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宜、宝珠、佩乔,还有洛尘……都走了,所有的人,都离他而去了……
他这个皇帝,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
他颓然站起身来,从箱底取了一套黑色锦袍换上,将他的玉箫收入怀里,握着他的剑,蹒跚着出门去。
行至那“正大光明”的牌匾下,他取出袖中的明黄卷轴,微微笑了笑,便手一扬,准确的将那卷轴抛上牌匾后。
在夜色的掩饰下,他避开宫人,沿着小路,悄悄行至角门前。
“什么人?”守门的侍卫厉声上前问道。
“……”他从袖中拿了块牌子,掷到地上。
“皇……”侍卫瞧了一眼那令牌,连忙下跪请安。
宫门在他身后关上,那吱呀呀的声音,宛如古老而沉重的叹息。
而此时,在冰天雪地的东北平原,皎洁的月色,映着满地雪白,别有一番静谧舒心的意境。
雪地上,一个身姿挺拔的俊逸男子慢慢的踱着步子。
“胤禩……”娇甜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等等我嘛。”
他微笑,转身迎上她,将她的身子包在自己的大氅里,“怎么穿这么少?”
“人家已经穿了很多了。”她吐吐舌,从他怀里钻出来,“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散散步。”他吻了吻她的唇,又拉着她的手向前走去。
“嗯,嘻嘻……”她抿嘴笑着,小心的跟在他身后。
“怎么?”见她踏着他的脚印走,他笑笑,“雪挺深的,要不要我背你?”
“不要。”她摇摇头,“人家就喜欢踩着你的脚印走嘛。”
好浪漫……男人不会了解的。
“宝儿……”他静静凝视着她。
她的容颜依旧娇媚,她的眼神依旧澄澈,嘴角还带着俏皮的笑意……就(shiqiao制作)好像十多年前,他与她成婚后的第一日清晨,他见她的模样。
这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事,她依旧纯善率真……他的心里有些酸,又有更多的甜。
纯真并不难得,难得的是,她在见过了那么多的丑恶后,还能够一如从前的纯良……
“在想什么?”她瞧着他如星的眸子微笑。
“我在想……”他的喉咙有些发堵,“我……过去给你带来了那么多的苦难。如今,总算能对你有个交待。”
他相信,他们今后会永远那么平静幸福的过下去。
“傻瓜……”她轻笑,眼里却有些湿意,“人家觉得跟你在一起很幸福啊……胤禩是最好最好的丈夫了,我们还有那么可爱的儿女……”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他搂紧她,“我……也曾让你伤了心。”
“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嘛,你别苛求自己啦。”她钻进他的大氅里,呼吸着他温暖的气息,“人生短暂,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我都会快快的忘记,我只记得你很好很好,只记得那些开心幸福的事……”
“宝儿……”他感动得差点落下泪来,“谢谢你。”
“我忽然想到,我在以前为什么会剩下了。”她歪着头,苦着脸说道,“你知不知道,我原来长到二十几岁,都没有人表白过、也没有收过花、更没收过情书……我是剩得快要发霉的剩女耶。”
“呵。”他轻笑,“那是为什么呢?”
“因为我在等你啊……我把所有的桃花运都攒起来了,就是为了遇到你这株大桃花。”她伏在他胸前,嫣然笑道,“往后我也要继续攒桃花、攒人品,争取生生世世都嫁给你。”
“好。”他紧紧抱着她,吻着她的发丝,眼角带着泪,“我答应你,以后每一世,我都会早早的追求你,给你送花、写情书,早早的跟你结婚……好么?”
“嗯……”
“宝儿姑娘……与你白首偕老,是我最大的幸运。”
作者有话要说:人生短暂,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我都会快快的忘记,我只记得你很好很好,只记得那些开心幸福的事……
——这是辰辰给大家的赠言,祝福大家_
话说写到最后那里,俺眼泪哗哗滴tat
最后还有一章尾声,说点乾隆朝甜蜜搞笑的事儿……
然后是番外(免费),大家说说想看谁的吧。(小四滴圆满结局会在番外里。俺滴恶趣味,觉得虐他好爽,忍不住虐久一点,吼吼)
第一二二章尾声
乾清宫里,穿着龙袍的隽秀少年伏在案上,兴致勃勃的翻着本小册子。
“廉亲王到——”外头太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小皇帝连忙将书册收入袖中,作正襟危坐状。
“给皇上……”廉亲王一身整齐的朝服,大步走上前,就要躬身给他请安。
“爱卿免礼,平身!”小皇帝连忙站起身来,不受他这一礼,又挥挥手示意宫人们都退下。
“阿玛。”小皇帝走到他跟前,规规矩矩的对他作了一揖。
“嗯。”小八点了点头,低头瞧着小皇帝,眼里隐隐闪过一丝笑意。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儿子都十六岁了,已经差不多和他一般高呢。这孩子外表像他,性子却像宝珠,伶俐又开朗,在这皇宫里混得如鱼得水。
四哥如先祖顺治帝一般离宫后不久,他收到了四哥的信,说是已找到自己今生想要的,不会再回紫禁城来,而立弘历为帝,居然是昔日皇阿玛的意思。……知道他不想做皇帝,皇阿玛怎么逼迫也无用,便让他的儿子做皇帝。他出于爱子之心,非得入朝帮儿子不可。
……连身后之事都已经算计好了,他还是比不上皇阿玛的心思啊。他心里苦笑。
文武百官依圣旨,迎弘历上京继位。他自然是可以另扶他人,可历儿当时小小年纪,已有为政的天分,若要他平庸度日,倒是可惜了他的才能。……让他顺应历史做一世太平皇帝,也未尝不可。
于是他们举家跟着回京,他继续以廉亲王的身份入朝辅政,而福晋宝珠则应历儿的恳求,偶尔接替佩乔的职位,客串一下太后,让皇上能到慈宁宫请请安,也表现表现孝道。当然,这是他们母子忽悠他的说法,背地里大概是想在皇宫里大玩特玩呢……那他也不点破。
“阿玛……”小皇帝战战兢兢的将案上的折子奉上,“孩儿都批好了,请过目。”
“嗯。”他接过翻了翻,满意的微微颔首。
他辅政的这几年,历儿学的很快,想来再过一两年,便可独当一面。到时候他和宝珠,又可以继续四处游历,逍遥自在了。
心里虽这么想,嘴上却还是细致的给他指出了几处微瑕,让他给改过来。
“是。”小皇帝缩了缩脖子,轻手轻脚的坐回案前。
“慢着。”小八瞧见他的不自在,忽然冷哼了一声,“你袖中是什么?”
“啊……没……”小皇帝正想否认,可对上他犀利的眼神,便软了下来,耸拉着脑袋,将袖中的书册呈上。
“《花营锦阵》?!”小八瞧了一眼那书名,便板起脸来,厉声说道,“小小年纪,竟看这些!谁给你的?!”
“孩儿……”小皇帝呐呐说着,“是……额娘。”
“你说什么?!”他厉色疾言。
“额娘说,孩儿也大了,要知道一些做人的道理……”弘历嗫嚅道。
“胡闹!!”他哭笑不得,将书缴了,转身拂袖而去,“你好好的学为君之道,这些事儿以后再说!”
风水轮流转,终于到了紫禁城里,她可以打横走的世道了!
慈宁宫中,某位太后靠在软榻上,一边得意的吃着进贡的时鲜水果,一边兴致勃勃的瞧着面前两个秀女装扮、有些慌张的美貌少女。
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穿着藕粉色云雁绣花的宫装,头上插着几朵绒花,乌溜溜的眸子里闪着狡黠的光彩。她托着腮,坐在太后侧旁的小凳上,一只通体雪白的大狼狗趴在她脚边打瞌睡。
“无关人等不许插话。”小姑娘摆了摆手,笑嘻嘻的瞧着面前的两个美女,“二位小主开始吧……”
“太、太后……”美女皆盈盈含泪。
“嗯,开始。”太后笑眯眯的点头,“听闻方才你们在御花园吵得很欢,接着吵嘛,谁赢了哀家给谁升一级。”
难得后宫里她当家,那当然是抓紧机会看现场版的宫斗戏啦!她心里得意洋洋。皇帝儿子真不错,选秀女就是为了陪她聊天磕牙解闷儿。
“臣妾不敢!”两人连忙跪下,“请太后恕罪!”
“哎呀,有什么不敢的。”她撇了撇嘴。
“这……”两人对望一眼,脸上发白,连连磕头,“臣妾知错了,再也不敢了,往后一定和姐姐、妹妹们和睦相处!”
“叫你们吵架就吵嘛……吵得精彩了,哀家赦你们无罪。”
“就是嘛……”小姑娘一旁促狭的帮腔,“太后的话就是懿旨,你们想抗旨是不是?还不快奉旨吵架!”
“是……”
哎,素闻太后在做皇后时就甚是厉害,行事乖戾恣睢,宫中妃嫔人人自危。如今看来传言不虚,瞧她不露声色、笑容满面的,就把她们俩逼到绝境。不吵吧,那是抗旨,吵架吧……在慈宁宫里当着太后和公主的面儿争吵,那不是找死么?两人凄然垂首,眼泪滴答。
“哎,怎么又是这样。难道我看起很凶吗?”太后不明所以的噘嘴。真是没有娱乐精神,不好玩!下次还是偷偷的藏到御花园里看戏好了,要不跟弘历玩垂帘听政似乎也不错……
对了对了,不如向儿子讨个法号,不,谥号叫“慈禧”?可貌似要等她翘辫子后才能用上,哎……
“廉亲王晋见……”正当她胡思乱想时,小八大步走进来,不待宫人们请安,便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是。”那两个秀女如蒙大赦,连忙躬身退下,宫女太监们也跟着出去了。
“给阿玛请安……”小姑娘敛起笑容,恭谨的站起身来对他福了福身。
“你也下去。”他抿了抿嘴。
“哦……”幸灾乐祸的望了母亲一眼,小姑娘窃笑着退下。
“嘿嘿,八爷……”太后从乱七八糟的想法中回过神来,笑眯眯的靠上去,“怎么好来看我啊。”
“哼。”他脸上冷冷的,从袖里取出那书册甩到案上,“你又搞什么鬼?!”
“没、没有啊……”她瞥了那书一眼,讪笑道,“人家只是想给历儿普及一下生理卫生嘛……”
“无聊。”他冷哼一声。
“哎呀,不要生气嘛。”她谄媚的在他袍子上蹭蹭,“下不为例好了。”
“……哼。”他扭头,脸还是拉得长长的。
“又怎么了嘛?”真是别扭的家伙……她勾上他的脖子,在他嘴角亲了亲。
“慈宁宫很好玩?”
“嗯……”
“你说你多久没回府了?我的福晋。”他的微笑泠泠。
“一二三……”她数着手指头,“五天而已嘛。”
“而已?!”他咬牙。这女人居然把他一个人丢在王府里,自己玩得乐不思蜀!
“……很久吗?”她惴惴的瞧着他,咽了咽口水,“好啦,我过两天就回去陪你。”
还要过两天?!他脸色阴沉,一把夹起她走进内室,将她丢在寝房的大床上。
“你这个女人……就没有想我么?!”他恨恨的咬了咬她的唇瓣。
“有、有啊……”她捂着唇哀啼,“人家当然有想念夫君嘛。”
“有多少?”他的手指轻划过她细嫩的粉腮。
“有一点……”
“只有一点?!”他危险的眯起眼。
“很多、很多点……”瞧见他神色,她阿谀的见风使舵,“人家好想、好想老公哦……”
“……嗯。”他这才面色稍霁,低头温柔的又吻了吻她。感觉到身下人儿柔润的身子,他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那……我可不可以过几天再回去?”她小心翼翼的发问。
“你……哼!”他对她又爱又怒,猛地压住她,不顾她的微弱反抗,强硬的与她纠缠在一起。
“不要……讨厌啦……王爷饶了臣妾吧……呜呜……嗯嗯……”慈宁宫内室传来阵阵轻微而细碎的暧昧呻吟……
“廉亲王挟幼主以乱朝纲,挟太后而乱宫闱,实乃我朝第一大佞臣是也……”,某史官泪流满面。
这日里,小皇帝正恭谨肃立着聆听大j臣的教诲,一个太监急急忙忙的上前请安,“皇、皇上……”
“放肆。”弘历板起脸来,摆出威严的皇帝谱儿,“好大的胆子,这儿(shiqiao制作)是你能随便闯的么?!”
“奴才、奴才知罪!”太监连忙跪下,“只是因为太后她……太医……”
“她怎么了?”两个男人听得他说太后,便异口同声的紧张问道。
“太后她……太医们都……”太监提心吊胆的说道,“方才太后不适,传了太医去瞧,谁知几个太医请了脉之后都慌慌张张的跪下了,也不说是啥病,后来院正大人亲自来了,他、他……”太监欲言又止,“他说不看了、宁死也不要再让别的太医给诊脉了……”
莫非是不治之症?!
两个男人心里都是一沉,急匆匆的往慈宁宫奔去。
慈宁宫里,几个太医跪在地上,脸色青白,冷汗涔涔。他们见了小皇帝和廉亲王,连忙磕头请安。
“你怎么了?”小八这时也顾不得那些虚礼,他大步上前,扣住太后的手腕。给她把了把脉,神色有些凝重起来。
“怎样?”弘历担忧的问道。
“你们都下去吧。”小八冷冷说了一声。
太医们战战兢兢的哆嗦着下去了,宫人们也跟着退下,不一会儿,房内便只剩他们三人。
小八微眯着眼瞧她,看得她心里发毛。
“怎、怎么?”她怯怯问道。
“阿玛……”弘历眼泪汪汪、紧张兮兮的站在一旁,“额娘她、她得了什么病?”
“你上次月信是什么时候?”他凑在她耳边轻声问。
“啊……我、我不太记得……”她怯怯说道。
“你怀孕了……快两个月!”他瞧着眼前迷糊的小女人,忍不住对她无奈低吼。
难怪一帮太医吓得如丧考妣、面无人色。先帝都走了五六年,太后却怀孕,这是何等丑闻……若她真是昔日的钮祜禄皇后,他们全都要被灭口了。
“怀、怀孕?!”弘历愣了半晌方才反应过来,抚额轻声哀叫,“买糕的!太后怀孕了,你叫朕的脸往哪儿搁?!”
阿玛真是个伪君子,不准他看那些书,自己却跟额娘打得火热……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真不公平啊!
“额娘都一把年纪了……”他小声嘀咕。
“喂,你说啥?”她除下一只鞋子就朝他身上砸去,“你个不肖子,居然说哀家老?不知道女人最讨厌别人说老吗?!”
她不过才三十几嘛……女人三十,正是盛开怒放、芳香馥郁的鲜花!
“是、是……孩儿错了。”弘历抱头哀鸣,“额娘是永远的十九岁,青春永驻、仙福永享……”
“行了。”小八脸上也有些不自在,“快跟我回府去吧。”
“那、那我呢?”弘历苦着脸,“阿玛,我可不可以不做皇帝了,您来做吧……”
“想得美!你阿玛要陪我,没空做皇帝。”宝珠搂上小八的脖子,得意笑道,“你就认命的做皇帝做到八十岁吧。”
“八十岁?!”弘历大惊,“那……那不是还有六十多年……?”
这么久?!要一直做到白发苍苍……好惨!他哭丧着脸。
“我带你额娘回府去了,至于今日之事,你去摆平吧。”见儿子郁闷的模样,他也不觉莞尔,“办好之后,我给你三个月假。”
“真的么?”小皇帝闻之破涕为笑。要找个理由圆过去,倒也不甚难……他得寸进尺问道,“可不可以再长一点?半年?”
“再说就一个月。”小八冷哼。
“好吧……”小皇帝无奈点头。
江南扬州。
两个身着白衫的翩翩少年漫步在大街上,俩人几乎一般高,玉树临风、面如冠玉,让一路的姑娘媳妇都看直了眼。
“还是扬州的姐姐妹妹们热情啊。”年长些的少年对女子们微笑颔首,抛个媚眼,惹得好几个姑娘含羞而走。
“少来。”另一位少年抿了抿嘴,与他背靠背站着,随意的摇了摇手里的折扇。
“不要迷恋哥。”少年摇头晃脑,“哥只是个传说。”
哗——
楼上一盆水当头淋下,将两位帅哥浇成了落汤鸡。
“是哪个……”两位少年气急败坏的抬头,马上又堆起笑容来,“芙蓉妹妹……”
“你看看你们俩……”丽春院楼上,小姑娘叉着腰,对着两个比她高一大截的少年指指点点,“成天招蜂引蝶的风马蚤,一点都不像爹!”
……到了外头,他们便称呼爹娘了。
“芙蓉妹妹,您怎么来啦?”大哥哥一边擦着头上的水滴,一边谄媚问道。
“四伯约了爹娘、还有几位叔叔、婶子到无锡过中秋嘛。”芙蓉抿了抿嘴,“我骑马先来一步,爹娘过几日也会到了。”
“哦、哦……”
“所以……”芙蓉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你们两个还不快把每天十幅字赶出来,仔细老爹抽你们!”
“知道了、知道了!”两个哥哥一边乖乖点头,一边窃窃私语。
“小小年纪就那么凶悍,不知道嫁不嫁得出去哟。”
“放心,皇帝的妹子不愁嫁……等她一及笄朕就把她给嫁出去……”
“嗯……嫁远点好,要不蒙古?科尔沁郡王的世子不错。”
“不行不行……听说郡王很好色,万一看上咱妹子咋办。”
“那要不青羌台吉?”
“这么远,鸟不拉屎