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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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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狐艳史作者:不详

第3章

第六回春汇生带酒被殴柳夫人打夫寻子

话说春汇生正与柳氏夫人在家著恼,夫妻二人互相悖谬吵嚷,只见一位年老的邻佑,领著春发儿到来。这位年老的人,有一个浑号,叫做鸭蛋财主,本是春汇生的祖买的家人,叫做老屠能。只因春宅是家良善人家,这屠能自从到了春宅,凡事诡诈巨猾,私窃暗盗,陆续自肥,渐渐的积成了狗肚子家业,将自己的卖身文约退出,遂娶了妻子,成一家子人。家有两顷薄地,尽可润活。如何叫作鸭蛋财主?只因这老儿为人奸狡,但凡无利之事,情死不动;有益之事,舍命伸头。所以众人都叫这个浑号。

这老儿今晚送春发的来意,是因春发儿说春相公被狂风作了去。这春汇生是极爱儿子的,明日岂不雇人四下里寻找么?这一寻找倘然有功,春汇生是巨富之家,时常里好央他借贷借贷,岂不得些便宜!这老儿所以将春发儿送来,一来与他说情,二来又是送信,三来还是求著借端得利。话休烦叙。

且说屠能领著春发进得门来,先将二臂往下一抿,将腰往前一曲,在下面站著,不敢大声说话,低低的垂头叫道:“大爷,休要著忙,老奴已知大相公在会上看戏,被狂风作了去了。春发儿小孩子家也是没方,只唬吓连身打战,恐怕大爷责治,望大爷给老奴留个薄脸,大爷要打发儿,不如就把老奴打几下罢。”春汇生一肚子闷气,见屠能说情,把打春发儿的心也就丢下。屠能又解劝了一会,夫妻二人俱各坐卧不安,众人各自散去。一夜无话。

到了次日已牌时分,只见有两个道人,身穿著百纳道袍,头戴四棱软冠,足踏乌拉草履。一个方面大耳,一个秃头蛇眼;一个身背著缘簿,一个手托著木鱼。坐在这春家的门首,口中弥弥喃喃不知说的什么。正在门首募化,木鱼连声响亮。只见屠能那个老儿从隔壁走来,到这道人的面前,招呼了一声说:“你们是那里的道人?募化甚么功成?叫什么法名?”只见那两个道人一齐答曰:“贫道是苏州人氏,师兄名叫生意,师弟名叫生心。就在苏州天齐庙内二十多年。只因日久年远,殿宇坍塌,四壁土崩,山门瓦解。贫道们心中不忍,已经化了千有余家,共聚纹银九千两,还得一千银子方才起功。贫道们闻著春宅是历世的善人,所以不惮风尘跋涉到贵处。不知山主尊姓大名?”屠能通了名姓。

那道人说道:“烦尊驾传禀传禀。”屠能道:“你们来得不凑巧,宅中的相公被狂风作了去,大爷正在心焦,那里还有心思布施你们?”道人听说:“是何妖怪?这等的可恶。”傍边有几个年老的说道:“俺这江西城外,离城三十多里,有一座高山,名为青峰岭。其山甚是凶险。你道如何的凶险,髯翁有诗一首为证:

朝阳虎卧夕豹眠,每每怪兽游荒山;

亏心人等经此过,如送美味与香甜。

不但山中险要,还有许多的洞府。也不知是神仙,也不知是妖怪,时常在山岭上。或是白须老翁,或是美貌女子,不时的显形。”这老者说罢,两个道人说道:“这等看来,春宅的相公,想是被妖精作了去,也是有的。那位山主与贫道通报一声,只说门外来了会捉妖的两个道人。”屠能听说这话,慌忙进去禀知了。春汇生当下将道人请至前厅坐下。

春汇生著人连忙收拾酒馔,酒至数巡,各叙了来历。春汇生道:“若能把小儿救出,俺父子团圆。别说一千两银子的布施,就再布施上一千,那也容易。不知尊师们有何本领?”道人说道:“贫道也无甚么本领,不过是受先师的传授。有诗为证:

说起贫道武艺却精,一个会剪草为马,一个会撒豆成兵,一个会捏脚念咒,一个会呼雨唤风。百步穿杨箭,千里追走龙,神通奥妙多变化,专除凡间作怪精。”

这道人说本领,春汇生也只当他真正有些武艺,遂满心欢喜说道:“尊师既有这番本事,合该小儿有救,不知尊师几时才去?”道人道:“即刻而行。”

当下酒馔已罢,屠能在旁边说道:“老师们既夸了海口,别事到临头休想扯头!”道人道:“说那里话!既无擒龙手,怎敢下东洋。”说罢,当下换了道服,打开自己的包裹,戴上软铁冠,穿上软铁衣,足登镔铁鞋。不知这道人要此征衣是何说也?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回假道人化缘捉妖老屠能窥财生心

话说这道人将衣甲换上,手中又使著两条铁穗子绳鞭,打扮起来好似一对响盗的模样。列公,这道人如果是得道的真人,那有这等的打扮?你道这两个牛鼻子是何等的来历?是何等的出身?更是何等的行为呢?列公有所不知。这两个牛鼻子原是一对滚牢的囚犯,是扬州人氏,只因偷了扬州知府的银两,知府差捕拿获,收在牢中以待秋审。

两个在监中商议停当,时值夜半,见守狱的人等睡熟,彼此扭开刑具钻穴而逃。实有飞檐走壁的武艺,那时城门紧闭,两个跳城而走。至五更天气,走有三百余里,出了扬州的交界,彼此放下胆来。寻了一座庙宇,那庙宇里边堪可有住持的道人,两个见了老道士,就纳头下拜,求老道士收留作徒。老道士也愿收留,当下换了道服,甚是殷勤。待有两日,二人商议道:“此处水浅,非养鱼之地,不如另走他乡为妙。”

二人计较已定,到了晚间夜静时分,大小道士俱各睡著。二人将老道士的衣服行囊,箱笼内还有老道士积聚的百十两银子,尽情收拾得乾乾净净,开了山门,窜攒而去。二人路上走著,好不乐心。至明日,庙中的老道伤心后悔,自不必说。长老有诗为证:

长老本是好心田,收留贼徙当等闲;

谁知有情反无义,坑害师傅昧青天。

长老后悔不题。且说这两个没良心的强人,飘流四海。逢州偷州,逢县偷县,非盗官库,即劫富民。诸日银钱满腰,非嫖即赌,酒肉肥甘。白日是道家的模样,夜间是嫖赌的客人。人不知鬼不觉,就来到这江西城。一来是合该这两个畜生命尽,二来也是这春汇生遭殃,有受狱的灾难。一切后话不题。

且说这两道人收拾妥当,将那包裹丢在一边,其中包裹之内十分的沉重,屠能一眼瞧定那包裹,心中著想暗说道:“我看这内里有些什么东西。”遂用手一摸,只觉圆咕噜的如铁秤铊一般。屠能心中老大的猜疑,说道:“必不是秤铊,等他两个出来再作道理。”

且说这道人当下出了门,别了春汇生,出城有三五里之遥,见四顾无人,这个说大哥,那个说老弟,今日晚上这股子财帛不小,须得如此这般,方才能得。那个道人又说:“大哥,你我兄弟会捉甚么怪精?不过鬼混半日,只说没见影儿,那就了手,夜间好做买卖是大事。”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走著走著,来到了芦苇深处。

猛然抬头一看,那山就在面前。只听得一派风声,哗啦啦树木乱摇,满山中如牛吼的一般,森森冽冽,两个唬得毛骨竦然。生意说:“贤弟,咱快走罢!”生心说:“大哥切莫惊,你看那梅松树下是个什么东西?”生意听说,正目一看,说:“贤弟,了不得了!那是巡山的猛虎。”话未了,只见一只猛虎听见有人说话,连忙站将起来,将腰拱了一拱,把嘴张了一张,打了一个喝欠,把爪伸了几伸,把尾拧了几拧。嗖的一声,比风还快,撺将过来,一爪把一个生心道士抓将过去。生意道士一见,吓得浑身打战,急忙抽回身子,舍死忘生逃命而来。

且说这虎不是凡虎,原是山神的猛虎,但凡不该死的,也不敢妄自吃人。这猛虎见这生心是该吃的一口食,所以噙著头脑,上得山来,跪在山神的面前,把虎头往上点了几点,谢了恩。噙在高阜之处,享用这般美品。

且说这生心的阴魂不散,跟定了猛虎。到了山神的面前,哭得两泪滂沱,双膝跪倒,口称:“山神爷爷听真,贫道无从得罪山神爷的猛虎,把贫道白白的吃了,冤哉!冤哉!乞山神爷爷定夺。”山神听说,把惊堂一拍,说道:“我打你这该死的畜生!你想想,你平生做的何事?今日猛虎吃你,以消众人之恨,快快去罢!”这生心道人见没了出冤的想头,又哀求山神道:“贫道既不求山神爷爷伸冤,望乞把贫道托生到富贵人家罢。”山神道:“你还想托生么?人数里那有你这混账东西呢?”生心又苦苦的哀求道:“人数里既没有贫道,到底叫贫道托生什么呢?”山神叫站班的小鬼将生死簿拿到公案桌上,展开看了多时,看得明明白白,叫道:“生心,生死簿上造定你转生该托生犁牛之子。”生心听说,心中老大的不乐意,欲再哀求哀求,山神也不准了。无奈何爬将起来。只见旁边放著许多的牛皮,也有黑的、也有红的、也有黄的、也有杂花的,其中惟有杂花的牛皮比别的甚是鲜明。好生心上去一把扯过,就披在身上,十分如意。小鬼看见,一把夺过来说:“放打著点子罢,这是给你们道官的衣服!把这件黑的披了去吧!”生心无奈,只得接过,穿在身上,托生而去。要知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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