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说越没底气,最后几个字跟蚊子哼哼似的,偷偷瞅瞅对面两人。
朱莫惊讶中带着不屑;章逸云目光更加深沉,俊脸有些苍白。
锦绣求救般地望向身边的候晓谕,候狐狸抱胸托腮一付乐在其中的模样。
锦绣瘪嘴挤出两汪泪泡,可怜兮兮地看着候晓谕:“夫君。。。晓谕,你能不能替我跟大家解释清楚?”
候晓谕眯着狐狸眼,笑道:“女婚男嫁只要双方你情我愿就好,有什么好解释的。”
锦绣脑瓜耷拉下来。
朱莫定定神,咳嗽几声:“儿女情长的事情,萧绣你回家再跟几位夫郎好好培养吧。今儿章大人到此是专门为古董仿冒一案而来,你也跟来听听吧。”
章逸云显然惊骇未定,只盯着锦绣,剑眉微蹙薄唇紧抿,锦绣被他瞧得莫名心虚胆怯,缩缩脖子往后挪了一步。
朱莫见章逸云没有动,只得提醒:“章公子,请里面账房商量。”
章逸云这才回神,跟着朱莫走去,经过锦绣身边,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疾步离去。
锦绣见他们走了,跳起来给了孤狼脑袋一爆栗:“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娶那么多夫郎了?我什么时候答应娶你了??”
孤狼捂着脑袋很不服气:“你敢说。。。大哥。。不是你。。。夫郎么?他已经。。。嫁给你了,你不能。。。这么坏。。。不要他!”
锦绣语塞羞愧,情急之下口不择言,指着孤狼大声道:“娶毕利哥我认了,那你又算我什么人啊?你不就是小时候见过我吗?我会娶你??别搞笑了!我这辈子娶谁也绝不会娶你!!你死心吧!!”话一出口马上就后悔了。
孤狼惊异地看着她,点漆般的眼睛碎光闪动,良久后,慢慢垂眸,他呆站在原地,愣愣盯着脚尖,第一次露出茫然无措又受伤的神情。
锦绣心脏抽痛,可就是死要面子梗着脖子硬撑。
候晓谕看不过,推了推锦绣:“你说话太过分了,还不向孤狼道歉!”
锦绣心中早就后悔,但大女人心理作祟,仍旧不肯服软道歉,低声嘀咕道:“是他先胡说八道的,我干嘛要向他道歉。我有公事,你们去我住所等我吧,就在店铺后面那条巷子,顺手第五间是我住的房子。”
掏出钥匙往候晓谕手中一塞:“你们先去好好休息吧,等我下工再陪你们。”说完赶紧离开,不敢再看孤狼。
边走边心想,就算道歉也不能现在,否则那还有面子?!
急忙赶到账房,朱莫已跟章逸云聊了一会,见到她进来,眼一瞪:“怎么才来?跟夫郎叙旧也不贪这一晌吧。”锦绣脸红,唯唯应诺。
章逸云只扫了她一眼就移开目光,继续说道:“本官经过查探,大致查出假古董很可能来源于卧龙镇,鉴于她们的幕后势力非同小可,本官打算七日回皇都调遣人手,继续赴卧龙镇查探此案。”
朱莫恭敬询问道:“章大人是否需要箫家商铺派人跟随,以方便鉴定真假古董?”
章逸云思索片刻:“三掌柜如能推荐鉴定人才跟随本官查案,最好不过。”
朱莫想了想,指着锦绣:“论鉴定萧绣也算是个人才,且年轻力胜,适于跟随章大人查案。”
章逸云跟锦绣同时微觉不自在。
朱莫见章逸云不语,以为他默认,问锦绣:“七日后你就跟随章大人去卧龙镇协助查案吧。”
锦绣还没答话,章逸云就先婉拒:“萧绣姑娘夫郎刚到蕲州城,妻夫情深只怕不方便跟本官前去,而且萧绣姑娘已经因为本官多次身陷险境,本官尚未报答救命之恩,怎能再次给她添麻烦呢,三掌柜还是另荐人选吧。”
锦绣见他说这番一眼都不瞧自己,说话语气更是生分,大有觉得她是贪恋温柔乡不务正业的意思。
锦绣本来就因为跟孤狼赌气心中正憋屈,她原也是打算拒绝,可被章逸云的话一激,马上反驳:“章大人!我虽然是很想与夫郎团聚,但我跟他们既然情深长久又岂在朝朝暮暮?
箫老板对我有知遇之恩,我现在拿着箫家的工钱,当然希望尽一份力,此案不破箫家前景堪忧,我怎么会贪图安逸坐视不理呢?
至于救过章大人的事,您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我以前就说过,只要我遇上了那种情况,不管是谁,我都会出手救人的,大人不必念念不忘报恩,我压根就没贪图什么报恩,您用不着时时把报恩挂嘴边。”
朱莫被她这番近乎无礼的抢白吓了一大跳,急忙喝止锦绣,向章逸云赔罪。
章逸云全然没有注意朱莫,只盯着扭头看向别处的锦绣,俊脸时白时红,紧握着扶手,指关节泛白。
朱莫见他如此模样更加慌张,一把拽过锦绣,喝道:“你太放肆了?快向章大人赔罪!”
被她狠狠瞪着,锦绣犟不下去了,敷衍的拱手赔礼,瓮声道:“草民一时糊涂,说话不分轻重,请章大人责罚。”
章逸云脸一红,张了张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摇头苦笑,他慢慢起身,走到锦绣面前:“一直承蒙你照顾,七日后我在衙门等你同行,一路有劳。”
朝朱莫点点头:“告辞。”
朱莫瞪了锦绣一眼,急忙追去送他。
等她们都离开了,锦绣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接连冲撞两个好友,心里也不好受。但不知为何,当时就是不能冷静下来,伤人的话冲口而出。
朱莫回来后自然把她狠狠训斥一通,派下许多事给她做以示惩罚,锦绣忙到天黑还呆在店里没法脱身。
直到候晓谕急匆匆来找她,一照面就拉起她往外推:“孤狼不见了,你快去把他找回来!找不到他,你也不用回来了。”
锦绣惊道:“他啥时候不见的啊?蕲州他人生地不熟的,又是那么一个性子,乱跑会有危险啊!”
候晓谕狠戳了一下锦绣的额头:“你现在知道担心人家了?我说过你总那么对他迟早后悔,没料到真是现世报!心疼人家先前说话怎么不用用脑子?”
锦绣急得握住候晓谕的手:“师父,我知道错了,你告诉我,他啥时候离开的?”
“我刚才在厨房掐菜准备煮饭,要他帮忙打水。结果等半天他也没回,就去找他,水是打好了搁门口,人却不见了,院子里哪里都找不到,后来遇到一名伙计,说他出门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喂?!绣儿?”锦绣等不及他说完,冲出门外。
候晓谕叹了口气,忽而欣然一笑,摇摇头:“看你着急的模样,还说没把他放在心上。”
他一改方才焦急的模样,一脸轻松的继续回厨房做饭。
作者有话要说:虐虐锦绣总没关系吧,惩罚一下她的口不择言,哈哈
74
74、蕲州鹊桥节
锦绣冲到街上一时间不知该去哪里找孤狼,她想到自己曾说要他回苍月城,就先沿路往北城门寻去。
一路上她发现街上熙熙攘攘,城里百姓似乎倾巢而出,全都说笑着往城东汇集而去,但锦绣一心只想找孤狼也没太在意,寻了许久,都快到北城门了却一直没发现孤狼踪影。
她心急不已,担心孤狼已经离开,正想着追出城门,忽然一对年轻夫妇走过她身旁,男子催道:“妻主快点,再过一会儿鹊桥灯会就开始了。”
女子笑道:“还早呢,你压根就不是去看什么灯会,是想去吃美食吧。你今儿晚饭都不吃,我就看出来了。”
男子红着脸拉着女子往城里走去。
锦绣闻言莫名的平复了些焦虑的心情。
美食孤狼,孤狼美食,以孤狼爱凑热闹的个性和敏锐的嗅觉,那个什么鹊桥灯会,不不,应该说是鹊桥美食展一定会很吸引他。
锦绣咬咬唇,心道死马当活马医,碰碰运气吧!转身朝城东奔去。
人群越来越拥挤,锦绣不得不放慢脚步,伸长脖子四处探望孤狼的身影,一想到孤狼穿着青衣,本来很明显的银发现在也染黑了,他若是真的混入黑压压人群中,自己根本就是大海捞针,顿时觉得鸭梨一箩筐。
没办法,谁让自己得罪人家先,只好瞪圆眼睛扫描着每一个人,恨不得能有把放大镜才好。
于是,人群里出现一个寻人狂,此人每每看到身材稍微高大且穿深颜色长衫的男子,就冲上去抓住那男子欣喜无比大叫孤狼,一番打量后兴奋的脸马上垮下来,随后受惊的男子尖叫,紧接着他们的家眷怒气冲冲地赶走了这个疯子。
更离谱的是,这个疯子还抓住了一名身穿黑衣的高大女子,这回倒是没人赶走她,因为被她错认的女子先是惊讶随后调笑着反握住了她的手,深情款款地说道:“姑娘,你我有缘分,今日我终于遇到知心人了。”
被反将一军的寻人狂立刻嘴角狂抽风中凌乱,甩开被握住的手,闪电般钻入人群逃亡。
被错认的女子追不上她,不甘心地娇声呼唤:“知心人!知心人!”而那个知心人早混入人群没影了。
知心人,不,锦绣经过百合事件后,被吓得不轻,收敛了自己胡乱认人的行径,此后见到相似的身影,克制住了上前抓人认脸的冲动,小跑到“嫌疑犯”身边,找机会偷瞄。
倒没有再遇到百合,只是有一次,发现一个背影与孤狼极其相似,但相貌相去十万八千里的极品男子,偏偏那男子嘟着嘴朝她娇嗔道:“看什么看,色狼!”
男子那满脸的脓包,瞪着绿豆小眼,肥厚的嘴唇香肠一样撅起,羞愤哀怨地瞪着她。
锦绣嘴角直抽,恨不得一脚踹到他那明显影响市容脸上。
最终她努力忍下了这暴力踹人的欲望,抖着腿带着一身鸡皮疙瘩赶紧闪人。
眼睛跟脖子都酸痛得不行,可孤狼还是没找到。
人越来越多,脑海里孤狼炫目的笑脸随着时间流逝反倒愈加清晰,堵得锦绣心里越来越酸痛。
习惯了在原地等待孤狼跟随寻找,没料到有朝一日两人倒置,换成了自己来寻找孤狼,才明白原来在茫茫人海中要追寻一个人的身影是多么困难,而孤狼他是抱持着怎样执着的信念和毅力,才能从遥远的草原千里迢迢一路追寻到中原。在几乎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单纯的他历尽多怎样的艰辛才找到了自己。
在孤狼面前说话从来不必小心翼翼,毫不掩饰情绪,以为无论自己如何欺负他,他总会报以天真的笑容满不在乎,不由得越来越纵容自己在他面前任性赌气,不顾及他的感受,几乎忘了即便他心思单纯如孩童,也同样有着底线。
今日,终于越过了底线伤害了他,立场转换后,才知晓,一直在痴心追寻某个人的背影,原来如此心酸和隐忍。
酒楼跟小吃商贩们点上灯笼照亮了整个东街,美食飘香,引得人食指大动,杂耍戏曲班纷纷登场,人们流连往返,整条街热闹非凡。
锦绣被各种各样的人推搡着,来到了戏曲班搭建的台子外围,台上人扮相精致,依依呀呀唱着。
锦绣在人群外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她也没心思看戏,不敢使用轻功,只好踮着脚伸长脖子四处张望。
夜幕已经降临,虽然东街灯火辉煌,毕竟比不得白日,找到孤狼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锦绣眼睛和鼻子又开始不争气的酸涩,很久没哭了,她总是告诫自己是女尊世界的女人,是要守护所爱之人的一家之主,不能轻易再流泪,但此刻,她真的又想哭了。
嘴角已经不由自主的往下弯,抽着鼻子,眨巴着眼睛使劲憋泪:“孤狼,你在哪里啊?我再也不说混话欺负你了,你快点出现吧。混蛋。。。”
肩膀忽然被人轻轻一拍,锦绣惊喜地转身冲着来人大叫:“孤狼!!你这家伙害得我好找。。。”
话没说完,就看到章逸云惊讶地看着自己。
锦绣笑容消失,希望再次熄灭,失望的低声道:“原来是你啊。。。”
锦绣黯淡失望的眼神刺伤了章逸云,偶遇的惊喜烟消云散。
章逸云自嘲的苦笑:“抱歉,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锦绣看懂了章逸云眸中一闪而过的伤痛,分明与孤狼离去前的眼光一模一样,她握紧拳
,心痛倍增。
“那不耽误你找人了,就此别过。”章逸云落寞的转身慢慢走开。
锦绣看着他稍显单薄的孤寂背影,再也无法漠视,冲上前拉住他:“我是在找人,但见到章公子也是很高兴的。”
章逸云听她如此说,顿时惆怅消散不少:“不如我陪你一同找吧,多一个人总好些。”
锦绣不忍拒绝,点点头。
章逸云唇角微微上翘:“你要找的人什么模样?”
“就是今天你见到的那位说话有些结巴的高大男子,他叫孤狼。”
章逸云问道:“他跟你走散了么?”
锦绣摇摇头,叹道:“我口不择言伤了他,他负气离开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在不在这里,就是碰碰运气。”
章逸云剑眉一挑,不可思议地看看四周:“这人海茫茫,你又不确定他在这里,如何找?若是他早已离开蕲州,又该怎么办?”
锦绣被戳中心事,红着眼睛,泪水在眼眶打转,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如果他离开了蕲州,我也要去寻他。”
章逸云心中感慨,见到锦绣眼中的泪光,有些慌神,不由地扶上她双肩宽慰道:“别急,我们先找找。我还带了一些侍卫,叫她们也一同寻找。”
锦绣憋回眼泪点点头,旋即不好意思的笑道:“让你看笑话啦,女子有泪不轻弹,我差点丢脸。”
章逸云拍拍她肩膀,笑道:“没什么好丢脸的,你才多大?”
“表面十六!内心二十!”锦绣不服气顶了一句,推着章逸云催道:“章公子,快叫你的侍卫帮忙找人吧,别耽搁了。”
章逸云带来了五名侍卫,各自寻找,约好一个时辰后在天合酒楼汇合。
章逸云与锦绣一路,鹊桥节东街人山人海,锦绣怕没找到孤狼前,又把章逸云给走丢了,就牵着他的手在人群中穿梭。
章逸云小心回握着她带着薄茧的温软小手,心思有些飘忽,仍由她牵着自己前行。
锦绣护着他免受推搡,边走边张望。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人只能抱着其他人或许找到了的期盼去了天合酒楼。
不多久,五名侍卫先后来到了酒楼门前,锦绣见她们均是孤身前来遗憾的对章逸云摇头,就知道了结果,她沮丧地坐在台阶上,抱膝不语。
章逸云弯□扶上她肩膀,柔声鼓励道:“别气馁,我们再去找找。”
锦绣扭头看看他,还未回话,酒楼里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只听见一女子吼道:“吃饭后结账付钱这规矩你都不懂,你是傻瓜吗?没银子你还敢点这么多菜,存心来吃霸王饭吧?!”
又是一阵吵闹声,好像一群人在推搡打架。
锦绣等人决定去看个究竟,刚踏进酒楼,半空中一名女子怪叫着向她们砸来,侍卫挡到章逸云面前,飞起一脚把那人踹了回去,女人又惨叫着飞了回去,砸到那群酒店伙计身上,随着桌椅碗碟碎裂的声音,人倒下一大片,一个人的惨叫变成一堆人的哀嚎。
一旁的女掌柜脸色铁青,颤巍巍指着章逸云等人:“你们。。。你们是跟这男子是一伙的么?专门来砸我天合酒楼的吗?你们到底是何人?”
锦绣从侍卫身后闪出,还没看清楚情况,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飞纵到她跟前,咧嘴露出炫目皓齿,笑眯眯递过来一只油乎乎的鸡腿:“绣。。。这个。。。好吃,给你。”
锦绣惊愕地看看眼前的男子,又看看伸到鼻尖下的鸡腿,猛然扑到他身上,抓住他衣襟使劲摇晃,劈头就骂:“孤狼!!你这混蛋乱跑什么!害得我找了好久,还以为你走了呢!”
孤狼被她摇得头晕脑胀,仍旧笑嘻嘻看着她:“我刚打完水。。。听到街上。。。好热闹,就跑。。。出来玩,发现好多。。。好吃的,但是。。。他们都要。。。先付银子,我没有。。。就不让我吃。我以为。。。这家店。。。不用付银子。。。就可以吃,原来。。。不是,是吃完后。。。再付钱,我没有银子,他们就打我。”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再吃一次候狐狸,我忍不住了,嗷嗷嗷嗷色狼来了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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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映水湖烟花
等到章逸云出面解决了这场闹剧,锦绣急不可待地就要拉孤狼回家。
孤狼不太情愿,僵持着不肯挪脚:“街上。。。很好玩,有好多。。。吃的,我还不想。。。回去,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