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宸烈再度一怔,随即如释负重般舒了口气,道:“那这样说,你还肯当我是朋友喽?乔姑娘,冲你今日这番话,如果,我是说如果的话,我得了皇位,瞧在你的面子上,我绝不会要了龙宸宇的性命。”
乔安淡淡道:“多谢了!”
龙宸宇站直身子,松松手脚,整个人如又活过来了一般,转头瞧瞧温暖的阳光,笑道:“多好的天气啊!我曾听人说过,倘若一个人可以平静地说出一件事,那就代表着他可以渐渐遗忘这件事了。我还听人说过,这世上,最难忘却的不是仇恨,而是爱。无论多么深重的仇恨,都终于忘却的一日;唯有真爱,即使海枯石烂,日月穿梭,也只会如美酒般越酿越醇厚。看来,今日,我是要以自身为这两句话做个见证了。”
乔安微微一震,翩然道:“哦?你这两句话,倒跟我师傅说的有异曲同工之妙!他也曾这样说过。”只是,自己的深仇大恨,是否也有可以遗忘淡却的时候呢?而自己对龙宸宇的感情,是否真的永远难以难却呢?那么,龙宸宇对自己的感情又能坚持多久呢?既希望他时间长,又渴望他时日短;既希望爱情亘古不变,又害怕他受情折磨,难以自拔。是不是每个陷入爱情迷雾的人都是这样患得患失呢?
龙宸烈却不知她心中凄楚,笑道:“是吗?那当真是俏得紧了!唉,乔姑娘,跟你聊天真是享受啊,我可是越来越不愿意放你走了!往后,我定会加派人手,小心不叫龙宸宇将你救走。哪怕我能多留一日,我也多一日欢喜。”
乔安心中莞尔。经过今日这一番深谈,她也觉得跟这个太子的关心亲近了不少,戏谑道:“该不会,你喜欢上我了吧?”
龙宸烈一呆,倒不曾想她会问这个问题,随即失笑道:“算了吧,本公子敬谢不敏!聪明的女子固然是个极好的知音,但也是个极大的麻烦。喜欢聪明的女人总是需要勇气的,尤其是像你这般聪明绝顶的女子!我可没有龙宸宇那般勇气。好了,你继续看书吧,我还想一个人在外面静静,好好想些事情。不扰你了!”说罢,朝乔安一拱手,飘然到了先前坐着的栏杆那里,倚栏望梅,寂寂无声。
乔安知道他如今感慨繁多,正需要好好静静,理理自己的思绪,也不挽留,唯一点头,目送他安坐,便又看是看书。只是,没过多久,她便放下书册,水眸瞧着眼前袅袅升起的轻烟,沉默不语。明明燃的是清神静气的檀香,但她的神思,却无论如何也静不下来了。
龙宸烈手白衣飘飘,手抚翠笛,神情温和,与以往的模样大异,乍一看去倒像是龙宸宇,勾起了她对龙宸宇的记忆。龙宸宇的笑,龙宸宇的笛,龙宸宇的伤,龙宸宇的血,龙宸宇的情,龙宸宇的倔,龙宸宇的痴原来,她有这么多关于他的记忆啊,多得令自己吃惊,也令自己心痛。
龙宸烈说,唯有真爱,即使海枯石烂,日月穿梭,也只会如美酒般越酿越醇厚。那么,自己应该是无法忘却这一切,也不愿忘却这一切的。只是,身上的恶魔已经苏醒,先前,当自己控制不住它时,连半年也不曾撑过,若不是师父,自己早就是白骨一堆了。这次,自己动了情念,闭心诀随时可能瓦解,那自己又能撑得了多久呢?
也许,这就是宿命,每一代的无名谷谷主都难逃伤心无名的结局,自己也难例外了。只是,龙宸宇该怎么办?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叫他少一点伤少一点痛呢?
隐谋篇第十七章三日之爱(1)
往后几日内,龙宸烈常来与乔安闲聊,二人相谈颇欢。若不是心中上有许多事情要做,尚有许多人放不下,也许这样的日子,也可算是过得极逍遥的。眼瞧着自己在太子府已经耽搁了一个多月了,镇定如乔安,也不禁有些着急了。难道自己的原本是算计有误么?否则,为何还没有人来救自己脱困呢?
乔安边想边摇头,或者自己应该另谋脱身之策了。
正想着,忽然听得地面传来几声轻击声,虽然声音极轻极细,但在乔安耳中却不啻于焦雷鼓钟。她迅速起身,瞧瞧四财的情况,将门窗关好,这才俯下身,依着先前听见的声音长短次序轻击地面。果然,片刻之后,一块地板被移开,露出了莫光那熟悉的黑色面具。莫光轻跃,敏捷出|岤,轻落地上,接着,地道中又露出了久违的天枢区枢的面孔。乔安心中喜悦,道:“摇光,你果然是日夜监视太子府的动静,片刻也不曾离开。”
莫光单膝跪地,拱手恭声道:“小姐吩咐下来的事情,摇光岂敢有丝毫违背?”
原来,当日乔安一想到天璇之事,跟着便想起自己曾吩咐摇光监视太子府动静,因此提出放风筝之事,倘若摇光真如乔安吩咐那般忠于职守,当会瞧见风筝,风筝上面画的是无名谷的伤心草,对于伤心无名的含义,北斗七卫都知道得极清楚,即使认不出乔安的笔法,也能知道这风筝是出自乔安之手。龙宸烈却只道乔安是向龙宸宇放出消息,正巧他亦另有算计,两个各有所图,从现在这情形看来,两人也都各自达到目的了。
莫光机警地瞧瞧四财环境,提醒道:“小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出去再细说吧!”
乔安点点头,进入密道。莫光跟着进入,最后是区枢,临走时还将地板重新盖好。三人都是轻功极高的人,在黑暗气闷的地道中行不片刻,便到了出口,外面尚有玉衡邱顺衡与几个华阳帮众接应,见顺利救出乔安,皆尽大喜。莫光不善言辞,区枢跟邱顺衡你一言我一语,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风筝一升空便引起了莫光的注意,带到看见风筝上的图案,更知是怎么回事。北斗七卫皆是闯荡已久的老江湖,机警异常,因此莫光也不捡起风筝,便直接通知其他诸人,想办法营救乔安。莫光更想到风筝飞升这处应是乔安被囚禁之所,提议请善机关阵法的区枢出马,自府外挖一条密道直通囚禁乔安的处所。于是,几人又飞鸽传书,通知区枢,再由他划定图表,由华阳帮帮众挖掘密道。他们生怕龙宸烈谨慎,设有地听,偏生龙宸宇虽不知情却又极配合,不但在朝常上杀得龙宸烈大败,也派出人马伺机救出乔安,日夜伏击马蚤扰。龙宸烈本就不知无名谷,注意力全放在龙宸宇那里,更是大大方便他们的营救计划。
末了,区枢笑道:“即使如此,也没那么容易,还多亏老天帮忙呢!太子府内溪湖众多,细流环绕,碧湖处处,我们挖掘时也几次挖到水流下面,幸好如今冬季,这几日又极冷,水都结了冰。否则,单是水位莫名下降,便会引起龙宸烈的警戒与怀疑,坏了我们的事情。说到底,还是小姐洪福齐天,该当脱困,因此连老天爷都助你呢!”
乔安淡然一笑,瞧瞧四周,不见施映璇跟孟权佑,心中暗觉奇怪。莫光见她四顾,朝邱顺衡递了个眼色。邱顺衡会意,解释道:“小姐,如今天权身居大将军之位,日日被皇帝跟龙宸宇召见,我们找他不易,因此没有通知他。至于天璇,他说没脸来见小姐,死活不来,但是出事,他是最担心小姐的,小姐瞧瞧莫光脸上的伤就知道了。”
乔安闻言,不禁向莫光瞧去。莫光低咳一声,转过脸去,一点没有摘下面具的意思。乔安摇摇头,瞧瞧莫光,想起了什么,心是暗叹,也不追问。
邱顺衡突然想起一事,面色沉重,低声问道:“小姐,请恕属下冒昧,小姐此次失陷此地,是不是跟小姐的旧疾有关?是不是你的旧疾又”
莫光也瞬间将目光投向乔安。乔安叹了一口气,点点头。二人瞬间心沉深渊。
邱顺衡从怀中取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碧玉瓶,递给乔安,道:“小姐,这些年来,天璇浪迹天涯,游历各地,四处收集奇药异材,凝心苦炼,炼出这几十颗碧丹。这碧寒丹药性奇寒,跟小姐的体质及真气相和,服之可以对小姐有所裨益。他这次上京,便是为了送这碧寒丹的。”
乔安接过碧玉瓶,隔着瓶身便可感觉其中丹药的异寒之气弥漫,叹道:“难为他费心了。天璇如今在哪里?”
邱顺衡答道:“他尚在城西那宅里养伤,小姐,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乔安想了半晌,道:“再说吧。那洪得域之事如何?”
邱顺衡早已接到孟权佑传书,知晓其间原委,忙道:“属下已经安排他在北郊密局,并派有数十华阳帮高手明暗守卫,应当无碍。只要小姐有令,他便可随时作证,指证慕容德的罪行,还徐大将军之清白!”
乔安点点头,道:“如若没事,你们就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要赶回四皇子府。”
邱顺衡诸人齐声应令,跟着纵身飞跃,瞬间便消失在远处。乔安瞧着他们离去,叹了口气,跟着施展轻功,拣偏僻冷寂之道潜行,往四皇子府赶去。半个时辰后,乔安便已入了府中,轻车熟路地往绿幽苑潜去,一路上并未惊动任何人。
踏入绿幽苑,一股熟悉的竹叶清香跟森然寒气便迎面扑来。绿幽苑寒气较重,前些日子的积雪尚未融尽,白扫无暇,更衬得那竹子绿得精神。乔安飘然穿梭其中,白衣飘飘,如仙子一般。忽然,一阵悠扬优雅的笛声自自在居的方向传来,笛音缠绵悱恻,九转回肠,如歌如语,如诉如泣,如菊笼轻烟兰泣露,如竹滴清响伤有情。乔安身子微微一震,跟着加快脚步。
一色皆碧的竹屋中,四周窗户紧闭,光线微暗,一只精致的莹白玛瑙香炉摆在竹桌中央,缕缕轻烟袅袅而上,淡淡飘散,静香满室。龙宸宇身着月牙白棉衣,外面罩着纯白裘氅,碧绿剔透的玉笛横置唇边,更显得丰神俊朗,温润如玉。只是剑眉微锁,眼帘半垂,神情落寞,惹人心疼。站在自在居门口的乔安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幅绝美的画面,瞧得她心思浮动,神情复杂。
龙宸宇像是感觉到什么一般,身子微微一僵,缓缓地转过身来,视线跟着飘转,渐渐落在了门口那个在风中衣袂飘飞的人身上,呼吸一窒,神情也跟着骤变。他缓缓起立,双眼定定地瞧着乔安,一眨也不敢眨,似乎是害怕自己一个眨眼,她便会在眼前消失。那双曾经睿智深沉的双眼如今满是以及相逢如梦的难以置信,甚至都忘记了欢喜,渐渐地,他的眼中有光芒闪现,却依旧站在那里,不敢靠近一步。
“叮”的一声脆响,龙宸宇手中的玉笛砰然落地,摔作几节,在地上滚了几圈,终于静止了。乔安瞧着地上端作几节的玉笛,百感交集,正待说话,忽觉身子一紧,已被龙宸宇紧紧抱住,紧得生怕她凭空消失般。紧拥着乔安,触着那冰冷柔软的肌扶,闻见那幽雅清芬的熟悉香味,龙宸宇终于有了真实感,略带哽咽地在乔安耳边道:“安,真的是你吗?”
从那颤抖暗哑的声音中,乔安觉出他这些日子的担忧相思,心中暗震,原本想要推开他的双手渐渐放落,任由他抱着自己,轻声道:“是我,是我回来了!我好好地回来了!”
龙宸宇一时间哽咽难语,竟是说不出话来。乔安感觉到一滴滚烫的液体滴落在自己的肩上,跟着两滴,三滴没想到无情深沉的龙宸宇竟然会欣喜落泪,那些泪珠仿若是一滴滴地滴入了乔安的心里,使得她的心生生地疼。瞬间,乔安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缓缓闭上眼睛,双手轻轻环住了龙宸宇的腰,将头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突然间,她真的是觉得好累,只想静静地靠一会,不想闭心诀,不想无名谷,不想徐府深仇,不想亡父遗愿什么都不想,只是靠着面前这个爱她的男子,哪怕只有一刻也好。请让她在这一刻,可以像个普通人一样,喜欢着自己喜欢的人,倚靠着自己喜欢的人!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她想要不想闭心诀,想要忘了闭心诀,闭心诀却记着她。瞬间,浑身的各个经脉针扎刀绞一般的疼痛,且越来越剧烈,几乎要将人生生痛死。乔安死咬牙交,死死撑住,额际香汗隐现,涔涔而下,浑身在微微颤抖。
龙宸宇立时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微微松了松手,却还是不肯放开,问道:“安,你怎么了?不舒服么?为什么你的全身都在颤抖?”
乔安深吸一口气,舍却原先的奢望,头脑瞬间恢复清明,缓缓运起寒冰真气流转全身,尽力压制住那股撕裂般的疼痛,才低声道:“没事,没事。”
龙宸宇听着她的声音一贯如冰击玉撞般的清冷悦耳,并无丝毫异状,这才稍稍放心,终于放开了乔安,即双紧紧拉住她的纤手坐在竹桌边,一连声地问道:“安,你跟我说说,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你又是怎么脱身的?自我知道你在龙宸烈手中,别提有多担心了。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乔安拣大概说了,却将自己旧疾,以及龙宸烈的心事隐过不提。最后,乔安道:“好啦,我的事情说完了,现在该说你啦。听说这段时间你可是大展威风啊,收服龙宸锐,节节获胜,逼得龙宸烈步步后退,几乎退无可退。把好消息报来听听吧!”
龙宸宇微感不好意思,道:“那有你说的那么神?说到底还是沾了你的光。隐谋乔安在文义关一箭射断北狄帅旗,大战北狄国师莫哈伊,千军万刀来去自如,更舍身诱敌,大破北狄,你的名声现在可真是传开了,紫星王朝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人家那些来投向我的字员,多半还是瞧在隐谋乔安乔公子的威名上!”
乔安秀眸微转,浅笑道:“哎哟,果然是长进了,都知道谦虚了!”
龙宸宇闻言大笑。乔安道:“好了我们两个也别再相互吹捧了,听着就觉着别扭。”
龙宸宇点头,满脸欣喜,光彩横溢,指着自在居的事物道:“也是,好容易相聚,专提那此煞风景的事做什么?安,你瞧瞧,这些天来,这屋里的东西可都是我自个擦洗清扫的,做的不错吧?”
乔安环视一番,微带凋侃道:“怎么,堂堂的四皇子沦落到做擦洗清扫这种重活的地步了?”
龙宸宇神色突转郑重,深深地盯着她,柔声道:“因为这自在居是我们两个人的地方,处处都飘逸着我们两个人的气息。你不在这些日子,我在这里呆着,感觉这里的气息,总会觉着你还在这屋中一样。我不愿意别人进来,搅乱了我们俩人的气息,所以只好亲自动手啦!”
乔安微微侧转,避开他的柔情视线,瞧着他的左肩,问道:“你的伤好了?”
龙宸宇洒然一笑,道:“早好了!安,若你真觉着对不起我,那就留下来,陪在我身边,好不好?只要你肯留下来,无论你叫我做什么事情,哪怕是叫我去摘天上的星星给你,我也愿意。”
乔安瞧了他一眼,垂下视线,心情复杂。回来四皇子府,是她心之所向,连半点犹豫也不曾有。只是,在她心中,仍不知该如何对待龙宸宇。明明知道自己命已不长,既希望一尝爱情滋味,给彼此都留下些美好的回忆;又害怕劳燕分飞后,越是美好的回忆便越剌得人心痛,便如自己幼时的回忆一般。想来想去,依旧没个结论,她只得转过头去瞧着冉冉升起的轻烟,不说话。
龙宸宇紧握着她的手,柔声道:“安,你知道吗?据古籍记载,龙其实是一种很痴情也很专一的动物,它一生只有一个伴侣。一旦伴侣提前死去,它就会孤独终老,再无二心。”
乔安依旧躲着他的目光,道:“哦?是吗?我确是不知道。相反,我只知道,古往今来的真命天子,真龙化身会是佳丽三千,粉黛无数的。”
龙宸宇自知她是在调侃,却依旧认真地道:“安,不要想他们好不好?我跟他们是不一样的,你跟那些后宫的女人也是不一样的。现在,让我告诉你,什么是真龙的感情。那种感情就像是我对你的感情一样,纯粹,真挚,浓烈,专一,一生一世只会爱你一个人,除了你,谁也不要。因为这世上再没有人像你这般懂我,再没有人像你这般待我,再没有人像你这般叫我信任,再没有人像你这般叫我看重,牵肠挂肚,最重要的是,再没有人像你这般让我酒为你醉,马为你追,剑为你挥,心为你坠,人谓痴狂,虽死无悔!”
乔安心神震荡,终于转过头,怔怔地瞧着眼前这个温文尔雅柔情万千的男子,又是欣悦,又是悲伤。这般感情该是每个女子梦寐以求的,她乔安亦想要有个岁岁年年常相伴的知心人啊!只是如今她早已没了岁岁年年,又何苦给她这样的深情?死本没有那么可怕,只是,若这世间有这许多叫她牵挂难舍的人事,那死亡也就越发的令人肝肠寸断了。
只是,乔安啊乔安,纵然天注定你要负他,瞧在这片深情上,你也该对他好一些,再好一些
龙宸宇拉着乔安,一吐别情。不知不觉中,日已西斜,橘黄|色的余晖自竹窗中斜射而入,平添几分温馨,竟是已近黄昏。
乔安瞧他蒙眼惺忪,神色颇有倦怠,更见他眼下一片青黑,想着他这数月的苦楚,心下恻然,道:“你若困了,便先睡一会吧!往后还有时日,多少话说不了的?”
龙宸宇这数月劳心劳力,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困怠不堪。只因心悬乔安安危,困此无自撑着。近日眼见乔安平安归来,心思安定,困倦便跟着涌来。先前只因初见乔安,心中欢喜无限,精神随之大振。如今,狂喜已过,经乔安这么一说,更觉眼皮沉重饧涩,心头昏沉,却摇头道:“我不困。我尚有许多话要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