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热闹的地方,却处处透着落寞和算计,真正是心思别样多。
路遇麻烦
这日,薛蟠正在案上练字,只听墨香走了进来,说道:“爷,外门上三儿传话进来,说张家霈二爷来找您,让您快出去呢。”
薛蟠听这张霈来了,笑道:“也难为他现在才来,我还以为他早就耐不住了。”说着,放下了笔,披着披风,戴着毡帽,出了门子。
到了外书房,见着张霈正坐在暖椅上,喝着茶,好不惬意。薛蟠笑着进去说道:“我说晋之,这又是唱的哪出,怎么大伯肯放你出来了?”
见着薛蟠进来,张霈笑着说道:“好你个景星,我不来找你,好歹也来看看我,可你倒好,自从过年之后,都没见过你人影,正真是个书生,没趣没趣。”
“既是没趣,你现在又来干什么,是自讨没趣来了?”
张霈挠了挠头,道:“哈哈,这不,过了年,也没什么好玩的,你也不能总窝在家里读书读书,也该出来散散,省得把自己憋坏了。所以啊,我正和大哥商量,乘着这些天天气好些,也暖和些,那些过冬的动物都出来了,我们不如去城外打猎去怎么样?”
薛蟠也是很久没有骑马松快过了,也是想得慌,再者读书也是要讲究劳逸结合,“那好啊,还有谁?”
“你也知道爷,不喜欢那些歪歪腻腻的,就大哥和你,我们三个再加上小厮们,也仅够了。”说着,又道:“那可说好了,明日巳时,我们在后门上等你,可别忘了。”说着也不待薛蟠说话,自起身穿起披风来,薛蟠见着,笑道:“你今年又长了一岁,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火急火燎的。”
边任由丫头帮忙穿戴,边笑着说道:“爷就是这样的脾性,想改恐是要下辈子了。我这就回去准备,景星,这次我可和你比比,看谁猎的多。哈哈”
笑着也不待薛蟠回话,自撩了帘子回去了。
看着张霈出去,薛蟠笑着摇了摇头,这张霈和彭聚星如若遇到,倒是投缘,想着,他倒是想起了彭浚来了,算算时间,他也该在二月进京了。
三儿进来,笑着说道:“大爷,怎么霈二爷这么着就走了,奴才还以为又得有好半响才出来呢。”
薛蟠笑着说道:“你去吩咐那些小厮们,都给我养好了精神,明日我们和张大爷他们一起去城外打猎去,可别丢了爷的脸。”
一听是出去打猎,三儿也是来了精神,在金陵,他们这些小厮经常跟着海师傅和薛蟠去狩猎,也都是好手,可自薛蟠开始考科举以来,好久没有出去过了,他们这些手底下伺候的,也不好放肆,只得忍着,这次终于又可出去赛赛,怎不让他们快活。
“哎,我这就去传话,我的好大爷,我们早就闷得慌了,这会子终于可以痛快了。”
见着三儿如此高兴的样子,薛蟠也笑了,毕竟是跟着自己的人,伺候的久了,也有了些情意在。
“别火急火燎的,明日巳时,他们在后门等我们,让小厮们准备了。”
“是,知道了。”说着人已经到了外面,显然是高兴坏了。
他们从小就和薛蟠在一起,被薛蟠一手培养起来,又是薛家的家生子,自比从外面买了的更加可靠些,毕竟老子娘,兄弟姐妹们都是在薛家,他们的根也在薛家,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第二日
薛蟠、张霆、张霈及各人的小厮浩浩荡荡地骑马直奔城门而去,沿街商铺、百姓等,好不热闹,他们也不敢放马飞奔,只得慢慢地走着。
只听得张霆笑着说道:“我说景星,这几月未见,倒是越发的俊俏起来了,还好我们知道你这解元公,旁的人见了,还以为是哪里来了个俊俏的郎君呢,这样想来,祖父叔祖父不让你乱跑,也真正是有先见之明啊。”
张霈在旁听了,哈哈笑起来,“大哥真正是一针见血,见解独到,这不说还不觉得,你这一说,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想是混的熟了,薛蟠也知道了他们的性子,没了刚认识的严谨斯文,常听些调笑之言,知道没有恶意,也就随他们去了。
苦笑着摇了摇头,薛蟠说道:“你们两个,哪还有堂堂尚书公子的斯文,败类啊,败类。”
张霈骑着马走到薛蟠旁边,笑道:“那你还不是和我们混在一起,不是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彼此彼此而已。”
张霆点头笑道:“霈弟此话妙,真妙。往日,祖父他们总告诫不要带坏了你,可见是没有看到你的本质罢了,哈哈。”
“你们今日是唱的哪出双簧,我可得罪了你们?”
张氏兄弟一对眼,哈哈笑起来,“谁让你整天像个耗子似地,也不探头来看看我们。现不拿你取笑,拿谁啊。”
薛蟠忙在马上作揖道:“原来是我错了,请二位原谅。”
三人一对眼,都哈哈笑起来。这心情也舒畅起来。
“我说谁在这儿,原来是张家的公子,真正是哪里都能见到你们啊,哪热闹就往哪钻啊。”
张霈向来是个火爆性子,也最看不惯这吴有良,不过是仗着姐姐是宫里的吴贵妃罢了,就整天说着自己是什么国舅爷,把谁也不放在眼里,不过是个整日游手好闲的纨绔罢了。
听得他此话,张霈刚想教训他,就被旁边的张霆按住,朝他摇了摇头,薛蟠在旁边见了,虽不知道此人是何来头,但看张霆的表现,也知道不想和他冲突,薛蟠也不说话,自;勒马到了张霈的身边,以防他说出什么不好的来,反倒多惹些麻烦。
张霈见着薛蟠靠过来,向他点了点头,方转过去,笑道:“吴公子真是好兴致,大清早的也出来遛弯?”
那吴有良讥笑道:“我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闲心,我可是要去宫里给姐姐请安,哪像某些人。”说着昵了眼张霈,眼中含着轻蔑。
张霈哪容得下此人如此放肆,待要争辩一二,又被旁边的薛蟠按住,张霈也知道大哥他们不想在这时候和他吵闹,只得用眼睛狠狠地瞪着吴有良。
吴有良见着张霈不说话,还以为是怕了他,笑得更加张狂起来了,又见旁边的薛蟠,长的唇红齿白,很是俊俏,坐在马上,亦看不出薛蟠的身高,笑着说道:“好俊俏的小哥啊,怎么,是跟着这二位来的。我可是当朝国舅,姐姐是贵妃娘娘,岂不是比跟着他们好,怎么样,今日这样好的天气,不如我们也出去游玩一番,如何。”
薛蟠听的此言,真正是心里恼火,旁边三儿等听着此人的言语,竟然调戏到他们的主子的头上了,手都不自觉的按在了腰上的腰刀上,有种要拔刀相向的感觉。
气氛定时尴尬起来,可这吴有良似乎无察觉一般,也真正是佩服他的粗神经。见着薛蟠脸色很是不好,张霈实在是无法忍下去了,暴起来说道:“好你个吴有良,你是什么东西,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欺人太甚,今日就让你尝尝你张爷的拳头。”说着就从马上飞扑过去,两人顿时滚成一团。旁边的众小厮看着两个主子滚在一起,也不好帮忙。
张霈毕竟是练过的身手,很快就把吴有良按倒在地上,当头就是一顿好打。吴有良好不容易喘出口起来,忙喊道:“你们这些狗奴才,还愣着干什么,快救我。”
这一说,旁边吴有良的小厮忙冲过去想去救他,薛蟠身边的小厮哪会让他们如意,忙挡了过去,就是不让近身。张霆在旁见着差不多了,才命人把他们拉看,口中还说道:“二弟,快停手,快停手。”
众人好不容易才把他们拉开,张霆笑着走过去,把吴有良扶起来,说道:“吴公子,你还好吧?”
吴有良气着甩开张霆,狠狠地说道:“好你们,今日尽敢当街殴打与我,我定要你们好看。”
张霆也不在意,笑道:“堂堂国舅爷,这样确实有辱斯文,这本是我二弟不对,但是国舅爷可知道刚被你调戏的是何人?”
见着张霆如此胸有成竹的样子,吴有良心里也犯了嘀咕,本来是见薛蟠眼生,以为不过是张氏兄弟的玩物罢了。
见着吴有良的疑惑,张霆笑道:“他可是去年乡试的解元公,您当街调戏于他,岂不是太不把朝廷看在眼里,如若让当今圣上知道,恐怕另姐也少不得一番责难。”
吴有良虽是平日里嚣张,但也有点脑子,知道事情的严重,但怎么能让他吞下这口气,只能日后找回来,讥讽地笑了笑,吴有良说道:“今日我不与你们计较,就当是被狗咬了,我们走。”
说着带着一帮子小厮匆匆走了,临走时狠狠的瞪了薛蟠一眼。
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薛蟠在心里摇了摇头,好好的游猎,怎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这以后的梁子结下了,还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看这吴国舅,也不是什么大气量的人,恐是以后暗箭难防。
张霈笑着说道:“我早就想这样狠狠地揍他,今日真是痛快。”
张霆笑道:“你今日是痛快了,以后还不知道他怎么招呢!”
张霈哈哈笑道:“管他的,只是今日连累了景星。”说着不好意思地看着薛蟠。
薛蟠笑道,“这本就不是可以预料的,”说着,又问道:“我们接着走,可别为此搅了大家的游兴。”
说着当先驾马而去。
游猎回
虽然路上遇到了吴有良,使得有些不痛快,但三人都是豁达之人,等着撒开了马跑起来,也就把今日的事丢开了,只薛蟠心里寻思着,以后对吴家、吴有良还是提防些好。
不过是初雪刚融化的时候,其实也没什么猎物可打,只略得些野兔之类的,不过是大家寻个开心罢了。在马上驰骋的感觉,就如在现代开车超过一百八十码,刺激又爽快。
大家骑马、比箭,玩玩闹闹到了太阳快落山了才回去。和张氏兄弟告别,薛蟠等打马回了贾府,刚下马,就见一小厮跑了过来,说道:“大爷,金陵浚大爷今日派人梢了信来,已经来到了京城,正住在祥福客栈,让您得空可去一聚。
一听是彭浚来了,薛蟠也很是高兴,好些日子不见,彭浚也可谓是薛蟠结识的为数不多朋友之一。
接过了信细看,薛蟠笑道:“你去回浚爷,就说明日我必来拜访。”说着命三儿给了赏钱,笑道:“拿去吃酒去吧。”
小厮笑着接过了钱,千恩万谢地去了。
看着已经上了灯的贾府,薛蟠拾级而上,不刻便入得内来,见着贾政外书房的灯还亮着,想着今日的事,忙转进了院子去,见着门口的小厮,笑道:“姨夫在里面,不知可方便?”
小厮笑道:“蟠大爷,您等会,我这就通报。”说着撩帘子进去了。不过是片刻,就笑着出来,说道:“蟠大爷,老爷请。”
薛蟠忙托了披风,自进了去,见着贾政正在案上练字,刚放下笔,薛蟠请了安,笑着说道:“姨夫好雅兴。”
贾政摆了摆手道:“这练字就如为人处事一般,要时时警醒自身,一日不辍,方有所成。”又说道:“我见着你的字就很好,很有风骨,没有七八年的功夫,是难有此功力的。”又想到宝玉的不成器,哼道:“哪像我那不成器的孽畜,自以为好的,不过是被外人奉承罢了,他哪知他的字不过是徒有其表,细看来,连表都不好。”
薛蟠听着此言,知道贾政又对宝玉不痛快起来,笑道:“宝兄弟不过是年岁还小,等再大些就知道上进用功了。”
贾政冷笑道:“他不腌臜了这些圣人之书就算是造化了。”叹了口气,又问道:“你这是从外面来?”
“是,今日约了张家的两兄弟去打猎了,不过是去散散罢了。”
贾政笑道:“你成日里读书,去外面走走也是好的。”如果是宝玉如此,恐贾政又要对他一顿好打,可见人还是偏的,不过这也是因为贾政知道薛蟠确实极为用功,对他的学问为人也很是放心之故。
“是,但,今日我们在街上遇到了吴贵妃的兄弟吴有良,还闹了些不愉快,外甥担心。”
这吴有良贾政也听说过,不过是纨绔子弟,整日里逛窑子,走章台,到处惹是生非,不过是仗着自己的姐姐是宫里的贵妃而已,实在是个无用之辈。
想了想,说道:“这吴家现只得了这一子一女,女儿进了宫,成了贵妃,儿子就是这吴有良,成日里也是惹是生非,也没少得罪人,如若不是看着他宫里姐姐的份上,内里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整治他,倒是不足为惧,只是他们家和睿安亲王府走的较劲。”一顿,又笑道:“睿安亲王,向来谦和,待人也是极好的,又怎么会为他出头,蟠儿放心吧。”
笑着看着薛蟠,说道:“不过你日后出门自要小心些才好,今日侥幸不过是这吴有良。”
薛蟠心里暗记下这睿安亲王,想那些天之骄子,内里谁没些企图和傲气,如若真如所说那么谦和,要么是真正的谦和知礼,要么就是假的,那他图的什么,就不是外人所能揣测的。
心思百转千回,薛蟠外表却不露分毫,忙躬身应了,说道:“外甥知道了。”又想到明日要去会彭浚的约,说道:“今有金陵的好友来京,亦也是来参加今年的会试,外甥明日当去拜访。”
贾政点了点头道:“你如今科考在即,用心读书,但也要结交些和你同科的生员才好,也好让你开拓些人脉。这官场上,第一要紧的就是这人字。”
“外甥记住了。”
“你才回来,回去吧,也省得你母亲惦念。”
薛蟠应了,方退了出去。
待得回了梨香院,薛母便出了来,“怎么这会子才回来,虽如今已算是初春,可夜里也还是冷的,你仔细些才好。”
笑着接过丫头上的茶,喝了些,暖暖的方觉得舒服。“母亲不必担心,好久没有这么松快过了,这日子,想是动物还没出来,不过是些野兔、獐子之类的,我已命厨子做了,也给母亲和妹妹尝尝鲜。”
慈爱的看着薛蟠,薛母也知道以往在金陵,薛蟠也是常带着小厮出门打猎什么的,如今好些时日没去,也是怪难为他的。况且整日里读书习字,也是怪闷得,散散心也好。
“既是如此,芸儿,你到厨房去,分出些来,给老太太,姨太太还有凤哥儿送些去,也让她尝尝吧,就说虽不多,也不值什么,也算是蟠哥儿的一番心意。”
芸儿应了,自出去。
见着芸儿,倒让薛蟠想起了自己初来时看到的怡香姐姐了,不过现在她已经被聘给了富顺做了老婆,也算是个好归宿,只是因为如此,现到了京城,也不能在太太跟前伺候了,如今跟着富顺在金陵。
想到此,薛蟠又想到了自己房里的两个丫头,倩雪和昭雪,她们两个是最早跟着薛蟠的,自比薛蟠还大些,也该到了聘嫁地年纪,而其余的丫头是薛蟠大了些,薛母才调过来的,倒比薛蟠小些也是有的。
念在她们两个这么些年忠心伺候的份上,薛蟠也希望给她们找个好人家,才算主仆一场。
“母亲,见这芸儿,倒让我想起怡香姐姐来了。”
说起怡香,薛母也是笑道:“可不是你让富顺留在金陵,我也不能忍心拆撒他们两,不过富顺自来是会体贴人的,我倒不担心这孩子。”
薛蟠哈哈笑道:“富顺既有这心思,也没这胆子。怡香姐姐好歹是您屋里的人,还有母亲的脸面在,况且怡香姐姐这样的性情,是觉绝不会吃亏的。”顿了顿,说道:“我屋里的倩雪和昭雪也该到了年纪,我也不想耽误了她们,母亲也帮着留心些,看在她们这么些年伺候我的份上,给她们找个好的归宿,也全了我们主仆一场。”
薛母想这也是,她们俩也到了年纪了,毕竟是家生子,自不想亏待了她们。薛母点头应了,说道:“为娘省得,自给她们找个好的。”
薛夫人也是痛恨那些做了姨娘的,从前在娘家,后在夫家,看的见的也多了,自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洁身自好些。但作为母亲也希望自己家开枝散叶,子孙满堂,所以定要给儿子挑个有福的,能够繁衍兴旺她们薛家的女主人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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