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肯承认我是你的男友,就不会有这种情况出现。」他耐心诱哄道。
心弹跳了一记,楼格格固执地纠正:「我们没在交往,你不是我的男友。」
「也是呢……」耿子骞自嘲一笑,讽言,字里行间掺杂著令她心酸难受的凄酸。「我算是什麽?充其量是个拐『表姐』上床的『表弟』而已,是不?『表姐』。」
被质询的一刻,她选择了沉默,由得他迳行将她的反应解读成——默认。
那天,她确实是在呷醋的,但没有承认的需要,皆因承认了一项,她就得承认多一项,但她不可能承认另一项,因为他不会是她人生计划里头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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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对於一个女人而言,二十八岁很老了
曾有人说越了解越爱,但她反而相信因了解而分开的说法,皆因她有感越了解分歧越大,甚至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远,不仅仅年龄差距,还有价值观差异。
小鬼是个对未来有憧憬的人,他想创立游戏公司,所以想进台大主修计科,但台大是台湾最顶尖的大学,小鬼好动贪玩做人又不认真怎可能考进台大?青春从来都是卸责的藉口,说些不负责任的话,做些不顾後果的事,她曾年轻过,所以知道年轻人都爱空口说白话,相信小鬼都不会是个例外。
不过无论他是不是个例外,无论她喜不喜欢他,他们的关系都不会有改变,故她在庆祝他进台大成为计科生那晚向他宣布她的决定——「我下个月结婚了。」
由於她被他搂在怀,故她可以清楚感觉到高大的男躯因她的话而剧烈一震。
原以为他会像个小鬼似的向她发脾气,怎料他却表现得异常平静:「跟谁?」
也不怕尴尬,楼格格坦白交代:「我的上司。」
「他比你年长?」耿子骞又问,嗓音平静依旧,颇像暴风雨的前夕。
楼格格沉吟片刻才回答:「他比我年长两岁……」
听罢,耿子骞再也按捺不住脾气,抱著她翻身,把她困在身下,愤慨地斥责她的死脑筋:「都快两年了,怎麽你还在介怀年龄差距的问题?」
俨如不满被人道破心事,楼格格立马解释,毫不畏惧上方那个面色越来越难看的男人:「不是!是价值观不同,我跟你不同,我年纪不小,我快三十了——」
「你二十八而已。」他没好气地道,她的一成不变让曾经的有趣都成了折磨。
「对於一个女人而言,二十八岁很老了,我曾计划过将来,二十四岁大学毕业出来社会工作,二十六岁谈恋爱,二十八岁买房子结婚,三十岁生孩子,如果有能力就送孩子到国外上大学,五十岁还完贷款——所以现在是时候结婚。」
每每一谈到这些,她的立场坚定如顽石,风吹雨打都屹立不倒,而耐x不足的他往往会由最初的引导感化,演变成让步妥协。「……你就不能等我毕业吗?」
心蓦然漏跳一拍,楼格格在两道专注深情的目光底下,唇试了两三回才能颤出声音来。「等到你毕业又怎样?」她没需要为他一时的执著而放弃到手的幸福。
「我会跟你结婚的。」耿子骞理所当然地道,表情诚恳得教她心头又是一颤。
不过感动归感动、现实归现实,身为成年人要著眼於现实:「结了婚又怎样?你有能力买房子吗?你会肯放弃追求理想配合我做一个朝九晚七的白领吗?」
「结婚就结婚,为什麽一定要连著买房子?」耿子骞焦躁地问,耐x全失。
「因为两个人走在一起就需要一个家。」楼格格捺著脾气地道,可她的解释只招徕争拗,间接让她瞧清彼此之间的分歧有多大。
「那租就可以,g本没买的需要……为什麽没事要虐待自己背债做房奴?」
「租不长久的,要是之後有了孩子就不适合搬来搬去,所以我才说不仅仅是年龄差距问题,而是价值观不同的问题。」楼格格耐著x子解释,正如他总是说没理想的人生活就像行尸走r而她不认同一样——
「不,是年龄问题,你的人生计划里早就排除了所有年纪比你小的男生——」
「我只是排除了所有思想不成熟的男生——」她澄清,不满他扭曲她的意思。
明摆著是指桑骂槐的一番话使得耿子骞不悦透顶,终究忍无可忍大发雷霆:「不用兜大圈来道我不成熟,反正你早就习惯用年龄来规范我的思想——」
「我没用年龄来规范,而是你的思想跟脾气g本就跟你的年龄成正比。」楼格格试著耐心地道,可出来的口吻还是有点冲。
「我不是不懂你说的,而是我觉得没必要委屈自己过这种公式化人生——」
「我只是个普通人,我只想像普通人一样过著普通的人生——」不要新意不要惊喜,她只要平稳安逸无风无浪即可,可他就爱追求她无福消受的冒险刺激!
「你简直走火入魔,用年龄规范我也罢,还用框框来规范自己的人生——」
近乎诋毁的一席话挑起了她敏感的神经,楼格格生气过头,狠下心肠放话:「我跟你说我结婚的事不是要徵求你同意,而是想通知你今晚是我们最後一次见面,今晚过後,麻烦你别再上来找我,就算你来了,我都不会再让你进来——」
撂下狠话後,楼格格推开上方的男躯想要起来,可他却一手把她推回原处,还用力压著她的肩。
「你——干嘛啦?我都说了我要结婚了——」楼格格难掩激动地想要责备他孩子气的行为,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麽,一把平静异常的男音於头顶暴起。
「你不是说今晚是最後一晚吗?」耿子骞淡问,表情平静得令她为之惊惧,尤其是当她发现自己再也没法在那双蓝色眼睛里找回两束几可灼伤人的火焰时。
「好聚好散,就当作是作为p友的送给你的结婚礼物。」耿子骞事不关己般平述,尾音隐没在她微张的嫩唇里。
p友……她知道那是什麽意思,就是年轻人口中——床伴的腻称。
的确,他好听一点是叫床伴,难听一点,他什麽都不是。纵然她每每在口头上都不愿承认他的身份,但事实上她的内心深处早已把他当成是男友来看待。
偶尔间,她甚至会想如果自己晚八年出生就好了,就不会有年龄差距的问题存在,那她就可以像其他学生妹一样可以无视现实考量跟他在一起。可惜,她比他年长八岁,身上又有太多包袱,所以他们的关系结束才是对所有人最好的做法。
今晚是他们的最後一晚,她纵有不舍也得舍,皆因过了今晚,她就要成为别人的妻子。所以她首次做主动,在两道错愕的目光底下,两臂主动圈缠他的颈脖,模仿他平时吻她的方式回吻,主动回应这份她充其一辈子都无福消受的热情——
第四章
耿家。
偌大陌生的卧室里,只有穿著婚纱的她与穿著礼服的丈夫,她不是未曾接触过床事的慒懂少女,但她此刻却感到相当紧张,裙下的双腿并拢又并拢,哪怕会拉伤红肿的腿g。经新娘房里的一番折腾後,她一整天下来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几乎每走上一步都拉伤被磨损得很凄惨的柔嫩肌肤,痛得她咬牙切齿,可她却要装佯没事人一样极力表现庄重得体,未敢在人前有半分差池失礼。
丈夫是她的上司,不论里外都接近完美,他没运动型的健硕,但有著模特儿的骨架,且斯文俊秀,是每个女人趋之若鹜的青年才俊,也是上市公司的副总经理,薪金丰厚有车又有房子,她跟丈夫的感情非常平淡,没激情没浪漫,没亲热没热吻,最多只有偶尔的牵手与绅士式拥抱,感情基础建筑在公事上头,约会地点公式化,离不开进餐听音乐会,虽说每次进餐有将近九成时间用来谈公事,每次音乐会都是她听不懂的古典音乐,但平淡的爱情才是她所追求的,所以当丈夫主动提出结婚时,她二话不说就答应,毫不在意对方没花没戒子没花心思去求婚。
丈夫的家族背景相当复杂,父亲有数名妻子,所以他有不少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丈夫是二房所生的,而子骞则是他唯一同父同母的血亲。
她是直到拍婚纱照那天才知道这件事,子骞很少提及自己的家事,她连子骞家里有多少个弟兄姊妹都不知道,所以她一直以为丈夫跟子骞同姓耿又混血是蓝眼纯属巧合,殊不知他们是直系血亲。
当天的情况相当尴尬,她是换上婚纱後走出试身室那时看到穿著黑西装的子骞,她从没想过半个月後还会见到子骞,也没想过彼此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遇,更没想过他是她婚礼里的伴郎,最令她难以置信的是——他竟然是她的未来小叔。
直到这一刻,她仍记得他当时的震惊表情,但错愕转眼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灿烂得可怕的笑容,他的笑容灿烂如昔,可那双蓝色眼睛浮现愠色与及别的情绪,她读不懂,也猜不透,只知当他笑著唤她一声「嫂嫂』时,她感到心寒至极。
她曾为如何掩饰跟子骞的过往而烦恼,可子骞却摆出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教她完全反应不过来,唯能被他牵著鼻子走。除了拍婚纱照那天外,她没再见著子骞,而他没找上门,也没联络她,她臆测不到他背地里有否向丈夫透露什麽来著,故她一直挣扎著应否向丈夫坦白,一直都战战兢兢的度日直到婚礼举行当天。
她以为丈夫在婚礼前没提出退婚就意味著子骞未有将旧事翻出来,当真有实践他口中的「好聚好散」,故她不曾料想过子骞会在新娘房里对她做出近乎强暴侵犯的事宜来……他过往不是没主动求欢,只不过如此chu暴倒是第一次。
那时的她感觉不到一丝快感,只感觉到痛,撕心裂肺的痛。
短短十多分钟却漫长得难熬如数年。
而现在是新婚之夜,任那里再痛都得与丈夫行房,若藉口推辞,她担心会惹丈夫不快,也心虚的怕丈夫会察觉到异样……可无论怎样也好,她都希望先洗个澡洗净那里,不想被丈夫发现自己的不忠,即使是被逼就范亦不希望让丈夫知道。
「子默……」
正当她打算礼貌得体地向丈夫转达先洗澡後上床的想法时,丈夫抢先一步开口。「格格今天都很累了,早点洗澡上床休息吧。」
有点始料未及,她盯著时刻温文如绅士的丈夫看了好一会才应话:「……嗯。」
新婚当晚,丈夫没要求行房,她百感交杂,既欣赏丈夫的体贴,也松了口气,却又感到忐忑不安,就怕丈夫会从她身上发现些许端倪,更怕子骞会背著她跟丈夫说了什麽,故她未敢追问为何,仅带著不安疑虑和丈夫大被同眠到翌天早上。
由於丈夫工作量大难以抽空,故婚後没出国度蜜月旅行,不过丈夫工作再忙都会准时回家吃饭,可丈夫从没提出行房要求,各睡一方,再亲密都只停留在轻搂浅吻的初段,既没热情的搂抱深吻,更遑论说有激情的爱抚。即使她破例做主动,丈夫每次都会冲著她抱歉一笑,婉拒她的求欢,并在她额上留下一吻示歉。
为此,她曾向耿家的家庭医生探问过丈夫的身体状况,结果发现丈夫的情况的确如子骞说的那样,因为丈夫先天心脏不好的关系,不可能做剧烈运动之类会严重加重心脏负担的活动,而x行为亦被归纳为剧烈运动之一。
所以,丈夫不是因为子骞告密而拒绝行房,而是因为生理状况不许可。
换言之,她会像子骞说的那样得过一辈子守活寡的生活,除非她的丈夫不顾x命安危拿身体来冒险,不然她以後只能过著这样的生活。虽说她老是自嘲是老人一名,但她真是不想过这种生活,她才二十八……人生路还很漫长,假若她没尝过x爱滋味的话,她或许不会对没床事这回事如此介怀,偏偏子骞就是一个很热衷於床事的热情男人,热衷之馀亦令她不觉间习惯了这种亲密事宜。
丈夫很温柔体贴,婚前相敬如宾,婚後亦然。婚前,她觉得这种成人式的理智爱情才适合她,没压迫感没过激情绪,也不会要她手足无措,虽平淡,但那是她所憧憬的距离感,使得她每每不住拿子骞的热情来与之相比,每每觉得舒服多了,可婚後的平淡却让她感到生活枯燥乏味,甚至开始对这份如水般的平淡生厌。
婚前,她与丈夫的交谈次数甚少,内容几乎都是离不开公事,婚後她退居幕後当少nn,除了出席照旧参与一些大型宴会外,她与丈夫的交流更少,短短半个月来,未见相见如冰,已淡如水。丈夫不是没关心她的日常生活,但如客套话般的绅士式关心只令她的心灵更添空虚落寞,每每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生疏淡漠均让她感到时间漫长难熬。即便如此,她都得接受,因为这是她的选择,对於一个女人而言,激烈情爱只是奢侈品,安逸舒适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她不该介怀太多,她当初决定跟子骞分手而答应子默的求婚就是为了换得现在的生活。
还没认识子骞前,她都没接触过床事,她最初都不习惯子骞的热切索求,每每都埋怨子骞害她翌天上班没j神工作,可到她嫁给子默後,她才赫然发现自己已在不知不觉间习惯了子骞的需索。只是习惯而已,既然她能习惯子骞的热情,同样能习惯子默的淡漠,她只要做好妻子的本份便可了,其他则随缘。
叩叩——门外的敲门声唤回了她飘远的思绪,楼格格赶快整顿思绪:「进来。」
房门被打开,到来的是一位有点驼背的中年妇人,是耿家的佣人——月嫂。
「大少n,可以下楼吃饭了。」月嫂恭敬地道。
「我知道了。」楼格格下意展露出业务式笑容应对,另马上随月嫂下楼,虽说已来了半个多月,但她对这里的人和事还是感到有点拘谨,包括她的丈夫在内。
「大少n,请用餐。」
下意望向丈夫的座位,上头空无一人,楼格格未敢用餐,探问:「大少爷呢?」
「大少爷刚致电说有公事要出差一个月,不回来吃饭。」月嫂立即汇报。
「哦。」楼格格虚应,毫不在意丈夫事前没通知自己。
婚前,她与丈夫本是下属与上司的关系,身为秘书的她早就习惯丈夫的行事模式,需要她配合时才会知会她。即使她婚後没再兼任秘书一职,她还是觉得彼此的关系没改变多少,丈夫依然是上司,她依然是下属,变的只是职称跟职务。
婚前,她是丈夫的秘书;婚後,她是耿家的大少n,她只要尽妥妻子的职务即可,她自问是一个很传统的女人,认为一个妻子要入得厨房、出得厅堂、上得牙床,还要为丈夫分忧照顾他的家人,但在这里有月嫂打理家头要务,没有她用武之地,而大型宴会不常有,丈夫又不需要她行房,故她的职务只剩下一项……
丈夫的父亲长年在国外,母亲早逝,其他同父异母的弟兄姊妹各有居所,所以别墅里只有丈夫、丈夫的直系亲弟与及照顾他们起居饮食多年的月嫂。
丈夫的亲弟即是她的小叔,需要照顾的人之一,可她的小叔偏偏是……子骞。
她从月嫂口中得知子骞两年多前离家出走搬到外头,上个月才听话搬回家。所以,自她嫁进来这橦大宅那天起,她就过著平淡之中带点焦虑的生活,而她的焦虑的来源由始至终都是来自同一人。
目光下意落在丈夫座位旁边的空座,楼格格询问:「二少爷呢?」是出於嫂嫂对小叔的关心,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她没细究。
「二少爷他……」月嫂支吾以对,久久都吐不出下文来,使得楼格格有点担忧,不禁催促问:「他怎麽了?」
「二少爷他……在忙……」月嫂语带迟疑地道,面带窘色。
「再忙也得吃晚饭……」楼格格有点罗嗦地道,他何时变得这麽勤奋?她记得他从前往往未到晚饭时间就喊饿,而且食量惊人……他这麽会享受生活的人怎可能会因为忙碌而费寝忘餐?她感到疑惑,不过再多的是担心。「我去叫他下来。」
「大少n别去——」月嫂惶张喝住楼格格,使得楼格格疑惑更多。「为什麽?」
「因为二少爷在、在忙……不方便……」月嫂仍是支支吾吾,有口难言似的。
「忙就忙,会有什麽——」不方便?瞥见月嫂左右为难的样子,楼格格猛地了然对方口中指的是什麽,刹时怒气攻心,攻得连晚饭都吃不下,执意爬楼梯上楼逮人,任月嫂怎样喊也喊不住,仅能尽责地尾随在後。「大少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