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点点头,也没送他,让他自个儿走出去了。
穆凝见沈煜走的老远才低声问道:“就这么让他一个人去?你不怕他这般的姿色会被那些个女痞子给调戏了?”
江南懒懒地撇了穆凝一眼:“谁敢动我的夫郎?除非她这辈子都不生病,或是能一个时辰之内赶去百里之外的县里,否则她敢动我的人?”
穆凝啧啧嘴:“哎,若是让别人看见你这副样子,还有谁会说‘江南江大夫仁心仁术,是个大大的好人啊。’”
江南眼中冷光一闪,扬起调子道:“哦,怎么,大师姐认为我不是好人么?”
作者有话要说:心情不太好~~~半更下。。大家表打我~~~~
补完了~~~来虎摸我吧~~~
29
29、买人(更完)
穆凝忙赔笑:“怎么会,师妹乃是耀江镇大大的好人呐。”
江南这才敛去眸中的冷厉,她当然是个好人,只是倘若有人犯到了她头上,便是地狱修罗她也是能化身的。
再来说沈煜这边,他自医馆出来,一路直奔市集。说是市集,倒也不是市集,乃是官府开办的奴隶市场。官兵们将那些抄了家的官员的家眷绑了,插上草标,每月十三集中在奴隶市场贩卖,所得的银子全部上缴。
除此之外,为了防止有奴隶私逃,他们无论男女老少均被打上烙印,一旦被买下,既是当场被主人杀了,官府也不会去管。
奴隶的户籍落在奴籍,并且进了奴籍的奴隶均没有姓名,官府以代号称呼她们,若是被人买去,则由主人赐名,不得使用自己的本名,除非除了奴籍,才能改回本姓。
沈煜盘算了一路,待到了奴隶市场,方才想的全盘打乱。他本是想着,乡下院子虽大,好在并无甚外人,也不需要接待什么访客,只他与江南,或是村中人,又或是江南的朋友回来,大约两三个女仆役便可。
至于伺候的小厮么,他本身在村中这许多年,也早就不习惯有人在身边伺候,再说,沈煜哼一声,买那些年轻貌美的放在家里,即便是江南洁身自好,也难保那些个有下流心思的寻个由头往她身上贴,因而他原是只打算买两三个女子奴隶便好。
谁知一到奴隶市场,方知什么是真正的“视人命为草芥”,入目的满是插着草标的穿着破烂衣衫的奴隶,上至七八十岁头发斑白的女子与男子,下至三岁的幼童,沈煜自小便失去了亲人,知这些人必也是同他一般,至亲的人早已死去。他的心往下沉了沉,但还是与其他的来买仆役的人一样,只在八、九岁左右的女子间打转。
他转了一圈,见那些女子大多畏畏缩缩,一点儿女子气概都没有,这样的女子即使是做了奴仆,也撑不起主人的面子。再说若是主人有事,定是第一个跑的。沈煜摇了摇头,另外几个均是面上有残缺,若是买回去,怕是会吓到村里来窜门子的男子,想到这里,他脚步一转,打算下个月再来看看。
忽地大腿被人抱住,一个沙哑的男声传来:“这位公子,求你买下奴家吧。”
沈煜低头一看,男子头发披散,衣衫破烂,依稀可见身上的鞭痕,甚至有些鞭痕已经化脓,他慢慢低□道:“不是我不愿意,且不说今日我本就不打算买个男子,这市集上这么多的人,我为何要买你呢?”
男子慢慢放开沈煜的腿,须臾才哽咽道:“公子一看便是心慈的人,奴家的妹妹她,她再不延医请药就要死了。还请公子给条活路,将奴家兄妹二人都买下吧。”
沈煜冷哼:“我不是那等富贵人家,不过有些闲钱来买仆役罢了。买了你,连你妹妹也要一起买下,还要为她请大夫,这等亏本的事,我可不会去做。”
那男子当场磕起头来:“奴家什么都能做,奴家可以煮饭,绣东西,打络子,寻常女子做的奴家都能做。奴家的妹妹只是病了,她力气大得很,不信,不信你问她。”
这个她,指的乃是旁边站着的一个女兵,沈煜斜眼看过去,那女子忙点头:“他们兄妹二人都挺能干的。”
沈煜思索片刻:“为何你要帮他们说话?”
这话倒也实在,反正卖掉奴隶的钱一分也落不到这些女兵的手里,这女兵这般为他们兄妹说话也着实奇怪的很。
原来此前这些奴隶全都在离镇子很远的铜矿里做工,因这个男子的妹妹曾救了这女兵一命,这女兵才替他们说话。
沈煜皱了皱眉:“既然如此,她为何不为你妹妹请个大夫看病?救命之恩,也该涌泉相报吧。”
那女兵道:“官府有规定,除非这些奴隶被人买下,主人为他们请大夫看病,否则,就算是病死也不准别人请大夫。”
沈煜问那男子:“你叫什么?”
男子知是有了一线希望,忙答道:“奴家母姓水,奴家名叫水惊鸿,奴家的妹妹叫水潇,奴家一家人都唤她水水。”
须臾,沈煜跟着那女兵绕到了男子的妹妹细细地看了,见女子虽是病着,但答话十分得体,不巴结讨好也不是一味地清高孤傲,这样的女子正是对了沈煜的胃口,他既看不起那些卑躬屈膝的人,这些人他从前见了太多,罕有雪中送炭,多是落井下石之人。而那些所谓的清高之人,表面高风亮节,暗地里肮脏的事情做得也不少。
问过两人的价钱,沈煜让男子随他进了成衣店,替两人各买了件粗布衣裳,水惊鸿千恩万谢后去了内间换过衣裳,扶着水潇跟着沈煜去了医馆。
江南正同穆凝询问小师妹的境况,得知她又去了深山里挖药材,不禁摇头叹息。两人正说着,沈煜大步迈了进来,江南见他孤身一人,探头往外看了看,见一男子扶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穆凝
知他二人必是有话要说,斜斜看了一眼,将那两人带去了后院。
见人走了,江南才快步走近沈煜,执起他的手,触及指尖便觉男子手掌冰冷,不禁埋怨:“手怎地这般冰?早说让你多穿些衣裳,你偏偏不愿。”说着将男子的双手握住放到嘴巴轻轻呵气,待男子的手稍稍有了些暖意,才道,“怎么没见着你买的人?莫不是都入不了你的眼?”
沈煜抽回手,转头看向门外,眼神空洞:“方才那两人便是我买的人,那男子名叫水惊鸿,女子名叫水潇,是一对兄妹。”
江南看了看沈煜,轻声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沈煜低下头,须臾才轻轻开口:“原来,原来被抄了家的人下场是这般的凄惨。我从来,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奴隶生了病,只要主人不许,就是病死了也不能请大夫看病。”
江南知他定是想起了他自己的身世,她并未遭受过那种事,也无法去揣摩他的心境,只能将他揽进怀里,一下一下拍他的背:“煜哥哥莫要伤心了,可还记得宁姐姐前几日来寻我的事?她同我说要我与她合伙呢,过几日她便要在镇上开家茶楼,说是请了县里的舞狮队来助阵,到时候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沈煜在她怀里点了点头。
静默了一会,沈煜道:“且去看看我买回来的人吧。”
两人起身,江南替沈煜整了整衣领,挽着手去了后院。水惊鸿到底是男子,穆凝在为水潇上药,他不便留在房内,只在外着急地转圈。
沈煜见他站在外面,眉头一皱:“你身上的伤处理过了?”
江南一惊:“怎地这男子身上也有伤?”
“自是如此,都是鞭伤,有的甚至已经化脓了。”
“你怎地不早说?”
沈煜有些委屈,“我以为大师姐会看的。”
江南无语,抚额道:“大师姐是女子,而他是男子啊。”
沈煜自然知道是自己错了,但他今日遭受到的打击甚大,一时之间忘了倒也数正常。忙拉拉江南的衣袖:“你快些拿药膏与我,我将他带到小师妹的房间去上药。”
沈煜得了药,拉着水惊鸿去了放药材的房间,江南则转身去了穆凝此刻所在的地方,一进门便见穆凝满脸严肃,她上前去探了探床上女子的脉息,惊道:“天葵?”
穆凝点点头:“正是天葵。”
江南看了一眼沉睡的女子,见穆凝脸色沉重,试探着问:“那解还是不解?”
天葵乃是一种药材的名字,将天葵磨成粉,遇水必融,无色无味,平常人食之无事,若是受伤的人喝了掺了天葵的水,则身上伤口经年不愈,流血不止,最后不是因伤口溃烂感染而死便是失血过多而死。
水潇既是中了天葵,想必是有人暗地里给她下了药,想她不知不觉地死去。这味药,除了大夫,一般人看不出来,而奴隶是没有权利看大夫的。下药的人不是心机够深就是阴毒无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人必是知道沈煜已将两人买下,若是尾随而来,得知水潇被救,怕是会牵连不少人。
穆凝身为医者,自是要解了天葵,江南却考虑甚多,她不是一个人,她在乎的人太多,尤其是,沈煜。
想到这里,江南忽地打了个冷颤,失声道:“煜哥哥!”拔腿往沈煜方才走的方向奔去,不过片刻,就到了沈煜带水惊鸿去的房间。
江南忽然不敢推开门,她几次伸手都不敢推门,脑海中已是混乱至极,身子晃了几晃,扶着柱子才勘勘稳住了身形。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作者有话要说:远目,半更这种事~~~跟女鬼学的,全文大概中午会码完~~~下午我会修下前面的章节,改错字,添加一些细节神马的,请诸位童鞋表以为俺伪更啊~~~~
远目~~~留言的都是好孩子
30
30、真相(补完)
屋内光线亮得很,江南兀自不敢迈进去,只站在门口,试探着问:“煜哥哥?”
沈煜回头,见女子将门打开站在门口,只是小小地伸了头,忙把胡乱用衣服把水惊鸿裸、露在外的肌肤遮住。一边往门口走,一边挡了女子的视线,见江南规矩地站在门口,看见他似乎松了一口气,埋怨道:“怎地不敲门?他可是个未嫁的男子。”
江南揽过沈煜紧紧地抱着,声音有些颤抖:“还好你没事,还好。”
沈煜回头看了水惊鸿一眼,男子眼中满是羡慕,待看的沈煜利剑一般的眼光,忙低下头。沈煜顺手掩了房门,任女子抱着他不松手。须臾,方拍拍女子的背:“南儿怎地了?可是发生了何事?”
江南摇摇头,拉着沈煜往外走:“煜哥哥,这两个人既得了医治,我们便回去吧,明日再来。”
沈煜觉得女子有些不对劲,却不能深问,只得任她拉着自己见了穆凝,又去找胡大娘一起回去。沈煜寻了个缘由,让江南自个儿去找胡大娘,他自己留在医馆等着。
穆凝一出来就见着沈煜靠在墙边,完全不似个男子,倒像是个女子。她转眼一卡,除了沈煜之外再无他人,想必是江南说了什么,哎,穆凝长叹一声,江南不好对付,这个沈煜更是一等一的难搞啊。
当即笑道:“敢情妹夫这是在等我?莫不是有什么美味?”
话说这福大夫的三个徒弟,每个徒弟医术都高明的很,其中以二徒弟江南医术最好。但偏偏个个都难搞的很,这大徒弟穆凝,专攻配药,配出来的药丸多是药到病除,却嗜吃美食,说的难听点,比上古凶兽饕餮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凡求她医治的人家,必会备好美酒佳肴。
二徒弟江南则是专治疑难杂症,爱夫郎成痴,想要她看病,只消将沈夫郎哄好便是。
三徒弟拓绵就喜欢到深山里挖药材越是难得的药材越是要得到。
沈煜笑:“师姐这一声‘妹夫’我可是不敢当,美味到无,只是心中尚有几许疑惑,还请师姐告知一二。”
穆凝往后退了几步,见四周除了白花花的墙面竟是无处可躲,颤声道:“妹妹妹夫,你的疑惑只有你的妻主可解,我我我我什么都不清楚。”
沈煜并未往前走,转了个身往外走,穆凝见状,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忽闻男子喃喃道:“妻主似是对成亲那日有人没来生气的很呢,早知道我便不劝了,那样的人,不给点颜色怎知有的人是得罪不得的呢?”
穆凝听的这话,顿时只觉五雷轰顶,江南平日里只是不动怒罢了,若惹得她动了怒还不知道这鬼精灵会使出什么招数。心下一凛,赶紧跳起来跑到前面拦住沈煜,赔笑道:“妹夫看你这话说
的,有什么疑惑你说便是,师姐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煜挑眉:“当真?”
穆凝忙点头:“自是真的,师姐我骗谁也不敢骗妹夫你啊。”
“那两个人是怎么回事?为何我听南儿的意思,似是要就此不管他们了?这倒也无妨,只是他们毕竟是我买下的奴隶,便是转赠了师姐,总得让我知道个中缘由吧。否则这银钱花的不明不
白。”
穆凝怔了一会,头大了,抚额道:“妹夫,此事师姐我是真的不能说,”见沈煜脸色倏地阴沉下来,忙道:“妹夫莫恼,这事儿确实不方便说,我与师妹也只能猜测一二,你回去问过师妹便知。”
沈煜听穆凝此番说话,知道从她这里什么话也套不出来,忽闻江南在外面喊他,瞪了穆凝一眼便走了出去。穆凝用衣袖擦擦额头的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沈煜什么都没问出来,脸色自然不好,转念一想,这其中或许是惹了麻烦不便说,当下敛去恼怒,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上前挽住江南的胳膊,同胡大娘点了点头,勾唇轻笑:“回去了么?”
江南“嗯”了一声,脸色也不见多好,沈煜也不再问,自去掀了车帘子上了车。
待到了村里,两人同胡大娘道了别,江南也不似往日般缠着沈煜,而是沉了脸色独自去了书房,沈煜煮好了饭,还不见江南出来。他捡了些小菜放在碟子里,又盛了碗饭放在托盘里,踩着小碎步到了书房门口。
房内烛火幽幽,沈煜一手支起托盘,一手敲了敲门:“南儿,我替你把饭盛来了,你开下门。”
江南开了门,抬头看了沈煜一眼只是不说话,沈煜把盛菜的碟子跟碗从托盘里拿出来,将筷子递给她,柔声道:“我不知出了何事,但我却人若是不吃饭,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
江南长叹一声,将筷子放在碗上,闷声道:“煜哥哥,那两个人我们不要管了好不好?给他们一些银子,将卖身契还给他们,下个月我带你重新买几个奴仆可好?”
沈煜心念一动:“莫不是那两人有问题?”
江南点点头道:“那男子倒没什么,两人的鞭伤虽说严重,但也不至于难以愈合。他妹妹水潇之所以伤口不愈,却是因为被人下了药。此药名为天葵,身上有伤的人若喝了掺了天葵的水,便会流血过多而死。天葵这味药材,一般人吃了无事,因而银针试不出毒性,多长于深山之中,若非有些经验的大夫根本看不出。下药的人明显是想让水潇不知不觉地死去,而且不会有人怀疑到她身上。我怕,我怕那人已经盯上你了。”
沈煜脸色乍白,往后退了两步,扶住了书房内的椅子方才勉力站稳,声音无力:“南儿,我是不是,买了两个麻烦回来?”
江南见沈煜脸色白的吓人,赶紧扶着他坐下,倒了一杯茶递给他。见他喝了几口茶,伸手拍拍他的背帮他顺气,安慰道:“这些不过是我同师姐的猜测罢了,实际情况如何尚且未知,你莫要吓坏了。不如明日仔仔细细地问过,说不定是我们想的多了。”
虽是如此说,沈煜知道是江南在安慰他,他此生最不愿的就是再参与到那些血雨腥风里去,他已经失去了太多,不能再失去更多了。
忐忑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两人就去借了胡大娘家的驴车赶去镇上,匆匆安置好驴车,江南带着沈煜直接从后门进了院子。
拓绵正在院子里晾晒药草,看见两人只是点点头,复又低下头去关注手上的药草。江南也没计较太多,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