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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部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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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大炮s击c练,按规定应该将步枪重新收回,黑娃拒绝执行这道命令。张团长解

释说:“炮营不配发步枪,在正规军队里也是这样。”黑娃说:“规矩我明白。步

枪得给我配备,要不然让二营g炮活儿。”张团长眨了眨眼睛,释然笑了:“好了,

我明白了,步枪不收了。”

到张团长家赴宴是黑娃归顺以后的重要一步。黑娃进屋时,一营长白孝文、二

营长焦振国已经在座。团长和他打招呼之后,又唤来太太和他见面认识。张团长专

意请来了县城里头把勺子冯师做菜,黑娃面对一盘又一盘精细的菜肴不忍动箸。酒

过三巡,张团长直戳戳对黑娃说:“兆谦,你晚上再不闭着眼睛睡觉,我就请你回

山上再当的山大王!”白孝文和焦振国都哈哈大笑,保安团里神秘地传说着三营长

鹿兆谦晚上有睁着眼睛睡觉的习惯,黑娃不好解释什么,因为团长说不过是一句笑

闻,也就不在意的笑笑:“甭听那伙人给我胡咧咧。”张团长却认真起来:“我看

不是胡咧咧。你自下山以来,没在城圈里睡过一夜,是不是?”黑娃的炮营驻扎在

关峪口,他一直坚持住在营部里,就点头说:“官不离兵,这是领兵规矩。”张团

长摇摇头说:“规矩不是坏规矩。可你这是不放心我,你怕我单个收拾你。你甭朝

我瞪眼。你硬要给炮兵营士兵配发步枪合不合规矩?说透了还是为着防备我。对不

对?”黑娃在这们突如其来的追问下,有点无措。白孝文和焦振国也始料不及而局

促起来。张团长又进一步说:“你还信不下我。你信不过我,怎么跟我共事?我当

团长,连我手下的营长都信不过我,这咋弄?我是个外路人,出门全靠朋友,你信

不过我,我可是实打实相信你。”

于是便喝血酒。四俱由张团长率先割破指头,将血滴入酒壶里,共他人一一仿

效,然后从酒壶里把混合着四个人血浆的红s酒y斟满四个酒盅,一齐端起来饮下。

黑娃猛然想起头一次和大拇指芒儿饮血酒的情景。他对另外三位说:“张团长,白

营长、焦营长,鹿某只有一条可以夸口:‘从不负人。’”张团长擂一下桌子:“

我一生就凭这一条活人!”

黑娃随后完成了他的第二回婚事。白孝文先给他介绍了一位老秀才的女儿,张

团长又给他瞅下县城一家布店老板的女儿,张团长和白孝文为此发生了友好的争执。

白孝文坚持认为老秀才的女儿识收达理,对黑娃所缺乏的东西正好是一个补充,那

女子聪明过人,没上过一天学却能熟背四书,全是听老秀才诵读时记下的。张团长

认为这种女子对黑娃来说,是丝线缝麻袋──太细了倒糟糕;黑娃需得一个飒爽利

落的女人c持家务,焦振国打哈哈说,g脆让黑娃抓阄,抓着谁算谁命大。在他眼

里,无论哪都不过是个女人。黑娃终于选定了高老秀才的女儿玉凤,诚挚地说:“

团长,我需得寻个识书达理的人来管管我。”

临到白孝文正式做媒向老秀才求婚时,高老秀才只提出一个先决条件,要求款

来的女婿必先戒掉“土”的毛病。黑娃对孝文说:“好办。”他在猛吃硬塞下六个

馍一碗的羊r泡馍后,命令他的弟兄说:“把我捆在大炮筒子上,绳头栓成死结”。

黑娃在炮筒上被捆绑了整整五天五夜,汤水未进;第三天时下了一场瓢泼大雨,他

骂走了企图割断绳索的团丁……黑娃戒烟成功,不仅娶回了老秀才的小女儿,而且

使他的威名震撼了县城各个阶层,这人真是个冷家伙。

黑娃在县城买下一院房子,雇请工匠进行了一次彻底的修缮,出脱成一院漂亮

的新房了。红火的婚礼仪式就在这儿举行。婚礼这部繁缛冗长的大书的每章每一节

的实施,都给黑娃一次又一次带来欢乐又招来痛苦。他戴红花跨上红马,随着呜哇

吹响的喇叭队出发迎亲的时候心跳如兔蹦,以至看见岳丈老秀才斯文的举止,忽然

想起了小娥父亲羞于见人的面孔,那也是一位识书达理的老秀才;黑娃跟着彩饰的

花轿在欢乐悠扬的乐曲中回程的时候,忽然想到在渭北那个武举人家攀树翻墙与小

娥偷情的情景;黑娃领着新娘走进大门又走进d房的时候,猛烈爆炸的雷子炮使他

血y,即使在这样热烈嘈杂的场和里,脑子时仍然闪出和小娥走进村头窑d时

的情景;黑娃揭开新娘子蒙在脸上的红绸盖巾,屏声静息地看见一张羞怯掩盖下的

沉静自若的面孔时,眼前又一下子闪现出小娥那张眉目活泛生动多情的模样……及

至婚礼大书翻到最后一页,酒席收盘、宾客散去、庭院沉寂、红烛高照时,这种现

实的欢乐和回忆的痛苦互相扭缠、互相侵犯的心境仍然不能止息。d房的门闩c上

以后,黑娃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他觉得自己十分别扭,十分空虚,十分畏怯,十

分卑劣,而对面椅子上坐着的不过是一个柔弱女子,两只红烛跃动的火焰在新娘脸

上闪烁;他想不起已往任何一件壮举能使自己心头树起自信与骄傲,而潮水般一波

一波漫过的尽是污血与浊水,与小娥见不得人的偷情以及在山寨与黑白牡丹的龌龊

勾当,完全使他陷入自责,懊悔的境地。她端坐在方桌的那一边,墨绿s的褶裙散

拖在地上,罩住并拢着的膝盖和腿脚;两只平平的肩头透出棱角;红s缎面夹袄隐

约透出两个紧绸成团的r房的轮廓;乌黑的头发绾成一个硕大的发髻,上面c着一

枚绿s翡翠骨朵;单薄的眼皮下是一双沉静的黑眼珠;挺直而秀气的鼻梁;薄厚适

度的嘴唇更显示出自信沉稳。黑娃久久地坐着抽烟,看到炕头并摆着的一双鸳鸯枕

头,更加卑怯到无力自持的地步。

红烛相继燃尽。蜡捻残余的火星延续了短暂的一会儿也灭绝了。屋子里一片漆

黑。黑娃在黑暗里感到稍许自如舒展了,鼓起勇气说:“娘子,你知道不知道我以

前不是人,是个……”方桌对面的新娘子以急促而冷静的声音截信了他的话:“我

只说从今往后,不说今r以前。”黑娃听了浑身颤抖,呜地哭一声,随之感觉有一

只手抚在肩头,又有一只手帕在他脸上眼上轻轻抚擦。黑娃猛然抱住她的身子,偎

在她胸前咆咽说:“你不下眼瞧我,我就有了贴心人。”新娘子却笑着说:“你把

我抱到炕上去……”

完全是和平定静的温馨,令人摇魂动魄,却不致于疯狂。黑娃不知不觉地觉得

温柔斯文谨慎起来,象一个粗莽大掬着一只丝线荷包,爱不释手又折揉皱了。新娘

倒比他坦然,似乎没有太多的忸怩,也没有疯张痴迷或者迫不及待,她接受他谨慎

的抚爱,也很有分寸地还报他以抚爱。她温柔庄重刚柔相济恰到好处,使他在领受

全部美好的同时也感到了可靠和安全。

第二天早晨,黑娃起来时已不见新娘,走到厨房门口,看见她一手拉着风箱,

一边在膝头上摊开着书本。黑娃洗脸一毕时,她先给他递上一杯酽茶,接着端给他

一碗j蛋。黑娃喝了口茶又捉起筷子,挟住一个j蛋随即又沉入碗中,扬起头说:

“我从今r开始念书。”

玉凤说:“你想念就念。”

黑娃问:“晚不晚?现在才想起念书怕是迟了?”

玉凤说:“圣人说‘朝闻道夕死可矣。’念书没有晚不晚迟不迟的事。”

黑娃说:“那我就拜你为师咧!”

玉凤摇摇头:“你要是真想念书,应该正经拜师。我不能够做这样事。”

黑娃问:“为啥?”

玉凤说:“甭忘了你是丈夫,我要是当了你的先生就没有丈夫了,你在外边拜

师去。”

黑娃怀着虔诚之心走进白鹿书院,看守门户的张秀才拒绝他进入:“不管谁不

论啥事,朱先生一律谢客。”黑娃说:“你去传话,就说土匪头子鹿黑娃求见先生。

朱先生正在庭院树荫下闭目养神。他送走了编篡县志几位同仁,不仅身俸无法

支付;连三顿饭也管不起了。朱先生最后一次找到县府申述县志编纂工程的重要;管

钱的主任摸摸硕大的光头;就呵呵笑起来:“好朱先生哩!剿共重要不重要?岳书

记手谕拨款给保安团买大炮重不重要?”朱先生被呛得噎住,分辩说:“现在只要

一笔印的钱,县志已经编成了。”主任说:“编成了先放下,等剿灭了共匪国泰民

安那阵儿,我给你拨款,多拨些也印得漂亮……”朱先生早已不再晨诵午习,常常

坐在那把藤椅上闭目养神。听见张秀才传报,朱先生睁开眼睛:“噢!我这辈子就

缺少看见土匪的模样。让他进来。”

黑娃进门再进入庭院,看见一把藤椅上坐着一位头发银白的老者,恰如一座斜

立着的山峰,紧走几步就扑通一声跪倒了:“鹿兆谦求见先生。”

“你是何人?求我有啥事体?”

“鄙人鹿兆谦,先前为匪,现在是保安团炮营营长。想拜先生为师念书。”

“我都不念书了,你还想念书?”

“兆谦闯荡半生,混帐半生,糊涂半生,现在想念书求知活得明白,做个好人。

“你坐下说。”

黑娃站起来坐到凳上。朱先生自嘲地说:“我的弟子有经商的,有居官的,有

闹红的,有务农的,独独没有当土匪的。我收下你,我的弟子就行行俱全了。”说

着回屋取来纸笔,拨下笔帽;笔头儿已经g涸,经水泡开了又磨了墨汁,给黑娃写

了“学为好人”四字,说:“你是我最后一个弟子。这是我最后一幅题字。”

黑娃每r早起借着蒙蒙的晨曦舞剑,然后坐下诵读《论语》,自然常常求问于

高氏玉凤;每隔十天半月去一趟白鹿书院,向朱先生诵背之后再说自己体味的道理。

朱先生深为惊讶,开始认真地和他j谈,而且感慨不已:“别人是先趸下学问再出

去闯世事,你是闯过了世事才来求学问;别人趸下学问为发财升官,你才是真个求

学问为修身为做人的。”黑娃谦然地说:“我学一点就做到一点,为的再不做混帐

事。”朱先生仰起脖子慨叹道:“想不道我的弟子中真求学问的竟是个土匪胚子!”

黑娃言谈中开始出现雅致,举手投足也显出一种儒雅气度。玉凤更加钟爱黑娃。

团长以及同僚们也都觉察到这种变化。黑娃再一次走进白鹿书院时,就不无激动地

说:“先生,我想回原上祭祖。”朱先生久久凝视着黑娃,竟然颤抖着嘴唇说:

“好哇兆谦,我陪你回原上祭祖!”

黑娃真正开始了自觉的脱胎换骨的修身,几乎残忍地抛弃了原来的一些坏习气,

强硬地迫使自己接受并养成一个好人所应具备的素质,中国古代先圣先贤们的镂骨

铭心的哲理,一层一层自外至里陶冶着这个桀傲不驯的土匪胚子。黑娃同时更加严

厉地整饬炮营,把一批又一批大烟鬼绑到大炮筒子上,土匪弟兄们的体质首先明显

地发生变化;他把一个在街道上摸女人p股的团丁扒光衣服捆绑到树上,让炮营二

百多号团丁每人抽击一g;过去的保安团丁在县城是人人害怕的老虎,又是人人讨

厌的老鼠,人们把保安团叫捣蛋团;黑娃整饬三营的做法得到张团长的奖赏,一营

和二营也开展了整顿活动;保安团在县城居民中的形象从此发生变化,黑娃在整个

保安团里和县城里威名大震。

黑娃回乡祭祖的举动在原上引起震动。曙s微明,黑娃携着妻子高玉凤从县城

起身,绕道走到原坡上的白鹿书院,朱先生早已收拾拾停当等候多时。三个人一行

沿着坡沟间的小路走着,天s愈来愈亮。黑娃脱了戎装,也没有一片绫罗绸缎,而

是专门选买了家织土布,声明不许用机器轧制,由妻子玉凤新手裁了缝了,只有头

顶的礼帽是呢料的,完全成了一个拘谨谦恭的布衣学士了。他不骑马,也不带卫士

随从,为此与张团长和白孝文都发生了争执。张团长说;“带个随从替你跑腿。”

孝文则指明说:“你先前在原上有对手,以防不测。”黑娃说:“有朱先生领路引

路顶过一个师的人马。”午后时分,黑娃一行走到白鹿村口,见白孝武领着数十人

伺候在那儿迎接,连忙打躬作辑。从村口直入村庄,街道清扫得gg净净,土道上

还留着扫帚划过的印痕,村巷里除乱跑乱窗窜的小孩不见大人。黑娃走进村巷,就

抑止不住心潮起伏,一幢一幢破残的门楼和土打围墙,一棵棵粗的细的愉树椿树和

楸树,都幻化成物令他心情激荡。及至走到祠堂门口,看见鞭炮炸响的硝烟中站立

着白嘉轩佝偻的身躯,一只拐杖撑在身前。黑娃紧走几步扑通一声跪下了,高玉凤

也随着跪下去,只有朱先生抱拳向迎候在门口的乡亲作辑致礼。这是白鹿村最高规

格的迎宾仪式,白嘉轩向来是在祠堂里处理本族的事务,在门口亲自迎接什么人几

乎没有先例。

白嘉轩把拐杖靠在门框上,又手扶起匍匐在膝下的黑娃。黑娃站起来时已满含

热泪:“黑娃知罪了!”白嘉轩只有一个豁朗慈祥的表情,用手做出一个请君先行

的手势,把黑娃和朱先生以及高玉凤让到前头,自己拄着拐杖陪在右侧,走过祠堂

庭院砖铺的通道,侍立在两旁的台阶上的族人们拥挤着伸头踮脚。两只木蜡已经点

燃香枝c入香炉就叩拜下去:“列祖列宗,鹿姓兆谦前来祭奠,求祖宗宽恕。”黑

娃在木蜡上点香时手臂颤抖,跪下去时就哭起来,声泪俱下:“不孝男兆谦跪拜祖

宗膝下,洗心革面学为好人,乞祖宗宽容……”朱先生也禁不住泪花盈眶,进香叩

拜之后站在白嘉轩身边。高玉凤最后跪下去,黑娃跪伏不起,她也一直陪跪着。白

嘉轩声音威严地说:“鹿姓兆谦已经幡然悔悟悔过自新,祖宗宽仁厚德不记前嫌。

兆谦领军军纪严明已有公论,也为本族祖宗争气争光,为表族人心意,披红——”

白孝武把一条红绸到父亲手上,白嘉轩亲手把红绸披持到黑娃肩头。黑娃叩拜再三,

又转过身向全体族人叩拜。他从妻子玉凤手里接过一个红绸包裹的赠封,j给白嘉

轩说:“我的一点薄意,给祖宗添点香蜡。”他把赠封的银元到白嘉轩手里,面对

着那个佝偻如狗一样的身躯不禁一颤,耳际又浮起许多年前自己狂放的声音:那人

的腰挺得太直……

族人纷纷散去,黑娃在白嘉轩的陪同下款步走在院子里,一回身瞅见墙上嵌镶

的乡约碑石的残迹,顿然想起作为农协总部的这个祠堂里所所生过的一切,愧疚得

难以抬头。他想请求白嘉轩,由自己出资重新雕刻一套完整的乡约石碑,却终于没

有说出口来,缓些时候再说吧,那断裂拼揍的碑文铸就了他的羞耻。

黑娃问:“怎么没见我大?”白嘉轩笑笑说:“你大在屋里等你,在我屋里。”

鹿三得知儿子要回原上祭祖的消息,表示出令白嘉轩吃惊的态度:“晚了,迟了,

太迟了!”他冷漠地咕哝着。白嘉轩叮嘱鹿三应该回家去收拾一下屋子,黑娃引着

媳妇回来必定要回家看看的。自妻子去世以后,鹿三领着二儿子兔娃住在马号里。

黑明都不回家了。鹿三摇摇头:“他要回家他就去。我不管。我也不见他。我只有

兔娃一个儿。”白嘉轩甚至在劝说不下时发了大火:“人家学好你还不认帐?你这

样子的话就不通情理了!你要是不认黑娃,我就不认你了……”鹿三依然不动声s:

“那好,那行,我当给你面子。”白嘉轩就把鹿三和黑娃的会面安排在自己家里,

因为鹿三坚决拒绝在祠堂里的族人面前和黑娃相见。

黑娃走进白嘉轩那条街巷,没有进入门楼而拐进了对面的马号,把陪同的一行

人扔在身后。走过马号的门道进入栓马场,黑娃一眼瞅见一老一少正在那儿铡草,

老人一条腿跪在地上往铡口里塞草束,半大小伙子赳赳地叉开双腿一压一揭宽刃铡

刀。西斜的夕y把一缕血红投抹过来。空气中弥漫着青草清香的气味,黑娃走到铡

墩跟前跪下去,叫了一声“大”,泪如泉涌,鹿三停止了塞青草,痴呆呆地盯着儿

子:“噢!你回来了……回来了好……”黑娃扶起父亲坐在铡墩上,转过身接住弟

弟兔娃的肩膀:039;你还认得哥?”兔娃扭一下头,羞涩地笑笑。白嘉轩指使儿子孝武

陪引朱先生到屋里坐着,自己引着黑娃悔恨高玉凤进了马号,朗声吆喝道:“三哥,

你看媳妇也来看你了。”高玉凤叫了一声“大”,就在草垛跟前跪拜下去,鹿三木

然地瞅着儿媳妇玉凤的叩头动作,眼里忽然掠过一缕惊骇,小娥被他刺中背部回过

头来叫“大”的声音又再现了……白嘉轩强令鹿三父子撂下活儿回屋吃饭,鹿三没

有拒绝也没有热情,只是木然在跟着白嘉轩走。黑娃忍不住问:“嘉轩叔,俺大看

去晃晃悠悠的?”白嘉轩不在意地说:“老了,你大老了!”自从鬼魂附体的折腾

以后,鹿三就成了这个样子。白嘉轩不想提及那个小娥,就进一步证实说:“人老

了都是这样了。你看我嘛,也变得迟手体脑瓜不愣愣的了嘛!”

一次难忘的晚餐在白嘉轩房明间里开筵。气氛由拘谨逐渐活跃起来,只有鹿三

表情依然木愣。孝义过来过去的祝辞和应酬的套话搞得不大耐烦,提出一个新鲜的

话头儿,“黑娃哥,你在县里g大事,经得多见的广,而今朝民人又征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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