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丹华作者:肉书屋
中不妨尝尝孤这大红袍的味道。”
苏允轩眉头紧皱,齐衍修这人,城府极深,温和孱弱的样子骗过了所有的人,如今突然张开了牙齿和爪子,不再伪装,是不是已经有了万全之策?他明知道自己来的目的,却左顾而言他。
苏允轩也不多客气,伸手推开了面前的茶盅,拒绝之意显而易见。
大皇子并不生气,正襟危坐,好脾气的笑道:“苏郎中可是看不上孤的茶?”
“当然不是,只是两个人喝茶没什么意思,听说允轩的一位故友也在这里,不如请出来一同品茶。”苏允轩直视着大皇子的眼睛,说道。
大皇子笑容未变,“什么故人?”
苏允轩也懒得跟大皇子打哑谜,他本来就是直性子的人,只不过没有像大皇子那样伪装的那么深罢了。
“在下那没过门儿的媳妇。”苏允轩冷笑着回答道。
大皇子收起子笑容,眼里一片阴沉,“苏郎中,大话说多了,当心被风闪了责头!”
苏允轩面色未改,似乎并不把大皇子的发怒放在眼里,直截了当的说道:“你我所求不同,但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内斗只会加速你的失败。”
大皇子重新换上了笑脸,眼波流转间带着说不清的诡异,“共同的敌人?孤倒不知道我们有什么共同的敌人?她是孤早已选下的妻子,孤对她很是欣赏,若是苏郎中日后得空,届时还请来喝杯喜酒。”
苏允轩摇摇头,“我说过,你我所求不同,留着她,你只会失败,她不会甘心就这么被你利用的。就算你现在强留住她,迟早有一天,她会想办法把你拉下马报仇。”
大皇子依稀想起了那个时候,沈丹年外表装的娇俏柔弱,骨子里却是霸道阴险,几次自己都上了当吃了大亏。而现在确实不是和皇后、白家摊牌的好时机,更何况,沈丹年绝不肯因为自己而将沈立言和沈钰拉进大昭的内部战场,天晓得沈钰那个疯子会做出什么。
这次软禁丹年,也是无奈中的下下之计,若不是被她看到了自己在勒斥的下属,大皇子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暴露自己的身份,如果事情能再缓和一点,等丹年真的对他产生了感情,那个时候再慢慢告诉他真相,两人之间也不会到这剑拔弩张的地步。
然而,眼前的少年让齐衍修甚是不爽,沈丹年是帮助他登上那个位置的绝佳人选,他没有强有力的母家支持,沈立言和沈钰在边境掌管着四十万的大军,民间中又声望很高,有了他们的支持,事情就算成了一半,当然他也不否认,他对装的一本纯良又带点小坏心思的丹年有那么些好感。
每当金慎提醒他丹年并非好人时,他总会想,这无非是夫妻间的小情趣,等她嫁了自己,成了自己的女人,哪里还会跟自己对着干。
然而现在想想,不过是自欺欺人,沈丹年那么睚眦必报舟性子,哪里会同自己一条心思。
可眼下,大皇子愿意放丹年回去那是他自己的事情,被苏允轩要挟着以解救“自家媳妇”的名义放回去,那就大大跌了自己的面子,苏允轩是谁?十有八九就是前太子遗孤!倘若他也有心问鼎那个位置……
大皇子前后短暂的一思量,打定主意绝不能让苏允轩就这么把人带走了,日后他大皇子府的威信何在,而沈丹年,就算困死在他的府上,从头到尾,也只能是他齐衍修的人!
见大皇子神色前后变幻,苏允轩便知此事不能善了,原本是打算和平的接人回家的,现在看来,只能走极端了,若是让丹年在皇子府时间长了,即便是丹年不做出什么,以沈丹年气人的水平,他也难保大皇子脾气会好到一直不对丹年做出什么。
正文第一百六十三章出皇子府
苏允轩笑了笑,缓解了两人之间紧张的气氛,小火炉里的泉水一直在咕嘟咕嘟作响,而苏允轩面前的茶早已冷掉了。
大皇子见苏允轩先示了好,自己也有了台阶下,动作优雅的又重新冲泡了壶茶,推到了苏允轩的面前,“这是雨前的龙井,昨日才送到府上的。”
苏允轩揭开盖子,一股淡淡的茶香迎面扑来,沁人心脾。苏允轩吹了吹水面,茶叶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不由的说道:“殿下果然是个雅人。”
大皇子悠然叹道:“孤不过是个闲人罢了,在夹缝中过日子,能把日子过的舒心点就舒心点,人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苏允轩但笑不语。
大皇子有些不确定了,他能知道的只是沈丹年并不是前太子的亲生孩子,亲生孩子另有其人,可苏晋田内外都是个圆滑的老狐狸,难保苏允轩不是他扶植上来的幌子,真正的太子遗孤另有其人,只等待事成之日,龙袍加身。倘若现在就对苏允轩下手,肯定会打草惊蛇,而这个苏允轩,也不是表面上那么纯良,棘手的很。
而在大皇子府的后院里,软禁中的丹年坐在床上,屋子里窗户门都被关的死死的,丹年曾夜深人静的时候试图推开窗户,试探后才发现,窗户是被人从外面用木茶钉死的,刚发出一点声音,便立刻有人喝道:“谁?出来!”
守卫如此之敬业、防守如此之严密,丹年叹为观止,估计皇帝的保镖都没她的多,大皇子若是篡位不成,还能改去做防盗门事业,想必一定比他谋逆风险小回报大,丹年恨恨的想到。
临到中午时分,门外出现了喧哗声,守卫丹年的侍卫喝道:“你来做什么?画……大葱呢?”
来人细声细气的说道:“回大爷的话,画……大葱姐姐今天被金总管叫去前院了,似是有客人来了,便让奴婢来送饭q”
一阵惠密章窜的声音传过,侍卫便放行了,当侍卫推开房门的那一刻,丹年也望向了门口,背着阳光站着的,是一个十五六岁、身材壮实的丫裂,粗布裙子,扎着两个圆髻,黝黑的脸盘甚是讨喜,衣服上还有炭黑的印子。
门口的侍卫皱寿眉头不耐烦的说道:“还不快些,看你那样子,冲撞了贵人可怎么办?”
小丫裂慌忙提着食盒跑进了屋子里,往床上张望了下,细声叫道:“小姐,奴婢来给您送饭了。”
丹年瞧向那丫鬟,与平淡无奇的脸蛋所不相异的,是那双灿烂的眸子,灵动而有神,一点都不像是个烧火丫裂的眼睛。
大皇子府可真是人才辈出啊!丹年情不自禁的感慨道,不像自己家里,就一个木头脑袋呆呆闷闷的小雪,相比起来都拿不上台面。
然而就在这时,院子门口有了大声的吵闹声,还有人奔跑过来的声音,丹年看到门口的那两个侍卫脸色大变,其中一个飞快的跑了。正当丹年想趁机出去看个究竞的时候,送饭的小丫鬈一把拉起丹年,飞快的跑出了屋子。
门口剩下的那个侍卫大吃一惊,拔了刀就要冲上来,那丫鬈从怀里掏出来把匕首,一个漂亮的投掷,准确的刺入了侍卫的胸膛里,鲜血瞬间顺着匕首上的血槽,淌到了地上。丹年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想让他死和看到他死在你面前,完全是两码事。
这丫鬟是谁?忒凶残点了吧!丹年迟疑的停下了脚步,她可不想刚出来狼窝又进了虎|岤。
能敢这么和大皇子对着干的人不多,如果是皇后和国公府的人,丹年想还不如就留在大皇子府,好歹大皇子不会真要了她的命。
那丫裂拉不动丹年,又不敢对丹年用强,这时门口原本乱做一团的侍卫见势不好,纷纷放下原本纠缠的人跑到了这里,丹年这才看到门口闹事的居然是林管事,四五个青年壮汉都奈何他不得。
林管事冲丹年微微点头笑了下,便跑到前面去拦住了前头的几个侍卫,丹年不知为什么,一看到林管事就放下了心,脚下不再迟疑,跟着丫鬟跑到了院子的围墙处。
丹年犯了愁,这么高的围墙,她可爬不过去。那丫鬈拿块砖头狠命的敲了下围墙,几乎是瞬间,围墙头上出现了一个中年汉子,咬牙从围墙那头搬了架梯子到院子这头。
还未等丹年从吃惊中回过神来,那丫鬈焦急的看了眼快要追过来的侍卫,大声喝道:“快走!”
好在丹年也不是那磨磨蹭蹭的小脚柔弱女孩,当下便麻利的把宽大的裙摆系了起来,蹭蹭蹭的爬上了梯子,翻过了墙头,而另一侧的同一位置,还有架梯子在等着她,丹年不敢迟疑,从梯子上飞速的爬了下来。
丹年刚跳下梯子,那丫裂便从梯子上下来了,麻利的一把就把丹年拉上了等在那里的马车,而驾车的人,正是刚才递了梯子过来的中年壮汉。
直到马车跑出去老远,丹年还没回过神来,她就这么简单的从戒备森严的大皇子府逃了出来。同时心里隐隐有些害怕,刚才自己不知道是着了魔了还是迷瞪了,看到是苏允轩的人,立刻就相信了,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敌是友。
而前院会客的偏厅里,苏允轩慢各斯理的喝完了一杯茶,起身拱手道:“多谢大皇子的茶水款待了,若又空闲,一定要去弟弟那里多多走动走动才是。”
大皇子微微笑着,嘴角不经意的勾起了一个弧度,都自己承认是弟弟了,即便是口误,那这个口误来的真是太及时了,前太子是被白家人害死的,苏允轩但凡有点血性,他都不会唯白家马首是瞻,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苏允轩前脚刚走,大皇子心情甚好的背着手回到偏厅,突然觉得不好,脸色一变,大踏步的冲出了偏厅,苏允轩是什么人,当了礼部郎中不过半年,却是有名的“鬼见愁。”怎么可能来了之后无功而返,这段时间正是午饭时间,大葱肯定又会被丹年气的到处找人撤气,府中怎么会这么安静,一切都过于不寻常了。
“金慎?金慎!”大皇子狂奔出了屋子,往后院跑去,前院的丫鬟小厮没看到过主子有这么失态的时候,纷纷停下了手里的事情低着头跪伏在一边,生怕自己露了头,触到了主子的酶头。
后院里一片狼藉,金慎和大葱嘴里被塞了布各绑在了一个小院子的树上,若不是听到了呜呜的声音,还真难以发现。
而关着丹年的小院子里,几个侍卫瘫坐在地上直喘气,院墙跟前还有张梯子甚是扎眼。
顾不得去解金慎身上的绳子,大皇子快步跑到了关押丹年的小屋里,不五所料,早已是人去屋空了。
几个侍卫跪在地上不住的求饶,瑟瑟打抖成一团。
大皇子闭着眼睛,明丽的日光照射在眼皮上,闭着眼睛只能感觉到一片血红。大皇子努力吸了口气,又缓缓的吐了出来,稳定了下心神,慢慢走到金慎面前,一把摘掉了金慎嘴里的布条,脸色阴冷的问道:“怎么回事?”
前院里的人都是各方势力塞进来的,后院里的太才是大皇子可以信得过的,大皇子这么问倒也不怕有人会听到些什么。
金慎结结巴巴的开口了,“苏,苏允轩手下的一个姓林的,还有厨房里烧火的铁丫,他们联合起来干的,外面,外面还有接应他们的。,!
铁丫……大皇子想了很久才想起来,自己刚从勒斥回来的时候,自己府里的下人走了几个,正好缺烧火丫鬟,见她力气大又老实木讷,便招了进来,原本这些小事身为主子的他是不会过问的,可大皇子府正处于风口浪尖上,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这铁丫进来后不像别人那样拉帮结派,也不像别的丫鬟那样动不动就想往自己身边靠,一直老老实实的烧着自己的锅,谁想到……大皇子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早已是怒气滴天了,好你个苏允轩,这么早就开始对我下套了!
金慎怕的要死,自己确实不是那林管事的对手,那人明显是练过过多年武术的,自己能不缺胳膊少腿的,已经是人家手下留情了。
大皇子掏出匕首害断了金慎身上捆着的布条,金慎和大葱同时挣脱了束缚。
大葱见大皇子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哭的梨花带雨,娇弱的惹人垂怜不已,擦着眼泪,哭诉道:“殿下,您可要为画眉做主啊!”
往常这个时候,原名画眉现名大葱的美貌丫鬈受了委屈,俊美的皇子殿下必定会温言好声的相劝几句,然而今日却不同与往常,大皇子原本皱眉往前走的脚步停了下来,看见大葱那明艳的脸顿时心里升起了厌恶,讥笑道:“你不是叫大葱吗?何时成画眉了?”
金慎自小和大皇子一起长大,自然明白他的心理,深知这下大皇子是真的怒了,脸上笑的越开心,内心越是怒火冲天。
正文第一百六十四章世外桃源
丹年坐在颠簸的马车里,对面是那个救她出来的丫鬟,正一脸兴趣盎然的盯着她看。
丹年被她盯的颇为不好意思,便先开了口:“多谢你了!”
那丫鬈说话却是不客气,声音粗粗的,“要谢就谢我家少爷吧,不是他吩咐我也不会救你。”
丹年瞧她说话不卑不元,坐在那里挺胸收腹的,半点不像是刚才大皇子府来送饭的懦弱小丫头,心知必定是苏允轩安插进太子府的细作,这样看起来,这次还真是欠了苏允轩一个大大的人情。
也不知马车行了多久,丹年心下有些疑感,若是送她回家,肯定早就到了,莫非苏允轩想效法大皇子?
想到这里,丹年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丫鬟,说道:“这是要去哪里?如果方便的话,请先送我回家!”
丫裂轻声笑了起来,三下两下抹掉了脸上的炭灰,又打散了自己的发辫,顿时一个肤色黝黑的少年出现在了丹年面前。
丹年大大吃了一惊,那身材壮实的少年欺身贴近到丹年面前,丹年吓了一跳,抓着栏杆就想夺路而逃,掀开帘子只看到四周的景色在飞速后退,正要咬牙跳车之时,手臂却被那少年一把抓住了。
那少年嘿嘿笑道:“我就猜肯定会吓到你!嘿嘿,落到我家少爷手里,就等着给我家少爷做压家夫人吧!”
丹年恨的牙根痒痒,苏允轩果真是个卓鄙小人,原以为他好心救自己出来,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囚犯,不过是转了监狱罢了。
看着丹年气红了脸,胸膛一起一伏的愤怒样子那少年觉得甚是好玩嬉笑道:“别生气嘛,生气了我家少爷一心疼就会揍我的!”
丹年觉得似乎在哪里见到过他这种嬉皮笑脸的表情,突然问道:“林管事是你什么人?”
那少年一惊,随后笑道:“是我师父,你挺聪明的啊,怎么看出来的?”
丹年没好气的说道:“都长了一张反贼的脸!,!
那少年讨了个没起讪讪然坐下了,嘟囔道:“果然跟师父说的一样,牙尖嘴利的,以后少爷可怎生是好!”
丹年刚才通过景物后退的速度,也能看出马车奔跑的速度挺快,她这么一跳,肯定是要摔断条胳膊腿什么的,也只得重新坐到了车厢里。
听到那少年嘟囔的话,眯着眼说道:“你们少爷?你们严爷关我什么事?你再把你们少爷和我扯到一起,你信不信我立刻跳下去?”
少年悻悻然闭了嘴巴五官平凡却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眼神里明明白白流露出戏虐的眼色,丹年懒得再去搭理他,过不久肯定苏允轩会来见她,她就不信苏允轩会一直躲着。
马车奔驰了约摸有一个时辰,从平坦的石板路一直跑到坑坑哇哇的泥土路,丹年被颠的脸色发白,也不知何时是个尽头,看对面笑的一脸欠扁的少年也拉不下脸面去问他。
等马车终于停了下来的时候,丹年也听到了马车外综综的流水声,出了马车,丹年的脚终于踏上了坚实的土地,心里也稍微安定了些。
马车停靠的地方是一条河流的岸边,清澈的河水缓缓的流动着河岸对面全是桃树,眼下是桃花开的正旺的时节,不时有粉色的花瓣缓缓的飘落进河水里飘在水面上顺着水流漂向远处。
若不是在逃亡关头,丹年真想在这个地方盖上间竹屋子,看着清水综综、落英缤纷,丹年不是没见过美景但眼前的景色让人觉得安静又祥和,这种心境是她很久都没再体会到的。
不多时,便另有一辆马车飞奔而来,驾车的林管事刚刚停下马车,苏允轩便匆匆的钻出了马车。
丹年一看他出来了,顿时眼前的美景都统统化作了仇恨,上前去刚酝酿了一肚子火气要发作,苏允轩一把抓住了丹年的手,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大皇子若是要追,很快就会到的。”
未等丹年说话,苏允轩便径直的拉着丹年往河岸上走,丹年用力的固定住身子,脸涨的通红,“谁要跟你走,快送我回家!我娘肯定急死了。”
苏允轩回头,皱着眉头说道:“你娘那里我已经派人说过了,你现在还不能回去。”
丹年警惕的盯着苏允轩的眼睛,问道:“为什么?”
“大皇子我还猜不透他具体到底要做什么,如果他能想明白便会放了你,若是想不明白,便会对你追击到底。”苏允轩解释道。
丹年转眼便想明白了,大皇子软禁她实在不是一个高明的举措,若是消息传了出去,他不但在皇帝和朝臣面前的形象尽毁,而且照丹年的个性,即使自己名声毁在了大皇子手里,也必定想办法给大皇子添堵。
沈立言会不会反对大皇子丹年不知道,但沈钰是绝对不会支持大皇子的,最有可能的便是沈钰盛怒之下联合雍国公府,弄死了大皇子后再给妹妹重新找个男人。
算到最后,大皇子得不偿失,而倘若他放了丹年,丹年自然不会无聊的到处言扬大皇子是大昭第一内j。相反,两人互相有了把柄,还可以制衡对方,结成联盟,大家无非都是看雍国公一家不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若大皇子不去主动和沈立言一家过不去,沈立言一家自然不会去支持雍国公府,谁当皇帝对他们来说差别不大,他们又不属于任何一个派系,只靠军功和威望坐上了将军的位置,谁当皇帝都要敬他们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