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可以不说？”
秦洛洛小啜一口杯中茶水，同样不答反问。
“给我个理由？嗯？”
楚烨宸闻言，挑了挑眉，而后似叹息般说道：“洛洛，我只是担心你。”
“真的？你不是相信了她的话，故意跑到这里来质问我的？”
秦洛洛亦是挑眉看他，口中话语却透着几分顽皮之色。
方才她一听他这说话的口气，就知道他压根没生气。
又或者，他虽然与纤纤坐在这里等她，却是并未对她心存任何怀疑。
是以，她心中的气，自然而然也就随之消散了。
只不过，却还是忍不住想开口逗逗他。
谁叫他非要让纤纤小姐也坐在这里等她回来的。
不管怎么说，她只要一看见纤纤小姐，心里就觉得不舒服。
没办法，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恐怕说的就是她现在这个状况吧。
楚烨宸却是不知她心中所想，只道她许是生气了，于是连忙开口解释道：“洛洛，我昨日让她离开，谁想她又装晕，没办法，只好让她继续住着。”
“你既然知道她是装晕，为何还由着她？”
秦洛洛早就猜到是这么回事，但是，对于楚烨宸的纵容，她却是不敢苟同。
“你知道的，不是吗？”
楚烨宸依旧好脾气地说着：“洛洛，我只想告诉你，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我只相信你。就像方才，即便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但是我还是会选择无条件相信你。你呢？你能同样相信我吗？”
他这番话，语气着实平和真诚，甚至于，还有一丝卑微服软的感觉夹杂其中。
此言一出，饶是秦洛洛心中再如何不满，也无法再继续生他的气。
于是，只见她将手中茶杯放下，抬起眼来，看着楚烨宸那双一直盯着她看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楚烨宸，只要你相信我，我就相信你。决不食言。”
“洛洛……”
还能说什么呢？有她这番话，楚烨宸心中一颗石头终于可以放下。
桌子上，他的大手，包裹住她那只雪白的柔荑，轻轻地摩挲着。
掌心传来的温度，是那么的真实，也是那么的让人安心。
而秦洛洛又何尝不是在听了他那笃定万分的话语之后，心下越发的坚定。
是啊，只要彼此信任，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五百年前的错误，她绝不会再犯一次。
虽然她并不知道当时的事情真相究竟是什么，但是，她却知道，有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事情的真相。
今生，她一定会好好把握与他之间的缘分。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彼此信任，坚定不移。
除非，他亲口告诉她，他不再爱她，不然，不管谁说的话，她都不会相信。
窗外，不知何时，早已夕阳西下。
天边妖娆鲜艳的火烧云染红了大半边天，红光透过窗户照耀进室内，越发衬得两人之间，此刻似乎正有脉脉情意在彼此间流转徘徊，挥之不去。
也正是因为这天下午发生的事情，让秦洛洛与楚烨宸之间，越发彼此信任。
并且，到最后，他还是没有对于秦洛洛的去处刨根问底。
只因，他在她耳边，再度轻声告诉她：“洛洛，我相信你。”
仅是这样一句，便无需秦洛洛开口解释。
他知道，如果可以的话，她一定会告诉他的。
不说，必然是有不能说的理由。
而他，亦不会因此而逼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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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两难
12
同一时间，彦州城内，夕阳斜照之时，江南秦府的门口却见两抹飘逸的身影一前一后步履匆匆地进了秦府大门。
负责看守秦府的两个小厮一见他们二人，顿时都睁大了双眼，一脸的不敢置信。
“呵呵，大少爷，二少爷，你们怎么回来了？”
小厮笑呵呵地说着，脸上的阿谀奉承一览无遗。
眶就连不远处，都有几个丫鬟碰巧看到他们二人回来，满面羞涩地站在原地朝着此处看了过来。
俏脸儿上不用说，几乎个个一片通红。
秦家两位公子，在彦州城当地可说是人尽皆知的人中龙凤。
澡二人不仅仪表非凡武功高强，更是至今未娶妻妾。
是以，但凡是在彦州城内，哪家的姑娘不暗地里偷偷爱慕这两位公子？
只不过，因着他们二人常年为秦府的生意四处奔走，同时亦是行走江湖，结识武林豪杰。
是以，在彦州城内，当真极少见着他们二人的身影。
秦洛天对于小厮的问话，并未回答，而是依旧快步的如同一阵风一般从小厮面前走过。
倒是秦洛枫，脚下步伐微微一滞，看着小厮笑道：“爹找我们有急事。”
语毕，亦是如同一阵风一般紧追着秦洛天的步伐匆匆离去。
徒留俩小厮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心道：原来如此。
而此时此刻，秦府的大厅里，秦孟旸正端坐在主位上，手中执一茶杯，一边细细品啜着，一边露出满面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那张俊逸非凡的脸庞，现在虽然已经略显老态，却给人一种越发沉稳内敛的感觉。
厅里站着寥寥几个家丁丫鬟，一个个都是低眉敛目，规矩得很。
以至于，四周只余一片寂静，伴随着厅外夕阳照耀下那红彤彤的光景，迎接着即将降下的夜幕。
秦洛天和秦洛枫进门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二人眼中一片好奇之色地走了进去，皆是垂首躬身十分恭敬地道：“爹，我们回来了。”
“嗯，你们坐。”
秦孟旸一见他们回来，脸上却是并未露出往日应有的笑容，只是随手一指，让他们两人在侧座上坐下再说。
两人见状，自是从善如流，只是，坐下之后，秦孟旸却依旧不发一语，面露忧色。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不知何时，天边夕阳已然不见踪影，夜幕悄然降下。
秦洛天见状，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爹，您这么着急叫我和二弟回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是啊，爹，传信的人说是三妹的事，难道说，是三妹有消息了？”
秦洛枫亦是连忙开口符合，说到后来的时候，双眼中更是闪烁着希冀的光芒。
“嗯。”
秦孟旸却是一脸沉重地点了点头：“的确是与你们三妹有关。”
“这是好事啊，爹怎么好像不大高兴？”
秦洛枫与秦洛天见状，不由对视一眼，眼中俱是有几分莫名之色。
而后，秦洛天方才开口问道。
“唉，不瞒你们说，你们三妹的确是有消息了。只是，有一件事，让我觉得想不通啊。”
秦孟旸口中叹一口气，方才娓娓道来：“前两日楚天阳让人传了消息来，说是楚烨宸那小子找到你们三妹了，还给接回了卧龙山庄。”
“那不是很好么？爹，三妹一切都好吗？她一个傻子，在外面那么长时间，是不是给人欺负了？”
秦洛枫闻言，面儿上的欣喜之色毫不掩饰，眼中甚至还掠过一丝担忧之色。
秦洛天虽然没说话，但是，秦洛枫却已然将他想要说的全部说了出来。
是以，两人此时的目光，都是紧锁在秦孟旸脸上，期待着他的回答。
哪知，秦孟旸越是听他们如此说，脸上的表情便越发沉重，甚至于，还夹杂着一丝不解之意。
“洛天，洛枫，这正是我要与你们说的重点。你们楚伯伯说，洛洛那丫头不仅毫发无伤，而且就连那傻病都好了。”
“什么？”
两人闻言，异口同声地开口问道。
俊逸的脸庞上此刻都是双眼圆瞪，薄唇微张，一脸的惊愕之态。
“爹，你是说，三妹的傻病好了？”
“是真的吗？这么多年都没好，这她自个儿走丢了回来，怎么就好了？”
二人先后提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那惊讶的语气之中，亦是夹杂了浓浓的不解。
“是啊，如果楚天阳的消息没错，那就的确是好了。这也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秦孟旸坐在厅里这么长时间，一直都在想着此事。
甚至于，可以说，从收到消息这两天来，他就一直都在想着此事。
思来想去之后，还是让人传信将洛天和洛枫叫了回来。
“你们怎么看这事儿？”
秦孟旸终于抬起眼来，看向秦洛天和秦洛枫，面露沉思地开口问道。
“这……”
秦洛枫和秦洛天却是都不知该如何作答。
要说起来，他们在家的时间并不算多，就连小时候，都极少见到他们这个三妹。
相比起来，秦孟旸倒是基本都在家中，可是，就连他都想不通，他们又怎么可能对于此事给出合理的解释？
“唉……这也正是我犯愁之处。”
秦孟旸又是一声叹息，两道剑眉早已紧紧蹙起。
“犯愁？就算三妹不是傻子，爹也没必要因此而犯愁吧。”
秦洛枫闻言，越发对于秦孟旸口中所说的话语充满了不解。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三妹如今不傻了，他们只该高兴才是，怎么爹又忽然犯愁起来？
这属实说不过去。
秦孟旸却是叹道：“你们有所不知，前几日与这消息一同传来的，还有一则消息。”
“哦？是什么？”
这次问话的是秦洛天。
“据闻洛洛的夫婿楚烨宸武功高强，一表人才，在离州城内轻而易举打败了前去翡翠斋敲诈的江湖人士。洛荷听到这消息之后，竟然芳心暗动。动了心思想要嫁给那楚烨宸呢。可是你们三妹已经嫁过去了，难不成要她们姐妹共侍一夫？”
秦孟旸此番话语一出，秦洛天和秦洛枫自然又是一惊。
“什么？洛荷怎么会动了这份儿心思？”
当初是她毁约不愿嫁与那楚烨宸的。
如今竟然又突然反悔？
如果事情真是如此，那的确是不好办了。
秦洛天和秦洛枫闻言之后，亦是垂下了眼眸，俊颜上露出一丝两难之色。
“是啊，这不是洛荷的眼界着实太高，如今年纪又一天天增加，她自己也是着急了。此番一听说了离州城的传闻，便想着不如履行当年的婚约，嫁给那楚烨宸算了。自然，她也是实在找不着自己喜欢的了。”
秦孟旸的话语依旧沉重，其中感叹的语气更是显示着他心中的犹豫不决。
“唉……这可真是不好办了。以洛荷那脾气，若真是嫁过去与洛洛共侍一夫，还不知得惹出什么样的麻烦事儿来。”
秦洛天虽然与洛荷并非一母所出，但是却对她那性子相当了解，一听秦孟旸这么说，亦是忍不住感慨万千。
“是啊，爹，我可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更何况，她想嫁，也得人家肯娶啊。那楚烨宸可不是傻子，当初我们把洛洛嫁过去，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如今我们毁约在先，他哪里肯再履行当年的婚约？更何况，她若是真的嫁过去，那洛洛怎么办？”
秦洛枫亦是对于这一点很不赞同。
洛荷与洛洛若是共侍一夫，洛洛还不知得吃多少亏。
虽然说，关于她到底是不是傻子一事，还有待探究。
但是，在他们心里，洛洛始终都是弱势的。
当初在秦府的时候，洛荷就一直看她不顺眼，甚至于偷偷欺负过她。
更不用说她们姐妹俩共侍一夫了，她还不知道要怎样欺负洛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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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两难（二）
12
“是啊，爹，我也觉得这的确不是个好主意。”
秦洛天再度开口说道，眼中却是掠过一抹猜测之色：“爹，难道说是二娘主动来跟你提起此事？”
秦洛天对秦孟旸还是比较了解的，家中之事，向来是他拿主意。
但是，有时候，他却难免耳根子软了些，通常情况下，二娘和三娘软磨硬泡一下，他总会点头答应。
可是以，眼见着秦孟旸似乎很是为难，他自然而然便想到了这里。
如若不然，依着他本来的性子，断然不可能因着这事犹豫。
一口回绝绝对是唯一正确的决定。4。
是果真，秦孟旸闻言之后，点了点头，低沉的声音中满是无可奈何：“是啊，正是你二娘来找我的。可是，当初不也是她死活都不肯让洛荷嫁给那楚烨宸的嘛。”
他这话语之中，显然带着几分埋怨之色。
如今她们母女突然改了主意，难做的只是他这个一家之主。
“那爹现在作何打算？”
秦洛枫见状，心下略一思索，便开口问道。
显然，二娘一开口，只怕爹只有答应的份儿。
即便此刻他满面愁容，想必心底里早已经有了决断。1。
“是这样，我想，带你们一起去看看你们那三妹。顺便带洛荷一起过去。看看那楚烨宸的反应。如果他与洛荷情投意合，那姐妹共侍一夫也不是不可。”
“爹，您这样做，可有想过洛洛？您对她实在太不公平了。”
秦洛枫一听他这么说，当即露出一脸的不赞同来。
当初洛洛代替洛荷嫁给楚烨宸的时候，他并未得到任何消息。
而当他知道的时候，洛洛早已经嫁了过去。
心里，对这个傻子妹妹，终究是觉得有些怜悯的。2。
打小就没了娘，还是个傻子，现在又代替洛荷嫁过去。
但凡有点怜悯之心的人，只怕都会同情她的吧。
秦洛天亦是满面不妥之色地说道：“爹，您实在是太过偏心了。”
“唉……你……你们……”
面对两个儿子的指责，秦孟旸完全无法反驳。
因为，作为洛洛的父亲，他的确是亏欠了她太多太多。
不是没有自责和内疚，但也仅此而已。
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偏心洛荷的。
就在此时，却见秦洛天和秦洛枫双双站起身来，前者开口说道：“爹，既然你都已经作出决定，那就没有再犯愁的必要了。8。我和洛枫先下去歇息。您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差人通知我们一声便是，我们会与您一起前往卧龙山庄看望三妹的。”
“是啊，爹，我们先下去了。您好生想想吧，这么做，对洛洛太不公平了。”
秦洛枫亦是开口说道，语毕，两人便一起离开了大厅，丝毫不待秦孟旸开口允许。
而大厅里，秦孟旸见两个儿子都转身离开，心下思绪越发纷繁复杂起来。
轶云园里，秦洛天与秦洛枫离开大厅之后，便直接来到了洛洛曾经一个人居住了多年的地方。2。
此时，天色已黑，他们却是漫步走在轶云园内的草坪上。
“大哥，想不到洛洛一个人居然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
——（
“是啊……”
秦洛天口中叹息一声：“你我以前对她都太过疏忽了。”
“大哥，你也猜到了？”
秦洛枫闻言，顿时挑了挑眉，一双星眸却是精光闪闪，脸上挂着一抹了然的笑意。
“自然，二弟，你也想到了吧。5。想来，这么多年下来，洛洛应该是装傻，而非真傻。”
秦洛天唇边亦是露出一抹笑意，口中话语却已然道出了二人心中所想。
“是啊，以前我还不疑有他。听下人说谁要是得罪了她，必然要倒大霉。现在看来，那些事情，一定都是洛洛自己做的。”
秦洛枫释然一笑，他们都能想到的答案，爹会想不到吗？
只不过，恐怕是他自己不愿意去相信这个答案吧。
自顾自地认为她是在外面医好了傻病，在爹心里，恐怕才会觉得舒坦些。
“二弟，你说得没错。6。”
其实，秦洛天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那些事情，都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当时虽不明白，如今得知洛洛不傻了，再这么一想，很多事情便都能够想通了。
“二弟，你说，若是洛荷真的与我们一起前往卧龙山庄，那楚烨宸可会对她心动？”
“呃……这个……我觉得很难说。”
秦洛枫垂眸略一思索，方才开口答道：“那楚烨宸既然肯如此大费周章地将洛洛找回来，只怕他很是喜欢洛洛呢。既然如此，就算洛荷去了，她也未必能够得逞。3。”
“呵，”秦洛天一听，顿时面露微笑，“你我还真不愧是兄弟，此番倒是又想到一起去了。”
“那是自然。”
秦洛枫得意一笑，他们兄弟俩之间的感情，自小就甚笃。
很多事情，他们总能想到一起去。
当然，这也要归功于两人同样聪明的头脑。
就这样，他们两人在轶云园里又走了一会儿，方才离开了去。
离开之时，一轮弯月已然悄然升起，银白色的月光与那天边明亮的启明星相映成辉，也给这早已一片萧瑟的轶云园，带来些许的光亮。1。
翌日，一大清早，秦洛天和秦洛枫便得了消息，说是早膳过后，就要启程。
对此，两人都是心中无奈，却又身不由己。
最主要的是，他们心里也很担心洛洛，想要亲自去验证一下，三妹不傻的传闻，究竟是真是假。
只是，当他们踏出秦府大门的时候，却正好瞧见洛荷踏上马车的身影。
于是，原本好心情的他们，瞬间脸色微沉。
看来，爹这耳根子软的毛病，还是改不了啊。
两人心中如此想着的时候，却见那秦洛荷已然发现了他们，伸手掀开车帘朝他们这边看来，口中更是雀跃地叫了一声：“大哥，二哥，你们回来啦。测试文字水印9。”
“嗯。”
两人齐齐颔首笑着回答，却并不欲多话，答应一声之后，转身便上了马。
秦孟旸亦是坐在马车里，却是并未露面，只是一声令下，两辆马车便缓缓行驶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朝着城门外的方向缓缓驶去。
这边，卧龙山庄翠竹居的卧房之内，秦洛洛揉了揉犹带睡意的眼睛，方才睁开眼来，习惯性地去看外面的天色。
——（
“睡醒了？”
楚烨宸那好听的嗓音从头顶传来，话音中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一边说着，还一边伸手将她脸庞上凌乱的发丝捋了捋。
“嗯，都是你不好，你看，外面天又亮了。”
秦洛洛口中娇嗔一句，目光却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