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知道在哪儿了吗?”林佳夕再也淡定不住地趴到椅背上。
“林小姐,”崔师傅为难地看着她,“您确定是叫康南高中?会不会记错了?”
林佳夕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心里徒然升起一股不安,却还是肯定地回答:“是,我肯定没记错。不……对吗?”
崔师傅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我侄子说没有查到路线,所以去向教育部的朋友打听,结果……”
“结果怎样?”林佳夕的声音突然拔高。
“对方说,台北……不,应该说是整个台湾,根本就没有康南高中这个学校。”崔师傅鼓起勇气说出打听来的消息,然后小心翼翼地看着林佳夕的脸色。
“什么……”林佳夕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李明智皱着眉看了她一眼,然后问崔师傅:“或许是同音,去查一下有没有相近的名字。”
“台北一共只有十六所高中,没有一个名字是近似的。”崔师傅摇了摇头,在看到李明智的眼色后立刻改口,“或许在台南还是别的地方会有,我再打听一下。”
“不用了……”林佳夕闭上眼靠在椅背上,轻轻地阻止了崔师傅想要再度拨打电话的举动,“不用找了,是台北没错,如果不是台北,那……找到也没有用了。”
“林小姐……”李明智担心地看着她,“再想办法找找看吧,要不我通知少爷,请他帮忙调动人手一起找。”
“开车吧。”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林佳夕!”李明智还想再做努力,却被林佳夕淡淡的一瞥给压了下去。
“开车。”
车在台北漫无目的地开着。
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时而是风光,时而是人群。等车子开到闹市区的时候,李明智突然喊了停车。
“林小姐,下车吃点东西吧。”李明智强硬地替她拉开车门,“您已经一整个上午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了,这样下去人没有找到,身体会垮的。”
林佳夕一动不动地坐在车内,甚至将脸都侧向了另外一边:“我不饿。”
李明智放开扶住车门的手,沉默了很久,才沉下声音道:“如果您不肯用餐的话,我只好向少爷汇报了,我相信少爷一定很愿意亲自过来陪您用餐的。”
“你!”林佳夕恼怒地转回头来瞪住他,却在看见他认真的脸上透露出一丝无奈与担忧的神色后,不由地叹了口气,“随便吃点吧,不用特意安排了。”
“是的,林小姐!”
响亮的回应声让林佳夕不禁抚额苦笑起来,这个已经年过而立的男人是发自内心在关心自己呢。
虽说是随便吃点,可当林佳夕看着一整桌的菜后,还是连连摇头叹息:“你们多吃点,我本来胃口就不大,能吃饱就行了。”
“呵呵,林小姐要多吃点,吃胖点才好生孩子!”崔师傅乐呵呵地来回调动菜的位置,将肉类全摆在了她面前。
“崔师傅……”林佳夕哭笑不得地看着他,“算了,你也多吃点,开车很辛苦的呢。”
“哎呀!这算什么!”崔师傅连连摆手,“退休在家太无聊了,这身老骨头不遭少爷嫌弃,还能出来替少爷办事,我不知道有多高兴!”
吃完饭,林佳夕提议回宾馆休息。李明智知道她只是不想两人这么漫无目的地陪着她瞎转悠,于是让崔师傅还是开着车在台北的中心地段慢慢逛,兴许能找到林佳夕认识的地方。
随着天色一点点变暗,林佳夕的心也慢慢地沉了下去。四个小时逛下来,除了偏远的郊区没有去过,他们几乎将整个台北都绕了一圈,可却连一个似曾相识的地点都没有见到。
她不敢去想这意味着什么,拼命告诉自己——只是在兜风而已,明天,明天认真去找,一定会找到的。
可当第二天晚上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宾馆后,林佳夕第一次连澡都没洗就倒在了床上,窗外的星空似乎也被横了过来。
再度踏上这片土地,物是人非,似乎只有这片夜空依旧璀璨。
那时的他们,相拥在落地窗前看着星空,诉说着彼此的心意,曾经,不管不问,不去理会将来会怎样。
也是第一次,泪从眼角滑落。多久没哭过了?林佳夕摸索到被沾湿的枕头。
与前男友分手时没有哭,小三子摔门而去的时候没有哭,被那个女人莫名其妙拽到这里来的时候没有哭,甚至……在与桀骜、直树两人分开时,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为什么要在她以为一切都已经是过去时给她希望,为什么要在给了希望后又将残酷的现实撕扯开丢到她面前,为什么……会哭。
林佳夕昏昏沉沉地闭着眼,想就这么睡过去,回去也好,或许,回去就好。
可事不从人愿,当你想睡的时候总是怎么也睡不着的。
太阳终于从窗台的边缘蹦了出来,林佳夕坐起身来拨通宋宇彬的电话。
“喂……”睡意朦胧的声音透露出主人被扰清梦的不满。
“……”
“喂?”声音似乎拉远了一些,很快又高了几分,“是佳夕吗?”
“是我。”林佳夕微微一愣,“你怎么知道?”
“来自台湾的陌生电话,只会是你。”宋宇彬的声音清醒了几分,自己人的话不会用不明电话与他联系,“你……没事吧?”
林佳夕知道这两天的事情李明智肯定都已经向他汇报过了,于是也不再多作描述,直接说出自己思考了一个晚上的决定:“帮我个忙。”
正文(一百一十九)你都已经有我了
“你说。”宋宇彬难得的没有去计较她的客气,只因为听出了她语气中的认真和迫切。
“帮我查全台湾的企业主名录,不……中大型的就可以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异常平静,却令宋宇彬更为担忧,“姓江,男性,家庭人口四人,妻子和两个儿子,大儿子叫江直树,小儿子叫江裕树。”
“年龄呢?”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下,声音更为飘渺:“年龄不确定,你能查到多久前的?如果是去世的人……”
“可以,这些资料足够了。”宋宇彬截断了她的话,“我现在就让人去查,今天之内给你答复。”
挂断电话前,宋宇彬听到林佳夕轻轻说了一声:“谢谢,有你在真好。”
他很高兴林佳夕有需要的时候能第一个想到自己,这让他觉得自己是被她所需要的。可林佳夕现在的状态……不对劲,相当不对劲!
宋宇彬思考了好久,最终还是决定告诉其他三人。不能再让她一个人在台湾了,他们必须要去看着她。
这边挂掉电话的林佳夕仿佛虚脱一般,倒在床上整整两个小时没有动弹,也根本不知道韩国那边的花美男四人组已经开始准备出国的手续了。
原本并不愿意告诉他们江直树的情况,毕竟如果能找到,她一定会选择在最后的那段时间里,尽可能多地留在江直树身边,不去管什么任务,也不去管其他人的想法。f4的势力她虽不尽知,却多少也能感觉到一些,虽然迟早都要让他们知道,也不是不信他们,但终究是不想在找到前出什么岔子。
对江直树,她似乎比自己想象中更为在乎呢。林佳夕用手臂遮住了照射进来的晨光。
即使再不甘愿,林佳夕还是被李明智从床上拖了起来去吃午饭。当李明智询问今天是不是还要去“兜兜风”时,林佳夕摇着头拒绝了。
这两天来,几乎跑遍整个台北的她,从未见到过一处是与记忆中的那个地方近似的。越来越陌生的感觉令人恐惧、不安。反正也已经拜托宋宇彬帮忙了,她更不愿再去体味那种萧凉的感觉。
f4的速度很快,不管是人的速度,还是消息的速度。当四人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林佳夕的房间中时,也带来了她渴求却不敢问的那个消息。
“没有。”这两个字,宋宇彬吐得很艰难,“整个台湾不管大中小型企业,姓江的企业主名下并没有叫江直树和江裕树的儿子。我往前查了五十年,所有已经去世或者倒闭的名单里也没有,我想……再早的话,就应该不是你要找的人了。”
林佳夕从听到这两个字时猛然惨白跌坐到床上,一直到听完他所有的解释后面色平静地摇了摇头:“的确,五十年前的台湾应该还没发展成这个样子。”
“佳夕……”苏易正担忧地看着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那么详尽的信息却得到一个查无此人的回复,打击一定是无法想象的吧。
“没事!”林佳夕突然站了起来,扯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不用为我担心,我可没这么不堪一击。”
突然人被拉着撞入一个结实的怀抱,林佳夕嗅了嗅鼻子,闻出那是具俊表的味道。
“找不到就不要找了!”林佳夕第一次觉得具俊表的声音是如此认真,“你都已经有我了,不许再去想别的男人!”
“噗嗤……”林佳夕忍不住笑了出来,会用这种说法来安慰人的也只有具俊表大人了吧。
身子再度被拉开,腰上强势地环上另一只手:“这话该是我来说的,你别自作多情。”
宋宇彬无奈地拉开尹智厚的手,将林佳夕解救了出来:“是我们……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
“准备什么时候回去?”苏易正没去管那两个小孩子脾气的家伙,他只想尽快把林佳夕带回韩国去。不喜欢,相当不喜欢台湾。
“吃过饭就走吧。”林佳夕看着几人吵吵闹闹的样子,心头也是一暖,也就暂时不去想那些揪心的事。
“吃什么饭!”具俊表推了她一把,“飞机上有的是吃的,你想吃啥?日本料理还是西餐?”
“佳夕不吃海鲜。”苏易正双手插着兜跟在他们后面。
“我说的是日本料理!”具俊表转头翻了个白眼,对他拆自己台的做法表示不满。
“生鱼片不是海鲜?”尹智厚淡淡地回了一句,“佳夕,我想吃中国菜。”
“好,回去给你做。”林佳夕给了他一个微笑。
“呀!你们都针对我是不是?!”
是夜,当f4将林佳夕安全送回anjell的宿舍后,都显得有些不放心。他们知道现在的她是在强颜欢笑,是在敷衍应付,可除了笑闹却都无能为力。回到了韩国,林佳夕几乎没有力气再伪装了,站在门口好言说了几句后,也不顾具俊表一再要求接她去他们那儿住的要求,径自关门将所有人隔在了外面。
“佳夕!”jerey自打听见外面的说话声就已经躲在门后好久了,一见林佳夕进来立刻跳出去抓住她,“你去哪儿了?为什么泰京哥的表情那么严肃?”
林佳夕放下行李抱了抱他,疲惫地将脑袋搁到他肩上:“有些事出国去了。”
“佳夕……”jerey僵了僵身子,很快就反手抱住了她,很想闭上眼享受一下她难得的主动,却又不忍心看到她如此疲惫不看的模样,“累了吧?我们去休息好不好?”
“嗯。”
“肚子饿不饿?今天别做饭了,我去叫外卖。”
“你们吃吧,我吃过了。”
“家里就我一个……”
“……”
“陪我吃点吧!”
“好。”
jerey最后还是叫了披萨跑到林佳夕房里一起吃。
看着林佳夕拿着块披萨发呆,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上面的青椒,jerey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问了:“事情办得不顺利吗?”
“什么?”林佳夕没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
“就是出国的事。”
“啊,那个,是不太顺利呢。”一直保持着防空状态的林佳夕被jerey勾起了不想去思考的问题,心下一紧,于是微微蹙起了眉。
“很严重?”见她眉头深锁的样子,jerey也皱起了一张小脸,平时最爱的披萨也变得食不知味了,悻悻地放下披萨擦了擦嘴,“要不要紧?”
林佳夕沉默了一会儿,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只是期望太大,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而已。”很不愿意再去想那些,可对f4能做到的冷漠却无法使用在眼前这个真诚的男孩身上。自从第一天认识他开始,就不愿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jerey抓了抓脑袋,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只能像只可怜的小狗般,坐在地上抬头望着林佳夕。
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林佳夕莞尔一笑:“别这副表情,我没事,真的。”
“你没事不会这样笑。”jerey的眼里有着认真。
“是吗……”有些躲闪地避开他闪亮的眼眸,林佳夕抚了下自己的长发。
“我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jerey突然说道,“我知道新禹哥和泰京哥都喜欢你,我知道我们三个你一个都不打算接受,我也知道你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不然泰京哥不会这么焦躁……”
林佳夕震惊地转过头看着他。
jerey没有避开她的注视,直直地望进她眼底:“我知道喜欢你的人太多太多,比如那个f4,或许还有很多别的人,我……只是不起眼的一个……”anjell和英国贵族子弟的光环在林佳夕面前似乎微不足道,不说其他他不知道的对手,单就是f4那几个人都要强过他许多,“但我不在乎,不在乎有多少人做对手,不在乎你究竟会选择谁。我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再多想些什么了,我只是不想看见你不高兴,不想看见你难过,不想看见你的脸上……没有笑容。”
看着眼前这个从躲避到犹豫,从哀伤到勇敢起来的男孩,林佳夕第一次觉得自己忽略了他很多,很多。他的表白犹如昙花一现般绽放,事后她一直选择用最委婉的方式去避开,甚至可以说是拒绝。慢慢地,寻找江直树的事情被她摆在了首要位置,甚至将任务也都暂时搁置,短短几个星期的时间,这个男孩已经成长到这番地步了吗?
jerey的话在林佳夕心头犹如掷下一道惊雷,让原本被江直树的消息冲到焦头烂额的心绪神奇地平复了下来。
彷徨在各个世界与任务中的时候,她决定抛开一切感情,将自己麻木;可当意外地发现有可能再度见到爱人时,恨不得忘却一切任务、忘却一切与爱情无关的事情,如鸵鸟般躲避到爱人身边,将自己保护起来;在失去了希望后,她迷惘了,不知究竟该何去何从。
正文(一百二十)自豪的理由
可现在,林佳夕突然笑了,人果然都是会长大的。以为自己已经够成熟,原来这份气度也只是在平淡的生活中才被拥有,一旦面对自己无法掌控的事情,就会崩溃到无以复加。
该是时候清醒了呢。
活在当下!这是老九一直喜欢念叨的一句话。她曾经嗤笑他没有计划,得过且过,可现在看来似乎人生总有许多无法如愿的事,如果不想被操控得疯狂,活在当下或许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珍惜现在所拥有的,珍惜在你眼前的人,总好过将来再去追悔。
jerey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着她一会儿深思,一会儿展颜,心里却放下了一块大石头——那份笑容已经真实了许多。
“小狗狗果然长大了。”林佳夕再度伸出手,却没有去揉他的头发,而是抚上了那张精致的脸庞,“这样即使哪天我离开了,也不会担心了。”
还是要走吗?jerey眼里的光芒一闪而过,顺着她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她床边坐下:“不要为我担心,我会整理好自己的感情,只要是你所希望的……”
林佳夕只能微笑着,这种时候她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想去说什么。
“佳夕……”jerey眼神闪烁地看着她,“我……”
“什么?”林佳夕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将耳朵凑过去一些好听清他的低语。
“我……能吻你吗?”jerey脸突然涨的通红,小巧精致的鼻尖上似乎已冒出汗来。
林佳夕一愣,随即笑了开来,那种柔柔的,仿佛要将一切都包容起来的笑:“嗯。”
不是为了任务而接受这个吻,是真心地想要给他留下些什么,如果这将是最后一个世界的话。
jerey的吻轻轻柔柔的,像羽毛一般抚在林佳夕的唇上,就仿佛是在对待一件得来不易的珍宝,那般珍惜,不带一丝情|欲。
“我喜欢jerey。”林佳夕轻轻地道。
“嗯。”忧伤地闭上眼,眼里没有喜悦,这一刻,他明白她的意思。
那一夜,jerey挂着哀伤的泪水入睡,黄泰京和姜新禹彻夜未归。而林佳夕第一次什么也没干,在窗前一坐到天亮。
“电影首映礼?”林佳夕看着被黄泰京扔在眼前的四张邀请函,“我们都要去?”
彻夜未归的黄泰京脸上有着倦容,身上散发着酒气,语气颇为不佳:“姜新禹会从uhey那边直接接她过去,jerey你带高美男先去。”居高临下地看着林佳夕,“你,等我睡醒了一起走。”
“他今天没活动吗?”林佳夕一头雾水地看着指使完所有人后径自上楼睡觉去的某人。
“说是推掉了全部行程。”jerey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哥这两天的心情很不好呢。”
听到这话,有些心虚的林佳夕讪讪地把玩着邀请函,嘴里不禁咕哝起来:“怎么不干脆都推掉,为什么一定要去这个首映礼……”
jerey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拉着高美女去带茱莉散步去了。
uhey不愧是国民妖精,一袭低胸紧身小礼服在闪光灯下璀璨无比。最近爱情事业双丰收的她绝对是今晚的最佳主角,一边挽住一袭黑色燕尾服的姜新禹,一边笑着应付记者们的各种问题。
当被问及和姜新禹的关系时,挽着的手一紧,身子贴得更为密切几分。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有些羞涩却又显得无比幸福地道:“新禹是个好老公,有了他的支持,我现在真的感觉很幸福。”
现场一片会意的笑声,虽然明知uhey是在为电影和最近的那个“假象夫妻”节目做宣传,可眼尖的记者们还是敏感地捕捉到她眼角眉梢的喜态。更何况,狗仔们的工作就是有风声就加大雨量,没有风声也要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