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着墙壁,避在他怀里,没有出声谢他。
几秒钟后,电梯到达一楼,男男女女们暧昧的望他们一眼,纷纷走出电梯,留下很大的空间。但他依然没有把手臂放下来的意思,低垂着俊脸,墨眸灼热,盯着她水嫩的粉唇,缓缓靠近,靠近,想给她来一个缠绵的早安吻。
她的心怦怦直跳,把脸蛋快速一偏,用手指指外面,“到…到了。”怎么回事?他刚才用他那双狭长幽暗的深情黑眸勾引她,对她放电,低下头想吻她,她竟然结巴,呼吸困难?不是应该一巴掌扇过去么!对待色狼就要用巴掌。
对,一巴掌扇过去!她扭过头抬起手,却发现一巴掌始终无法朝那张布满柔情的俊脸打下去。因为这个男人一双幽潭般的鹰眸紧紧吸附住了她,让她的脑海快速闪过了一些零星的片段,那些片段像针扎一般,莫名其妙的让她的心一阵刺痛。
这么痛,不是一巴掌就能打回来的!
她的心烦躁起来,卯足力一把推开巍然不动挡在她面前的他,急急往门口跑,想跑出这空气稀薄的空间。但是很不幸的,她的高跟鞋鞋跟咔嚓一声卡在了电梯门口的缝隙里!
该死!
她连忙蹲下去拔自己的脚,用包包遮住紧窄铅笔裙走光的地方,低垂着柔亮的长发盖住自己的侧脸,觉得自己好狼狈,好难堪,尤其是在这个男人面前。她脸上的那两道丑疤,她穿着短窄工作裙半跪在他面前拔高跟鞋的样子,他一定觉得她丑死了,丝毫比不上他美丽大方的妻子……可鞋子纹丝不动,卡得很紧。
他似乎看到了她的不安,走过来一声不吭抱起她,将她脚上的那只鞋脱了,抱到电梯里站着,再亲自给她拔那只高跟鞋。他手上的力道很大,拔了几下,鞋子便松动了,不过由于鞋跟卡得太紧,拔出来的时候,鞋跟断掉了。
“你怀孕了,怎么还穿这种高跟鞋?”他拿着那只断跟的鞋走进来,瞥了她平坦的小腹一眼,蹲下身给她把鞋穿上,再把另一只脱了,拿在手上把那只鞋跟也敲掉了,给她穿回脚上,“这样不挺好的,比有跟的样子好看。”
她看着地上那只无辜的断跟,唇角轻轻抽搐了一下,不做表示的走出电梯。这个男人的审美观有问题,窄裙不配高跟鞋配什么,无语。
但是她在经过大厅门口的那面镜子时,赫然发现这双高跟鞋敲掉跟鞋后,确实漂亮。她又转回来瞄了一眼,勾唇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走出去后她原本是想坐公交的,但姓敖的男人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车,死死挡在她面前,非要她坐他的车。坐上他的车后,他又不往公司开,而是在路边一精品鞋店停下了。
“把货架上的所有最新款都拿出来给她试一下,不带跟的,三十七码。”他淡淡扫了那排精美昂贵的鞋子一眼,没有怎么挑,沉声吩咐精品店的售货小姐,对大多数款式基本上都满意。
“请稍等,这就去!”售货小姐这下大喜过望,连忙飞奔着去取鞋。
“脚上这双不是挺好的吗?”原来是陪她来买鞋。
“你穿着舒服?”他打量一眼她的双脚,是心知肚明的,“敲掉鞋跟的鞋是还不错,但穿起来一定不舒服。我们现在买了鞋就去公司。”
“我不想试鞋,试鞋子很累。”
“那就不试,直接买。”
“若是不合脚,岂不是白买了?!”
他这次不应她,直接让售货小姐把那几十双最新款全部包装好,刷了卡,让她们放到他的车上。然后载着一车新鞋回到公司,让他的秘书给他把新鞋子全部放到她的办公室,整理好放进鞋柜,自己则亲自挑出一双,替她穿上,“走几步看看,看舒不舒服?”
她走了几步,发现还行,大小刚刚好,不松不紧。
“剩下的这些拿走吧。”几十双最新款,估计需要不少钱。她已经欠了一p股债,不能再欠了。
“已经买了,难不成你让我自己穿?”他把她摆在办公桌上的母子合影拿起来看了一眼。
“你应该买给你妻子。”她立即道。
他放下相框,抬眸,轻描淡写笑了笑:“如雪,我只想买给你。”然后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不再与她多说,离开这里开会去了。而等他一走,门外saba的内线电话便打进来了,对如雪道:“裴小姐,秘书部的季安安季秘书找你,已经在公司门口的咖啡厅等很久了。”
160
挂断saba的内线电话后,如雪并没有立即出去赴约,而是拉开百叶窗帘,静静望着楼底下。楼下马路上的汽车像火柴盒跑来跑去,来来往往的行人只是几个微微晃动的黑点,似蚂蚁一般,根本看不清谁是谁的脸。
她轻蹙眉梢,凝望安安所在的那间咖啡厅,回想着一些她出事前的事。她出事的那天,安安也出事了,那天她们姐妹俩还在一起说过话,但之后安安坚决说没有见过她。
门外的saba见如雪没有立即出来赴约,马上敲了敲门进来催了,“裴小姐?”
“我知道了。”她转过身,冷冷瞧着这个始终对她持有一种嫉愤情绪的秘书saba,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道:“安安让你来三催四请的?她为什么不亲自打给我?”
saba把目光放柔,微低下头,看着地面,极为罕见的柔顺恭谦道:“裴小姐你换了新手机号码,季秘书并不知道,所以打来了办公室,她说与裴小姐你有一些误会,需要解释清楚。”
“嗯。”如雪抬了抬手,让saba出去了。
不过接下来她并没有去咖啡厅赴约,而是给安安打了个电话,让她来埃弗森的职工餐厅见面,订在她们以前一起吃饭的老位子。安安爽快应允了,几分钟就到达了埃弗森的员工餐厅。
“如雪,病好些了吗?这几天我有点事,没法来看你。”安安拉开对面的椅子,大大方方的坐下,把面前的清水喝了一大口,非常豪爽。
“是什么事?”如雪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看着安安。
“自从上次那件事发生后,敖总执意认定是我害了你,派人把我关了起来,不让我出来。”季安安垂眸放下水杯,把这件事当故事讲,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悲伤,“并且你换手机号码的事,他们都没有人告诉我,把我们姐妹俩隔离了起来。如雪,你真的觉得我会害你吗?”她抬起头,紧紧抓住如雪搁在桌面的手,眼眶微红,情绪微微激动起来,“那天我们确实一起坐电梯,一起聊了几句,但后来你接个电话就走了,我们没有再见面。”
“敖总为什么关你?这是犯法的。”如雪听闻有些吃惊,担忧的反抓住安安的手,“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安安,我是相信你的,我们自小一起在基隆港长大,一起上学,一起跳舞,每次我出事,你都会为我出头,一脚踹开那些色狼,所以,安安我怎么会怀疑你呢。那天的事,我明明记得我们在电梯门口就分手了,后来我被人打晕拖进电梯……是姓敖的多事,抓不到那个姬娜,就拿安安你来当替死鬼,给埃弗森受惊的员工一个交代。安安,我会跟他说清楚的,让他还你一个公道。”
“如雪,你相信我就好。”安安欣慰的笑了笑,眼眸一压,从手提袋里掏出一份辞呈书推过来,笑容敛去很无奈道:“现在公司到处风言风语,让我压力很大,所以我想辞职。如雪,你帮我把这份辞呈交上去吧。”
如雪瞟一眼辞呈,不解道:“什么风言风语?”她养病养了段时间,公司爆出黑色谣言了?安安这话里有话呀。
季安安推开椅子站起身,望了望四周一个个对这边嗤之以鼻的八卦女人们,脸上很难堪很委屈,对如雪说她得走了,不然待会秘书部的那群女人们来餐厅吃饭见到她,一定会用吐沫星子将她淹死,她受不了,说完,拎起包包便转身走了。
如雪看向四周三三两两的女人们,果然发现她们还在议论是非,说一句笑一句,眼角余光一直瞧着她。她起身从她们身边经过,走了几步,那群女人便拼命的伸着脖子瞧她,压低声音欢快道:“自己的好姐妹被丈夫灌醉占了便宜,她便把气全撒在好姐妹身上,买凶‘教训’好姐妹,谁知偷j不成蚀把米,自己反倒被‘教训’了!这就是报应哟,活该的!”
“你怎么那么肯定季秘书不是自愿的?说不定两人是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那天季秘书不肯去她那,是她非要拉着去的,然后到半夜的时候,她借故出去了,把季秘书留在了家里……”
“噢,明白了。她就是在试探她丈夫对季秘书到底有没有那种心思。谁知她丈夫对季秘书还真的动了歪心思,把送到嘴边的肥r强上了,于是她一口气咽不下,把气全部撒在季秘书身上,打击又报复,宁可要变心的丈夫,也不要贴心的好姐妹。”
“这么说,季秘书才是受伤最深的受害者。但为什么事情发生后,季秘书像没事发生过一般呢?”
“谁说季秘书没事,她不是申请调离了吗?而且女人遇到这种事是最憋屈的,被自己好姐妹出卖,被强暴,谁愿意把这些伤害写在脸上,整日苦着个脸?只有打落门牙和血吞,更加努力的生活。这一次要不是这裴大小姐把人往死里,买凶恐吓季秘书,这事估计会被永远隐瞒下去。”
“季秘书算是对好友掏心掏肺的,可人家不领情呀。”
“……”
如雪站在柱子后静静听着这些冷嘲热讽,总算明白安安所说的‘风言风语’所为何了。她把手里捏着的那份辞呈拿起来看了看,稍忖片刻,直接扔进旁边的垃圾桶,转身走回办公室。
办公室里,saba早抱了一堆文件过来,说是公司的财务文件,是总裁刚刚让人送过来的,请裴小姐学习批阅。她让saba把文件放进她的文件柜里,然后给她冲泡一杯咖啡过来。
saba端来咖啡后,没有立即离去,而是偷偷打量她低头翻阅文件的模样。
“还有事?”她不悦的抬起头。
“如果裴小姐有不懂的地方,saba可以帮您解决。”秘书saba竟然开始讨好她,笑得甜甜的,“裴小姐现在是整个埃弗森的经济枢纽,各个部门财政支出的决策官,公司的每一笔开销都要经过您这一关,一切以裴小姐您说了算,所以saba身为秘书,也开始觉得任重道远,出不得一丝疏忽纰漏。”
“行了。”她扯出一个不咸不淡的笑容,一双素手十指交握搁在桌面,抬高眉梢,对这个秘书还算客气,“出去办你的事,记得给我带上门。”
“好的。”saba这才悻悻离去,给她带上门后,脸上讨好的谄笑瞬间隐去,用手中的文件大力拍了拍桌面,开始对办公室里的其他小秘书们颐指气使:“留下一两个服侍这里的‘老佛爷’,其他的跟我去洗手间开会,有事要吩咐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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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时间,如雪没有去外面吃,而是直接在公司餐厅夹了一些简单的自助餐,一个人坐在窗边静静的吃。公司里的女同胞们不与她同桌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她的董事身份,二是公司里传得沸腾的流言蜚语。
于是她在员工们心目中的印象是这样的——花钱买官的草包大小姐、一无是处的董事、对朋友背信弃义心狠手辣的恶毒女人、勾三搭四的妖妇……总之,没有女人敢近她的身,让她很清静。
“听说早上她是坐敖总的车来的,敖总还给她买了一车的新鞋,全是suoa的最新款。”旁边又有女人开始咬耳朵了,声音刻意压低,但还是让她一字不漏的听进耳朵里。她低头看资料的身子动了一下,缓缓抬起头。
“她脸上那两道疤不恶心吗?敖总看着那两条丑疤是怎么吃得下饭的?”
“嘘,小声一点。”
“对呀,前段时间敖总不是把叶细细调到南部分公司了么?夫妻俩这样分居两地,感情绝对出了问题。”
“出现了第三者呗。”有人呵呵的笑,朝她这边瞟了一眼,“难怪要被毁容。她要毁好朋友的容,别人要毁她的容,呵,有意思。”
“几角关系了?”
“加上季秘书,五角关系,有够复杂的。”
“哎,所以说身为千金小姐命就是好,家道中落了算什么呀,父母还能靠关系给她找个有钱的丈夫,嫁过去后,再靠丈夫的关系,勾搭几个英俊多金的情人……”
“这么羡慕啊,那你也去勾搭几个。”几个女人哄笑起来。
她听着,喝水的动作一顿,搁下杯,扭头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这么好的天气,为什么总是有苍蝇在旁边嘤嘤乱飞呢。
旁边的女人们还在聒噪——
“喂,别笑了,你们快看,那个不是敖总么?他竟然也来这里吃饭了!”
“俊美的脸,宽厚的肩膀,健壮的胸膛,结实的腹肌,修长有力的双腿,成熟男人味,天生的衣架子,身家过千亿……欧,叶细细那女人怎么就那么好命呢,钓上的男人这么优秀,其实我也不比叶细细差呀。”
“叶细细已经是过期商品,被打入冷宫了,不需要羡慕她。现在敖总朝这边走过来了哦,你把握好机会。”
敖宸确实在往这边走,不过他没有端餐盘,也不是来这里走t台的,几步走过来,往如雪对面一坐,沉沉瞧着她:“上午你去见季安安了?”
如雪侧回脸,点了下头,“你来的正好,我也正有话跟你说。”
他俊气的眉峰往上一挑,墨眸变黯,等着她的下文。
“为什么要私自关押安安?”她平静问他,眸中有了一丝不悦,“我希望她继续回公司上班。”
“我并没有辞退她,她若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敖宸勾唇冷笑,一双利眸瞧了她身后那群探头探脑的女人们一眼,视线再转回她脸上,“看来我给你造成困扰了,这群女人在孤立你。”
“所以麻烦敖总你以后别有事没事往我这里跑,尤其是送东西。”她冷冷回了一句,脸蛋上的厌烦写的一清二楚,“而且我有丈夫和孩子。”
敖宸看着那抹厌烦,俊脸上又是一阵失望闪过,连带那意气风发的脸色也暗沉下来,把他的俊美打焉了几分,他这次不再与她笑闹,睿眸变冷,直接起身了:“季安安可以回秘书部,但她绝对不可以做你的秘书,我会让孙杨安排她的去留。你这段时间把财务学一学,等你上手,我会把公司的财务交给你审批。”
“公司有财务部。”她提醒他。
“公司财务部也要听你的,因为你是与我平起平坐的董事!你负责财务,我管理公司营运。”他不容她多说,接个电话便走离了,高大伟岸的身影毫不停留的经过那群花痴女人身边,渐渐消失在餐厅门口。
花痴女人们一阵失望,唉声叹气了几声,也接二连三离开餐厅回到办公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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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监狱接见室里,韩湘雅瞧着多年不见的敖宸,别有所指的笑了:“呵呵,原来你们敖家父子也有求到我的时候,要不,敖宸你先给我磕个头,以作当年告我入狱的赔罪?”
“韩湘雅,你别不知好歹!”身旁的孙杨一声厉呵,恨不得一耳光朝那不要脸皮的老脸掴去。这老女人坐了四年牢还是那副臭德行,给她一点活路她就当自己是慈禧太后,劳改白改了。
敖宸抬手示意孙杨莫要再c话,和律师一起退出去,对韩湘雅沉声道:“看来这四年细细把你照顾得很好,用钱打点,让你转监狱,吃穿不愁,不再被疯子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