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丹华作者:肉书屋
等黄震和沈钰谢恩领赏后回到了座次上,清清兴奋的越过丹年,冲沈钰和黄震说道:“沈大哥,黄大哥,你们可真厉害!”
黄震笑笑,摇摇头,说道:“沈老弟才是真正的厉害,我这身武艺,上了沙场能够自保就是不错了,哪像沈老弟,还能领着万军杀敌。”
清清惊奇道:“到了战场就不一样了吗?不都是打架杀人吗?”
黄震笑了笑,黄家和廉家本是世交,清清在他看来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
沈钰慢慢喝了口水润嗓子,才低声说道:“在比武场上,把对手扔到台下就算胜利了,在战场上,任凭你武艺再强,陷入敌人包围之中的话,等你砍完几个人后,就没有力气再去砍下一个了,如何保存体力让自己不死,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在沈钰的诉说之中,清清只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万马齐齐嘶鸣,如同修罗场一般的战场,不禁打了个寒噤,顿时觉得还是自家的秦智靠谱,至少不用时刻担心他在战场上会送命。
丹年轻轻叹了口气,心中对父兄愈发的心疼,看多了战争片的她,如何不知道冷兵器时代的战场更加的残酷。他们从军队底层一步步的打拼到今天的地位,不都是拿血和命换来的,自沈钰第一次从边境回来后,洗澡换衣服从来都不让人进去,丹年猜也能猜的到,肯定是身上有疤痕,怕家人看了伤心。
哪知宴席还未重新方才嚷着要和沈钰比试琴棋书画的齐衍冰又跳了似乎是方才没看到沈钰出丑有些不甘心,“皇叔,方才侄子和清流诗社的朋友们商量了下,都想领略下沈小将军的文采。”
丹年看着齐衍冰一个二十好几的大男人,跟个小媳妇似的跟皇帝撒着娇,顿时心里一阵恶寒。
皇帝并未理会,然而一直沉默看热闹的皇后却发话了,“皇上,既然衍冰都提出来了,不如让他们比一比,也好让沈小将军展现下我大昭将士的风采,绝不是那只晓得打打杀杀的莽夫!”
皇后的声音并不高亢,甚至有些微微的低沉,然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皇帝垂着眼睛并未去看皇后,也没有接话,宴会厅里的气氛顿时就微妙了起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说话,皇后却是不依不饶的盯着皇上看,眼神锐利,半晌后,皇帝突然笑道:“既然皇后都这么说了,那就比吧。”
皇帝终于发了话,底下的人也松了口气,丹年心惊胆战的看了场皇帝夫妻冷战的好戏,这皇帝当的也太憋屈了,想护着谁,自己的老婆偏要跟自己唱反调,偏偏还设有老婆强势,完全奈何她不得。
丹年偷偷瞧了皇带一眼,脸色愈发的苍白,几乎看不到血色,脸上还强撑着笑意,皇帝身体不好,多半也是闹心闹的。
再转眼看泰若自然的沈钰,丹年便顾不得去分析皇帝的心理了,沈钰的诗词歌赋并不差,但他已经很久没摸过书本了,也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吟诗作画,他只是一个举子,若要和这群以吟诗作画为本职的文人去比,那恐怕是没多少胜算的。更何况,向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评判谁好,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就在丹年担心之时,齐衍冰那块已经站出来了几个人,年岁都在二十五上下,一脸的踌躇满志,誓要把沈钰丢脸再也不敢在京城出现的模样。
“琴棋书画都要比的话,未免过于耽误时间,不如只比画吧。”皇带淡淡的发话了,丹年也稍微松了口气,皇帝也是在暗暗的帮着沈钰跟皇后较劲。
琴棋书画,尤其是棋,很容易就能判断出高下,只有画不好说,种类多,各花入各眼,也难有一个标准去判断出到底哪种好,皇帝此举,已经是相当帮着沈钰了,估计也是存了和皇后较劲的意思。
沈钰整了整衣服,就要到前面去,在他看来,有人来挑衅岂有退缩的道理,丹年拉住他,有些担心的问道:“你会画画吗?”
沈钰轻松的笑了笑,“作画有何难的,画出心中所想的就是了。”
丹年见沈钰并不担心,自己也稍稍放下心来,能画什么样就画什么样。毕加索画的那什么抽象画,打死她都看不懂,不是照样有一大票人哭着喊着追捧,说不定画的太好看,还会被这帮文人批斗没文化。
原来比武的空场地上,早已有小太监匆匆收拾走了地毯和刀枪,搬来了两张桌子和笔墨纸砚,还有各种颜色的颜料,每张桌子旁还分配了一个小太监专门磨墨。
沈钰率先上前去选了西侧的桌子站定,朝皇帝所在的高台处行了礼,便躬身执笔在早已摊开的雪白宣纸上龙飞凤舞起来。
而齐衍冰那一方几个人,一直凑在一起低声争论到底该谁上,谁都不想放过这么个露脸展示才华的好机会,明摆着沈钰只是个粗鄙的武夫,打架赢不了他,画个画难道也赢不了他吗!还不是谁去谁赢的事情?
齐衍冰见社里的人在这节骨眼上还在争名夺利,那边沈钰已经开始下笔作画了,心里一急,把这几个人拉到大殿角落里跺脚低声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争这个!陆明你去!”
其他人不满意了,几个人嘟囔道:“陆明的画画的最好,对付那个武夫何必用陆明上场!”
还有人干脆说:“就是,就是,杀鸡焉用牛刀啊!”
齐衍冰气的眼前发黑,直冒金星,扶了扶额角,低声骂道:“皇后娘娘给了我们天大的面子,要我们在这武夫面前出口气,杀杀这武夫的势头,要让他知道到底谁说的话分量重,早点让他认清楚形势,站对了队伍。要是画的不如人家,输了比试,日后皇后娘娘和国公大人还如何看待我们,自然是要保险为上策,你们这群目光短浅的蠢货!”
正文第一百四十四章郡主的小心思
齐衍冰和那群纯正的文人不司,他是皇室子别,这种场合下究竟是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他心知肚明,作为一个皇室子孙,他学的第一课就是如何让自己在激流汹涌的皇室斗争中跟对了人,好好的活下去。
沈钰画了一会,清流诗社那边才终于选定了人员,被人称为陆明的青年男子施施然走到了东侧的桌子处。
丹年看他二十上下,穿着雪白的锦袍,和司样白色锦袍的淀钰站在一处,甚为惹眼。
陆明面色白皙眼角细长,整个人走路如弱柳扶风一般,说不出的韵味在里面,然而一个大男人有这种韵味,着实让丹年心里有些好笑。丹年看他站到了桌子前面,先是随意扫了一下笔墨纸砚,然后嘴角勾了一下,抬起右手,左手熟练的将右手的宽大袖子卷到了手腕上方,整个动作说不出的优雅从容。
等陆明一拿起笔来,丹年就笑不起来了,就像丹年写了多年的字,只要一拿起笔来,那种沉淀多年的气质就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了,所以说有句话说的好,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如果说之前陆明卷袖子只是从小养尊处优,高贵的家教使然的话,那么他这次提笔,就是他多年来浸滛画艺的证明了。
丹年只盼望沈钰不要画的差对方太多,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样的话皇帝和稀泥,两边都顾全了面子。
两个人都开始了专心致志的作画,皇帝举杯冲下面的人说道:“来来来,他们年轻人作画,我们继续喝酒!”
一时间,气氛又被带到了起来,西侧东侧的宴会案几处,耽筹交错一片,所有人都像是约定好了一般,到对面时都绕过了中间作画那两人,谁也不去看那两人究竟画了些什么。
就在这时,许蕾端着酒杯来到了丹年和清清这边。本来清清是要拉着丹年去拜会下许蕾的,可丹年觉得自己哥哥正处在风口浪尖上,自己再到处乱跑,对哥哥比试漠不关心,万一让人再抓住把柄话题,就不好了,清清也只得陪着丹年坐在那里。
见许蕾来了,丹年心里颇为不好意思,论年龄论身份,她去看望许蕾,向许蕾敬酒还差不多。
许蕾见丹年和清清站起来要向她行礼,笑着按下了两人,拉了拉丹年的手,端起酒樽来和丹年清清分别碰了一下,便大大方方的走了。
等许蕾走回了东侧的宴席上,丹年抚摸着额头,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在案几上支着头,清清有些担心,刚要叫小太监过来,丹年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清清,摊开了手中的字奈。
原来刚才许蕾和丹年握手之时,将一个叠成长条的纸条塞给了丹年,丹年心知她是想传递给自己一些信息,又不愿意被人知道,当时便没表现出来。
等许蕾走了段时间后,丹年才装作吃多了酒的样子,歪倒在了案几上,清清心领袖会,侧身挡住了身后的人,好在这会参加宴会的人都忙着敬酒套热乎,也没人注意到这两个女孩子。
丹年趁机靠在了清清的肩膀上,手放到了小几下面,小几上铺着桌布,对面并不会有人看到丹年的小动作。
等丹年展开纸条,上面的内容却让丹年大吃一惊。
清清凑近一看,顿时也傻了眼。
字条上是歪歪扭扭的小宇,很明显是用左手写的,写着:“兰芝欲嫁沈钰,拟将作画比试完后司丹荷向圣上献艺,琴与琵琶合奏,以求赐婚。”
只有几十个字,丹年看完整个字条后,用力将字条摔成了一小团,塞进了自己的靴子里,拉着清清问道:“兰芝是谁?”
清清小声说道:“就是那个新科状元齐衍冰的妹妹,被封为泰安郡主的兰芝。”
说完,清清朝东边努了努嘴,“就那个跟沈丹荷说的正欢的女孩子。”末了,似乎是还嫌丹年听到的不够刺激,又补了一句:“刁蛮程度全京城都闻名的。”
先别说齐兰芝刁蛮与否,但就她有个那么极品的哥哥,丹年也决不接受将来有这样的亲戚。
更何况,那皇后明显是支持齐衍冰的,裕郡王一家很有可能是跟皇后和雍国公一个队伍里的,若是齐兰芝嫁给了沈钰,他们家就被打上了雍国公一党的标签。
虽说苏晋田的责任首当其冲,但丹年永远忘不掉当初自己是怎么差点死到白家人手里的,若日后这个秘密被发现了,沈立言又会被扣上当初背叛过白家的帽子,前后算起来,沈钰若是娶了齐兰芝,自己家岂不是更是站在钢丝上一般。
丹年偷偷瞅了一眼对面和沈丹荷谈笑如同亲姐妹一般的小姑娘,凭良心说,齐兰芝长的并不差,至少比丹年漂亮,虽然丹年本人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她和沈丹荷交好,丹年没法想象日后有个和沈丹荷一个鼻孔出气的嫂子,简直是灭顶性的灾难啊!
也许皇后也是想借这个机会,拉拢着已经赢得了大昭人民赞赏的,在军队里已经有了威信,有了一定兵权的沈家二房入伙,多一个人总是多份保险,不是吗?
清清看丹年皱着眉不吭声,有此焦急,声音不自觉的便有些大了,“丹年,你可不能让你哥娶了齐兰芝啊,她跟沈丹荷好的跟一个人儿似的,到时候可有你受的!”
丹年连忙拉住清清,手指放唇间嘘了一声,“小声点,你想让人知道是许蕾姐姐告诉我们的吗?”
清清老老实实的闭了嘴,眼睛里的担忧却是不减。
丹年想了半天,脑子里始终乱糟糟的,轻叹了口气,“我担心也没用,哥哥自己肯定也不愿意这个婚事。”
清清附在丹年耳边轻声说道:“你哥哥若是当众拒婚,岂不是让皇室人脸上难看吗!”
清清分析的一点都没错,沈立言本是庶子,本来就让人看不上眼,沈立言和沈钰又是靠军功一步步爬上来的,有皇室郡主肯下嫁给他,又是皇帝保媒,那是天大的荣耀。
沈钰要是当众拒婚,那就连原先向着他们的皇帝都会被扫的老脸无光,到时候司时得罪了皇帝和皇后了。
然而依照沈钰的性子,他是绝对不认司这个亲事的,如果亲事定了,那就相当于把“入赘”、“裙带关系”等等名词加诸到沈钰头上,沈钰一向自视甚高,哪里肯受得了这样的气。
丹年看看仍日俯着身子,认真作画的哥哥,丝毫不知道将要发生佳么事情。
丹年手握拳头,重重的锤击在了身下的绣墩上,倒把清清吓了一跳,“丹年你别冲动啊,这里是皇宫,跟她们打架你占不了便宜的!”
“谁说我要冲过去打架了?老娘豁出去了,宁死也决不让那个什么兰草的给我当嫂子!”丹年低着头,咬牙切齿的骂道。
清清装作没有听到“老娘”那两个宇,丹年表面上看起来安安稳稳,规规矩矩,看来这次是真的惹急了她了。
“就是,看上谁不好,非要看上沈大哥!”清清也相当不爽,“她们不是瞧不上你们家吗,嫌你们家是乡下来的,怎么这次见了真人,就喜欢上了?真无耻!”
“谁想嫁我哥,先让人到我家给我娘相看相看,再找算命的侧八字,旺不旺夫,能不能生孩子,得看看我们家看不看的上她!”丹年气咻咻的补充道。
丹年自然是知道沈钰的影响力的,身材高大壮实,却不显得粗壮魁梧,脸庞虽被晒的有些黝黑,可五官俊逸,带着说不出的书卷味,一笑起来便有种痞痞的感觉,想来十五六岁的小女生正在最爱这个调调的。
加上方才那通和黄震的比试,更休现了沈钰武艺高强,又是皇上御赐的“镇远将军。”年纪轻轻,若日后能平安从战场上回来,便是大昭功臣,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齐兰芝见惯了京城那些年轻文人的弱鸡样,倾心沈钰也是情理之中。
就在这时,沈钰率先画完了画,潇洒的放下了笔,甩袖回到了座位上,看丹年脸色不对,随即关切的问丹年怎么了。
清清刚要说些什么,就被丹年暗地里拉了一把,若让沈钰知道了,这在沈钰看来那是天大的耻辱,人家看上了他,他就得去躺平了接受人家郡主的“临幸”吗?!他肯定想尽一切办法拒绝这个婚事,说不定他还会想方设法羞辱那个郡主一番,到时候事情不砸也得砸。
丹年笑道:“刚喝酒喝上了头,还趴在清清肩膀上歇了一会,清清刚还嘟囔着要找你告状呢!”
沈钰皱着眉头,拿手贴了贴丹年的额头,骂道:“不会喝酒还喝什么酒,看额头都发热了。”
丹年嘿嘿笑着,“这不是没喝过皇宫里的酒吗?就多尝了两口。”
沈钰笑骂道:“你看你,平时装的跟个小淑女似的,这会露陷了吧。”
就在这时,那位下笔如有神的陆明也站直了身体,满意的瞅了眼自己的作品,不同于沈钰只用了一支笔,陆明桌子上用过的笔足有十支之多。
陆明朝沈钰这边轻蔑的看了一眼,朝高台拱手道:“皇上,微臣画完了。”
正文第一百四十五章文无第一
陆明朝沈钰这边轻蔑的看了一眼,朝高台拱手道:1皇上,微臣画完了。”
皇帝闻言放下了酒樽,四下里也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眼睛都集中到了摊在桌子上的画作。早有几个小太监抬了画小心翼翼的走上了高台递呈给皇上。
丹年坐的位置离中间较远,一时看不真切画上到底画了些什么,清清坐在座位上张望了半天,也只能看的出来沈钰画的是黑白水墨画,而陆明的画却是色彩纷呈。
清清禁不住埋怨沈钰道:“沈大哥,你怎么不用点颜色上去,光看这个,那陆明的画就比你的好看。”
丹年笑道:“各花入各眼,有人喜欢繁复华丽的,也有人喜欢淡雅干净的。”
等小太监们将画作呈上去后,皇帝和皇后先看了陆明的画,皇帝摸了摸下巴,赞赏道:“好画,好笔力!。”就连一直不芶言笑的皇后也禁不住露出了笑容,赞道:“陆明的画真当算是大昭一绝了。”
等皇帝和皇后欣赏完,小太监们便举着画在东侧和西侧的宴会席上挨个慢慢展览了一遍,经过的地方无不发出惊叹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