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巧的转身,挥动衣裙,迎着一轮残月,向外走去。
果然,没有企盼,就没有失望,只是那淡淡的失落,却似生了根,一辈子无法驱除。
我啊,果然还是太寂寞了。寂寞得灵魂无所倚。只能踩着自己的影子,一步步,哼着小调给影子听,给……自己听。
走在空旷的无人街道上,敏感的神经隐约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味儿,不动声色地转动双眼,试图将那隐藏的危险纠察出,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最直接有效的回击。
若无其事的踱步而行,当我拐入一处林荫小道时,四周突然扑出八条黑色矫捷身影,单看身姿就知道武功不弱。他们各个手持明亮大刀,以天罗地网之姿不分前后地齐砍向我的主要命脉。
一百二十七。协美归来
在刀子劈来的刹那,我瞬间将手伸入袖口,扯出捆绑在肩膀上的”万斩”,以豹子的速度毫不犹豫地滑向每一处流动着血脉的颈项!
眨眼间,以刁钻的角度解决了四人。
而其他四人亦相应到地,且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安静乖巧得没有吵醒任何沉睡的人们。
黑孩站在我身旁,收起一柄近一人高的大刀于身后,神色平静如常。
我望了望黑孩身后的大刀,问:“重不”
黑孩对我咧牙一笑,样子甚是憨厚:“不重”
在黑暗中黑孩嘿嘿傻笑两声,便闪身去寻自己留下的活口,却没问出什么因由,一刀了结了。又弯下身对黑衣人一顿神翻,终是找出一小块金牌,交给了我。
我拿捏在手中,看了看,竟是袁头给我那块大金牌的小翻版。
呵呵……有意思。
看来,我与‘鸿国’君主的会面已然被宫里的人察觉,这是想要我的命呢。就不知道那想要我命的人知道多少内幕,是否在知道我是四公主的同时,也知道我曾经破坏了一船的武器交易。
将那小金牌挂在手上,转圈地晃悠着,口中哼着小调儿,上了柳絮赶来的马车,一路回了‘如归客栈’。
下了车,绿草第一时间迎了出来,随后跟出来的,竟然还有那六位绝色大美男。
看见我从马车里下来时,竟然皆是一愣,此后的目光就都颇有些意思,纷纷欲看还想躲闪地玩起了娇羞。呃……确实是娇羞吧?
我咧嘴一笑,对绿草点点头,表示自己无碍;对六美点点头,笑道:“眼睛瞪那么大做什么?我这男扮女装,还看得过去吧?”
喀吧……我仿佛听见无数下巴脱臼的声音。
看着眼前六美的惊慌模样,我畅快的哈哈大笑起来,抬腿往客栈里走去。
众人跟了进来,除了六美大家似乎都习惯了我的疯癫。大家落座后,那六美仍旧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若有若无的瞄着我看,样子倒也绝色可爱。
我被他们再次逗笑,挺了挺小胸部,真诚道:“别看我的胸部发育迟缓,但确实不是塞了缩水的馒头,吾乃如假包换女人是也。”
在众人的轰然大笑中,六美得脸红脖子粗里,我伸出手:“大家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江山,很兴奋认识六位美男。”
结果,六人傻了……
我伸出的手一直僵硬,却无一人回复,只能自己收回后,又放在身旁的椅子上,大休。
柳絮的巧手覆上我的胳膊关节处,稳妥地拿捏着,舒服的我半眯起眼睛。
却不想,对面的六人竟然一同红了脸,纷纷望我也不是,不看也不是的窘促模样。
为了不给大家制造别扭,我站起了身,伸了个懒腰,道:“大家休息吧,不用因为我不自然,伦家明天就走。”
抬腿上了楼,绿草忙起身跟了过来,打算更我报告一下经营的帐目。然后确定一下已有的发展路线。
于是,我爸了头上的珠花,披散着头发,蹬了鞋子,抱着被子滚到床上,听着绿草的报告,渐渐闭上了眼睛,浑然进入了梦乡。
半梦半醒间,感觉柳絮接近,请求为我盖上被子。
听见绿草小声问:“你……就打算这么照顾主子一辈子?”
柳絮低声道:“我照顾她的身体,他眷顾我的灵魂,这……也许才是我活着的意义。”
绿草若有所思地感叹着:“是啊,被她信赖,被她需要,被她当个男人看待,此生,还能奢求什么?”
柳絮轻声道:“她看似强悍,却也脆弱得让人心疼,如果……她对我们这些人,不那么真诚,今天,也许,会不一样。”
绿草又睡了些什么,我没有听清楚,隐约间,觉得门开了又合,我终是抵抗不住睡意,沉沉睡去。
既然,生命重不赋予我亲情,那么,拥有这些难能可贵的友情,亦是知足的。
隔天早晨起来,洗漱完毕后下了楼,却意外地看见六美全部背着自己的包裹静候在马车旁边,等着我。
视觉上的享受不言而喻,导致我心脏一顿狂跳,恨不得迅速扒其衣,脱其裤,奋笔泼墨明勾点轮廓,润色体态。
六人见我眼光如此赤裸,各个都红着脸,对我伪装正常的风雅一笑。
绿草说:“主子,他们六人想要跟着你,为奴为厮鞍前马后的伺候着。”说完,还暧昧地对我眨眨眼。
尽管我喜美色,但却知道‘刃’的旁边不能近些柔弱男儿,怕是吃不消野外追踪嗜血杀戮的苦,终是摇摇头:“你们六人还是留下吧,跟着我实在太苦,况且,我现在还能健步如飞,没到七老八十需要人伺候的时候。”
那六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说话。
我上了大马之后,却发现那六美竟然也分别牵出一匹难看的小马,起了上去,跟在我身后。
无奈,停下抹布,问:“为何跟着我?”
六美仿佛商量好了似的,皆信誓旦旦的望着我,却不肯说话。
柳絮策马过来,严厉的训斥道:“你们想跟着主子也无不可,但若做出背叛之事,定然死全尸!”
从来没想到低调的柳絮也会给人下马威,当即转眼过去,而柳絮知道我看他,竟然微微红了脸,脊背却一直挺得水直。
那六美在刹那间松了一口气,齐笑道:“一心追随,定无背叛!”
我点点头,由此美色跟着,我也能偶尔做些自己爱做的事,例如……画画美男捰体。
一去一返间,竟带回来六个人,着实是个划算的路程,不是吗?
这一路上,大家渐渐熟悉了起来,我听完他们的故事,为六个人种种不幸的遭遇而一声感叹。也明白了,他们之所以跟着我,竟是觉得生无可悲,却能从我身上感受到活着的朝气。
真td神奇!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身上除了死气还有朝气?竟然还有能让人产生折服的气度?真是……无法形容了。
而他们也知道我志向画捰体美男,从最初的吃惊到暗示我可以配合,几乎没用两天的过渡,不得不赞我自己一句:真是善于沟通的人才啊!
接近战乱边境时,让大家都脱了长袍,换上了精悍短小的简洁男装,骑上已经准备好的战马。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我戴上了铜色的面具,对六美严肃道:“‘刃’的生活,你们可能追随?”
六美在震惊过后,竟然气势如虹地大声齐喝道:“誓死追随!”
我的麻花辫没有一点红妆地动荡颠簸在马背上,六美随着我策马扬鞭地驰聘在草原,那如墨的发丝与腰间的带子随风飘扬,在这片广阔的土地上,绝对形成了一道及其美妙的素色风景。
我转头看向那个始终如一的陪伴,想不到最后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人,竟然会使他。
柳絮感受到我的目光,亦转过头,望向我。
彼此间的默契不言而喻。
想当初他与我策马奔驰,却在夜深无人时偷偷往大腿里上药,被我无意间撞见,便看见了
那双腿间的脱皮血肉,和那处于昏睡状态的小东西。
而他正一手拿着药瓶,以手沾着药膏,坐在床上双腿大开的小心涂抹着。
至今,我仍旧非常清晰地记得,他当时看见我时的表情,以及忙收拢大腿时的无措……
高喝一声驾,让马儿撒欢儿地奔跑起来,在这片草原上,跳跃出独一无二的舞步。能追赶上的,就与我同步;追赶不上的,就只能仰望。
在这片广阔无垠中,我能主宰的不仅是人类脆弱的生命,更是身体内强悍的灵魂!
128、生死绝歌
我原本以为,战争会一直拖拉下去,至少,在我不够强大前,不会突然爆发。
然,一直隐蔽实力的“猛嗜部落”竟然连夜发兵,白天隐藏,终是在我夜不能视的条件下,悄然兵临赫国城下。
说来巧合的是,我昨晚还在游荡,半夜时,忽然想起今天是白莲的生日,记得自己曾经许诺为他庆贺。如今虽然物是人非,但我并不打算为自己安装个食言而肥的名头,便策马赶来赫国边境,想着做些什么。
却不想正看见猛嗜部落挑着一颗血肉模糊的头颅,叫嚣着说“刃”已被他们分尸,烤食入腹,味美而酥!他们侮辱赫国男无强将,女子下贱!并不知道从哪里掠来三名女子,全部被捆绑在柱子上,强行……扒光侮辱。
虽然明知道这是他们的诱敌之计,自己没有实力与猛嗜部落的大军抗衡,但面对眼前的这一群跳蚤,仍旧忍不住策马冲了出去,但却在看见城门大开时,喝停了马步。
在那笨重的城门开启后,一白袍少将手提银枪一柄,飞驰在骏马之上,轻踏在无垠之中,英姿飒爽身若游龙般直接刺入敌营,与对方出迎的副领全力拼杀在一起!
白莲的银枪使得出神入化,那一刺一挑间,皆纯熟优美,就如同一副生动的画卷,完全唯美了人类的视觉,在这场硝烟弥漫中,泛起了温柔的光晕。
不过,我却无法放松,因为他那一招一式间,竟都是不要命的杀法——只攻不防!
长年应战的狡诈敌军假意后退,一步步诱着白莲入他们的圈套,企图将白莲所带出的人马全部围剿在中央,蓄意屠杀!
罂粟花带领的军队突然涌出,做着外层围困,而那猛嗜部落的快马又发挥起擅跑的特点,没有丝毫恋战,冒烟似的撤回,口中却仍旧叫嚣谩骂着难以入耳的犬吠。
眼见白莲欲再次追出,罂粟花大喝一声,喝令白莲归队。
然,白莲却眼望着被猛嗜部落挑走的模糊头颅,回头对罂粟花璀璨的一笑,若极美的昙花般绝然。
那一刻,我的呼吸丢了……
他,这是要做什么?!!!
天!只有白莲知道我是“刃”,那么……他认为被挑了头颅的人,是我?!!!
在我的不敢想象下,白莲突然策马狂追了去!
不作他想也知道白莲此追定然中计,怕是有去无回。
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紧张得刺痛起来,高喝一声驾,便如狂风压境海风呼啸般狂冲了出去,就怕晚了一分而后悔终生!
快马直接穿过赫国中间人马,看见猛嗜部落故意引白莲入沟壑处,待敌军奋力一跃后,突然从沟壑里支出数只长矛,对向白莲的坐骑!
白莲却若无视般,眼中只紧紧盯着那颗被高挑的人头,策马一跃,虽然过了沟壑,战马却被划开肚子,身子前扑,将白莲猛地甩了出去……
心跳停止,那种接近死亡的感觉,是我前世今生第一次感觉到,竟然是如此的骇人恐怖!
眼见着接近白莲,却见他在眼前飞出,就仿佛无法掌控的生命般令人惶恐!只是那一瞬,我便觉得自己仿佛游走在血崩边缘。没有思想,没有呼吸,只能拼尽全身力气,用尽一生的执念,努力探出身子,凭借着唯一的感觉,在白莲飞起的半空中,狠狠抓住他的手!
只乞求,在彼此牵连的一瞬,此生,便永不放开。
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力气,竟然可以随着白莲飞出的方向,就力回扯!竟然可以让白莲若纷飞的白色蝴蝶般跨坐到我的马背上,在战马的颠簸中与我对视着……
视线碰撞的一瞬,我在白莲眼底窥视出一种属于重生的美丽。
他眼中若死灰复燃的点点火星,忽明忽暗地闪烁着既微弱又炽热、既敏感又渴望的光影。
我知道,我有一千句语言可以让那眸子燃烧到熔化,却也可以一个眼神让那火光扑灭,不再燃起。
而我,却不能做什么,甚至连眼睫毛都不敢颤一下,只怕让白莲误会了这份初醒的情愫。
只此一生,能有人因我生而活,应我死而亡,我还有什么可以逃避躲闪、不予回应?
眼神纠缠间,白莲的眸子隐现出泪水,若浮华的梦,不真实了绝美的定义;若雨打着睡莲,恍惚了谁的怜惜。
我拦缰绳的手终是抚在白莲的小窄腰,想要呵护这份偏激的缠绵。
白莲的眼中忽然绽放异彩,泪水轰然而下,呲着雪白的小牙,终是爱深恨极一口叼在我的金属鼻子上,狠狠咬出两行牙印。
我心里微笑,知道这是他心疼我的一种方式。不然,我今天这嘴唇怕是要遭灾了。
眼睛被他的绝色容颜贴近堵上,看不清楚道路,却凭直觉知道危险靠近,握着已经被血洗礼的黑棍,凭借直觉,转手上仰,在悄然无声中用“万斩”划过那人的喉咙,喷薄出雾气般的血雾。
猛嗜部落慌乱大喝:“刃!”
我勾起残忍的嘴角,对一直啃咬我鼻子的白莲道:“想看血雾吗?”
白莲收起了利牙,完全悍夫般凶狠横道:“想吃你的血肉!”
我哈哈大笑起来,白莲却也在瞬间身形灵活地翻身到了我的身后,紧紧抱住我的小腰,仿佛要将我收入身体里。
有美男在后,我当然不能丢份!
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已经包抄到前面的兄弟立刻洒出三角刺,阻扰了猛嗜部落想要引我们去的陷阱之路,就在我规划的圈子里,接受死神的降临吧。
我手握万斩,对那副将挑了挑了下巴,笑道:“敢诱拐我的男人,你找死啊?”
那副将气红了眼睛,大喝一声驾,便挥起大刀向我冲了过来。
我亦大喝一声,策马迎去,以刁钻的角度。一招挑了那副将的喉咙,让那血雾再次磅礴而出。
眼见着猛嗜部落的其他士兵若猛兽般冲来,我手轻挥,一场箭雨从两侧缤纷而下,
在猛嗜部落的惨叫声中,我踱着马步,悠然地转身离开,剩下的,就交给兄弟们了。
白莲坐在我身后,紧紧抱着我的小腰,将下巴放在我的颈项处,也不说话。
眼见着一身铜红盔甲的罂粟花与一身青色盔甲的月桂站在不远处望着我,我变得有点局促,身体僵硬在马背上,不知要做何种反应。
视线交织到一起,我知道他们的震惊,也明白他们认出“刃”即是江山,江山亦是“刃”。我想,即使有他们蒙了面,遮了体,只需一眼,我亦能从他们的眸子辨其真身。这里,混杂了一种直觉,一种朝夕相处的灵犀。只是不知道,这种熟悉,是否真得嘉奖,还是需谨慎小心遮挡着自己的本欲?
然,无论是罂粟花还是月桂,皆没有揭穿我的女子身份,而是眼波烁烁压制激动地请我入城详谈。
我知道,他们在帮衬我。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想带兵打仗,若非男儿身,怎么呼啸于山涧中?
我本不打算进那个属于赫国的阵营,不想再与他们产生任何瓜葛,不想费心地猜测皇家心思,但,身后的白莲突然跃起,跳上一旁无了主人的战马,高喝一声驾,便策马一路飞奔入城门……
那颠簸的绝色背影却在大门的空隙处探出调皮地脑袋,只是嗔我一眼,又忙收了回去。那样子完全是一副你别理我,千万别理我,但你若真不理我,我定然要你好看的样子。
可爱的很。
终究是来为他庆贺生辰的,却差点赶上他的忌日,亦叫我在这大起大落的绝大差别间瞬间认清了自己的感情。
原来,这颗心竟然已在不知不觉中,在无度的怀疑里,满满地被他占去了大半,而我竟愚钝得需要用生死来肯定那朦胧的感情。
总以为他是最不稳定的因素,因此总是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