脸上一红,也不知她是讥,还是赞。忽然他心中一动,掏出几两银子和方子一起交给那个小女孩,对她说道:“小妹妹,麻烦你给我买这几味药。我在宋集镇的出口等你!”那小女孩似笑非笑的说道:“你撞了我,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叫我替你做起事来?”施文远说道:“这……这就当是我求你了,刚才……实在是对不起!”那小女孩头微微一扬说道:“这可不行!除非……除非你叫我一声姐姐!”施文远有点啼笑皆非,这小姑娘看上去显然比自己小,却硬要充老人头。但当此之际也是无法,只得应口说道:“好了,小姐姐,我再为刚才撞你赔个不是。”那女孩高兴的点头说道:“嗯,果然是个谦谦小君子。你去出口的界牌旁等我,我很快就到!”[施文远只身快步离开大德堂,刚走出二三十步,听得后面动静异常,匆忙中回头看去。却见七八个大汉向这边奔来。为首的正是在铁山寺玉龙沟曾会过的司马堂主等人。施文远见过他们出手,知道仅仅是那个副堂主,自己就不一定能敌得过。于是他专往人多的地方钻,仗着身形瘦小,在人群中钻来钻去,想借此避开他们的视线。但是那司马堂主等步履极快,而且他气功厉害,人未到前方挡住他道路的人已纷纷向两边跌去。施文远不但没能摆脱追踪,他们的距离反而越来越近!
施文远心急如焚,此时已渐渐离开繁华地带。那司马堂主忽然一纵身向施文远的后背抓来。施文远一回头觑得空破处拔刀一招“威霸八方”向司马堂主砍去!司马堂主在玉龙沟见过他出手,这一抓满以为能擒住他。没料到短短几天不见,施文远的武功如此精进!而且刀法大气磅礴,玄奥莫测,饶是司马堂主身经百战,也不知这一刀究竟要砍向何处,比之施文远先前的刀法不知要高明出多少倍!他大骇之下全力后退,但终是迟了下,右臂被重重的砍上一刀!这一刀伤势沉重,若是再深得几分,事个手臂都被卸下来!刘副堂主和另外三人也已赶到。一见司马堂主身受重伤都大吃一惊。
刘副堂主和另外一名使鞭的汉子拔出兵刃向施文远攻来。另一名汉子不擅兵刃,掌法却是了得。
施文远向走疾走,行了数步,猛然回头又是一招“威霸八方”。那几人刚才远远的看过他使出这招。看其出手架式知道又是这一招。但当他真正再使出来时,虽知就里,却又无法可破。三人不约而同的倒退了一大步。施文远见逼退他们,回头又是疾奔。等到三人又逼近时,施文远回身还是一招“威霸八方”!三人虽料到他必出这招,但到得当时只见眼前刀光如练,不知从何抵挡。急忙又是疾退。如此数次后,那使铁鞭的汉子蛮劲发作,偏偏不服气不再后退,硬生生一鞭向施文远砸去意图拼个两败俱伤。刘副堂主大叫:“不可!”边说着连忙抓住那使鞭汉子的衣服向后急拉。“嗤”的一声,那使铁鞭的汉子一身衣服被单刀从中间剖成两半,露出毛茸茸的胸脯。如果不是刘副堂主及时拉他,显然他已难逃剖腹之灾!
使铁鞭的汉子虽然悍勇,此时也不由惊出一身冷汗!这时司马堂主已包扎好伤口从后面追到施文远的身边。施文远无奈又使得一招“威霸八方”向司马堂主砍去。司马堂主却也不管他砍向何方,只是把手中的兵刃急舞,使出单纯防御的套路,在自己身前形成一层护身的光幢。施文远的刀砍在光幢上立即被弹了开来,而且把施文远带动向后退了一大步,而司马堂主纹丝不动,显然他的内力比施文远高出一大截。司马堂主说道:“大家都只守不攻,四面围住他!”另外三人都已会意,各自舞动手中兵刃从四个方位向施文远缓缓逼近。
施文远左冲右突,便那几个人都只不攻,自顾自的使着一套护身招数,施文远毕竟年幼,气力不如他们硬行冲撞一无效果。
正在他焦急之时,远远的看到那卖艺的父女二人向这里走来,显然他们是应约送草药而来。施文远心中不由更是大急,忖道:“天下堂人向来横行无忌,这卖艺的父女俩又能有什么真功夫?来了只怕枉自断送两条性命而已!”他疾声高呼:“快走!”不料那父女俩见他被人围困,又听他说:“快走,”自然以为是叫他们快点走来助他一臂之力。
那父女俩加快步伐,同时那父亲高声说道:“莫慌,我来帮你赶走这些剪径小贼!”施文远啼笑皆非,心道:“敢情这样大叔把天下堂人当作强盗了!”
父女俩来到近前,父亲把背上行李放下来,从中取出一杆花枪暴喝一声:“呔!胆大贼盗,居然在此光天化日之下行劫!有我在此还不快去!”这一声嗓门特大,那四个人被这一嗓子都喊愣了,停下来转头向这边看来。施文远心中只想乐,听这中年人的嗓音和措辞简直就像是唱戏的。
司马堂主哈哈大笑,那父亲浓眉倒立,把花枪一抖向司马堂主的面门刺去。司马堂主因右手受伤连忙左手一扬,拟用手中的兵刃格住这一枪,但那父亲变招奇快,手一沉枪尖向司马堂主的咽喉扎去!司马堂主大吃一惊,连忙一个铁板桥让过来势,那父亲蓦得左手一提右手一按,收枪头现枪攥,枪柄在司马堂主的肋下一点,司马堂主哎呀一声摔倒在地,痛得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站起身来,其余三人面面相觑,正准备一拥而上,司马堂主脸色铁青的摆了摆手,说道:“我们走!”说完当先转头离去。
等他们走远,施文远连忙向二人道谢。那小女孩说道:“我叫陆诗韵,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施文远说道:“两们救我一命,我却连姓名也没告知,真是对不住,我叫施文远,是淮北风云庄的人!”陆诗韵说道:“风云庄倒是大大有名哦,张庄主的功夫很是厉害。她的女儿机智聪慧,素有女诸葛之称。”
提到张秀容,施文远不由两眼一亮,神情兴奋起来,他眉飞色舞的说道:“要说到小姐,她不仅仅聪明过人而且生性善良温柔体贴,待人仁爱宽厚无人能及!”陆诗韵笑嘻嘻的说道:“听你这么赞她,她一定很漂亮吧?”施文远说道:“当然,她有如此品行,上天怎么会薄待她呢!其实我赞她却和她长得如何无关!”陆诗韵说道:“听你如此说,仿佛天下所有的好都被她占去似的!有空我倒很想见见她!”施文远见这小女孩的父亲在一边一言不发,遂问道:“敢问大叔尊姓高名?”那中年人看看小女孩,说道:“我叫……陆虎!”
陆诗韵把一大包药递过去,然后又掏出一小锭银子给他,说道:“药替你买了,这是多余的银子!”施文远双手接过,连声道谢。状极谦恭。陆诗韵笑嘻嘻的说道:“你刚才已谢过了呀,还谢什么?”施文远说道:“刚才是谢你们救命之恩,这次是谢买药之德,自是不同!”
陆诗韵笑道:“原来果然是有礼之人,不枉我们救你帮你,咦,刚才救你一命,你只说一声谢谢,这次却谢了七八句。难道这药比你性命宝贵?”施文远说道:“这药是去救一位大侠性命,我是无名小卒,和他相比又值得什么?”
陆诗韵说道:“嘻!我可不这么认为,不管他是谁,名震天下也好,众所瞩目也好,他的性命也和其他人一般!没有孰轻孰重之别!而且天下大侠尽多欺世盗名之辈!在心里哪个不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陆诗韵年纪虽小却是观颜察色心思玲珑,在她说这些话是见到施文远脸上老大的不以为然,于是话头一转,古怪精灵的说道:“你这个人倒是很有趣,和我们只见过一次便放心的把这老大一锭银子给我们替你买药,你不怕我们把你的银子拿了溜之大吉?”
施文远笑道:“你们怎么看也不像那种坏人,我自然放心!”
陆诗韵顽皮的说道:“人不可貌相,我就是坏人呢!你这样相信我等你上当就后悔莫及了!”
施文远说道:“我义父说过相由心生,所以观人眉宇倒也能把人的品性看个七七八八。再说以你们的身手,如果心性卑劣,也不至于辛辛苦苦飘泊江湖!我这药要急赶着救人,就此告辞!”说着转身快步而去。施文远一直没有注意到他和陆诗韵说话时陆虎一直恭顺的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如果他们真是父女,这显然很是不合情理!
等施文远去得远了,陆虎恭敬的问道:“小姐,难道就这样放走他?”陆诗韵说道:“我刚才在药店门口趁着一撞之机已在他身上搜过,那东西决不在他身上!”陆虎看着远处施文远快要消失的背影说道:“我们快点追踪,再迟他就走得没影了!”陆诗韵说道:“你放心只要他身上带着那包药,他走到哪儿我们都能追得上!父亲知道我给他办成这事一定会很高兴!”
陆虎说道:“主人知道这个盒子中的物事极为紧要,只是身在河南牵制少林武当,使其不得轻举妄动,因此也无暇分身。其实这事再紧要也用不到他老人家亲自出马,我们天下堂要的东西什么时候得不到的?”陆虎说完听陆诗韵一声不响,遂转头向她看看去,只见她看着施文远远去的背影呆呆出神,想来自己夜总会没打听到。于是他走到近前,加重语气说道:“小姐!小姐!”陆诗韵一惊,这才回过神来。陆虎说道:“小姐,有什么事么?”陆诗韵说道:“没什么!”陆虎说道:“小姐你把自己真实姓名告诉他,恐怕会引起他疑心呀!”陆诗韵说道:“他连你大名鼎鼎的病太岁上官无极都不认识,可见其见识不广,又怎么会认得我呢?”上官无极说道:“我已十多年不在江湖露面,不用说他,一般成名江湖人物能认识我的了不多了!倒是我觉得小姐自己闺名告诉他极为不妥。”
陆诗韵不耐烦的说道:“罗嗦!我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名字告诉他又有什么不妥了?而且什么时候轮上你来教训我?”
上官无极连忙低下头说道:“不敢!”
陆诗韵说道:“我们也走罢!”
施文远赶回客栈,已是晌午时分同让伙计把倒进大锅中熬了一大锅水,然后把药水倒进木桶中送到他房中,一切停当后,施文远更衣在里面浸泡。这次陈天风只要像平时一样吐纳即可,不再需要护法。不过施文远还不放心,依然守在他身边。
陈天风在木桶中浸泡约莫半盏茶功夫,忽然脸色大变,像被什么蜇了一般,猛得跳出浴桶,然后飞快的擦干身子,穿上衣服。
施文远见其神色不对,连忙问道:“陈大哥,怎么了?”
陈天风说道:“你这药是从哪来的?里面有龙虎化功散”
施文远懊悔万分,顿足说道:“我上当了!被人所骗。这药从一个叫陆诗韵的小姑娘手中拿来的!”这才忽然想起陆诗韵曾说过的一句话我就是坏人呢!你这样相信我等你上当就后悔莫及了!一想到这句话更是又悔又恨,自己连连挥了自己几个耳光,说道:“我没被人骗,人家其实早已告诉我,我只是太蠢而已!”陈天风听得莫名其妙,连忙问是怎么回事。施文远把先前的事讲述了一遍。施文远沉吟片刻说道:“武林中使大枪的人并不多,使得厉害的更少!再经你所说的形貌,那陆虎极可能是十三年前横行北五省的病太岁上官无极!那个女孩应该是他弟子一类的晚辈吧。这个女孩果然厉害,小小年纪却懂得把握人的心理。她先是装作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使你除却戒备心理,而后又戏称自己是坏人,这时你就算心中仍存在一丝戒备之心,经她如此一说反而更相信她,虚者实之,实者虚之,这分心计不用说你,就是老江湖也得上她的当,倒不是你之过。”
说到这里他忽然眉头一皱:“这小女孩小小年纪已是如此,长大后还了得?她年纪小,满腹诡计,一定是给上官无极给带坏的!”
这时陆诗韵和上官无极正藏身在客栈后面的树林中,听了这句话,上官无极心中苦笑:“她这些点子是给我带坏的?我都被她给玩死了!”
陈天风继续说道:“我想他们也快来了,幸好那些药是外浸,并未内服,龙虎化功散的效果并未完全发挥,我现在大约尚有八成功力!那上官无极多年前盖世太保功已有七成火候,现在想来就是没有十二成也有十成火候了。我八成功力与之相争一点把握也没有!我们还是避上一避吧!”
藏身在树上的陆诗韵说道:“听他这么说,好像你那破烂盖世太保功还挺厉害的呀!”上官无极说道:“当然!盖世太保功练到十二成火候可以不惧任何刀兵。与少林的金刚不坏身有异曲同工之妙!”陆诗韵说道:“那你练到几成了?”上官无极说道:“我练到……第……八重!”陆诗韵说道:“十多年前七成,……现在……八成哦……很不错!”说着不置可否的点着头。虽然口中没说,但是上官无极明显听出这话外这意是说他无用!但偏偏陆诗韵口中又无任何责怪他的话,让他无从辩解。这一股郁闷之气憋在心中难受之极。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好一会儿还是说道:“这盖世太保功练到第五成以后便变得极为难练,再每前进一成威力却提高一倍以上!在我们门派中,我算是……”话没说完陆诗韵却已打断他的话,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刚才不是已赞过你了么?难道赞得不够么?”上官无极不由脸现尴尬之色,想到竟被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玩弄于股掌之间不由得颇不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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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之中现出几分愤愤之色。陆诗韵忽得把话头一转,说道:“你说施文远此时是不是很生的我气?”
上官无极说道:“你骗他这么惨,他不仅是生气而已,他心中一定是很恨你!”陆诗韵展颜一笑,说道:“那就好!”上官无极弄得摸不着头脑,别人很恨你,你又有什么好高兴的?这个小姐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陆诗韵说道:“我们得走啦。希望再见到他时,他还能记起我!”上官无极说道:“上哪儿去?”陆诗韵说道:“淮北!”上官无极说道:“什么事呀?”陆诗韵说道:“我有什么事,还用向你先请示么?”上官无极碰个软钉子,老大没趣,碍于身分又不敢发作,呐呐的说道:“那这边的事……”陆诗韵说道:“依你看,你的八成火候的盖世太保功能敌得过现在的陈天风么?”
上官无极说道:“功力上应该差不多,但无量派的功夫一向以奇变横生见长,一不小心就会着他的道,不过百毒神魔,大力神魔、玉面神魔、千手神魔都在左近,会齐他们擒他不难!”陆诗韵说道:“有他们都在,就是没你要擒陈天风也不难,我不耐烦等人。你传下话去,知会他?ahref=039;/et=039;_bnk039;ap;ap;ap;gt;浅绿旆缢涫芑筰15跋旃αo骷酰?br/ap;ap;ap;gt;但仍是只宜智取。此事便由玉面神魔主持。”
上官无极说道:“玉面神魔
在这几人中武功最弱,又是新近归顺,小姐怎么用他?”陆诗韵说道:“我自有道理,还有,那个施文远千万不可伤他性命,我还有话问他!”
两人说完离开客栈后面的小树林,来到一个空旷处,上官无极点燃天下堂召集烟花,然后把陆诗韵说的话传达下去,一切办理妥当。两人又来到宋集,雇了一辆大车,直奔淮北方向而去。
半路之上,陆诗韵忽然“哎呀”一声惊叫。上官无极慌忙说道:“小姐怎么了?”陆诗韵说道:“没什么!”心中此时却是后悔不迭:“我上陈天风的当了!武林中都忌讳露出自己的深浅,他怎么会随随便便的就说出自己保有八成功力呢!而且说的声音那么响,显然是他猜到我们可能跟踪而至,故意说给我们听的!他指不定已功力全失!就是残存部分功务也远没有八成!现在折回去可能还来得及追上他们。不过这样一来岂不是很丢面子,算了,况且以玉面神魔等几人的实力联手擒他应该很容易!”
再说陈天风和施文远两人匆匆离开客栈向北而行。走了十多里,施文远见陈天风满头大汗觉得极是奇怪,问道:“陈大哥,怎么只走了十几里路而已,你就出了这一身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陈天风摇了摇头说道:“其实刚才因受化功散影响,仅剩三成功力而已!我知道大凡智慧过人之辈皆十分谨慎,做事不会莽撞,定当谋定而后动,其时他们一定藏身暗处窥视我们虚实,所以我故意放出话,说自己尚有八成功力把他们吓走。至少让他们不收轻举妄动!刚才一路之上我以一气贯日月气功催逼体内化功散,让其与汗水一同挥发,一路之上行功下来,好歹又恢复二成功力。”
施文远说道:“跑动之中能够行功调息,我可来听都没听说过!大凡气功都是坐式或者站式,也有极少的是采取躺式的。”
陈天风微笑着说道:“这一气贯日月气功独特之处便在于此,它是一种吐纳秘法,不论是站坐行奔躺皆可修习。本来是师尊的一位好友与师尊谈论道家的吐息法时所授,师父便据此而创此行功法门,但事后等师父自己练成时细思那位朋友的话中有许多不可解之处。可惜等师父再想向那道友请教时,那位道友已身故。因此这一气贯日月气功存在许多弱点,师父说过如果解开其中所有奥秘,一气贯日月气功即可达到生命不败,内息不止之境!”
施文远问道:“什么叫生命不败,内息不止之境?”
陈天风说道:“也就是说只要拥有此功之人不死,经脉之中内息便会自然川流不止,而不必其用意念去控制!也就相当于其一天十二个时辰连睡觉之时在内都在练习内功!你要知道,常人勤奋者一天也最多练二个时辰内功。其余时候,内息散于各经脉之中,内功其实在轻微后退之中。但一气贯日月气功练到最高境界却不用有此担忧!这样练一年气功,效果即相当于常人十年!可惜师父那位好友死得太早,师父无法领会其中的真义,此法最难之处便是睡觉之中也无意识控制行功,却又如何避免走火入魔?”
施文远忽然觉得这一气贯日月听起来很是耳熟,但细想起来却不知到底在何时何处听说过,心中觉得很是纳闷。两人又行了二十多里路。面前横亘着一条深壑。这沟壑有十数丈宽,深达数十丈,下面河水奔流甚急。两人顺着沟壑旁的小道逆流而行。
大约又走了四五里地,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座索桥。整个桥由数根铁索组成,铁索上面铺了些木板。若是常人走在上面,桥身便会左右轻微晃荡不休,真是让人胆战心惊。陈天风和施文远均身负轻功自然不用担心。到了桥头陈天风在前面施文远在后面走得稳稳当当。但就在他们走到桥中间时,忽然听得桥对面传来一声如雷鸣般的大吼:“嘿!”两人都吃了一惊,抬头看去,却见桥的彼端站立着一名身高近丈的巨汉!那巨汉身上贲张的肌肉把衣服绷紧紧的,似乎浑身都散发着无穷的精力。他那肌肉虬结的胳膊,几乎与寻常人的大腿差不多粗细!显然他的外家功夫极是了得!那人小眼睛大嘴巴,塌鼻梁,肤色黝黑,相貌丑陋。他手上拿着一根鸭蛋粗细晶光灿然的镔铁棍,双目圆睁,站在那里倒也威风凛凛。陈天风心中一沉:“大力神魔。石开天!若是在平地上遇到这样的外家高手倒也不惧,如今一来功力受损,二来在这窄小的索桥上无可闪避,只有硬碰硬!还是退回去另觅道路吧!”刚想到这里却见来时的桥头又现出三个人来!一个是百毒神魔余戚戚一个是千手神魔万中发,还有一个很年轻,并不认识。
陈天风一看这情形知道回头倒不如向前硬闯,此时宜速战速决,否则两边敌人同时会合,自己便将陷入腹背受敌之境!想到这里他抬步两纵已到石开天的身前,陡然拔出腰间长剑一剑向他的眼睛刺去。这一剑起手之际毫无征兆,等到石开天注意到时剑尖离他的眼睛已不到三寸!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