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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飞重景】魔披风
2024春节福利,已完结,待发,存稿箱设定好了,敬请期待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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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阶夜色凉如水,灯红酒绿惹人醉。
繁华热闹的酒吧里,二楼一处视角极佳、俯瞰大厅的角落,坐着四个人。
其中一人五官轮廓流畅,容貌野性锐艳,穿着黑色西装,衬托得红发红眸更显鲜亮。
他听着属下和异国的合作者为利益唇枪舌战,看似百无聊赖、其实总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下方。
其视线一会儿看向前门,一会儿又晃悠到侧门。
正在此时,一个青年从侧门进来了。
他穿着蓝格子的上衣和白裤,配了黑色皮靴,脸上还带了个黑色墨镜,一看就是专门打扮过的精神抖擞。
“嗯……”似乎是感受到有人看自己,年轻人抬眸看向二楼。
瞧见那张充满异域风格的脸,他原本抿紧的嘴角动了动,很勉强地、堪称有点紧张地,勾起了一抹浅淡的笑容。
可楼上那人只一眨不眨地瞧着他,情绪收敛在深不见底的赤瞳中,一点都看不出来。
“……”他不自觉捏紧了手指,忽然去摘几乎盖住大半张脸的墨镜。
结果,血瞳红发之人倏尔点头一笑,很是礼貌地举起面前的杯盏,将酒水饮下了半杯,便一言不发地移开了视线。
他怔了怔,在那人颔首似笑时险些跟着扬起的开朗明亮笑容还未出现,便重新抿住了嘴唇。
像是萍水相逢的一个对视,便这么轻易结束,而蓝影快得仿若一阵风,霎时间就淹没在人群里。
他却不知道,红发人瞧着自己略显仓惶的背影,不自觉勾了勾嘴角。
但那稍显玩味戏谑的目光,在外人眼里,就只剩下猎艳看见顺眼之人的些许意动。
“重先生。”尤其是,耳畔忽然响起的声音,打破他难得轻松的心情,让笑容变得无趣漠然了不少。
重楼回过神,将这场蓄谋已久的请君入瓮总算成功的
', ' ')('欣然快意,完美收敛起来,淡淡道:“嗯?”
“您看5%怎么样?”端坐在他对面的女子温声问道。
重楼瞬间明白,这是谈到了最关键的问题,属下不敢擅专。
他便随意翻了一下那本早就过目无数遍的策划书,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青筋,淡淡说道:“10%,你们可没有运货渠道。”
“您这就为难我们了,我们只是过个路而已。”金边眼镜的男子推了推镜框:“妖魔岛又不止您一家。”
重楼似笑非笑说道:“我不发话,他们谁敢给你们通行证?我不插旗,你们的船能通过死亡角不被打劫?空运倒是行,不怕被星盟连人带机打下来,你们可以试试看。”
对面打嘴仗的那人一阵头疼。
倒是另一个褐色眼睛、戴着银质手镯的女子笑道:“重先生,要是5%,我就可以做主,10%我需要向家父汇报。”
“明天给我答复。”重楼起身下楼。
他的副手也赶忙站起,把桌子上的策划书收掉。
女子转着手腕上的银镯,静静看着他的背影。
“哼。”直到彻底看不见人了,被包场的楼上又除了己方再无他人,她才突然笑了一声:“刚进来那个男孩儿,你看见了吗?”
金边眼镜不解地点头,她冷冷说道:“下迷幻剂3号,送他去重岛主置办的别墅里。”
“那只是个普通人啊。”金边眼镜吃了一惊。
女子嗤笑一声:“你果然没认出来!那是神话联盟的摇钱树,飞蓬。”
她冷笑道:“神话联盟和妖魔岛斗了多少次?之前半世纪还算平分秋色,但十多年前,妖魔岛几乎被重岛主一统,神话联盟就落入了下风。”
“他刚刚那个感兴趣的眼神,你又不是没看见,就这么办!”女子一言定计:“反正飞蓬没有修为,再能赚钱,也顶多触及神话集团边缘。”
她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慢,冷笑道:“迷幻剂用了,他第二天什么都不记得,身体有碍又能如何?神话联盟事后就算知道,也只能吃哑巴亏而已。可让重岛主玩得开心,这个交易我们就能有更多商讨余地。”
金边眼镜看着自家这心黑手狠、不讲规矩的大小姐,只能老老实实地点头应下这桩任务。
酒吧角落里,飞蓬借酒消愁愁更愁,不知不觉就饮尽高脚杯里的酒水。
“今晚我来。”他走上大舞台的时候,顺路抱走了一只吉他,决定玩个痛痛快快。
下方全是拍掌和大笑的捧场声,足见飞蓬不是第一次打扮成这样来玩了。
但想也不奇怪,从寂寂无名到声名鹊起,再有天赋的人,也总得有个接触到音乐、遇见伯乐的机遇才行。
飞蓬从妖魔岛逃回国之后,便是在这里,碰见了后来一手操办他所有琐事的经纪人,夕瑶。
“你今天好激昂。”等他玩开心下来的时候,便被一群人围住了说说笑笑:“有点像我当年孤注一掷表白前。”
又有人笑着插话:“这话有意思,飞蓬你听见没?你要真想找谁表白,哥几个替你合计合计?”
“你们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这话令飞蓬扯了扯嘴角,心情郁悴地随意接过一杯酒。
他闻也没闻,只将心中时隔数年重新闪现的心虚与烦躁酿成无形的苦,一并痛饮了下去。
飞蓬的眉梢悄然一凝,又飞快平息了下去。
“最近压力有点大,情绪就比平时重了点儿。”飞蓬说得是真话,但和公司无关。
因夕瑶牵线而签的合同很宽泛,可他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隔段时间就会交作品给公司。
当然,工作地点是什么音乐工具都有的家里,平时工作几个小时、自我娱乐几个小时,只有飞蓬自己知道。
不过,他自信自己交给公司的作品,绝对对得起这份工资,就是最近从知道重楼亲至欲与神话谈判的消息后,飞蓬就开始心神不定了。
“今晚不早了,刚刚那一曲送大家,我过些天再来。”他忍耐往人影早已消失的方向去看的冲动,笑言着借故离开。
人群纷纷攘攘,倒也没人强留。
这个音乐酒吧的气氛,一贯很好。
就是脐下某处的火气越来越重,让本就心事重重的飞蓬忍不住在心底,把重楼翻来覆去骂了好多遍。
他走到电梯口,去了地下车库,始终保持警惕,却根本没有遇上什么。
这让飞蓬有点怀疑,今晚是不是个意外,有新来这家酒吧的歌迷一时兴奋,才敢做如此不智之事。
他这么想着,开车门时并未放弃警惕,却还是腿一软,整个人倒入了座位里,心中满是怒意。
异能者!
不,不是重楼手下的。
他好歹在妖魔岛待了一段时间,成功搏得重楼信任,对异能颇有了解,也深知重楼麾下没有这种高级精神系异能者。
那这到底是哪一方势力,所行又是为何?
飞蓬极力想维
', ' ')('持清醒。
可没了战乱地区历练结识的、能应对异能者的合作伙伴,又身处国内到处是安检,不好带防御装备,他身手再敏捷矫健,也难在欲火燃烧、意识低迷时,防范这种突如其来的无形攻击。
“噗通。”仿佛醉酒般倒在驾驶室里的那一刻,飞蓬唯一的想法就是,哪一家这么浪费战斗力,让高级精神异能者先给普通人下春药,再用迷魂术这种消耗巨大的精神法术劫人?
真是疯了吧!
不远处,另外一辆车上,金边眼镜猛地晃了一下身,靠在椅背上粗喘。
他脸上瞬间苍白如纸、再无血色:“大小姐,这人精神防御很强,哪怕中了迷幻剂,也让属下半年内再难使用高级精神法术。究其身份,当是神话联盟旗下的高级武者。”
“武者?武者若无异能天赋,一辈子都只能修身、不能修魂,撑死了个是打手。”女子拧紧了眉头。
她有点意外:“这个飞蓬难道是九天玄女看中的弟子,只是还没跨入异能门槛,才挂在了神话娱乐?”
神话联盟在中央大陆根深蒂固,娱乐只是其中一个分支,所有分支都由神话之主,自号九天玄女的仙道女修控制。
飞蓬在神话联盟排不上号,但在神话娱乐地位极高,本身有一些股份。
他虽无参与决策的权力,却拥有很大的工作自主权,而他也无愧九天玄女看中,作品每次卖出都让神话联盟收益不菲。
她想了想,还是道:“不管了,我们本就被神话打压地快传承不下去,攀上妖魔岛是唯一的机会。”
国内异能势力除了神话,只有大猫小猫两三只,他们便是其中之一。
神话势大不给活路,就只能借着妖魔岛随货慢慢撤离了。
“是。”金边眼镜也无计可施:“大小姐,你先走吧,属下把他送去。”
女子轻轻点头,电系异能随之而动,模糊了周围的摄像头。
看着金边眼镜上了飞蓬的车,把人拖到后排睡着装作喝醉酒,再一骑绝尘般飞快开走,她才放心地开车上了另外一条路。
“九天。”飞蓬家中,经纪人夕瑶等到深夜,才无奈地打出一个电话:“飞蓬又出去玩了。”
手机里传来九天玄女并不意外的声音:“随他去吧,以他此生武力和敏锐,只要碰上的不是精神系异能,躲开自保还是能做到的。”
她的话语带了几分宽慰:“再说,他挂名的神话娱乐,除了你我都是普通人。那几家走邪道的异能势力,不可能知道他的重要性。”
“我知道。”夕瑶轻声叹道:“这一世,只愿他开心就好。”
对面顿时沉默无言。
神魔两界同时倾塌坠毁,灵力倾泻而出,无数魂魄被封于虚无,昏昏沉沉间被天道抽取灵力,用以复苏无数因大战覆灭的世界。
熬过去的受创严重,熬不过去的形体消散、魂入轮回,不可谓不残酷。
可随着天塌地陷溢出洒落的神魔之血、天材地宝,又改变了人间众生的体质,令异能应运而生。
多数人不重修心而难以长生,仿若末法时代,反让灵力于天地间循环流通,更显生机盎然,多半就是天道之意。
而两族直到因果还清,方以原本所欠因果由弱到强之序,三三两两陆续苏醒,至今不过百年。强者却是除了魔尊、玄女外,再无一人出现。
其中,魔尊比玄女情况更糟糕,只因他记忆始终未曾复苏,境界空余,无有任何秘法、经验,不得不摸索着重新修炼。
“若魔尊记忆恢复,或许会有办法。”这厢,九天玄女沉寂片刻,竟是寄希望于强敌。
无他,飞蓬当年在重楼手中所受的伤势,本该魂飞魄散。
可他因神魔两界被天罚与重楼断去联系后,无疑是孤身住在鬼界,凭一己之力熬到现在,没被逼到灰飞烟灭。
九天玄女大胆猜测,重楼、飞蓬在两族出事前,怕是研究出了回旋的办法。
当然,她也好,夕瑶也罢,都因飞蓬把痊愈的消息藏得严严实实,除鬼界十殿无人知晓,同样被蒙在了鼓里。
人间的知情者便谁都不知道,飞蓬不但伤势大好,本身状态更因生死轮回的感悟,开始触及天道,比昔年为第一神将时更强。
他们更不会料到,冥君其实早就能端坐在无常殿,安静处理公务。
之所以每隔一段时间转世一次,纯粹是飞蓬不想经常睹物思人,方借人间之行散心。
“你想,这么多年了,他魂魄还能继续轮回。”此刻,九天玄女明丽的眸子浮现坚毅,安慰夕瑶道:“既如此,伤势应该没有彻底恶化。”
夕瑶叹了口气:“我知道,只是有些不放心。”
她和九天又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夕瑶从沙发上起身走向门口,目光扫过飞蓬上大学时被神话联盟找到,各种办法用尽拉拢他加入公司时,唯一的那一张合照。
照片上,青年笑得平静坦然,目光清正端庄,亦如昔
', ' ')('日在神魔之井。
永远恪尽职守的尽责背后,是无悲无喜的静默淡然,恰似人间对神祗高高在上、不履凡尘的想象。
“你大概只有对着魔尊,才能什么都不记得了,也笑得自如自在吧。”夕瑶蓦地一笑,迎着走廊窗户透来的晨曦光辉,重重关门而去。
前不久,国外刚传来重楼的消息,飞蓬便开始坐立不安。
她耐心地问了好几次,才知道飞蓬大学毕业旅行那一年仗着身手好,在国外当过雇佣兵。
在此期间,他接了个有趣的任务,以野外摄影师的身份接近重楼套取情报,因此结缘结怨。
那时,夕瑶就想苦笑了。
缘分这玩意,真的是断不了。
君不见飞蓬什么都不记得,重楼也还未觉醒,双方竟还能走到一起。
今夜,飞蓬彻夜不归,她更是隐约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到底没有亲自出马去找飞蓬,夕瑶自然错过了飞蓬现在的情况。
“你说什么?”重楼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此方城市另外一个区,地点比较偏僻,在靠近山林处有一座别墅。
这里很早就被人买下,但进出间多是管家之流,直到今天才迎来正主。
重楼诧异极了:“他家大小姐把我感兴趣的人送了过来,下了迷幻剂,醒过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往宾馆一扔就行?”
“是的,大人。”重楼的副手水遥苦笑颔首。
不同于中央大陆,异能者之间形成的是联盟,并无太多尊卑高下之分。
妖魔岛全凭实力,等级更加森严,竞争厮杀也更惨烈血腥。
水遥早就知晓,自己效忠之人是什么样的性子,当然不敢擅自做主:“他把人带车都留下了,那位年轻的先生看着很难受,属下就和明熙一起扶他去了客房。”
想到飞蓬那个强撑的笑容,重楼心底有点不是滋味。
既有自己故意钓鱼,把人约出来却连累了对方的尴尬,也有想到飞蓬卧底套取情报成功,最后扬长而去牵惹出的些许恼火。
这一切都督促着他,抬脚走向客房。
“……”等重楼回过神来扭头,却见水遥和明熙都没敢跟来。
好吧,他们是飞蓬离开妖魔岛后加入他麾下的,不知来龙去脉很正常。
重楼停在了门口,定定看着那扇门。
异能者素来以异能淬炼自身,魔尊纵然不记得太多,也因魔界觉醒的小魔们不敢隐瞒,早早知晓了异能的真实源头。
“嗯哼……”如今,全身上下淬炼得毫无破绽的重楼,自然能听见里面一声粗重过一声的闷呻。
他犹豫了一瞬间,就推门而入,反手把客房的门反锁了。
走到床前,重楼看着被子里被药性折磨地浑身通红的飞蓬,微微一叹,解开了水遥设下的粘黏咒。
“噗通!”下一刻,一只手飞快从被褥里钻出,猛地扣住重楼的腰窝,将人狠狠摔进了大床内。
完全没想到飞蓬中了招还能保持这等敏捷身手,重楼一头撞上床内的墙壁,差点就要眼冒金星地晕乎乎起来。
可飞蓬理智被烧得几乎全无,也潜意识知晓对方就是害自己中招还劫自己来此的罪魁祸首,出手自然是一招连一招、得理不饶人。
“等等……”重楼还想解释,却被飞蓬几记重拳击打在脊椎骨和腰椎。
再是身经百战的身体,都被随拳蹿入体内的震劲震麻了经络,来不及反抗便被飞蓬覆上后背,牢牢压在了床榻上。
他双手被一只手掌死死攥紧扣在头顶,皮带已被飞蓬半点都不客气地扒掉丢下了床。
另一只手攥着匕首,抵上他的后心刺破了衣料,森森寒气让肌肤生疼,威胁不言而喻。
“飞蓬你闹够了没有!”重楼当场气笑,嗓音带了怒意。
飞蓬“呼”了一声,极力想要维持冷静,但也克制不住地吐出滚烫的热气:“我闹?明明是你恶人先告状吧!”
“药根本不是我下…嘶!你做什么?”重楼一语未尽,就被飞蓬以气劲截断了手上的经络。
细微的疼痛令他额角滚落热汗,飞蓬却趁机将重楼翻过身,匕首迅速地对准脖颈。
凝视他的湛蓝眼眸亮得惊人,汗湿绯红的脸颊同样热汗淋漓。
隔了好几年,这张更成熟的脸越发俊美绝伦,无怪在音乐酒吧里要戴墨镜了。重楼发起呆来,一时间居然忘了自己处境堪忧。
直到飞蓬用锋利的刃尖逼迫他仰起头,四目相对离得极近,那目光就愈加灼人了:“你下的药撩的火,当然要你给我扑灭!”
“再说一遍,不是我。”重楼垂眸看了看颈间的匕首,忽然笑着抬头。
猝不及防的飞蓬眼看着他脖子上划出血痕,手忙脚乱移开利刃:“你乱动做什么!”
“我看你是温柔乡里待久了警惕性下降!”重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要是在我岛上,以你的谨慎绝不可能被下药,不然…
', ' ')('…”
不然,我早就得手了。
“……哼。”他到底没把后半句说出来,只在床榻上抱臂瞪视飞蓬,嘴硬道:“现在都这样了,要不……”
一句气话从重楼嘴里脱口而出:“我给你找个人来当解药吧唔……”
突如其来的愤怒夹杂着更强的欲望,席卷飞蓬的心,淹没了理智:“我只要你!”
“撕拉。”他重重堵住重楼的嘴唇,猛地撕破了彼此下裳。
重楼脸色一沉,抬手扣住飞蓬执匕的那只手,重重往外一摔。
“噗通。”飞蓬被他砸进床榻里,深深陷进床褥。
激烈的深吻席卷衣衫不整的两人,是焦灼的交锋,胜负难料。
可重楼为保身份不曾使出魔力,近身战到底不如飞蓬紧攥匕首有优势,争执时间长了,自然露出破绽,被强硬地压在了床上。
“我们确实分手了。”飞蓬舔舐重楼的耳垂,用最火热的嗓音低声道。
重楼一震,愤而抬眸道:“没有!”
“有,我离岛的时候,你可是派人追杀了。”飞蓬幽幽说道,膝盖却毫不客气地顶入重楼合拢的双膝中,重重碾磨着对方腹下。
随时可能被割断脖子的危险不曾让重楼动摇,但现在却含糊了鼻音:“嗯……哼……”
可他唯独嗓音不曾软化:“我……我没有亲自动手……对你也构不成真正威胁,谈何分手?”
“还是,嗯,用你们本地话,你是抛夫弃家?”重楼抬起微湿的血瞳,质问道。
飞蓬吸了一口气,心头涌动莫名的情绪。
有哭笑不得,更有如释重负。
“是你不来国内找我。”他低下头,唇舌磨蹭重楼的颈窝:“好几年,你连追杀令都没撤下,你逼得我连国门都不敢踏出去……”
重楼哑口无言。
他面对飞蓬时,哪怕曾经吃了不小的亏,也更多是气恼,而少有真正对敌人的杀意。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最初发觉飞蓬是卧底时,重楼生出过破坏欲。
但用不着搜集更多讯息,他就能从日常相处中读懂飞蓬。
重楼可以肯定,若是真用强了,自己注定什么都得不到。
这个人,真想得手,攻心为唯一。
“唔!”就在重楼出神的短短罅隙中,飞蓬已经轻车熟路做了下去。
在情热的那段日子,他们并非没到这个地步,只是彼此都更享受心灵上的交流,才没突破最后的底线。
却也只是底线罢了,其他可是什么都相互做过,更进一步便只剩本能。
“哼……”重楼闷呻一声,指尖划破了飞蓬凌乱的领口,挠出了带血的指痕:“你不会就下去!”
以前就想吐槽了,你技术青涩极了,还自以为做得不错,一点自知都没有对吧。
“咳,今天不行,忍不住……”飞蓬身体震颤了一下,胯下本能向内滑动似的深深顶弄了一下。
开拓时的更强疼痛让汗珠从他颊上坠落,正好打在了重楼的眼睫毛上。
疼得更狠的重楼下意识闭上红瞳,指尖本能迸发金色的火焰,在指腹上飘摇。
飞蓬明明认出了这簇在妖魔岛上曾烧死无数人的魔焰,也还是顺势把头埋进重楼颈间,呢喃着说出自己的坚持:“我不要别人…只要你…”
“……”重楼疼得咬住下唇,险些要没心思去想飞蓬的话。
但无法形容的欢欣像是从心间绽放了一片花田,又像沙漠中饥渴难当的旅者寻到绿洲,甜蜜的不可言喻。
“唔…”飞蓬适时将唇覆了过来,撬开他的齿列,在唇腔内疯狂纠缠。
我真是疯了,明明就该叫个人,给这个口口声声说我们分手了的混账解毒,怎么赔上了自己?重楼胡思乱想着,指尖火焰摇晃不休。
但是,明明火焰挨上了飞蓬的肌肤,却半点痛楚都没带来,反而更加温暖了床笫间的纠缠。
“红毛……红毛……”飞蓬滚烫的唇终于松口,转而反反复复地低唤着,覆上重楼因疼痛而喘息间滑动的喉结。
那双深深凝视的湛蓝瞳眸水润欲滴,瞧着重楼时几乎能将人溺毙其中,更是粉碎了他本就不多的抵抗。
重楼忍着疼也就慢慢适应了。
“你给我改改这坏毛病……”他带着些气恼地伸手,一下下挠乱飞蓬湿润着披散开来的乌黑发丝,哪怕发梢舞动着会扎痒自己的胸肌。
重楼坚持纠正道:“嘶……你听见没……不许再给我起这个外号……难听死了……呜嗯……”
飞蓬无辜地眨了眨眼眸,双手握住重楼的腰身。
温热汗湿的胸膛隔着半解半挂的衣服挤压着,下身往更深更紧的内里狠狠插送、强行开拓、彻底占领,只觉全身的热度都有了发泄之处。
“嗯额……”激出重楼克制不了的闷哼声后,飞蓬才后知后觉拧起眉,开始努力控制自己放缓力道。
重楼透过红瞳涌动的水光,
', ' ')('看着飞蓬迷乱挣扎的眼神,还有这张俊美不下于自己还正巧完全满足了审美的脸,终究放弃般弹了一下手指。
他心念一动,指尖魔焰化作结界落下,封锁了整个客房,不让一点儿声音外泄。
情火依旧熊熊燃烧。
等到双腿全都酥麻发软,搭在飞蓬肩头每挺入一下,就猛地抽搐夹紧,重楼总算被换了个舒服点儿的姿势。
但重楼趴在床榻上逃都逃不掉,只能被按着攻占更深,反而让快感越来越难以承受时,是真后悔了。
可惜,不用力量、只用武技的情况下,魔尊和神将永远持平,失忆、转世也难改此规则。
重楼床上棋差一招后再行挣扎,结果就是被没个轻重的飞蓬翻来覆去、折腰扳腿,最后只能彻底沉沦。
“唔……”可飞蓬的眸中渐渐有了清明。
重楼的意识却随欢愉似怒海狂涛般汹涌袭来,越来越模糊了。
在坠入黑暗的最后刹那,他依稀看见了飞蓬瞳里的波澜,只是来不及去捕捉了。
“你还真是…相当惊喜的重逢…”飞蓬哭笑不得地呢喃,眼角却滑落久别重逢、失而复得的热泪。
他的动作变得既克制又温柔,半点不见前一刻还凶悍无匹,逼得怀中人只能呻吟的攻势。
只是抽身退出,看见红白交加的体液从红肿之处涌出时,那双变得如海般深邃的蓝眸,除了几分心疼与无奈,更泛起微妙的回忆与回味。
“什么叫昨日重现啊红毛,谁让你每次都这么好说话,好欺负呢。”飞蓬莞尔一笑,轻轻松松把重楼抱起来去了客房浴室。
他想到无数年之前的第一次,自己喝醉酒后的无端放肆、酒醒后的挣扎逃避。
又想到代替自己暂守神魔之井的九天被连累,差点死在久等自己不至的重楼手里。
“噗!”飞蓬忍不住笑出了声,却又低下头,轻柔地吻了一下重楼眉心被遮掩的魔印。
睡梦中的重楼蹙了蹙眉,缓缓将眉宇舒展开来,睡得更稳了。
‘等等……’飞蓬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想到这辈子和重楼闹分手的缘由。
他垂眸整理此生记忆,慢慢有一层粉色的羞赧浮上脸颊并越来越红。
‘啊啊啊啊啊救命!’再不复这些年冷冷清清的飞蓬一把捂住脸,像做错事的景天一样把自己埋了。
听见的联姻不假,可我怎么会看见一个大美人和重楼亲近,就以为是红毛要联姻的!
完了,为龙幽、小蛮婚事找魔尊谈判,却惊闻我盗取情报离岛出走,紫萱姐事后肯定要笑死了。
她回了苗疆,也肯定忍不住将此事告诉徐大哥。
然后,在鬼界帮我处理公务的两个小葵,神界坍塌后再入轮回而后来留在鬼界帮我的雪见和花楹,恐怕也会知道。
说不定,她们已经为此事笑了好几年,声音大得搞不好连鬼界老鬼们都有所耳闻了。
‘很好,鬼界绝对不能回去了!’飞蓬越想越两眼发直,便睡在重楼身边不动弹了。
他闭上眼睛,逃避性地决定什么都不再想。
嗯,实在不行就等红毛觉醒再回去。
当着一贯威严冷厉的魔尊的面,应该没谁敢笑话我的……吧?
“唔……”重楼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泡在浴缸里。
清水正好漫到胸口,温度适宜,柔软舒适的浴巾正盖在身上。
这一切,很好地缓解了他腰臀的酸软胀痛。
那双赤色的眼眸里流露出几分迷茫,可很快就转为了清明,脸色更是隐约发青。
“噗通。”他当即从缸中站了起来,惊起水花声声。
失控的力量令浴缸破碎开来,碎片砸在身上但并未割破肌肤,只溅起一些水花又涌进了地漏中,徒留一片狼藉。
“咚咚咚。”似乎听见了动静,浴室外传来了敲门声。
陌生又有点熟悉的气息就在门外,重楼无法避免地想起昨晚的荒唐。
他脸上的热度一下子升腾,又极力想要冷静下来,下意识高声道:“你别进来!”
“抱歉,你没事吧?”飞蓬站在外头,忍着笑,平复了语气。
他可太了解重楼根深蒂固的脾气了,尤其是这个魔还未恢复记忆,才在把重楼抱进浴室洗漱好之后,趁着对方将醒未醒,退到门外等候着。
只不过,用神识隔着一扇门瞧着重楼的表现,飞蓬还是忍不住想笑,幸好憋住了。
但他们又何尝不是情分天定呢?
彼此皆无记忆,又是一场不怀好意的相遇,竟还能顶着明晃晃的疑点,相互吸引、动心。
“唉。”飞蓬莫名飘飞了思绪,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可那抹叹息很快就被屋内那声过于熟悉的冷哼打断,令湛蓝瞳眸中尽显笑意。
“哼。”只听重楼冷嗤一声,也能看见他紧紧凝视着门,深吸一口气在先,才鼓足劲质问:“你不是中招了嘛!为什么还能记得清清楚
', ' ')('楚?”
要是飞蓬对昨夜什么印象都没有,醒过来即便上下立分,也不会这么温柔体贴,连水温都帮他调好。
“红毛,你这是什么话。”飞蓬深谙恶人先告状的道理,对上重楼更是得心应手:“我怎么就不能记得了?!一点迷幻剂,又不是没做过脱敏训练。”
他不再等重楼软化,而是强硬地推门而入。
“咔擦。”但门在洞开的那一刻,被人慌慌忙忙顶住了:“你……我让你别进来!”
是恼羞成怒的重楼。
他抵门和飞蓬对峙着,迅速环视一周,觉得醒过来炸了浴缸这事儿,过于不体面,便偷偷放出魔火,试图把碎片烧得干干净净,仿佛没有安装浴缸。
“……”飞蓬忍俊不禁,险些爆笑出声。
但不得不说,他固然等待了那么多年,可今日能看见重楼这般模样,怎么都是不枉的。
飞蓬心里越发柔软,有意让重楼能放松些,便松了松手,装作没意识到里面温度的提高。
“谢谢你昨晚没用异能阻止我。”他勾起嘴角,温声挑破了一些事实:“但是……你真的不需要我进去帮你吗?”
重楼当场回绝:“不需要!”
察觉到飞蓬推门的力道越来越弱,他悄悄松了口气,可算抽出点心思,去琢磨接下来怎么把重归于好的计划圆回来。
但重楼不论怎么想,都认为希望渺茫,也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外头这人骗他不是一次两次,就连印象深刻的初遇都是谋划,自己竟仍然自愿被占了那么大便宜,还想着主动和他重归于好。
重楼意图定神冷静,却越发耳尖发烫又心底恼火。
哼,飞蓬昨晚可是口口声声说分手了呢!
“你先走吧!”曾经一见钟情却惨遭诈骗的重楼,抿紧了嘴唇。
飞蓬本就不是会轻易为人所动的脾气,发生意外后或许仍会坚持分手,他对此心知肚明。
但重楼一旦顺着这个可能去想,就难免怏怏不乐,眉头便也跟着凝起。
出乎重楼意料的是,飞蓬否决了:“我不走,也不进去。”
“哒哒哒。”他顿了顿,一边当渐渐烧化的浴缸不曾存在,一边故意踏步走远了一点。
只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为重楼因那句斩钉截铁的‘不走’而不自觉绽放的松融神情。
直到重楼回过神,努力将唇角重新抿紧,悄无声息停下步伐的飞蓬方开口引他注意:“你真的只是为了和神话谈判来的?”
“自然……”重楼嘴硬地大声答道:“嗯,反正不是为你来的。”
他拒不承认,这几年默默注意着飞蓬的情况,实在是想的紧,也想不止通过情报、而是亲眼看看人过得如何,才会在谈判最初就亲自前来。
按理说,和神话背后的神族就重建神魔两界达成合作而谈判,魔尊与玄女都不会最开始就屈尊降贵见面。
“噗。”要是不加那后半句,我就信了,飞蓬再克制不住地笑出了声。
他抢在重楼恼羞成怒之前,飞快道:“嗯我知道了,你去那家酒吧是意外,前不久我刚好听见你的消息也是意外。”
可现在嘛,都辛辛苦苦隔海布局引我入瓮了,那想必震慑群鬼也是小事一桩?
飞蓬捉狭地斟酌着,把重楼带去鬼界吓唬知情鬼不许笑话自己的可行性。
“我……我只是看了你一眼……嗯,确实就一眼,一眼而已!”重楼手指一颤,几欲炸毛地攥紧墙壁,再三强调道:“谁知道那个女人那么神经病!”
飞蓬回过神,戏谑地反问道:“真的只有一眼?那你这么重复强调是干什么?心虚啊?”
“……”若论和飞蓬唇枪舌战,除了床上从没赢过的重楼陷入了沉默。
但他早就渡过了那段自己为难自己的日子。
想当年作为魔尊,爱上一个他乃至同族眼中只是蝼蚁的人,花了多少心血规划未来,最终因飞蓬携情报逃离捅刀而成了笑话,重楼便十分淡定了。
他强制自己移开注意力,冷着脸跨出黑色的烧焦痕迹,并且狠狠记了邪运道一笔。
当然,魔尊天性中的淡漠冷酷,在此时此地并没能多保留哪怕一刻钟。
欲开门的重楼停下了手。
他尴尬地发现,飞蓬没为自己准备衣服!
‘那个混蛋绝对是故意的。’重楼愤愤地控诉着,往下拽了拽浴巾,掩耳盗铃般遮住自己的要害。
然后,做好打架准备的、精神抖擞的重楼,推门走了出来。
他当即迎上飞蓬充盈笑意的蓝眸,脚步不由自主停下。
“你……”原本的质问忘词在了唇边,脱口而出的想到昨夜飞蓬中招的模样,本能上上下下打量飞蓬一遍后的关切之语:“你还好吗?没什么后遗症吧?”
瞧着重楼牢牢捂着浴巾确保不走光的样子,飞蓬不得不动用灵魂深处被封印了的灵力,才堪堪止住自己笑疯的冲动,温声回道:“没事。
', ' ')('”
“那就好。”重楼心底一松,一个箭步冲到旁边,把门打开一道缝隙,先声夺人道:“昨夜只是意外,别放在心上,我现在就派人送你出去。”
但飞蓬的脚像是长了钉子,一步都没有动:“咳…我知道是意外。”
他瞧着重楼难掩愤恼的赤眸,心知除非主动退让,否则此事确实难以善了——
重楼到底还是魔尊,骨子里的骄傲不会为自己放下。
君既无心吾便休,这家伙当年可就试图这么做。
“除了中央大陆神话娱乐的音乐制作人,我这几年在里世界,也闯出了一个代号。”他沉吟了一下,摊牌道:“你知道的,幽灵。”
我当然知道,所以才无法想象,以你的战绩居然能被大猫小猫两三只的邪运道放倒?
重楼的手紧了紧,目光审慎地看向寸步不动的飞蓬。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不再强忍着,而是直接远远摄来衣物,又把浴室的关上:“罢了。”
该的、不该的,他们当年、现在加起来,是真的都做了,还有什么遮遮掩掩的必要呢?抱着这个心思,重楼大大方方当飞蓬的面穿好了。
“我还是坚持,我们已经分手了。”飞蓬淡定自若地走到桌边。
其实,幽灵这个外号,自己当真无感。
离开重楼逃回国之后,他再离开内陆,都尽量避免接近重楼势力范围。
但此生父母之仇是不可能不追查的,当时后知后觉误会了重楼的自己,本来就心情不好,抽丝剥茧找出当年痕迹,一路追到极西战乱地。
再之后,或是为了发泄,也或是为了复仇,他毫无顾忌地发挥在轻灵隐匿上的武者天赋,神出鬼没灭杀毒枭,只留下空空如也的视频监控。
巫蛊教于他手中能活下来的那帮降头师,皆是并未作孽的,倒也吓得大喊大叫,直说自己是幽灵,渐渐就传为里世界的公认名号。
“我说了,没分手!”瞧着重楼第一时间反驳并别别扭扭地走过来,强装镇定自若地坐到对面,飞蓬嘴角含笑。
他分心地想到,妖魔岛主这个称号反倒是名至实归,比起昔日魔界,那确实只是个岛。
不过,如果自己没记错,重楼这几年的名头也渐渐被他故意传出的“魔尊”之号取代,也只有神族控制范围内的大陆,还下意识只喊他岛主。
“咳,算了,先不提这个。”迎着飞蓬的笑,重楼觉得脸上隐隐发烫,完全不想替邪运道背锅:“我们说说正事吧。”
他直接就快刀斩乱麻,将该扯清的关系扯清:“邪运道想借对外走私军火的途径,把底蕴转向海外,为此千里迢迢约我来此,不惜手段各种讨好,什么下三滥办法都用。”
“可邪运道眼中,你我的交集,也就进酒吧时和你对望了一下吧?”飞蓬抬手撑住下颚,眨了眨漂亮的蓝眸。
他知道,这是此生还年轻气盛的重楼最喜欢的模样。
有点捉狭狡黠,又不乏沉着气势。
果不其然,重楼当场就移开了视线,倒是将通红的耳垂露了出来。
“对。”重楼状似利落地点头,一口咬定道:“我也就是礼貌性回了一个笑容。”
绝对不是有非分之想!
“我没想到邪运道会这么牵连无辜,是我连累你了。”重楼振振有词:“但吃亏的也不是你啊,我们……”
飞蓬唇角上扬的弧度更高,断然出口打断了他:“我们分手了,昨晚连分手炮都不算!”
“你!”重楼哽住。
飞蓬不置可否地转移话题:“对了,如果我没受过训练,真是普通人,昨晚肯定什么都记不住。邪运道这手段娴熟极了,绝不是第一次干。”
“……”重楼默了一下,随即在飞蓬意味深长的眼神中下意识辩解道:“你知道的,我是第一次来中央大陆,也是第一次应邀!”
这一回,飞蓬是真啼笑皆非了:“噗!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没必要拉低自己的格调。”
“你和他们可明显不是一伙,谁让你是‘正人君子’呢。”不复平日里在夕瑶、九天等人面前礼貌而疏离的温和,飞蓬的话语含蓄而撩拨:“不然,你昨晚就不会倒霉了。”
重楼的脸经历了从青变红再到青的过程,几乎是再度深吸了一口气,才克制住升腾的羞恼。
可他定定地看着飞蓬,在那双最喜爱的蓝瞳里,看不见丝毫歉意退让。
“哼。”重楼忽然也笑了。
他猛地直起身,扣住飞蓬的脖颈,一脚踹开了桌子。
“咚。”桌子撞在墙壁上,而飞蓬被压在了不远处的沙发上。
重楼倾下了身,轻笑一声道:“飞蓬,你想要什么?”
若飞蓬真决定彻底分道扬镳,现在就不该是愿意留下的、有意撩拨的态度,而是礼貌道别,什么话都不留。
而飞蓬的回答,是抬臂勾住了重楼的脖子,唇瓣贴上了那双厚实火热的唇。
彼此久别重逢、尽皆意
', ' ')('识清醒的深吻,很快便紊乱了双方的呼吸。
“你坚持我们分手,现在又算什么?”重楼扣住飞蓬后脑勺的手掌,半往下使力,又犹豫停顿。
他刚穿上的西装好端端的,唯独腰带被两只不同人的手同时解开了。
“大概是……”飞蓬低笑一声,顺着力道闭上眼睛:“一夜情的事后甜点?”
他双腿分开,跪坐在重楼腰间,发丝散乱着被插入的五指撩拨掀翻。
“嗯……”重楼的喉结滑动两下,舒服地喘息了一声。
飞蓬向来心高气傲,就算是他们小情侣般黏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也少有乐意主动用这个方式满足他的。
最多是礼尚往来,还得看他心情。
但重楼自制力极强,几乎没想过用强,极少数被惹恼了,也总能维持住风度,比如发觉飞蓬是间谍时,也如飞蓬携情报不告而别捅刀时。
“……不用。”他忽然捏了捏飞蓬的后颈,将人推开了:“别让自己难受。”
硬得不行的性器滴滴答答射出很多,濡湿了飞蓬的领口。
“咳咳。”飞蓬的鼻音也没有最开始那么稳定,直接坐在地毯上喘了口气,才顺着重楼抱过来的力度,伏在人怀里不动弹了。
他轻轻闭上眼睛,只觉得适才口中的拥堵感和现在的拥抱都足够真实了,不再美好如一场失而复得的幻梦。
神话联盟总部,第九楼。
一大清早,九天玄女的助理就送了一桌子需要签字的文件来。
和当年在神界,除了用材不同,还真的没什么区别。
“唉。”她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所以说,以飞蓬的武力和功劳,三族大战结束后,主动前往镇守神魔之井,可太有先见之明了。
谁想一天到晚处理文书啊!
不过,与自己同为长老的几个同僚历经三族大战,血拼过蚩尤,又在敖胥以神庭阵引发神魔大战前后,沾染了不少因果,至今都没能觉醒。
别看他们平时不怎么好说话,但处理公务从来不需要她操心。
现在可好,形体毁灭、境界崩溃、魂入轮回,记忆都难以寻回,更休提恢复神体、重归本族了,便只剩下她一个高层苦苦支撑。
好在九天玄女不在第一次面对这种困境,甚至已经在这些年里渐渐地习惯了。
反正,还有个当时尚在刑期而没沾染因果的夕瑶,刚好能陪着她。
‘诶,话说回来,魔尊重楼是怎么回事?’九天玄女百思不得其解。
他当年是怎么做到当着魔尊,还天天准时去神魔之井报告,每天都打碎花花草草、雕栏玉砌,并把南天门拍成一片片的?
九天玄女抱着这个疑惑摇了摇头,继续任劳任怨地处理文件。
她也就忘记再给夕瑶打个电话,确认一下飞蓬是否回住宅了。
当然,若重楼现在恢复记忆,又知晓了九天玄女的疑问,大概会“哼”地冷嗤一声,抱臂告诉她——
你以为本座养这么多交流困难症、白长年龄不长智慧的魔神、魔将,是用来干嘛的?
而飞蓬若在旁,大概会当场笑出声,为他补充上一句——
不就为了你能摸鱼找我比谈武情决说斗爱,而他们辛勤工作嘛!
但可惜他们俩现在都不知道,还被一个意外打断了计划。
飞蓬原本是留下住址就告辞而去,却没等重楼关门便去而复返了:“你的属下似乎遇上了麻烦。”
重楼本是站在窗口。
他一心二用,一方面准备目送飞蓬开车离开,另一方面黑着脸,烧掉了包括床铺上一塌糊涂的被褥在内的昨夜所有罪证。
结果,刚打开窗户,欲通风散气,还想着不能因为阴差阳错报复飞蓬,那我总能折腾折腾邪运道吧,神话再是根深蒂固,也没道理管私人恩怨,更别说邪运道就是想躲开神话打压,万万不会求援于她们,副手就一脸憔悴地过来了。
“嗯?”重楼顺着飞蓬抬指所点的方向,正好瞧见了脸色苍白如纸的明熙。
他先行了个礼:“大人,昨夜有敌至。”
语罢,明熙犹豫不言,眼神瞄向倚着重楼饶有兴趣听着的飞蓬。
不是一夜情吗,为什么这人看着和大人如此亲近?!
“那我先走了。”飞蓬笑了笑,作势直起腰,却被重楼一把扣住手臂,拉回了身畔。
他语气倒是淡淡的:“不必,自己人,说吧。”
“?”明熙无法理解地看了看飞蓬,又看了看自家大人。
可他到底不敢出言质疑,而顺势回道:“是魔骨和魔披风,不止一个。”
“哦?”飞蓬瞧了瞧重楼欲言又止的嘴唇,适时地、明知故问地递上了台阶:“骨头和披风?”
魔骨和魔披风,都只有法力强大的魔神才能如臂挥指。
魔界毁于一旦,自己重凝魂魄已失去了从前的记忆,实力尚在恢复期,其他魔神亦还没苏醒,除非
', ' ')('魔界崩塌时正好不在人间。
那么,究竟是谁想趁机取而代之呢?
重楼面沉似水,周身气息凝然威严,但还是温声对飞蓬解释了一二:“你可以理解为异能里以血为引的分身术。”
‘魔族和人间生灵因灵力衍生的能力,明明是两码事好不好。’飞蓬很是想笑。
但他也承认,两者确实异曲同工。
因为不论是魔骨还是魔披风,都需要其主人够强大才能控制。它们在某种意义上,也确实是被控制的分身。
飞蓬很快便也想到了,重楼作为魔尊现在可能有的猜疑,就没有继续打断他的下属。
“水遥伤势过重。”于是,明熙垂眸说了最后一语:“属下私自做主,让他先调息去了,请大人恕罪。”
重楼这才轻轻拍了拍飞蓬的肩膀:“你先回去吧,我送你?”
“不用,昨晚只是意外。”飞蓬明知道以他这一世的脾气,多半应该直接拍掉重楼的手掌,却还是没舍得。
尤其是,于魔尊而言再是无坚不摧,被魔神级别的、很可能得他信任的麾下背叛,到底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倒是你,得小心些。”他便在重楼半诧异半欣然又难掩迟疑的眼神中,轻轻握住了那只手。
飞蓬不对劲。重楼笃定地想到,以他离岛时不肯示弱的刚烈性子,就算意外占了便宜,也不该那么快软化,更不会这么直白地关心我。
“好。”但怀疑的话出不了口,重楼的嘴比他的想法更快地应下了,还不自觉勾出了一抹笑。
明熙低着头一声不吭,直到那个年轻男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才跟着魔尊进了房间。
“哼。”重楼在房间内踱步片刻,忽然开口道:“明熙,你来寻本座时说过,你在魔宫只是最低等级的魔使。”
在明熙之前觉醒的,更是连进入魔宫的机会都没有,都只是实力不济而活动范围局限于一地的魔民。
“是。”明熙有些不解魔尊旧事重提的缘故,可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了。
他也确实是钦佩感激的:“魔界崩塌时,若非您以一己之力强抗天兆,助所有魔族转为魔元状态,绝不会有任何族人能在天塌地裂中存活。”
那整个魔族就得步神族后尘,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能觉醒。
剩下的全入轮回,能不能找回魔魂记忆,端看运气。
哪里能和现在一样,只是沉睡着坠落到犄角旮旯,不但难以被发现,还能安安稳稳睡到自然醒。
当然,这也和魔族从不顺天而行有关,神界可是遵循天道、不做抵抗。
“属下作为宫内最低等级魔使,化为魔元后,因为所需浊气稀少,反倒在坠落人间后率先苏醒。”明熙回忆着当时,说出了自己的情况。
其实,他察觉到了些许气息熟悉的同僚在何处。
但若为了掠夺魔元,置同族于死地,被发现了可是会成为各部众公敌被围剿至死。
当然,这并不是明熙克制住贪欲的真实缘由,而是他在醒过来的同时,就发现了自己周围渐渐散去的保护性魔力。
那是属于魔尊的力量。
可想而知,以一己之力强抗天兆,助所有魔族转为魔元状态时,魔尊也顺手以余力为族人布置了防护。
苏醒的那一刻,魔力才会散去。
这种境况下,谁敢试试自己能不能啃动魔尊结界,再辛苦吞噬同族?
谁知道会不会啃到一半,里面的族人就醒过来了,藏在里头以逸待劳呢!
“哼。”明熙这等功力堪称低微的魔使如何作想,自不被重楼太在意。
他只是想,这些奉命行事的低等魔兵,果然不在被天道封禁抽取力量的范围内。
或许,是他们实力不足以造成天道也得弥补的后患。
重楼虽说记忆没恢复,但那种仿佛有无数根针自四面八方刺穿魔体、魔魂,将所有生机、灵力用于弥补遥远空洞的窒息感,失忆也经常能在梦中惊醒他。
而面前对此一字不提的低等魔使,显然是没有这等惨痛待遇的。
重楼按了按额角,决定不再去回忆梦里那种千丝万缕被抽干的痛感。
“你可知,神陨魔灭的天兆之前,有无魔神不在魔界?”他淡声问道。
明熙终于明白了重楼的用意:“属下知晓的唯有一位,您的左膀右臂,魔神溪风大人。”
“但那位据传言,已与神界女武神水碧一同坠入人间轮回。就算哪一世碰巧觉醒最初记忆,修炼魔力活到现在,也没有理由暗算于您。”他思索着、斟酌着,脸色更加苍白,却又涌上羞耻的红。
明熙总算想到自己不足之处,不禁低下头:“可属下实力太差,或许那段时间还有其他魔神,正巧被您派出了魔界,而我无权得知消息。”
“哼。”重楼红瞳闪了闪,默不吭声地思索了片刻。
若真是这样,反倒是没什么好说了。
野心勃勃想取代本座,却非要
', ' ')('藏头露尾,可见心性不坚,胆识有限,除了过盛的野心值得嘉奖防备,通通不足为虑!
“让昨晚的受伤者,一一到本座这里疗伤。”重楼不再去想,只随口吩咐了下去。
没有记忆,不代表他失去了施法的本能。
再是对疗伤法术不娴熟,重楼也有办法治疗同族的伤势。他放出自己的精纯魔力,任由属下吸收疗伤,比他们自己疗养快多了。
一番治伤结束后,魔尊留下了几个苏醒的魔族里,资格最老的魔使。
他亦是飞蓬离岛后才来,但一苏醒就又宅又咸鱼,才使魔尊如今左右副手的位置,轮到了最勤奋的明熙与新晋修魔者里最用功的水遥。
“我问你,本座在魔界时,可有…可有…心上之人?”重楼看着直来直往,实际上心思细腻。
想到昨夜种种、昔日纠葛,再对比自己对外人的脾气,魔尊自是觉得飞蓬于他过于特殊。
他何曾何故让人对自己为所欲为?
几年前便深埋于心的疑惑,在彻底破戒后,更是再不可故作平常。
“这……”魔使站在原地回忆很久,才说道:“属下听其他大人闲聊时说起过,您有段时间常往神魔之井,似与镇守神将不打不相识。”
但不等重楼皱眉,他就飞快禀报了:“后来,您约那位神将去六界外一处秘地一决生死,几位将军趁机进攻神魔之井。”
看着魔尊脸色一变,那魔使压低了嗓音:“您回来后,大发雷霆诛杀了他们,但那位神将被神界贬谪轮回了。”
“之后,您去过人间不少次,甚至出了意外,魔力尽失回不来。当时,界内因水脉之事动荡不安。此事有夜叉王族插手,联系了女娲后人。”他突出了一口气:“这才赶在您归来前解决掉,您也就放心地时常来往于人魔两界,传言都与神将转世有关。”
重楼终于打断了这个魔使:“说来道去,神将名姓为何,转世后又是如何?”
“请尊上恕罪。”魔使低下头,几乎要屏住了呼吸:“属下不知此人,仿佛是……有什么阻隔了记忆。”
血眸倏然一凝,重楼缓缓颔首,难得温声道:“本座今日问了你什么?”
“什么都没有。”魔使一口咬定:“说完属下就不记得了!”
他直到被魔尊质问才觉得记忆有问题,其他早早觉醒追随魔尊左右的低等魔族,偶尔闲聊也只觉尊者被拒却不强取豪夺很奇怪,无一怀疑那人身份。
现在想来,简直细思恐极。
“再后来,是敖胥引发的九泉束缚之乱,此事传遍我族,想必您知道。”魔使不敢细思魔尊动心对象是否有问题:“可是,那位神将回了神界。”
重楼闭了闭眼睛:“他败了,但罪不在他,对吧?”
“是。”哪怕魔使再宅,甚至堪称孤陋寡闻,也不会对后来传开的圈套论一无所知:“您本来想杀九天玄女,他以身相代被擒回魔界。后两族停战,神将重伤陨落于魔界,再入轮回,您又时常前往人间了。”
重楼扣紧手指。
无法形容的刺痛伴随庆幸,唤醒他的神智。
重楼隐约察觉到,事情已翻新篇,这让他由衷地心底一松,也就似是无意地忽略了属下先前所言的‘有什么阻隔了记忆’。
“也就是说,你不知道是否有魔神,觊觎本座之位,也不知道……”魔尊只是抱臂哼笑:“哼,不知道那位神将转世前后叫什么名字。”
老魔将尴尬低头:“是,属下无能。”
他真的就是个死宅,只会干活,从不交际,确实消息不灵通。
不然,就算记忆中突出之处可能容易动手脚,也可以从别的地方旁敲侧击,怎会对魔尊问话什么有用的讯息都提供不了呢。
重楼:“……”
行吧,他早该想到的。
需要浊气越少的魔越早醒,可实力差自然容易被自己限制,又怎么会知道真正的隐秘。
尤其是,若当时情急的自己有意为转世的心上人布置防护,便不可能指望不知是个什么情况的神界,反而更可能约束被自己好好保护了的族人。
谁让魔族一贯肆意妄为。
但据说能置于死地,至少自己没能帮上忙的重伤,怕是令飞蓬轮回至今的缘由,绝不可小觑。
重楼心头刚松的弦又紧了回去。
说起来,目前围绕在身边的这些下属都太过老实,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魔尊,好和过去一样有个主心骨,半点篡位自立的精神都没有。
“哼。”他揉了揉额角。
与其指望他们能帮上忙,还不如想办法在谈判里占据上风,逼迫九天玄女,看她能不能知道多点!
而那魔使对此恍若不知,只低着头继续一声不吭。
再说飞蓬,他离开重楼的别墅,开车开回了江洲小区6号别墅。
开门时,飞蓬鼻翼动了动,眼底滑过一抹温和。
他换鞋洗手、穿好家具睡袍,没动桌子上还温
', ' ')('热喷香的早饭,就躺在沙发上打了电话:“夕瑶…”
“你回来了?”夕瑶温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半点没问昨晚为何一夜未归:“吃饭了吗?”
飞蓬的手微微一紧,唇畔溢出一抹带着笑意的叹息:“你还真是老样子,只是换了一句话,语气还是一模一样。”
过去,夕瑶见自己从神魔之井回来,第一句话总喜欢是‘受伤了吗’。
“……”对面一片安静,可飞蓬能清晰听见夕瑶的呼吸声极其紊乱。
许久,她才开口,声音带着点不确定的颤抖:“飞蓬……你……忽然神魂觉醒了?”
飞蓬温声道:“嗯,我在,你想来就来,先别告诉九天。”
“唰!”现场一道波光闪动,夕瑶出现在飞蓬面前。
她身上不再是干练的衬衫短裙工作装,而是仙气飘飘的裙摆。
飞蓬早已坐直腰背,幻化出一身戎装,端坐在沙发上。
他面前摆放着茶几,仙气缭绕的茶香自茶几上的壶嘴飘出,带着几缕水雾,使飞蓬的眼神在雾气中愈发难以捉摸。
夕瑶突然冷静了下来。
这是她所熟悉的第一神将的样子,平静、淡然,沉定,似乎永远都不动如山。
却是和飞蓬在重楼手里受伤,回神树寻自己治疗时,眸中燃烧的亮色截然相反。
她咬唇怔然半晌,突然松开齿列,却是明知故问:“你为什么不告诉九天?”
“神族于劫数中迎来新生,无须一个和九天玄女分庭抗礼之人,将本就稀少的族人再度分裂。”飞蓬倒了一杯茶,轻轻推到夕瑶面前。
他的语气里,潜藏不可回旋的决然:“况且,我现在……是冥君,不当有立场。”
“你!”欲端起茶盏的夕瑶手指猛然一紧,不知不觉地提高了声音,而杯盏碎裂、茶水湿了衣襟,她也毫不在意,只紧紧盯着飞蓬。
可飞蓬不曾动摇,蓝瞳眨也不眨地与她对视。
“恭喜。”夕瑶春波般明艳的眸子瞧着沉默却坚定的飞蓬,露出几分了然的忧伤,却到底是挤出了一抹笑容。
那笑容里既是欣慰他伤势彻底好转,也是慨叹他再也不可能回归神族。
“不过,你和重楼……”夕瑶迟疑了不到一瞬,不等飞蓬解释,便得出了答案:“不,魔族只要觉醒,就会脱离轮回,与冥君并无干系。那只要你秉公执法,天道必然不会多管闲事。”
这回便轮到飞蓬笑了:“你比死都不知道为什么的阎罗王清醒多了。”
那家伙可是到死,都不理解自己为何而亡。
在其位不谋其政,是为鬼界之主的取死之道。
“罢了,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夕瑶终是一叹。
如今天帝疑似神陨,神族长老凋零,她也好,九天玄女也好,都盼望着飞蓬能够回族。
“我曾一手引领神族如今的局势,却也到该放手让你们自由的时候。”下定决心的飞蓬,确如夕瑶所料,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这是他没有主动告知重楼的,可魔尊未必猜不到。
昔年,神将飞蓬被贬轮回,神体留于神界,固然是因罪被罚,却也是有意放弃一切以求自由,才在后来拒了天帝征召。
可在下界之前,神将是处置好了一切,包括如何应对魔界报复性挑起上古大战后续,才能在回到神界后那么快接手一切,不引起任何波澜。
“神族现在的每一个族人,都在漫长岁月和无边战火里培养出了能决定自己未来的实力与勇气。”飞蓬动了动手指,用一个火属性法术蒸干夕瑶衣襟上的茶渍。
虽说他刻意把战波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但能在神魔大战里活下来,还没死在天道清算里的,注定从心性到实力都是佼佼者。
“而你们……”飞蓬莞尔一笑,语气竟更加安然了:“也不需要一个摆在崇高位置的罪神去当引路人。”
神魔大战彻底结束,神将飞蓬早已尽了职责,又早就拒了天帝召回,谈何这时归来?
他无意同九天再做切磋,不论是重新以军辅政,还是争出个显而易见的主次结果。
说不想和九天玄女分庭抗礼,将本就稀少的神族再度分裂,是飞蓬的真心话。
“啪。”他轻轻挥手,打开了门,对着夕瑶淡淡一笑:“各自安好,这是最好的结果。”
夕瑶看了看自己为飞蓬准备好早餐,忽然就笑了起来:“你知道当年审判时,我怎么和九天说的吗?”
湛蓝的眼眸微微一闪,飞蓬看向终于对他挑明的夕瑶,没有吭声。
“神明只问是非,但人世有情。神界冷肃,凡尘令我神往,却求而不得。”夕瑶果如飞蓬所想,一气呵成说了出来:“夕瑶有负重托,甘领天罚。就此一别,相见无期。”
飞蓬垂下眸子。
夕瑶应该有一句为他的话,到底含蓄着不愿当面出口。
“但我其实是可以逃的,就像水碧。”夕瑶微微一笑。
', ' ')('飞蓬抬眸道:“你能把景天一行安然无恙送到人间原本的时间点,又孤身一人,想逃匿比水碧、溪风更容易。”
“可我没有。”夕瑶身上的装束换回了现在的。
她一步步走向送客的门:“你也一样,你刚说了那么多,可没提魔尊半个字。”
“你……”飞蓬听懂了夕瑶言下之意,倒也忍俊不禁。
是了,他们都是做了不会后悔、不会反悔,却定然会承担后果的性子。
因此,做错事被罚在先的神将飞蓬绝不会归于神界,为神族带来分裂的隐患。
这个决定,如夕瑶适才所委婉戏谑的,确与魔尊无关。
诚然,飞蓬深谙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没想过一边当着神将,另一边继续与魔尊共度终生。
但在神魔两界破灭重生,又失去天帝天规制衡的今日,他的确是从来没想依仗己身实力搞特权的。
夕瑶认可飞蓬这份不言明的谨守底线之意,也默许了这是她未来用以禀报九天玄女的缘由,便是接下了神族这边可能对飞蓬有的任何怨怼。
那或许是需要抚平的失望,亦可能是亟待安抚的沮丧,也兴许有其他。
但夕瑶将为飞蓬一力担下。
就如同她在审判时对九天玄女所言的、飞蓬至今都还不知道的那句话——
造她出来,代我感受世间种种,伴他领略人界风光,我心足矣。
“谢谢。”此刻的飞蓬则抬眼瞧着夕瑶没入门外的阳光中,门咯吱着关上,仿佛送别了曾经的自己。
从今以后,神界和他真的再无关系了。
关上门后,飞蓬忽然忆起旧事。
自从重楼出事,他再转世,除了解决鬼卒鬼吏处理不了的冤魂厉鬼的因果,也同时以五灵珠汲取天地间最纯粹的灵气洗练灵魂,无处不在地融入世界,达成天人合一。
不为别的,飞蓬隐约觉得,若有朝一日他能彻底融入天道,就能找到转机。
只因魔界塌陷之后,是碎成一片片化为极北无尽沉渊,飞蓬并未从中寻到重楼蛛丝马迹。
按理说,哪怕是天道施下天罚,以魔尊那等接近天道的力量,也不会留不下什么痕迹。
君不见天帝、地皇疑似神陨,可都留下了遗迹。
九天等高位神族更是气息鲜明,连实力弱的都有灵气外溢,尽皆伤势太重而陷入沉睡。
唯独魔族,始终对外呈现毫无活口的假象。
想到重楼的空间法术,飞蓬自然会抱有希望,而他的设想也并未出错。
“哼。”飞蓬揉了揉额角。
重楼当时必然设下防护,硬生生以己身空间为工具,把魔族藏得严严实实。
直到他渐渐有了动静,最大的限制才自行消解,导致化为魔元的低等魔族从异空间渐渐坠落人间,为人所发现。
同时,落入魔尊空间被庇护的魔族作为魔元形态,也更容易被做手脚,刚好能解释飞蓬此生伴在重楼身边时,那些低等魔使对他一无所知。
当年在魔界,他们的关系分明是传遍了每个角落,结果,这些使魔连他的脸都认不出来,只以为是个普通凡人。
当然,这也让飞蓬从始至终都清净极了,不会被一贯肆意妄为、不知进退的好战魔族打搅心情、强行唤醒。
除了重楼本身。
“叮铃铃。”但飞蓬没有沉思太久,一段轻音乐就响了起来,来自于手机。
看了看号码发现不认识,飞蓬拧了拧眉头,但还是接了:“请问是谁?”
对面传来刚分开的某个魔的声音:“是我,能去你那边暂住一段时间吗?”
“出什么事情了?”飞蓬一愣,脸色严肃了起来。
重楼嘴角微勾:“我被袭击了。”
“可能是邪运道泄露了消息,我刚刚遭受了神话的攻击。”他腿上缠着绷带,坐在树荫下,赞赏地看了一眼靠着对面树根、脸色苍白但仍在微笑的水遥。
苦肉计果然是个登堂入室的好办法,自己说的都是真话,确实是邪运道引来神话的人,砸了大半个别墅,喝令自己退出中央大陆。
但前提是重楼主动招惹了邪运道,就为了前一晚的意外。
这才令邪运道不得不垂死挣扎,不惜硬着头皮去求打压他们的神话。
以上种种,飞蓬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可重楼就有一种飞蓬会收留他的自信。
“……”飞蓬确实有点想笑。
他素来礼貌疏离惯了,每一世都让追求者不怎么敢靠近。
也有人不怕死,用过类似招数试图死缠烂打,最后全部无功而返。
“是吗?”但对象是重楼的话,飞蓬倒是不介意将计就计。
他只是下意识表现了一下自己的不好对付,一如从前作为神将和魔尊斗嘴:“我也是神话的,你就不怕我出卖你?”
“你顶多算外围。”重楼不以为意:“好了,你就说,收不收留吧。不收留,我就真
', ' ')('的要逃命了。”
一天之内不走,神话肯定会动真格。
飞蓬平素沉静无波的淡笑,被真切的莞尔取代:“好了好了,我收留还不行嘛。”
“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他正色问道。
听了重楼报的地址,飞蓬心知虽然是苦肉计,但重楼确实是受了伤,那地方又相当偏僻,再待下去未必安全。
“还是得多谢夕瑶的。”但挂了电话之后,他又忽然笑了。
不能和现在什么都不记得的重楼算账,但小惩还是行的。
反正,重楼受了伤,肯定没吃饭嘛。
飞蓬提起夕瑶留下的饭盒出了门,决定等会儿装作不经意地向重楼透露一下来源。
“阿嚏。”回到神话娱乐正在上班,夕瑶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
不过,飞蓬在出门前,还特地画了一张符咒烧掉,把自己的意思传递了过去。
那是给冥殿的。
冥殿是飞蓬轮回多世控制至今的势力,是为鬼界在人间创立的分支,任务多是搜寻厉鬼、扫除因果。
开始的成员是偶尔处理公务忙得心烦了,才入轮回一次的鬼界诸侯。
后来,渐渐多了神魔大战时神体伤重毁损、坠入轮回,导致空有天赋却没有足够灵力自保,以致于被邪魔外道觊觎魂魄的、无法觉醒记忆的神族族人。
这些年,飞蓬功力越发精深,对九泉和轮回的感悟自然提高。
他依着生死簿将他们逐个找到、救出、治疗,顺手把觊觎神魂的外道锤遍。
所以,九天等高位神族觉醒于当世,才能少有阻力地收复了整个中央大陆,而飞蓬轮回也在提前遮掩下,没被陆续觉醒的九天等旧友过快找到,直到他上大学时。
但她们还是拗不过他,才有飞蓬毕业后出国,当了一段时间雇佣军,用以积攒自己的人脉。
其中自然免不了和重楼那段瓜葛,可因为飞蓬秘密接下雇佣藏得太好,倒没让九天她们知晓详情。
‘立即派人给邪运道一个教训,但事后须继续隐藏存在,别让任何人发现。’飞蓬见纸灰化为青烟,总算放心离开了。
他没有开车,还换了一身与本身气质截然相反、戴墨镜遮脸却并不违和的装束,避开小区所有监控点,前往了重楼所说的地方。
中央大陆地域广袤,是神话联盟、各种妖族与零散异能者共治,邪运道这等邪门歪道,这些年颇受打压。
但总体上态势足够稳定,不同于无尽海,是异族、异能者和普通人混居的混乱,也非西方大陆光明教廷和黑暗议会争夺普通人的信仰之力。
这里科技更加发达,管理看似松散、实则严格,严禁异能者对普通人动手,生事者通通重罚。
久而久之,大家都循规蹈矩,真有仇怨就私底下约战解决,普通人还特别喜欢看官方组织的各年龄段擂台赛。
不过嘛,飞蓬始终悄然关注重楼的情况,是对无尽海渐以妖魔岛为君、星盟为辅的发展变化有所察觉的。
以魔尊的控制欲和非凡手腕,想也知道,星盟这种海空控制能力极强的势力,明面上是异能者联盟,但背后定然也与他关系匪浅。
飞蓬可是知道,女娲娘娘将女娲族复活后,有意让她们往海外发展的。
而当年天倾时,龙幽恰好应小蛮之邀回蜀山,避过了那一劫,他们已在一起很久。
若非要事相商,紫萱姐何必借口两个晚辈的婚事,特意出面找重楼?
“哼。”飞蓬轻哼一声,直接把自己被看笑话的仇记在了红毛头上。
可谓是一点儿道理都不讲了!
‘希望这顿夕瑶亲手做的早膳一定要好吃。’他甚至提着饭盒,脚下越发用力,身影快如霹雳,还不忘十分诚恳地在心里念叨。
至少,得比没有记忆的重楼在妖魔岛为自己做的好。
偏僻荒芜的绿荫树林里,重楼坐在树根处闭目养神。
“大人。”水遥从色彩阴暗的林深处走来,手里抓着一只野兔。
中央大陆很繁华,野外偶有成片林木,却不似西方大陆那样容易碰上野兽,有时候甚至还能碰见克制不住觅食冲动的血族、狼人。
搜罗了好一会儿,居然只找到一只兔子,水遥无奈地劝道:“已经等挺久了,您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他出生中央大陆,幼时机缘巧合得了失传已久的魔道功法和不少稀世奇珍,误打误撞练出一身精纯魔力,在神话联盟与诸多小派道统混杂并存的争端之势下小心隐藏,生怕羽翼未丰、怀璧其罪连累家人。
直到大学出国留学,水遥才松了口气。
可好运只是一时,他还是在为了提升自己而冒险时,被信仰光明的教会视作异端妖魔之流盯上。
濒临死亡之时,恰好重楼经过,看在水遥以人身修出魔体雏形份上,顺手救了下来。
事后,水遥养好伤,为报恩调查一番,确定重楼行事气势磅礴宏大,正如传言中那样是无尽
', ' ')('海难得一出的不世之材,便发心魔誓言投效。
时至今日,他已算得上重楼心腹。
“不必了。”重楼抬眸,淡然摇头。
他平时警惕自立,手下固然众多,可衣食住行都尽量自己动手,在这种环境下,更不会对属下苛刻,反而称得上照顾:“你资质虽不差,但修行不久,未至辟谷境界,自己吃了吧。”
“是。”水遥笑了笑,便没有再过于谨小慎微。
他坐在一边点燃篝火,竖指为刃处理猎物。
渐渐的,烤兔子的香气传来,而重楼阖眸静坐、不动如山。
直到某一刻,他突然睁眼,站起了身。
“谁?”水遥反应也足够快,五指间立即凝炼水系魔力。
可话刚出口,他就整个人僵住了。
冰凉的匕首正抵在颈间,水遥却连人影都没能发现。
“反应挺快,动作有点跟不上。”神出鬼没的飞蓬予以点评:“好在进步空间挺大。”
他不经意地瞥过青年综合了两位故人不少特点的脸,心中暗笑,随意收起了匕首。
但飞蓬刚偏头望去,就迎上了重楼异彩闪动的眸光,不禁莞尔失笑:“怎么了?”
“你仍然不是异能者。”飞蓬几年后瞧着还是没能推开那扇门,又不似闯荡于战火区时那么时常动手,重楼却笃定他实力比之前只强不弱。
这一点,他自然有肯定的底气,只因魔尊在人间觉醒魔识、魔体后,虽无往日记忆,但还是往日性情。
他早在一路变强期间,把自己能挑的势力都打了个遍,非常肯定没有任何一位无异能的武者,能做到飞蓬这般。
说起来,尽管人间目前将所有修炼方式都统称为异能,可道统之间的差别还是挺大的。
这就要说起重楼隐约记得的过去中,仿佛是因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脱离人界化为异时空,原吸收的灵力霎时间爆出,似播种一般洒落在人间,才将上至人族下至万灵通通引入新的道路。
其中,又以人族为最,被启迪了新的人体命脉。
如今的血族、狼人、光明教廷等异能者,最初都源于挖掘了体内异常强盛灵力天赋的人。
他们是人的分支。
而单纯只是挖掘肉体潜能的武者与普通人,基本都是代代相传没能觉醒灵力、增益己身的,本身的上限便等于敲定了。
“我没感受到任何五灵之力。”但飞蓬无声无息的行动,就连重楼都没有提前察觉到。
诚然,他并不奇怪飞蓬无法动用五灵之力,神魂重伤必会影响转世后的体质,却也颇为惊叹自己没能发觉:“可你是怎么接近到此的?”
重楼清楚自己和飞蓬分开后的进步,自然更惊异于飞蓬未能觉醒灵力但仍然成绩斐然的表现。
“世人一贯觉得,武者无法根髓质变,永生无望吸收五灵之力,也就永远只是里世界的垫底之辈。”飞蓬轻笑一声:“可武者的最高境界,该是什么样子呢?”
他没等重楼和那个年轻的魔修回答,就道:“五灵是不能吸收,但就真的不能利用、驾驭吗?”
“非也!”飞蓬淡然地分享自己的见解:“当你的眼睛看不见,当你的身心静下来,一花一叶,一风一雨,种种奥妙,便皆在方寸之内。”
也就重楼没有上古时期至今的记忆,才会一叶障目、当局者迷。
想当年,盘古大陆各族混居,出门在外的天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谁没点压箱底的本事?
五灵固然是基本元素,但并不是毫无办法抽离、屏蔽。
自己乃至敌人都被关押在无仙术能出手的绝境里,再狭路相逢勇者胜,飞蓬经历过不止一次。
而他最初历练就和魔龙重楼对上,被狠狠上了不能轻敌、世上绝不缺对手的课,使得进步飞速之后,虽未在三族战场上正面撞见化形后的兽族少主重楼,却也没少在此前后,听闻这家伙的一系列惊人战绩。
绝地翻盘什么的,重楼和他一样,早已是稀松平常了。
“到那时,只要你的出招速度能磨练到充分利用空隙,甚至比风更轻、比水更快的地步,自然就能顺风而至、顺水而飘,一举一动不留痕迹。”飞蓬只是回忆着从前,唇角宛然上扬:“此之谓,天人合一。”
他难得兴致勃勃:“其后,则为逆势,我指的不止是五灵,也是人心。静水流深不动,暴雨倾盆摧堤,所谓雷霆万钧,便是出手如此了。”
比起轻盈跃走、躲过攻击,又或者顺风顺水而至,飞蓬更爱风卷残云。
谁让动静很大的招式、仙术,打起来会更加畅快呢。
“哼。”现场一片沉默,重楼忽然伸手抓住飞蓬的手腕。
飞蓬笑意盎然,饶有兴趣地看重楼的做法。
重楼心头微微一颤。
那天晚上和翌日清晨,他满心激烈起伏的情绪,有些地方竟没注意到。
飞蓬这双手上,有一层厚实的老茧。
他之
', ' ')('前为了得到情报,混在自己身边时确实就有,但现在明明生活在更加稳定和平的中央大陆,又是神族控制的地盘,这老茧居然更厚了。
重楼抿了抿唇,再以魔力稍稍查探。
“你!”他眯着赤瞳,顺手扣紧了飞蓬的手腕。
好,很好!
这具身体,竟没有一处骨骼不结实,也无半寸经络不通畅,比几年前的体态更加完美。
可想而知,飞蓬至今从未断过自行训练,哪怕重楼到此地前,从情报上完全没看出他有再度置己身于险地的可能。
“你可真倔,也真警惕谨慎。”重楼幽幽道,很有气极反笑的模样。
飞蓬有什么必要如此呢?只可能是防备着什么。
比如,或许会找他算账的自己。
“咳。”飞蓬想抽回手,没有抽动。
他只好抬起另一只,有点儿尴尬和好笑地揉了揉重楼扣紧自己时垂落的衣袖。
“以后还会坚持,但不会再为了戒备你。”飞蓬轻声承诺道。
记忆未能复苏前,自己确实是下意识循着这等炼体之法,在拼命修炼,只闲暇时间才接音乐制作的工作,兼以直播交流来缓解内心的焦躁。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有些本能,硬生生地凝固在了神魂深处,譬如同重楼较劲的胜负欲。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年纪轻轻的水遥在在一旁,陷入了沉思,倒是一点儿都没注意到重楼和飞蓬的黏黏糊糊。
‘不能吸收五灵之力,不能发生根髓改变,那就想尽办法去提升身体素质,达到能顺势利用、逆势驾驭的地步。’这种思维与态度如一座大锤,重重轰在他心头。
水遥原地陷入反思,自觉己身没这种不愿屈居任何人之下的强者心态,扪心自问间颇受启迪。
但也难怪没有人想到,幽灵这么强悍神秘,竟不是异能者而是武者。
殊不知,正好走入思维局限区,彻头彻尾搞错了调查方向。
“多谢前辈指点。”水遥回过神来,对飞蓬行了半师之礼。
飞蓬坦然受了,心头有着重楼不懂的岁月参差感。
真难得,有活着的魔受自己指点,对自己执师礼,特别他还是故人的子嗣——
从自己镇守神魔之井起,进犯的魔全部灰飞烟灭,直到魔界损失太大,导致魔尊亲自出马。
此后,敢于单枪匹马闯进来的就只有溪风了。
那位清爽文雅、实力高强的魔神总抱着一大摞文件,来找借口‘为进攻神界做准备的第一站,就是拿下神将’而次次落跑,宁愿比武受伤,也不愿批公文的魔尊。
但也只是重楼在神魔之井的时候,旁的时刻,飞蓬从不见有任何活的魔敢孤身见自己,某些不知道天高地厚而执意找死的除外。
现在站在自己和重楼身畔的,倒是换成了溪风和水碧的儿子。
这夫妻俩显然都在人间,八成躲躲藏藏,不敢以任何方式接触里世界,生怕暴露在两族眼皮底下被追杀,才养出这么个什么内情都不知道,误打误撞把自己撞回重楼座下的儿子。
嗯,这孩子身上除了溪风的魔气,水碧的灵气倒是不同于在神界时。
她应当是转世后修炼成仙,历经岁月磨砺,确定不再受神族孕子陨落的天则限制,才敢同溪风要个子嗣吧。
“好说。”以上种种在心里转悠一圈,飞蓬面上只有淡然的微笑。
可这笑容在他脸上并不显得礼貌疏离,反有几分戏谑:“重楼,邪运道那边暂时没空找你麻烦了,你可以放心‘暂’住在我那边。”
重楼耳根隐隐发烫,他知道自己的意图被看破了。
可飞蓬没有拒绝就是最好的结果。
重楼承认,他克制不住想要靠近的冲动,许是因那份相互吸引的前缘,而自己从过去到现在都从不想抗拒,只欣然回道:“一言为定。”
他顿了顿,偏过头吩咐了一句:“明熙他们已经回岛,你的事情自己处理,想回家也行。”
“是。”水遥眸色一亮:“属下告退。”
他的身影迅速消失,随着一阵风悄然隐没。
飞蓬悠然一笑:“脑子转得倒是挺快,你有个好属下。”
这风遁使得很好,可见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不过,自己得再给冥殿那边交代个任务了。
重楼可是说过很多次,溪风是他用得最顺的副手,那可得帮着抓回来继续干活。
“能放心跟我走了吧?”飞蓬唇畔笑意越发深邃,心想溪风历经多年轮回,现在带水碧融入现代社会,机灵到神魔两族都没能找到,一定进化地更能干了吧?
他心头已有成算,恰见重楼点头同意,便似是随意地撩起五指,反握住重楼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
重楼一怔,嘴角不自觉绽开一抹笑意,回应般将五指探入飞蓬指间缝隙。
一时间,十指相扣、状似缠绵。
', ' ')('“当然,劳烦带路。”年轻魔尊的嗓音含了显而易见的轻快,眉眼也尽是舒缓放松的笑意。
飞蓬脚步轻盈,带着重楼上蹿下跳,灵活地避开所有监控点,于夜深时一起悄然回到家中。
“你就这么放心我?”重楼飞快扫了几眼室内简约温馨的布置,瞧着飞蓬弯下腰取出新拖鞋,意味深长地笑道:“你明知道,我从来有仇必报。吃了亏,就更不可能不想讨回来。”
“我就是这个意思。”飞蓬把鞋子丢到重楼脚边。
瞧着重楼一瞬间亮起的眸子,他直起腰,靠在蓝白墙壁上。
飞蓬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语气轻松悠然地道:“还清,你我正好两不相欠,你明天就搬出去吧。”
“……”重楼才冒头的冲动,瞬间熄灭了。
飞蓬忍俊不禁地看着重楼气闷难言的样子,只觉得久违的舒爽。
当年在除了彼此就没人敢来的神魔之井,他们杀不了对方而交情日深后,时常以气对方为乐,并各有胜负。
如今,虽世殊事异且两情相悦,所以兴怀,其致一也。
“想喝点什么吗?”但飞蓬也深谙过犹不及的道理,戏弄过重楼一次,便见好就收转移话题。
重楼深深看了他一眼,硬邦邦道:“酒!”
“行,你先去洗澡吧。”飞蓬淡定地点了点头。
他指向自己专门放酒,并标注了酒类、出场方的陈列柜:“每一种给你倒一杯,随你喝,我一向大方,不用怕喝不饱。”
‘你真是很会享受生活。’适才进门惊鸿一瞥,听了飞蓬的话,重楼忍不住投去更多注目。
他是关注着飞蓬的生活,但能踏入这道门的人少之又少,自然得不到详细情报。
现在嘛,重楼看着那分门别类摆放的好酒,有几种甚至有钱都买不到,自己喝过觉得好却搞不来多少,对于飞蓬隐藏的能量若有所思。
“看着很有情调。”幽灵行踪诡谲隐秘,倒也不算令他动容惊诧,重楼更多是对这种生活态度颇为慨叹与迟疑:“你过得……应该不错?”
飞蓬定定地抱臂看着他,目光飘渺深远。
“飞蓬?”重楼倾过身来,眼底尽是关切。
当然好了,你回来了,我哪怕没有记忆,更多是胜负欲,都像从冥君活回了自己。飞蓬回过神,唇畔笑容越发真实恳切:“现在是很不错。”
“那就好。”重楼松了口气之余,倒也没忘记正事:“我没带衣服。”
就等着他这句话,飞蓬转身去了自己卧室:“你稍等。”
重楼看不见的地方,他只笑得眉眼弯弯。
哼,当年就觉得你穿衣服的颜色太单调,除了红就是黑,让你换还不怎么肯,也就后来转世那段日子,磨合多了才肯听我的,现在却风水轮流转了!
飞蓬恶趣味拿了整套白衣,从亵衣亵裤到外套鞋袜,才回到重楼面前。
“……”重楼看着被飞蓬随意搭在自己肩头的,与气质怎么都不匹配的白衣,陷入了长久而无语凝噎的沉默。
他忽然觉得,臆想中甜蜜的同居生活,虽轻而易举成了,但这种怎么都觉得拳头痒痒想揍人的冲动,大概早晚会有破功的时候。
不过现今想来,在妖魔岛上的时候,飞蓬为了尽快取信于自己,倒是把心底的皮收敛了很多的。
否则,他大概要被逗得七窍生烟。
重楼这么想的时候,竟也没注意到,对于飞蓬捉狭的本性,他竟半点违和都不觉,反是自然而然地接受了。
穿,不穿,穿,不穿……重楼只是纠结了片刻,便突然伸手夺过白衣,再将浴室门“砰”一声关了。
“噗。”飞蓬实在忍不住笑了一下,转身去拿酒了。
大抵是积攒多年的皮在等到要等的魔之后集中爆发,他略过种种重楼会喜好的口味,倒是在为醒酒准备的饮料里,挑出了两罐甜味的奶啤。
片刻之后,浴室的灯灭了,飞蓬拿着奶啤,往前走了走。
门开看见白衣的那一霎,他笑得靠在门边上快直不起腰:“哈哈哈哈!”
“笑什么?”重楼愤怒地瞪着他:“不是你要看的吗?”
他身上穿了一套纯白的t恤和短裤,赤色长发湿漉漉披着,脸上明显发红,表情别扭极了。
飞蓬忍着笑:“不难看,真的不难看。”
就是一如他所想,穿起来太嫩了,半点没有深沉稳重的气质。
所以,当年是魔尊的重楼只穿深色系的、能凸显威势的袍服,就不足为奇了。
飞蓬心里天马行空想着,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加明显,把奶啤递了过去,欣然坏笑:“cheers?”
“啪!”瞧着只有小孩子才爱喝的奶啤饮料,还有飞蓬满眼难掩兴奋的恶作剧神情,重楼只觉得自己脑子里的一根弦绷断了。
他伸手状若接过奶味饮料,却是狠狠一拉一扣,将门再度关上。
黑暗的浴室中,头顶花洒被
', ' ')('拧开到最大,温热但不烫人的水浇灌而下,几乎是一瞬间就浸透了两人的衣服。
“呜嗯…”被流水呲个正着,飞蓬却顾不上,只一味喘息着,背抵靠浴室角落。
发烫的舌头侵入温热的唇腔中,正肆无忌惮地搅动纠缠着。
手指搭上重楼肩头,似是想要推搡抗拒,却在灼热目光定在脸上时,因犹犹豫豫被扣住了攥紧,连指缝都被一一叩开、占领。
这样欲迎还拒的表现,倒令重楼带着怒意的吻渐渐变了味道。
他克制不住地把理智抛之脑后,无法形容的刺激催化出另一种最原始、最质朴的冲动,直直汇入紧张绷着的腹下。
“呼嗯…”当重楼粗喘着把唇舌退出染了水光艳色的唇齿,眸色已是深不可测又灼灼逼人的赤红。
他飞快揭开拉环,仰头如畅饮般饮下大半,又抢在飞蓬回神前垂眸。
带着酒与奶香气的齿列轻轻开合,往下一滑,便叼住了正在微颤滑动的喉结。
“嗯!”天籁一样的呻吟脱口而出,让飞蓬险些听不出来这是自己的声音,而这声音很快就被咕咚咕咚的灌入声压了下去。
但飞蓬没有多少心思,花在品尝口中微微带甜的奶啤滋味上。
只因一只手搭上了他的后腰,正目的明确地往扎得严实的衣襟内探索、抚摸、揉弄与侵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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