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端直的上身微微放松了些,垂着眼帘,轻轻点了点头,郑嬷嬷接着说道:
“今天早上,我回来的时候,连庆也启程赶往北寺去了,让我转告你,寒谷寺的事,往后夫人得多操些心才行,凭苦寂,一时半会还撑不下来寒谷寺,爷这半年多动作极多,只怕这一两年里头是要有大安排的,一时半会的,也难有精神替夫人照顾这些事,让夫人还是少偷些懒,多操心些寺里的事。”
李青怔了半晌,慢慢的眼泪汪汪了起来,“往日里,有老和尚在,哪里用得着操心的?现在,老和尚不在了,这寒谷寺,还能交给谁去?寒谷寺是老和尚拼了命也要保全的东西,也是木莲留下来的东西,无论如何我都不能不管的。”
郑嬷嬷伸手抚着李青的头发,也眼泪汪汪起来,“这连庆也是,说这些做什么?夫人身子弱,偏还让你去操这些心去可不是要累坏了夫人了,唉,琉”
郑嬷嬷猛然顿住,李青眼泪滴了下来,声音低低的接道:
“琉璃又不在了。”
“夫人身边,也要早日定下个大丫头来才好。”
郑嬷嬷忙岔开着话题。
第一百四章着与应李青用帕子拭了眼泪,想了想,低声说道:
“往后,我这屋里,也不必单设大丫头,秋月嫁了,琉璃走了,也没谁能做得这个大丫头了,先设厨房、衣饰、文书、器物、杂项五个领头的丫头,都是一等,先让竹雨、竹叶、绿蒿、水苏分头各管一项,杂项一处,嬷嬷看看哪个合适安排了就行,竹雨还是单管着厨房,竹叶等四个丫头轮流带了小丫头在这屋里侍候着就是了。”
郑嬷嬷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嬷嬷等会儿就让人把东边厢房收拾出来,做个书房吧,让木通找朱先生,让他过来收拾,屋子里说话,外面一句也不能听到才行。”
郑嬷嬷惊讶的看着李青,想了想问道:
“东厢房弯过去还连着两间耳屋,是一并收拾出来,还是干脆隔了出去?”
“一并收拾出来,不要做隔断,全部打通,书架全部靠墙放着,要疏朗,不能藏人才好。”
李青低声吩咐道,郑嬷嬷眼睛里闪过丝明了,立即点头答应了,两人又低低的说了一会儿话,郑嬷嬷才告退出去了。
未正时分,丁一匆匆进了庄子,见了李青,捧了只火油漆封着的匣子奉上来,“禀夫人,爷吩咐奴才把这个送来给夫人看,爷还让奴才禀了夫人,今天晚些回来,大约戌初前后能回来。”
李青点了点头,竹叶接过匣子,奉给了李青,丁一告退了出去,急忙赶回了平阳府。
李青坐直了身子,竹叶取了银裁纸刀过来,李青接过划开了漆封,匣子里放着张极薄的纸,李青取出纸,仔细的看了上面短短几行文字,眉梢高高挑了起来,嘴角闪过丝讥笑,吩咐竹叶送了化纸的火盆过来,点燃了薄纸,看着烧尽了,才净了手,慢慢斜靠在靠枕上,心情竟莫名轻松下来。
李青打了个呵欠,竹叶忙上前侍候着她躺了下来,又换了条厚些的拉丝被给她盖上,李青身心放松下来,只觉得疲倦异常,很快就睡沉了。
李青一觉醒来,洗漱后刚换了衣服出来,平王已经进了屋,李青曲膝行了礼,平王拉起她,仔细的看着李青的脸色,李青仰头看着平王,伸手握着平王的手腕,按在了脉膊上,平王眼睛里闪过丝温暖,紧绷的脸也松软了下来,“我没事,路上赶得急了些。”
李青没有答话,凝神仔细诊了脉,才微微带着丝笑意说道:
“爷这两天劳累操心太过,脸色有些难看,我让竹雨熬碗清火汤给爷宵夜吃。”
平王面色渐渐和缓下来,李青吩咐竹叶侍候着进去平王沐浴洗漱。
李青等平王沐浴换了衣服,一起吃了饭,屏退了丫头婆子,平王端坐在东厢榻上,李青泡了茶奉过来,平王接过放到了几上,拉着李青坐到榻上,低声说道:
“这个二皇子,我盯了他这些年,不说了如指掌,也知之甚深,他没这个心机气魄,这必是那个沈氏的手笔,倒让人佩服。”
李青点了点头,有些怅然的沉默了一会儿,才低低的叹息着说道:
“老和尚和沈大人是几十年的好友,隔个一个月两个月的,沈大人必至寺里盘恒半日一天的,和老和尚谈天说地,品茶下棋,没想到……”
李青伤感的重重的叹了口气,顿了半晌,才怅然而伤感的喃喃道:
“沈青叶”
李青顿住了,没再往下说,平王皱着眉头,“这沈氏,这份胆大,男人也不及她,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假传了大师的遗命,这方丈也就算了,大师选定的文丈一来毕竟没宣布过,二来也不在京城,可竟敢自说自话的,宣称二皇子是寒谷寺护法,真是笑话这护法是想有就有,想做就做的?胆子是够大,也够莽撞的,若这样杀个人,宣称个遗命,就能收了寒谷寺,那就轮不到她今天才来收这个便宜”
平王声音微微高了起来,透出股怒意和轻蔑来,李青抬头看着平王,仔细的听着他的话,嘴角带着丝讥笑,慢腾腾的说道:
“沈青叶自小聪慧,所遇所见男男女女,无人能及她一半,早就养得目无下尘,只觉得自己是高居于红尘之上,可以玩弄众生于股掌之间,也是轻狂得太过了。”
平王仔细的听着李青的话,拧眉思索着,慢慢点了点头,李青眯着眼睛,接着说道:
“二皇子懂不懂医术有什么要紧?平民百姓,谁敢让他出手诊病?谁敢质疑?就算明知道他不懂,又能如何?至于皇帝,也必是愿意让他做了这个护法的,总比让韩地平王妃做了寒谷寺的护法好沈青叶这一步棋,上下皆可,二皇子若能做稳了这护法的位子,收了寒谷寺,一来邀了皇帝的宠,二来笼了天下百姓的心,第三又破了爷的局,真真是好算计若做不了,不过乱了寒谷寺,混淆了谁才是护法,于她可没什么坏处。”
李青嘴角带着讥笑,平王低头看着李青,点了点头,“你说得很对,这是她的打算,进退皆可,成则三全齐美,不成,也是乱了别人的阵脚,只不过……”
平王拖长了声音,带出丝懒洋洋来,“天下可不是只有她一个聪明人,她也太低估了爷,更低估了你,这一局,爷让她摔到爬不起来今天我调了双山城的两万精兵去了上岭关,让大哥从现在到年底,一要想办法破个一两次关,再放给大皇子,给大皇子造造势,长长名声,二来,让赵勇在庆国、晋地等各处都放出大师死因去,赵勇手里的证据,也要送到三皇子和四皇子那里去。”
李青仔细听着,点了点头,凝神仔细想了一会儿,低声说道:
“那个苦河,原是寺里的知客僧,为人精明,心思活络,很擅长聚财,只是人有些个贪婪,老和尚拘他拘得很紧,现在投到了二皇子怀里,也不算太奇怪,只是,这样的人做了寒谷寺方丈,没两年,寒谷寺就不再是原来的寒谷寺了。”
李青声音有些阴郁的说道,平王轻轻叹了口气,揽住李青,李青转头看了看他,接着说道:
“寒谷寺所以名声显赫,无非两样,一是因了木莲的遗惠,医术好,二是寺里所得,全部用来施医施药,仁心爱民,这个苦河,只怕哪一条都做不到。”
平王眼神温和的看着李青,轻轻搂了搂她,温言安慰着她:
“大师也是早有准备,虽然他和京城外的那座寺庙都毁于这沈氏之手,可只要你在,寒谷寺就在,只不过搬到了玉山脚下罢了,你放心,不过早晚,爷必取了京城,莲花峰上的寒谷寺,还是原来的寒谷寺,还是你的寒谷寺。”
李青低着头,沉默了片刻,抬头看着平王,“不能让沈青叶和这个苦河毁了寒谷寺的声誉沈青叶肯定会尽快让苦河做这个方丈,老和尚,”
李青顿了顿,微微闭了闭眼睛,声音低沉下来,“老和尚只怕已经火化了去了。”
平王怔了怔,垂下了眼帘,慢慢点了点头,“怕你伤心,我也没和你说,二皇子府上派了护卫过去,帮着苦河第二天就火化了大师的遗蜕。”
李青垂着眼帘,半晌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
“苦河的典礼只怕就在月底月初了,咱们不和她赶这个先后,让她先去做,咱们比她晚上一个月,给所有想来参加典礼的人留出路上的时候来,只等她日子定下来,咱们就发请柬名帖出去,凡参加过老和尚八月法会的人,都要请到,苦寂的典礼上,就要明示出正统来。”
李青一边想着,一边慢慢说道,平王凝神仔细听着,点了点头,眼神亮了起来,含着笑意看着李青,温和的说道:
“你放心,这请柬名帖,只等二皇子那边定下日子,发了帖子出来,咱们的帖子三天内就全部送到。”
“嗯,所谓无利不起早,苦寂的方丈典礼,毕竟比不得老和尚的八月法会,如今这种情形下,来的人都要仔细掂量了再掂量,咱们得有足够的筹码,我想着,一是木莲令,打上寒谷寺和平王府的印记,再做些放出去,咱们敢做,沈青叶可未必敢,二是越人那边,我想把拉井山的药全部归到庆余堂来经营,往年送进京城寒谷寺的药,从今天起,一丝一毫也不能再送过去了,三是,爷这里明年的红果标,能不能分些好处出来?”
李青仰头看着平王问道,平王点了点头,李青微笑着接着说道:
“庆余堂的成药,如今也做出二十来个品种了,我想着,也放些利润出去,象红果一样招标去,有了这些现成的利益,也就差不多了。”
平王眼睛里满是笑意,点头应承着,“制作木莲令的事,我来安排,越人大巫那里,要你出面才行。”
李青点了点头,微微眯着眼睛,“典礼的事过后,老和尚和琉璃的帐,要和二皇子和沈青叶算起来了,京城的寒谷寺既然已经这样了,干脆就早些了断了它,寒谷寺日常施舍用药,三成来自越人、晋地、奚地和金川府的药商赠送,其余都是用香客施舍的银子再去买进来的,这三成,要先断掉,这事,让庆叔去办就行。”
平王怔了怔,低头看着李青,李青眯着眼睛,仔细的盘算了起来,第一百五章安内(上)隔天一大早,苏叶就出发赶往拉井山去了。
朱先生连夜画了图纸出来,郑嬷嬷让人拉起了帷幔,木通带着工匠,在朱先生的调度下,开始裱糊布置,重新制作安装东厢房的门窗。
李青暂时避到了竹园居后面的萃锦园,已经是深秋时节,园子里高大的古树上,叶子几乎已经落尽,李青吩咐不要清扫落叶,园子里处处覆着枯黄的落叶,现出一片冬日的箫然来。
李青躺在萃锦园内室的炕上,半闭着眼睛,听着外面暖阁里的丫头们低低的说笑声。
“……这园子修好连半年都没有,好好的,怎么又要修东厢房?那些门啊窗户啊都拆下来了,真是可惜水苏姐姐,你说是不是?”
“我最喜欢东厢房门上雕的那些牡丹啊、菊花啊、梅花啊什么的,真是好看比竹枝姐姐的那些花样子还好看,拆下来真是可惜东厢房还没用过呢,我怎么就没看到哪里坏了?”
“也不能叫修,不过是让人重新布置了好做用途罢了。”
是水苏慢条斯理的声音,“水苏姐姐,上午我回去取那个玛瑙缠丝盘子的时候,偷偷溜到东厢房里看了看,三间厢房连着两间耳屋,全部都打通了又大又空,窗格子中间嵌的亮亮的小水晶块,站在屋子中间,敞亮的吓人,没见过这么收拾屋子的夫人要在那屋子里做什么?”
一个小丫头压低了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说道,“这哪是你我应该问的?你也是太胆大了些要是碰到了外头进来的工匠,可怎么好?夫人虽说宽厚,你还是谨慎小心些的好。”
水苏郑重的告诫道,李青暗暗点了点头,小丫头嘻笑声响起,“水苏姐姐胆子也太小了些,这有什么,夫人才不在意这个呢,夫人待人最好最可气不过,才不计较这样的小事呢”
李青眉头皱了起来,轻轻翻了个身,叫着水苏,外面的声音嘎然而止,水苏答应了一声,急忙进了屋,挂起帘子,曲了曲膝,笑着说道:
“夫人醒了,现在申初一刻了,竹雨姐姐今天做了杏仁茶,奴婢侍候夫人洗漱了,喝一碗可好?”
李青点了点头,水苏取了件薄薄的粉绿素绫丝棉袄,一条素白绫百褶裙,侍候李青穿了,李青洗漱干净,在屋里走了几趟,才坐到南窗下的炕上,慢慢喝着碗杏仁茶,吩咐水苏道:
“去请郑嬷嬷过来说话。”
水苏曲膝应了,急步出去叫了个小丫头吩咐了下去,小丫头急忙出了院门,找郑嬷嬷去了。
不大会儿,郑嬷嬷在门口禀报了,掀帘进来,李青微笑着让她坐了,吩咐水苏取了碗杏仁茶来,递给郑嬷嬷,笑着说道:
“这个时候,喝些杏仁茶润肺最好,嬷嬷也喝一碗。”
郑嬷嬷接过碗,慢慢喝了,水苏接过碗,李青轻轻挥了挥手,水苏忙带着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退了出去,郑嬷嬷往前挪了挪,摸了摸李青的手,李青笑着伸过手去,“嬷嬷怎么还象小时候一样,一见面就先摸我的手凉不凉,这屋里这样暖和,我又穿得这样厚,哪里还会冷?”
“夫人身上这小袄,薄得跟夹衣一样就这穿衣服一件,夫人最不让人省心这身子受不得半点凉,偏就是不愿意多穿衣服,往年在寺里住着,一冬天的炭,还没入冬,就用得差不多了,寺里有规矩,大师也没法子多给多少,那时候咱们也没什么大进项,可真是难为连庆了,又不肯买银霜炭,一定要红罗炭,不愿意委屈了夫人,唉,一年到头,光柴炭一项支出,不知道让连庆费了多少心思”
李青脸色微微泛起红晕来,有些赫然的说道:
“庆叔也真是的,嬷嬷也是你从前可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些事”
“连庆不让说,我也不想说,夫人那个时候太懂事了些,懂事得让嬷嬷不知道多心疼,也就不爱穿厚衣服这一件,任性了些,不穿就不穿了,也就头几年艰难,再往后,庆余堂开起来,这柴炭钱也就不愁了。”
郑嬷嬷笑了起来,带着些纵容解释道,李青眨了眨眼睛,正要说话,郑嬷嬷笑着转开了话题,“你看看,嬷嬷真是年纪大了,净喜欢说过去那些个事,这都是哪跟哪的事了不提了不提了,夫人叫我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嬷嬷还年青得很呢”
李青歪着头看着郑嬷嬷,微笑着说道,郑嬷嬷伸手抚了抚李青的面颊,笑着摇了摇头,李青接着说道:
“竹园居再有几天就能收拾好了,这往后,有些事我不得不管,咱们这里只怕事情就要多起来了,就不能再象原来那样宽松随意,原来一来咱们也不做什么事,二来离平阳府又远,凡事宽松随意着些,也不打紧。”
郑嬷嬷面色凝重了起来,点了点头说道:
“我明白夫人的意思,这庄子里,我一向拘束得紧,没敢放松过,倒还好,就是夫人身边的这些小丫头们,一向宽松太过,有些太自由随意了些,昨天和今天,都有小丫头跑回竹园居看热闹的,往后,夫人这院子里的事情多了,若还这样,说不得就要出了大事”
李青点了点头,“这都怪我,平时太纵容她们了些,如今只好从头调教起来,不然,就是不教而诛了,这事,嬷嬷也得多费些心,我想着,先立几条规矩,一是竹园居二门以内,外头婆子们没人带着,不准入内,丫头没有差遣,不得出二门半步,嬷嬷看合不合适?还有这二门里的婆子,嬷嬷费心挑选些可靠也要精明些的婆子过来当值。”
郑嬷嬷点了点头,“这样就妥当得多了,这些丫头若有差遣外出,要两人一起,二门外当值的婆子,也要派一个跟着才好。
”
李青笑着点头应了,“还是嬷嬷想得周到,等搬回竹园居的时候,嬷嬷就让人叫齐了这院子的丫头婆子,我来吩咐这事。”
郑嬷嬷笑着答应着,细细的和李青商量着又定了些规矩,商定了细节,才告退出去了。
晚上,平王回来时,已经是戌正时分,李青迎了出去,侍候着平王去了外面的斗篷,吃了饭,平王换着身薄薄的绸衣裤,靠在南窗下的炕上,舒展着身子,李青侧着身子坐在炕沿上,慢慢研着磨,笑吟吟的看着伸展着胳膊的平王,平王笑着说道:
“这水地龙是舒服得多了,屋子里一点也不干燥,这炕上坐着也舒服,就是,”
平王顿住了,李青笑着接过话头说道:
“就是柴炭上用得也太多了些。”
平王轻轻笑了起来,“能多用多少?再多个几倍,爷也供得起。”
李青抿嘴笑着,慢腾腾的说道:
“那是当然,爷是韩地的王,别说这点子柴炭,就是再贵重十倍、百倍的东西,爷也供得起只不过,王府有王府的规矩,这柴炭供应上也是有定例的,老太妃一天也不过一百斤的定例,爷一天八十斤,到我这儿,一天倒要几百斤才够,爷说说,这是哪里的规矩?”
平王怔了怔,正要说话,李青瞄了他一眼,接着说道:
“爷是王,可也不能自己坏了自己的规矩,这多出来的柴炭,还是我用自己的银子买的好,王府那边,只管按一天五十斤的定例给了就好。”
李青顿了顿,笑着接着说道:
“爷如今几乎天天到庄子里来,爷来一天,那八十斤的定例就应该关到庄子里一天才对爷说呢?”
平王大笑起来,边笑边说道:
“好好好你说得很对,爷更不能坏了自己的规矩,我的那些份例都给你,极应该正该如此”
李青研好了磨,把墨放到了墨匣里,净了手,看了看几上高高堆着的文书,转头看着平王问道:
“今天文书又这么多,爷肯定又看到很晚,爷看完文书,只怕我早就睡着了,还有件事,先和爷说了,爷再看文书,好不好?”
平王点了点头,伸手想去拉李青,顿了顿,又笑着收回了手,示意李青坐了,李青抿嘴笑着,重又坐在了炕沿上,笑着把和郑嬷嬷商量的,在竹园居立新规矩的事仔细说了,“……这样内言不出,外言不入,才是稳妥的法子,就是想请爷帮着找几个身手好点的婆子,看着内院门和竹园居二门,这人既要身手好,又要肯屈尊做个看门的婆子,只怕不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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